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SAVE 27

“珀金大人……”

像是終于反應過來, 溫黎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愧疚。

但又蘊着點強行壓抑的欣喜。

她輕輕掙了掙被緊緊握住的手腕,望着金發神明的眼神真誠而無辜。

她小聲感慨,“您的項鏈真好看。”

少女窩在珀金懷中, 兩人正面相對。

她甚至十分不敬地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她身下的金發神明仰靠在搖椅的椅背上。

雖說是仰視她的姿勢, 那張俊美面容上不經意間流轉的倨傲和清高,卻令他自始至終像是處在游刃有餘的高位。

聽見她的感慨,珀金湛碧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他語氣辨不清喜怒:“你靠近我,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溫黎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眼也不眨地順勢表白。

“它真的很迷人,就像您一樣迷人。”

話音微頓, 她抿唇笑了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可以的話, 我很想碰一碰它。”

這一次, 她話音剛落,身下的人便冷飕飕掃來一眼,毫不留情地把她掀開。

溫黎險些被他直接甩下去,只好扶着搖椅扶手找回重心, 乖巧地起身重新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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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沒有忘記眼巴巴地擡起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頸間的項鏈看。

快說這條項鏈也可以送給她!

溫黎剛起身, 珀金便飛快地撩開月要間的毛毯, 在另一側站定。

經過剛才一番拉扯, 他本便不算高的領口更加淩亂地向下墜了墜,好看的肩頸線條在空氣中暴露得徹底。

而那枚獨角獸項鏈更是早已從衣襟裏掉了出來, 不上不下地綴在他胸口。

感受到她灼熱的視線,珀金面上難得地流露出些許煩躁的神色。

他幹脆指尖用力一把将項鏈扯下來, 揚手朝着溫黎一扔。

“拿去。”他抿唇故作冷淡地說,“在這之後,不準來煩我。”

他真是瘋了,才會任命什麽貼身女仆。

真不知道她是來服侍他,還是來折磨他。

還有這種眼神……

他以神格發誓,如果再允許她觸碰他的衣服和身體,這傲慢之神不做也罷。

不等溫黎動作,珀金直接單手撩起針織衫的衣擺。

溫黎眼睛瞬間亮了。

這是要脫了嗎要脫了嗎?

她一把接住那道金色的抛物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珀金脫衣服的動作幹淨利落,衣擺上揚的弧度在溫黎眼底自動放緩成慢鏡頭。

啊啊啊啊——

?等等。

溫黎又萎了。

針織衫內仍有一件純白的T恤。

除了起初衣擺糾纏在一起而小幅度露出的小片腹肌以外,饒是她睜大了眼睛,也沒能看到更多福利。

“刷”的一聲,針織衫被扔到她身後的床腳。

珀金側過臉瞥她一眼,臉上就差寫明了“你怎麽還在這”。

他向來一絲不茍的金發有些淩亂地落在額角,這樣側身逆着光睨來一眼,看上去比起平日的優雅貴氣,更多了幾分随意的慵懶。

溫黎感覺自己的少女心再一次受到重擊。

她勉強找回些理智,再次确認:“珀金大人,這條項鏈……”

珀金看一眼她掌心精致的金色獨角獸,視線頓了頓,又不着痕跡地掠過少女飽滿的唇瓣。

這條項鏈,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也觸碰過他的……

珀金臉色微微一僵。

“我不需要了,至于之後……”他皺皺眉,嫌棄般撇開視線。

“随便你處理。”

溫黎心底湧上狂喜。

先前她只需要拿走一枚紐扣,并不擔心被他察覺。

可這一次,她要拿走的可是一條項鏈。

她原本只是想要試一試。

如果情況不對,她背包裏還有沒來得及使用的各種道具。

無論是保命還是拿走這條項鏈,對她來說應當不是難事。

但是沒想到!

珀金主動送給了她!

“謝謝珀金大人!”

溫黎三兩步趕到珀金身側,趁着他還沒多少反應,迅速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

珀金喉結上下滑動,俊美精致的臉上呆滞了一瞬。

不知道是默認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竟然沒有推開她。

柔軟的觸感拂過側臉,溫熱的,帶着點癢意。

珀金下意識擡起手,指尖掠過喉間。

那裏仿佛還殘存着一些不可言喻的感覺。

她為什麽要對他做這些事?

第一次或許還能解釋成巧合,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二連三,她對他……

他想這些無聊的事情做什麽?!

珀金倏地清醒過來。

他目光冷郁地盯着溫黎看了片刻,語調平靜得怪異:“注意你的行為,這又是在幹什麽?”

當然是試探他的底線了。

溫黎笑眯眯地對上他的視線,毫不心虛地甩鍋給赫爾墨斯:“在赫爾墨斯大人宮中,平時我們如果碰見開心、激動、或者想要表達喜歡和感謝的事情,都會這樣做。”

珀金的神色驀地冷了下來。

原來他并不是她這樣做唯一的對象。

那或許她也這樣“感謝”過別的什麽人吧。

靜了靜,珀金唇角挑起一抹涼意:“如果我沒記錯,赫爾墨斯宮中沒有魔使,只有女仆?”

溫黎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幾次在赫爾墨斯宮中如雲的美女。

她似乎确實沒有見到過卡修斯身邊那樣的黑袍魔使。

溫黎點頭:“是的,珀金大人。”雖然不知道珀金問這句話的用意。

得到她的回答,珀金的面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了些。

她該慶幸赫爾墨斯身邊沒有魔使。

不然,她若是敢将他和那些低賤的生物混為一談,甚至用同樣的方式對待,

他就算是違背魔淵的規則,也會立刻處死她。

珀金綠碧玺般的眼瞳眸光冰冷,鼻腔裏逸出一聲不鹹不淡的冷哼:“溫黎。”

“怎麽了,珀金大人?”

透過金絲眼鏡的鏡片,珀金的眼神看不真切。

溫黎只依稀感覺他挪開了視線,開口的語調很淡,不像是威脅,像是毫無情緒地陳述事實。

“不準用赫爾墨斯那一套來對待我。”

溫黎愣了下。

“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現在到底是誰的貼身女仆。”

說完這一句,珀金便轉回身,語調恢複了平日裏的譏诮,“還不出去?”

溫黎盯着他連十位數都不到的改造度,沒有猶豫地安靜退了出去。

珀金心情不太好,還是順着他好茍命一些。

否則,初吻沒拿到,她就要首先體驗BE的酸爽感覺了。

當然,溫黎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認為珀金的這一頓無名火是因為吃了醋。

她大概能夠理解,《堕神的新娘》裏的四位可攻略角色要麽是堕神要麽生來便是邪神,占有欲比起正常游戲而言都強得多。

好消息是,哪怕是珀金不悅,他也并沒有懲罰她。

溫黎轉了個身,朝着她的房間走去。

【剛才我一共得到了多少肢體親密度?】

【70點】

只有70點嗎?

溫黎有些失望,這可是她冒着生命危險走出的險棋,這樣的收效顯然不能令她滿意。

就像花了幾百人民幣抓娃娃,到了最後卻只能抓到空氣。

她心裏不平衡了!!

不過,既然珀金不允許她這樣對待他——

那她就這樣對待別人咯!

溫黎輕快地把項鏈扔進背包欄。

別的沒有,就是老公多。

嘻嘻。

珀金的神宮晝夜通明,遙遙望去,像是沉暗夜幕之中搖曳的星河,在視野中逐漸縮小凝集成明亮的光點。

或許是因為“傲慢”,珀金的神宮地勢很高,從看上去平緩卻實則高聳的坡上下來。

在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地平線盡頭,屬于卡修斯恢弘的銀白色哥特式城堡在猩紅的血月下泛着靡麗的瑰色。

宮殿門前的不死鳥雕像振翅欲飛,魔使們一身如墨的長袍立在一旁。

長袍的邊緣中,還依稀能夠望見其中掩着的森冷刀刃——那些曾經在開局時對準她的刀鋒。

“溫黎小姐,您來了!”

看清她的臉,守在宮門前的幾名魔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主動和她搭話。

“今天您來的真早,是事務比較清閑嗎?”

那些擡手間便可以取她性命的魔使們,此刻語氣甚至染上些許恭敬:“您這樣優秀的甜點師,簡直就是我們所有人需要學習的榜樣。”

和一開始對她喊打喊殺的兇狠天壤之別。

奇怪,他們今天的态度怎麽這麽好?

溫黎心中一時有些怪異,臉上卻并沒有顯出異常,輕點了下頭便熟門熟路地朝着廚房走去。

“雖然已經不是您第一次到訪,但還是請允許我來為您領路。”魔使自發跟随在她身側。

溫黎:?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有人樂意對她示好,她才不會拒絕。

“好啊。”她笑意盈盈地點頭。

兩人來到廚房門前。

溫黎敏銳地察覺到身側魔使身形微滞,視線略有些不自然地朝着房中飄去。

難不成廚房裏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溫黎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寬闊的廚房一角,正臨牆斜倚着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曳地的黑色長袍,銀色的發尾在兜帽之中若隐若現。

血月的光輝穿過落地窗上的縫隙,在他露出的小半張臉上拓下明暗交替的光影。

他神色懶倦,纖長的睫羽半垂着,察覺到門前的動靜才緩慢撩起眼皮,視線不偏不倚地直掃過來。

溫黎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前,身邊早已嘩啦啦跪下了一片。

“參見卡修斯大人。”

交疊的長腿微微用力,卡修斯輕震衣擺站直身,淡聲應了下,目光卻自始至終落在溫黎面上。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實在太過沉靜迷人,溫黎終于回過神來,連忙膝蓋微曲跟着行禮:“卡修斯大人。”

然而還沒等她壓低重心,耳畔便掠過一陣冷冽的風。

風中裹挾着一股清淡的青松香,若有似無地托着她的身體重新站起身。

由于卡修斯的出現,整個廚房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像站穩身體這樣細微的動靜,在這片空間裏竟然清晰可聞。

溫黎眨了眨眼,在一地跪拜的魔使中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靠近之後,她才壓低了聲線用氣聲道:“卡修斯大人,您怎麽在這裏?”

和高大修長的卡修斯相比,她的身材就顯得有些過分嬌小。

像是為了遷就她,銀發神明的身體不經意間向少女的方向傾斜。

他耳側的發絲順着重力落向肩頭,眼眸依舊慵懶地半阖着。

卡修斯似乎并不在意身旁烏央烏央跪倒在地的魔使,低沉冷淡的聲線并未壓低。

“等你。”

倒吸冷氣的輕響在安靜的空間中清晰可聞。

溫黎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老夫的少女心啊!

老公這樣體貼也太犯規了吧!

目中無人卻眼裏只有你的直球之類的,她真的……褲子飛飛!

“那……作為回報,今天我給您做一些新的花樣,怎麽樣?”溫黎牽起嘴角擡起眼。

卡修斯神色依舊懶淡,仿佛根本意識不到他剛才擲地有聲的話給所有人帶來了如何程度的沖擊。

“随你。”

地面上跪伏的衆魔使臉上的面具險些崩碎。

卡修斯大人和這位少女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們原本只當是她的手藝高超,令卡修斯大人極為青睐。

可現在看來,卡修斯大人卻好像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

溫黎不知道身邊人心底的各種腦補。

她飛快調出游戲界面,在背包欄中找到菜譜圖标,仔仔細細地把舒芙蕾的做法來回看了好幾遍。

“這裏有過濾器嗎?”

“……”

從前從來沒有人在為卡修斯大人制作甜品時使用過這種工具,找起來還得花一番功夫。

為首跪地的魔使正是溫黎應征時監管她的那一個。

他感覺一道極具威壓的目光便自她身側居高臨下地落在了他身上,心底一陣難以置信的驚愕,硬生生将身體慣性的質問咽回去。

他一個激靈,連忙垂首恭敬回應:“有、有的……儲物室中有許多種類的過濾器,您想要哪一種?我立刻幫您取來。”

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卡修斯冷不丁掀起眼皮。

他薄唇輕啓:“她想要什麽,你不需要知道。”

魔使愣了下,冷汗涔涔地迅速改口:“……是的,卡修斯大人教訓得對。”

“溫黎小姐,我立刻就将所有種類的過濾器為您取來,無論您需要哪一種,都可以從中挑選。”

“除了過濾器,您還需要其他的廚具和食材嗎?”

溫黎不禁回想起她前來應征時無人問津的待遇。

好爽好爽好爽,這就是爽文劇情走進現實嗎?

欣賞了會魔使們畢恭畢敬的神情,溫黎随意又報了幾個名字,便擡手扯了扯身側銀發神明的長袍。

卡修斯環着雙臂立在一邊,看上去姿态有些懶懶的。

寬大的兜帽掩住他的神情,他的身體卻很自然地順着少女的力道,跟着她向前走了幾步。

魔使們面面相觑,以最快地速度站起身,朝着窗邊高大的側影行了一禮。

為首那名魔使冷汗涔涔,向身側幾人傳音警告:“看見了嗎?卡修斯大人對這名甜點師格外維護,從今往後,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對她言聽計從。聽明白了嗎?”

其餘人不敢吭聲,只朝着溫黎低下的頭顱更低了些,幾乎一頭紮到腿上去。

魔使們安靜地快步退出了房間。

偌大的空間裏,只剩下兩道身影。

溫黎朝着卡修斯又靠近一步,語氣染上些恰到好處的驚喜:“卡修斯大人,您是特意來幫我的嗎?”

少女臉上挂着不加掩飾的欣喜和依賴,像是一只弱小無依的雛鳥。

驀然陷入陌生又危險的環境之中,将第一眼望見的那個人當成了自己內心最親近的港灣。

是一種很難讓人産生不快的依戀。

卡修斯銀色的睫羽掃下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足尖。

他的黑色長袍十分寬大,在空氣中零星蕩漾着,偶爾在某些角度,無聲将她的腳尖包裹起來。

看起來親密無間。

他冷淡地擡起眼,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加西亞。”

溫黎愣了一會,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她。

竟然叫她的姓氏而不是名,好冷淡哦。

但她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依舊笑意盈盈:“怎麽啦,卡修斯大人?”

下一瞬,門外便再次傳來動靜,兩列魔使排成長長的隊伍走進來。

那些她剛才提到過的用具被放在托盤之中呈上來,看得人眼花缭亂,一眼望不到盡頭。

效率和用心程度比起先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為首的魔使面色谄媚,先是對着卡修斯行了一禮,才轉向她的方向,語氣很溫和:“溫黎小姐,請您随意挑選,如果有任何不滿,我随時可以為您服務。”

“好哦。”溫黎應了一聲,然後就目光灼灼地望向銀發黑袍的堕神。

她甜絲絲地笑了,語氣更軟:“謝謝您,卡修斯大人。”

“沒什麽。”

卡修斯的反應卻比他的行為冷淡許多。

聞言,他只是挪開視線懶淡打了個呵欠,便撩起衣擺轉身離開。

系統幽幽嘆了口氣。

【看來,卡修斯不過是把你當成了故人的後人,對你本人根本沒有任何興趣和優待。】

溫黎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不變。

【良好的開端就是成功的一半。】

優待,早晚會有的。

……

被數不清的魔使伺候着做完一份舒芙蕾,溫黎捧着銀碟重新來到卡修斯房門前。

“溫黎小姐,您這樣纖細的手臂,怎麽可以托着這樣沉重的銀碟四處走動呢?還是讓我來幫您吧。”

“卡修斯大人的寝宮實在太大,下次需不需要為您準備可以代步的工具?”

“做甜點是一件多麽勞累的事情,您有沒有口渴,想要吃些什麽嗎?”

溫黎身後跟着烏央烏央的魔使。

他們整齊地排列成一隊,安靜又恭順地随在她身後,看上去極其壯觀。

雖然很想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別人端着,也很想要一輛魔法版平衡車,如果能喝一口奶茶的話就更完美了。

但是為了人設,溫黎無視身後飄過來極具誘惑力的讨好,屈指敲了敲門:“卡修斯大人?”

厚重的房門內安靜了片刻,才傳來卡修斯的稍微有點低啞的聲音。

“進來。”

溫黎身後的魔使面面相觑,眼底皆是驚愕之色。

只聽聲音,他們就知道卡修斯大人如今正在休息。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上一個打擾卡修斯大人休憩的魔使被他親手捏碎成了齑粉,現在就連氣息都散了,仿佛從來沒有在魔淵中出現過。

可這名甜點師,卻不僅活了下來,還得到了入內的資格。

溫黎對卡修斯的很辣一面暫時一無所知,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魔使心中驚濤駭浪,笑意甜美地推門而入。

她第一眼便往窗臺上掃去。

窗沿陷落在潑墨般的黑夜之中,銀月的光芒融入黯淡的夜色中。

在朦胧的光暈之中,窗臺上一朵鮮紅的玫瑰花幽然綻放,無聲地在空氣中伸展着花瓣和枝葉。

紅玫瑰被安放在透明的玻璃容器之中,根莖在晶瑩的液體中沉浮。

在玻璃瓶旁邊,擺着一枚銀質的水壺,把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不死鳥,仿佛振翅欲飛入無邊的夜色中。

溫黎眼睛晶亮。

是她的升級材料!

她僅剩一次使用機會的的洋娃娃很快就有救了。

她把手中的舒芙蕾放在桌上,腳步輕快地跑到窗邊,像是一只森林裏發現驚喜的兔子。

跳躍間繁複的裙擺在空氣中擺動,露出一小截瓷白修長的大月退。

銀發的年輕神明懶怠倚在軟塌上,柔軟的發絲陷在枕中。

他薄薄的眼皮慵懶地半阖着,濃密的睫羽掃下來,掩住那雙冰藍色的眼眸。

在這個角度,正巧能夠望見少女柔韌的腰線,還有不經意間裙擺處的風情。

可她卻似乎壓根沒有留意。

她滿眼都是窗臺上那朵盛放的玫瑰花,愛不釋手地拿着銀壺給它澆水。

小花花,雖然你是珀金的花,見慣了神術僞造的陽光雨露,在這裏可能會水土不服,但一定要堅強地長起來。

不然,每次給卡修斯送完甜點,她還有什麽理由在這裏多磨蹭一會,趁機賺取一些肢體親密度呢?

溫黎虔誠地默念,一邊點開背包技能欄。

[N:殘缺的鍵盤

這把鍵盤看起來很老舊,上面寫着什麽?好像是Ctrl和C。

Tips:它只是一把快要被淘汰的老鍵盤了,沒辦法複制非物理的東西哦。]

溫黎側了側身,不着痕跡地将銀壺用身體擋住,輕輕點了一下鍵盤圖标。

技能欄瞬間多了一個空白格。

一陣微弱的銀光掠過,窗臺上登時出現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銀壺。

溫黎輕快地笑了一下:“卡修斯大人,這朵花長得真好,一定是留在您身邊的原因。”

說着,她不動聲色地把手裏的銀壺扔到背包欄裏。

耶斯!到手了!

做完這一切,溫黎壓抑住心裏的雀躍,拿起窗臺上的那個,自然地轉過頭去看卡修斯。

“這是我第一次養花,應該給它澆多少水呢?”

卡修斯無波無瀾地掃一眼她身側的玫瑰,興致缺缺地挪開視線。

雖然他是掌管自然的神明,但他從來沒有養過花。

對這種問題也從來不感興趣。

困倦令他有些頭痛,更多的則是心底逐漸開始翻湧的晦暗情緒。

蒼白指腹揉上額角,卡修斯随口道:“随便。”

“您還是幫我看一看吧。”

溫黎輕盈地挪動腳步,傾身靠近。

拿着銀質水壺的手腕卻不自覺地傾斜着。

她猛然一驚,像是剛意識到不妥,驚呼聲脫口而出:“哎,卡修斯大人……”

下一秒,銀壺中的清水自壺嘴中墜落。

水珠飛濺,零星有幾滴朝着閉目養神的堕神身上落下去。

但在那些水珠即将滴落在卡修斯身上的瞬間,水珠瞬間凝滞。

那一小片空氣似乎凍結起來,剔透的水花碰撞出不規則的形狀,自動在卡修斯身邊懸浮起來。

溫黎其實知道這些水根本就不可能滴在他身上,但關心則亂并不會惹人诟病。

她連忙佯裝驚惶愧疚地一個俯沖彎下腰。

“抱歉,卡修斯大人,我——”

少女一聲驚呼,纖細的身體撞碎空氣裏沉浮的水珠,輕飄飄墜入銀發神明懷中。

卡修斯身上萦繞着一股淡淡的暗香,讓人聯想到冬夜裏清寒的松柏。

他的身體修長而有韌性,寬大的黑袍罩在身上,遮掩住薄薄衣料下恰到好處的身材。

為了穩住重心,溫黎一只手撐在他耳側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按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手中的銀壺早已在慌亂中脫手,清水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美如畫的弧度,無聲地定格。

[肢體親密度+20]

銀壺失去了平衡,悶聲墜落在地面上,順着慣性向前滾了幾圈,在牆邊“叮”地一聲停下來。

這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響像是驚擾了什麽。

溫黎看見近在咫尺的銀色睫羽顫了下,似銀蝶展翅般緩慢地睜開。

卡修斯冰藍色的眼眸辨不清喜怒,立體分明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窗外的銀月光輝灑落在他眉間的銀發上,流淌着如水波般澄淨靜谧的光澤。

他們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她手掌下能夠感受到他肩頭清晰的骨骼感和有力的肌肉線條。

哪怕是她主動碰瓷,但對方根本沒有多少反應。

甚至連紳士扶住她腰身的動作都沒有。

盡管如此,溫黎還是淪陷了!

嗚嗚嗚好帥好帥,清冷挂的老公永遠是她割舍不了的愛。

少女驚魂未定一般擡起眼對上卡修斯的視線,鳶尾色的眼睛濕漉漉的。

“卡修斯大人,我還以為這一次我會狠狠地摔上一跤。”

她的語氣有些後怕,也有點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就起來。”

說着,溫黎佯裝魂不守舍,趁機伸手在他身上多摸了幾把。

然而,還沒等她主動站起來,溫黎便感覺身側聚了一陣風。

不似曾經她見過那般狂暴兇戾。

這陣風淡淡的,像是天邊雲層間吹拂而過,輕而易舉地将她的身體拖起來,穩穩地放在地面上。

溫黎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卡修斯沉默的拒絕。

但她卻絲毫沒有顯出多少被拒絕的失落和尴尬。

少女愉悅地勾起唇角,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事物:“好神奇,像是在飛!卡修斯大人,我在人界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

說完這句話,她伸手碰了碰身邊半空中懸浮的清水。

微小的氣泡在水花間上湧,定格在随意卻具有着另類美感的形狀。

她看起來很喜歡。

卡修斯指尖在空氣中輕點,那些凝固了的清水便再一次動起來。

水波在半空中凝集交彙,糾纏成螺旋的形狀,重新飛回了地面上的銀壺中。

果不其然,這一番動作激起少女更熱烈的驚喜感嘆。

“哇,好漂亮!”

卡修斯唇角不自覺微揚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可下一瞬,一陣劇烈的情緒席卷而來。

他猛地皺眉:“出去。”聲音裏蘊着壓抑克制。

這是怎麽了?

怎麽突然翻臉。

溫黎彎腰把水壺撿起來,重新放回窗臺上。

她沉吟片刻,還是決定順着卡修斯的意思,往門口走了兩步。

改造度像是死了一樣一點都不動,她現在不能浪,要冷靜!

但她真的很需要卡修斯的初吻啊……

溫黎冷不丁轉回身快步奔向卡修斯。

“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

少女裙擺層層疊疊如花瓣般綻放。

她俯身,将唇瓣壓上卡修斯的唇角。

卡修斯倏地睜開眼。

冰藍色的眼底閃過一瞬即逝的猩紅。

他皺眉微一偏頭,躲開了。

“啵”的一聲,吻印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肢體親密度+30]

啊,只有30點。

距離下一根生命蠟燭,她至少還需要一百點。

将那一陣失望克制下去,溫黎見好就收地站起身。

卡修斯皺着眉撫了撫被她吻過的地方,視線意味不明地掃過來。

“這是?”

少女淡金色的睫毛眨了眨,看上去靈動又狡黠。

“這是人界一種表達真誠和承諾的方式。就像印章一樣,印一下,諾言就要兌現。”

溫黎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在心裏保證一定會好好地替您照顧這朵玫瑰花,這是我送給您的第一朵花,我想好好地珍惜它。”

她沒有說假話,她真的很需要這朵花。

系統冷笑一聲:【你真牛,怎麽不去出本書呢?名字就叫《索吻的九十九種奇葩理由》。】

溫黎:【就當做你是在誇我咯。】她容易嗎?也是掉了很多根頭發才想出來的。

卡修斯清冷的眼眸注視着她,看不出情緒,疏淡卻藏鋒。

他不像珀金那樣,危險和喜怒幾乎寫在臉上。

盡管平日裏對她還算友善,可他的情緒顯然更難捉摸。

系統話鋒一轉:【你快點聽他的話,出去吧。】

溫黎卻沒有立刻動作。

她目光柔和地和卡修斯四目相接。

過了一會兒,似是試探地小幅度朝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

“我對您作出了承諾,那麽,也可以向您求一個承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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