第22章 SAVE 19
指尖在酒杯上撫了撫,赫爾墨斯望着其中濃稠暗紅色的液體,驀地笑了下:“為什麽?”
溫黎搬出她早已經準備好的理由:“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見它我就可以回想起今天——赫爾墨斯大人寬慰了我,我會立刻開心起來的。”
但如果這枚酒杯原本的用途是盛放她血液、掠奪她生命呢。
赫爾墨斯撩起眼皮,視線在少女白皙纖細的脖頸上一掃而過。
欣賞一個有趣獵物無知無覺讨好自己的表情,值得他為此支付一些不算昂貴的成本。
杯托和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赫爾墨斯指尖微動,将酒杯推至她的面前。
“理由我很喜歡。”
他重新靠回椅背,擡了擡眉梢,“不過,希望你以後不會遇到這樣的時候,美人的生活裏不該有這些讨厭的情緒。”
溫黎摸着杯身微涼的觸感,有種不真實感。
這就拿到了?
也太簡單了吧?
“那我還可以要一對您的耳墜嗎?”溫黎開始得寸進尺,“它們很漂亮。”
似乎是餍足之後的一種好脾氣,赫爾墨斯今天格外好說話。
他沒有多說什麽,只輕描淡寫地勾了勾指尖。
虛空之中迅速自四面八方彙聚來濃郁的金影,在他掌心凝集成一對璀璨炫目的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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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為你戴上嗎?”赫爾墨斯側了側身,一手搭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溫黎:?
竟然還附帶買一贈一的貼心服務?
少女臉上的訝異之色太過明顯,白發金眸的男人像是被取悅到了般,俯首靠近。
他優越的鼻尖停在她耳側,看上去像是他在旁若無人地親吻她的耳垂。
周圍的女仆瞬間羞紅了臉,低着頭飛快地退了下去。
“你看起來很驚訝。”赫爾墨斯笑了下,聲線低沉悅耳,“我不是珀金那種不解風情的蠢貨。對待女人,尤其是屬于我的女人,我甘願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冷不丁聽見熟悉的名字,溫黎擡起眼。
“傲慢之神?”她佯裝好奇地問,“他怎麽了?”
“珀金原本是神國的神明,而他卻以傲慢之名堕落至此。”
赫爾墨斯的吐息落在她耳畔,又輕又癢。
“這其中的原因——你想過嗎?”
是秘密的味道,溫黎兩眼放光。
她甚至開始暗戳戳爬牆了。
雖然赫爾墨斯十分危險,可他也足夠大方。
有他在身邊,她不僅衣食無憂,肢體親密度和升級材料也能夠源源不斷地拿到,就連各類背景設定也手到擒來。
“是什麽原因呢?”溫黎順着他的話頭向下追問。
赫爾墨斯卻不再開口了。
他慢條斯理地靠回椅背,慵懶輕笑:“對待別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太過好奇。”
真是不禁誇。
溫黎咬了咬牙,捏起一旁的金色餐刀,在指尖用力一劃,殷紅的血珠頓時汩汩流出。
在身邊侍立的人看清細節之前,她便眼疾手快地擡起手,将指尖按在赫爾墨斯唇上。
給他點甜頭,他總該回報她一點好處吧。
溫黎痛得直想吸氣,面上卻不得不挂上笑意,重複道:“赫爾墨斯大人,是什麽原因呢?”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用力扣住。
赫爾墨斯眉間微皺,側眸望過來。
他沒有立即動作,她指腹上的傷口暴露在他唇邊的空氣裏,鮮紅的血珠不斷地湧出來。
溫黎眨了眨眼睛,試探着将手指朝着他唇瓣上按過去,無辜道:“赫爾墨斯大人?”
難道吃飽了之後,她的血就沒有吸引力了?
赫爾墨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直到溫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才緩慢地垂下眼,舌尖在她指腹一觸即離。
柔軟濡濕的觸感一閃即逝。
溫黎還沒反應過來,赫爾墨斯便面色淡淡地将她的手扔了回來。
她低下頭,指尖新鮮的傷口已經消失,皮膚光潔如初,看上去像是從來沒有受過傷。
好神奇,赫爾墨斯的唾液難道是血小板做的嗎?
他自己體內的血液真的能夠流通起來,不會凝結成大塊大塊的毛血旺?
溫黎正出神,下颌便被握住用力擡了起來。
她順着力道揚起臉,對上赫爾墨斯捉摸不定的眼神。
他沒什麽情緒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唇畔微微動了動。
溫黎雙眼因驚愕而微微放大。
赫爾墨斯并沒有出聲。
但他唇瓣精準描繪出的字眼看上去像極了——
弑母。
等等,弑母?
溫黎湊近赫爾墨斯耳邊,用氣聲問:“難道不應當是母神嗎?”
赫爾墨斯笑了下,沒有回答。
溫黎不自覺回想起那個白衣金發,看上去無比矜貴清高的神明。
……人不可貌相。
剛品嘗過少女血液裏令人食髓知味的氣息,赫爾墨斯感覺自己險些再次陷入前夜那種失控的狀态。
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再一次清晰起來,随着她的一呼一吸和身體微弱起伏傳入他鼻腔。
甜美的味道令他的大腦産生一瞬間的暈眩。
赫爾墨斯皺眉把溫黎推回屬于她的位置中坐好,餘光瞥見她神游的神情,不悅地沉下眼。
“你在想珀金?”他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回神,笑意不達眼底,“我可不希望自己未婚妻的腦子裏,在想其他的神明。”
溫黎就算再過自戀,也不會傻到将他的這句話理解為表白。
赫爾墨斯是狗嗎?這才哪到哪,就莫名護食起來了。
她小心地收好耳墜和高腳杯:【[漂亮的洋娃娃]還有多久失效?】
【不到二十分鐘。】
是時候去見另一個老公了。
溫黎飛快地将盤中的牛排一掃而空,假意興致勃勃地開口:“赫爾墨斯大人,我可以一個人去周邊逛一逛嗎?”
“當然。只要你開心,想做什麽都可以。”赫爾墨斯唇畔重新挂上蠱惑人心的笑意,“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溫黎乖巧地搖頭,“您事物繁忙,我不想耽誤您的正事。”
“陪伴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這麽深情款款地說着,赫爾墨斯的眼神卻透着一種冷淡的涼薄。
下一秒,他就恰到好處地話鋒一轉,“不過,如果你更喜歡一個人閑逛的話,”
“去吧。”
明亮奢華的房中,琳琅滿目地擺滿了各類食物。
精致的陶瓷壺中盛滿了香醇的馥芮白,就連魔淵之中萬金難求的水果,也不要錢一般一盤一盤地堆在餐桌上。
“再往下一點,對,就是這裏……”
金發少女舒适地躺在正中的寬闊床榻上,身邊三三兩兩圍着幾名女仆,正低着頭為她認真地按摩着身體。
為首的那人相貌淩厲又美豔,正是“領事”。
将餐點在幾乎無處可放的餐桌上擺好,紅發女仆低下頭,安靜地退出了房中。
甫一關上房門,她面上便顯出又羨又妒的神色:
“真是不知道珀金大人在想什麽,為什麽莫名就将她任命成了貼身女仆——這下好了,每日除了服侍大人,還要多加一份工。”
她的同伴看她一眼。
“珀金大人的心思怎麽是我們能夠揣測的?如果不服氣,你可以也去大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否則就安靜點做事。”
說完,她便轉過身,臨離開前不放心地再次開口,“不過,你不會蠢到真的這樣做,對嗎?”
“艾琳,不要忘記,除了這位以外,從前任何一個做出這種嘗試的女仆,現在都沉眠在花園的土壤下。”
艾琳勉強笑了笑,沒有回答。
望着其餘女仆匆匆離去的背影,艾琳仿佛看見自己和她們一起,日複一日地重複着相同的操勞,随時都面臨着神明不定時降臨的死亡和威脅。
——僅僅因為珀金大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艾琳的餘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金發少女惬意的身影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憑什麽她不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的确,曾經心懷不軌的女仆全都被珀金大人親自處決,可現在既然已經出現了例外……
或許他已經有所改變了也不一定呢?
艾琳避開旁人,穿行在僻靜的小路裏,朝着珀金的卧室快步走去。
在房門前,她做了個深呼吸,剛擡手輕扣了兩下,門便自動敞開了一個狹小的縫隙。
珀金語調帶着點譏诮,冷冷傳出來:“來得倒是早。”
艾琳條件反射地想要屈膝跪下。
動作到一半,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珀金語氣雖然染着不加掩飾的惡劣,卻獨獨沒有她平日裏熟悉的殺意。
不僅如此,聽上去反倒蘊着些令她不敢相信的熟稔。
艾琳咬緊了壓根,心中湧上一陣濃烈的嫉恨。
她逼迫着自己直起身來,挺起胸推開門。
通明的燈火順着她的動作湧入她的視線,水晶燈落下的光芒照亮了滿室稀有名貴的寶物。
魔淵中數十年難以培育出一朵的白玫瑰成片地插在花瓶裏,每一日都有人前來定期更換。
白衣金發的神明鼻梁上夾着細細的金絲眼鏡,正仰躺在搖椅之中閉目養神,
聽見她的動靜,他緩緩張開雙眼,湛碧的眼眸比起世間最為純淨的綠寶石還要奪目。
望見陌生的身影,珀金不悅地沉眉:“你是誰?”
艾琳哽了下。
她跟在珀金大人身邊少說也有上百年,他卻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
但平日裏,珀金大人從不會過問女仆的名諱。
這一次,對她來說也是機會。
艾琳清了清嗓子,努力用最甜美的聲音回話:“珀金大人,我的名字是艾……”
“算了。”珀金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自我介紹,語氣透着涼意,直截了當,“溫黎在哪?”
艾琳:“……”
她險些維持不住笑容,語氣不由得更委屈了點:
“她似乎十分勞累,現在正在房中休息,剛剛還吩咐我們為她送上了無數您的珍藏……珀金大人,我擔心您等待得太久,這才自作主張來等候您的指示。”
“休息?”
珀金鼻腔裏逸出一聲輕嗤,“她有什麽可休息的,不過是裝病偷懶而已。”
不久前他才替她以神術治愈了傷口,她現在理應亢奮得像頭牛。
他語氣中殺意漸退,艾琳以為她的話術起了效果,滿心驚喜地向前走了兩步。
“如果我能夠像她一樣,得到貼身侍奉珀金大人的機會,我定然寸步也不願離開您身邊。”
艾琳學着那一日溫黎的樣子,聲情并茂地表白,“早在百年前來到珀金大人的神宮中時,我便對大人一見鐘情,發誓此生效忠大人,為大人肝腦塗地……”
“哦?聽上去,你倒是更适合做我的貼身女仆。”
金發碧眸的神明一手支着下巴,唇角勾起興味的弧度,“艾……算了,你站得遠一點,讓我仔細看看。”
艾琳不可置信地擡起眼,她真的成功了?
果然,珀金大人對溫黎根本就不是特殊的,她只不過是湊巧趕上了他開始轉變的好時候罷了!
對上珀金鏡片後狹長迷人的眼眸,她紅着臉聽話地向後退了一步。
鏡片反射着無機質的冷光,掩在後面的眼睛浸着冰冷的眸光,珀金垂眸掃一眼她腳下,沒什麽情緒地笑。
“再遠一點。”
艾琳又向後退了一步。
“繼續。”
艾琳幹脆向後退了一大步。
一來一回了無數次,艾琳餘光看向腳下——再退一步她就要踏出房門了,珀金大人究竟想要看什麽?
她滿心以為自己也如法炮制地得到了珀金的寵愛,大膽地抱怨起來,語氣嬌柔:“珀金大人,還需要再遠一點嗎?”
“不用。”珀金擡手取下眼鏡,露出那雙綠碧玺般的眼眸。
他半坐起身,雪白的衣擺如水流淌。
“看着我。”
他的話似乎蘊着魔力,艾琳不受控制地揚起臉。
像是有人在虛空中撕扯她的下颌,強迫她與不遠處的神明對視。
她心裏突然察覺到了不對,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拼盡全力掙紮起來。
可身體卻像是被緊緊束縛住一般,動彈不得。
周身血液驟然冷卻逆流,艾琳牙關打顫,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饒、命……大人,我……”
咽喉像是被用力扼住,艾琳發出幾聲語意不明的嗚咽,臉頰漲成豬肝一般的深紅。
“安靜點。”
珀金悠悠拿開落在唇角的手指,重新靠回椅背:“對了,剛剛你說想要為我做什麽來着?好像是……肝腦塗地?”
艾琳瞳孔中染上驚恐。
她拼命地想要搖頭,想要拒絕,肌肉卻像是僵滞在了空氣中,沒有給予她一星半點的反應。
砰——
漂亮的女人當着他的面炸成了血花,珀金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瞥一眼身側白玫瑰上沾染的血色,情緒不高地“啧”了下。
肝腦塗地?還是不要了。
有點髒。
溫黎回到房間時,金發的“洋娃娃”已經将滿屋美食吃得只剩下盤子。
聽見開門的動靜,床上面容精致的少女擡起頭來與溫黎對視一眼,下一瞬便砰的一聲消失了蹤跡。
技能效果剛好結束。
溫黎松了口氣,根本來不及觀察房間裏的狼藉,飛快地關上門朝着珀金的卧室走去。
她已經有點遲到的苗頭了。
上班第二天就遲到,老板會記住她的。
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門口,溫黎甚至趕不上珀金回應,敷衍地敲了兩下門就一頭紮進了房間。
“珀金大人……”
一身白袍的神明正立在巨大的花瓶前擺弄着他的作品。
地面上纖塵不染,折射着水晶燈絢爛的光澤,映出他朦胧颀長的影子。
聽見熟悉的聲音,珀金慢條斯理地回過身。
“來了?”他喉間逸出一聲冷笑,“聽說你過得很滋潤。”
溫黎瞳孔地震。
她和赫爾墨斯的事……這麽快就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