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SAVE 31
澤維爾神情張揚而乖戾, 毫不掩飾的惡劣和占有欲牢牢鎖定住溫黎。
溫黎:……這是可以說的嗎?
系統語氣難掩激動:【不愧是嫉妒之神,難道澤維爾對你已經……!!】
溫黎微微一笑:【不會啦。】
熊孩子就是喜歡搶別人的玩具,搶回來就覺得無趣要扔掉。
她暫時還只是個即将被冷落甩掉的玩具而已。
溫黎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澤維爾已經愛上了她。
但是, 她可以努力呀。
不光是溫黎陷入了沉默,一旁空氣中飛舞的小火團也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火焰尴尬地僵在了原處。
那團黑霧的正太音更冷了:“澤維爾大人,您真的要把夜明砂展示給她看?”
回應它的,是澤維爾輕描淡寫擡起的手指。
一陣風掠過,時空亂流在少年神明掌心爆發。
風将他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的黑色神袍吹得獵獵飛舞, 寬大的兜帽從他發頂墜下來,露出他飛揚的黑發和冷隽的黑眸。
與此同時, 小黑霧旁陡然出現一道憑空撕裂的縫隙。
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從中探出來,輕而易舉地将托盤上的骷髅盒子夾在指尖。
黑霧愣了一下, 頂端的一小團圓滾滾向下折疊, 像是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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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維爾大人?!”
他怎麽能真的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除了魔王繼承人之外的陌生人看!
除了澤維爾大人承認的神後以外, 就連他最信任最強大的神眷都沒有資格靠近夜明砂。
黑霧扭了扭頭,看着定格在半空中裝死的小火團:“尤伊,你怎麽不說話?平時不是最喜歡撒嬌嗎?快點幫我勸一勸澤維爾大人。”
突然被點名,小火團的光都熄滅了一點。
它安靜了一會, 小心翼翼地打量溫黎。
少女穿着一身酒紅色的包臀長裙,金發雪膚, 唇瓣飽滿紅潤像是鮮豔的玫瑰花, 一雙鳶尾色的眼睛又大又亮。
像紅酒一樣。
小火團再次開始變紅。
不然它怎麽感覺自己好像醉了?
它重新在空氣裏歡快地飄起來, 劃出一顆愛心的形狀,開始裝傻:“澤維爾大人威武, 打敗赫爾墨斯!搶走他的美麗未婚妻!”
就算不是它的新娘,是澤維爾大人的神後也可以呀。
它想天天都能見到她。
溫黎感覺小火團若有似無地往她身邊飛, 微笑着着伸出掌心接住它。
澤維爾的神殿裏沒有魔使和女仆,空曠偌大的空間裏只有這兩團小東西。
看得出來,澤維爾和它們關系親近,也足夠信任它們。
如果能夠得到它們的喜歡,改造澤維爾的計劃會不會進行得順利點?
感受到她的善意,尤伊的顏色變得更紅了。
它在她身邊掩飾般又轉悠了一圈,才總算心滿意足地停在溫黎掌心。
少女的體溫毫無保留地傳遞過來,她身上帶着淡淡好聞的馨香,它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雲層裏。
原來這就是被女性撫摸的感覺。
該死,為什麽澤維爾大人身邊從來沒有這樣溫柔的女性呢?
好香,軟軟的,唔,快樂得要暈過去了。
溫黎驚訝地發現掌心的火苗越燒越旺,顏色也從一開始的橙紅逐漸過渡到深紅。
現在,甚至開始冒煙了。
發生什麽事了?她不會把它玩壞了吧。
可她什麽都沒做啊。
真沒出息。
黑霧眼不見為淨地撇過頭,正要再說什麽,便聽見澤維爾冷冽的聲音。
“行了,尤伊,尤裏,你們出去。”聲線裏帶着些不易察覺的不悅。
澤維爾慢條斯理地将骷髅盒子抛起來,然後穩穩地接在掌心。
他就着這個散漫的姿勢伸出手臂,把尤伊從溫黎掌心上扯下來,往遠處黯淡的走廊裏随手扔過去。
做完這些,澤維爾手臂搭在膝頭,朝着溫黎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黑霧冷哼一聲。
但它的聲音實在太軟萌,聲音根本聽不出多少攻擊性。
好可愛好想rua一把,她剛剛摸過火,還不知道霧摸起來什麽感覺呢。
溫黎的視線灼灼地落在它身上,黑霧像是感覺到什麽一般冷不丁抖了一下,恨恨地飄走了。
它叫尤裏?看起來,它的戒備心比尤伊重了不少。
摸摸它看來只能等以後了。
溫黎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提起裙擺一步一步踏上臺階,朝着暗黑陰森的神座走過去。
通往神座的階梯密密麻麻,一眼望過去根本數不清。
明明澤維爾的神術可以輕而易舉地幫助她省下這些體力,他卻自始至終懶洋洋地翹着腿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溫黎不打算和叛逆期弟弟計較,正好她可以簡單地進行一些減肥活動。
人嘛,活着就是要拼心态。
好在,乙游女主是不會累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溫黎走上平穩的圓臺上時,甚至連氣都沒喘一下。
不知什麽時候,神座旁已經出現了新的座位。不過,看上去不比神座那樣奢華。
——主要是不管大小還是上面鑲嵌的骷髅數量,都和神座遠遠不能比。
身為“長輩”,她當然要坐最好的位置。
經過澤維爾為她準備的座位時,溫黎腳步絲毫沒有停頓。
在澤維爾愈發冰冷下來的眼神中,她在他身邊站定。
“幹什麽,你該不會是想要我身下這座位吧。”澤維爾狹長的黑眸微眯,譏诮地嗤了下,“這是象征着嫉妒之神身份和無上神力的神座。”
“你?”他唇角掀起冷意,“不夠格。”
說到這裏,澤維爾撩起眼皮睨她一眼,神情暗藏陰冷殺意。
現在她站在他身邊。
她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像是要不自量力地包裹住他。
而他想要看她,竟然還得該死地仰視她。
澤維爾不悅地冷笑了一下:“趕緊給我滾回去坐好。”
“只要坐好就可以嗎?”溫黎十分聽話地轉過身,在他身邊繞了半圈,屈膝在神座扶手上輕輕坐下。
她垂下眼無辜地盯着澤維爾,“這樣算嗎?”
這一堆骷髅頭硌得她屁股痛死了,其實她一秒鐘也不想多坐。
澤維爾渾身肌肉都繃緊了,薄唇緊緊抿着,冷冷地擡眸盯着她。
但也就是這一眼,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溫黎這條裙子竟然是開叉的。
随着她這樣屈膝坐在他身邊,一條又細又長的月退若隐若現地露出來。
雪白細膩的皮膚在酒紅色的裙擺掩映下,泛着一種玉一般瑩潤的光澤感。
而他的耳側,正巧和她的胸口平行。
她卻像是沒有意識到,依舊若有似無地傾身湊到他耳邊,語氣很平靜地跟他說話:
“我不離您近一點,怎麽能看得清夜明砂呢?”
澤維爾忍無可忍地按了按眉心,眸底泛着刺骨的冷意直視她。
他正要伸手把她從扶手上扯下來,便看見她眼底不加掩飾的調侃和戲谑。
哈,她又是故意的。
澤維爾簡直被她氣得想笑,一字一頓從牙關裏擠出來:“原來你還記得,你是來看夜明砂的。”
他還以為她逗弄尤伊已經玩得樂不思蜀。
現在竟然還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
真是膽大包天。
等他嘗夠了那種新鮮的愉悅感,厭煩了她之後,他一定會仁慈地賜予她最殘忍痛苦的死法。
這麽想着,澤維爾唇角挑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指尖挑開骷髅盒子:“看吧,真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溫黎一瞬不瞬地注視着盒子。
在蓋子被随意掀開的那一瞬間,燦白的光芒瑩瑩從縫隙裏争先恐後地湧出來。
晶瑩的細沙像縮小版的鑽石一般,鬼斧神工的切割面折射着通明剔透的光澤,五彩斑斓的色彩在不同的角度變幻閃爍。
溫黎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這也太漂亮了,如果能鑲嵌在衣服上,她絕對是整個魔淵最靓的崽。
不過,更重要的是,夜明砂的體積比她想象中還要小。
就算她順走其中一顆,也無異于在汪洋裏取走一滴水,根本不會被察覺。
溫黎定定地盯着那些夜明砂看了許久。
在她的腦海裏,随意散落在盒子中的夜明砂不斷地變幻着形狀,就像是她曾經在網上看過的沙畫視頻,最後定格在少女嬌滴滴又矜貴的側臉上。
2星洋娃娃,她來了!
“真是神奇,明明看上去和普通的沙礫沒有什麽區別,可為什麽唯獨它們可以發光?”
溫黎把話題往夜明砂上帶了帶,順勢傾身靠近,假裝成認真觀賞的模樣。
澤維爾垂着眼盯着她的動作,見她眼睛都比平時更亮了些,語調輕蔑地嘲諷:“這算什麽?只有由神明親手煉化的夜明砂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夜明砂。”
他黑濃的睫羽掃下來,不屑一顧地掃一眼盒子裏晶亮的東西,屈指随意一彈,“這些,只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贗品。”
“也只有魔淵那幫沒見過世面的老古董,才會把這種無聊的東西當成寶貝。”
沒關系不重要。
溫黎佯裝好奇地歪了歪頭,實際上不着痕跡地朝着夜明砂更靠近了些:“贗品?”
管它真的假的,她要的就是澤維爾的。
“真正的夜明砂形成時就能發光,但你面前的這些——”澤維爾撥了一下眉間有些遮擋視線的碎發,姿态又拽又痞地單腿踩在桌面上,漫不經心地開口,“都是以燃燒亡靈為代價點亮的。”
“生靈死後,亡靈都會進入魔淵,之後才能尋求轉生的機會。在這裏為了制作夜明砂而被燃燒的亡靈,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重見天日。”
他唇角微勾,“也就是,永遠地消散在這個世界上,只留下你眼前這些漂亮卻無用的小東西。”
溫黎愣了一下,竟然還有這種背景設定。
她臉上總算流露出了點與惡劣嬉弄無關的其他情緒。
澤維爾暢快地擡了擡眉梢:“啊,忘記告訴你了,剛才那兩團東西曾經就是亡靈。”
他滿懷着惡意地嗤笑。
“現在,你還喜歡這些夜明砂麽?”
溫黎沒有說話,緩緩擡起眼睫,看向澤維爾。
黑發神明五官精致而銳利,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渾身都蘊着刺骨的鋒芒。
他惡作劇般壓低聲音,慢悠悠地拖長了尾音,擡起手将夜明砂湊到溫黎眼前。
“每一顆夜明砂,都代表這世界上多了一條冤魂。”
配上他刻意為之的陰森語氣,還有周遭骷髅頭空洞的眼窩,溫黎突然感覺周遭陰風陣陣,有種毛骨悚然的氣息。
很難想象澤維爾的心理年齡。
【溫馨提示:親愛的玩家,距離您需要去傲慢之神珀金的房中為他更衣,還有五分鐘哦~】
溫黎面色如常地保持着微笑,心裏卻突然一涼。
糟糕,都是剛才尤裏和尤伊耽誤了太多時間。
時間稍微有點來不及了。
可眼下澤維爾正玩心大起想要吓唬她,主動把盒子拿到了她面前。
是個好機會。
但與此同時,這一盒滿滿的夜明砂也無疑被擺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溫黎心裏腹诽。
她現在根本沒有悄悄順走其中一顆的機會,也沒有時間漫無目的地等下去。
合理地退場需要時間,和洋娃娃交接後自然地上場也需要時間。
掐頭去尾,她能夠留在澤維爾身邊的時間不足一分鐘。
溫黎盯着背包欄裏的傳送陣圖标。
她只能賭一把,如果觸怒了澤維爾,她就立刻使用傳送陣離開。
赫爾墨斯如果聽見這種小插曲,應該不會責怪她吧?
這麽想着,溫黎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先前那些怔忪和訝然盡數褪去,此刻她看起來對這一盒夜明砂格外感興趣。
“竟然有這樣的故事,真是有趣。”溫黎光明正大地伸出手,側過臉看向澤維爾,“那澤維爾大人,我可以摸一下這些夜明砂嗎?”
就一下,摸一下少一顆的那種。
白玫瑰交織纏繞的神座上,金發碧眸的神明若有所思地緩緩張開雙眼。
他穿着剪裁熨帖的純白色西裝三件套,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絲眼鏡,設計繁複的鏈條在空氣中搖曳着,末端沒入他肩窩。
珀金湛碧的瞳眸微轉,眸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緊閉的門扉上。
那扇門本應該已經被推開了。
緊接着,那個格外喜歡當着他的面說些肉麻表白的少女就會一蹦一跳地走進來,臉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然而今天,什麽都沒有。
珀金淡金色的睫羽垂下來。
他姿态優雅地端起身側桌面上的骨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
但那茶水已經太久沒有被人更換過,溫度徹底冷卻。
薄唇剛沾染上茶水,珀金便神情陰郁地停下動作,興致缺缺地“砰”一聲将茶杯重新按回桌面上。
這都是貼身女仆應該替他辦好的事。
她不僅不做,還竟然遲到了。
珀金重新倚回神座上,随手抽了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心底卻湧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煩亂。
口口聲聲都是傾慕他、依戀他。
可每日清晨來向他問安這樣簡單的小事,她竟然連堅持幾天都做不到。
該怎麽懲罰她好呢。
還是直接認定她欺瞞神明,借着這次機會正好将她永遠地甩掉。
珀金有些煩躁地按了按眉心,幹脆将那本書重新甩了回去。
這一次動靜大了些,幾乎是書本落在桌面上的同時,大門便被立即推開了。
兩排女仆低眉順眼地飛快步入房中,整齊劃一地行了一禮。
她們似乎已經十分習慣珀金時常莫名湧上來的脾氣,隊伍格外熟練地分散。
有人上前替他整理桌面,有人安靜替他更換茶水,有人任勞任怨地施展法術清理衛生。
但自始至終,整個神殿中,就連呼吸的聲音都幾不可聞。
珀金指尖輕輕抵着額角,漫不經心地打量着身前像蜜蜂一般勤勞忙碌的身影。
他的視線在女仆身上只是一掃而過。
珀金從來不會花心思去記住她們的長相或者名字。
反正,或許第二天她們就會成為他花園裏的肥料。
還是沒有那個最熟悉的。
珀金眼神染上些森冷的寒意,但直到女仆們大氣不敢出地退出房門,他也沒有問出心裏那句話。
他不可能主動去問溫黎去了哪。
那樣聽上去,簡直像極了他在關心她。
這種誤解實在太可笑了,他會覺得整個神格都受到了不可磨滅的玷污。
珀金重新端起茶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冷透了的伯爵紅茶便已經重新染上了溫度。
清香氣息和白玫瑰高雅的香味交纏在一起,他神色舒緩了些。
不如就看看她究竟在做什麽。
身為傲慢之神神宮的主人,這裏的每一寸角落時時刻刻發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只不過,珀金平時嫌棄這些聲響太過聒噪吵鬧,嫌棄地屏蔽了那些幹擾他的噪聲。
珀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解開禁制是什麽時候的事。
一瞬間,無數的聲響和畫面湧入他的腦海。
明亮的走廊,一塵不染的落地窗,飛揚的紗簾,蔥翠明媚的花園,還有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的女仆……
她們不再是在他面前那樣謹小慎微的模樣,神情鮮活得像是換了個人。
珀金碧眸微眯,眸底的溫度漸漸冷卻,掠過一抹令人心驚肉跳的冷芒。
畫面的另一頭,女仆們絲毫沒有察覺到神明的審視,依舊在熱火朝天地聊着八卦。
“溫黎小姐實在太過好命,這哪裏是貼身女仆,分明就是神宮裏的第二個主人——不僅整日享用珀金大人的藏品,現在竟然還将所有的工作都丢給我們去完成。”
“好命?那也是造化。在她之前,神殿裏什麽時候出過這樣‘好命’的先例?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或許就要真正成為我們神宮的女主人了。”
“怎麽可能!珀金大人怎麽可能将她封為神後?他的性子,你們還不了解嗎?或許她的日子暫時好過了些,但總有一天,在她被珀金大人厭棄的時候,一樣是會被送來這裏喂花的。”
“真是期待那一天呢,我早就看不慣她那副得意洋洋享受的樣子了。”
“就是,明明都是女仆,她憑什麽比我們更高貴?”
“……”
另一人正要再說什麽,耳邊便陡然如驚雷一般降下一道冰冷的男聲。
“那你倒是說說看,她哪裏不比你更高貴?”
這一道聲音并不大,但卻像是無處不在般。
聲線攪動氣流,在高聳的羅馬柱上碰撞,響徹整座神殿。
與此同時,嘹亮的忏魂曲響徹雲霄。
這意味着魔淵神宮中的堕神動用了神明的力量,降臨世間。
這是幾千年來,傲慢之神的神殿之中第一次響起忏魂曲。
“是,是神降——”
“怎麽會這樣,珀金大人怎麽會……”
“珀金大人,珀金大人饒命!”
幾名躲在花園角落裏閑聊的女仆面色慘白,毫不猶豫地躬身“撲通”一聲跪拜在地上,眼角因恐懼而滲出生理性的淚水。
珀金大人分明從來不愛理會神殿和世間裏的種種,怎麽今天竟然一改常态,主動解開了禁制?!
那她們剛才的那些話……
“我們不該在背後妄議您……”
空氣中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冷笑,下一瞬,燦金色的光芒幾乎化作實質性的風卷,在虛空之中彙聚,凝集成高挑修長的青年身形。
跪拜的女仆們意識到什麽,身體顫抖得更厲害,頭顱愈發向下低,簡直要将自己埋入泥土裏。
哪怕她們平日能夠靠近珀金大人服侍他,可那是因為珀金大人根本沒有以神降的身份出現在她們面前。
可現在,她們身體劇烈顫抖着,卻一個比一個更加用力地低下頭,恨不得陷入塵泥裏。
堕神可以聆聽信徒的心聲和禱告,無論是神宮中的還是魔淵的,亦或是人界的。
這道金色的虛影,便是神明降臨的真身,其中蘊含着至高的法則和神力,任何人都不可直視。
只需要一眼,便會立刻爆成一團血肉。
想到這一層,幾人抖得更厲害了,像是快要被狂風吹折的枯樹。
“為什麽要害怕呢。”
珀金的身影慢條斯理地俯下.身。
他似笑非笑地伸出指尖,掠過女侍因顫抖而搖曳的發絲,“說得不錯,我只是很感興趣,接下來,你們會說些什麽?”
千年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神降,是為了在幾步之遙的花園中聽她們如何議論溫黎?
盡管珀金語調慵懶平和,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珀金好整以暇地等待了一會,見幾人只知道一味地發抖,頓覺無趣。
他唇角的笑意倏地淡下來,意興闌珊地重新直起身。
“不想說?”
珀金擡了下單邊眉梢,“這麽吝啬的話——”
“那就永遠沉默吧。”
空氣中金色的虛影輕描淡寫地擡起手臂淩空一擺。
伴随着“噗嗤”幾聲,跪拜在地面上的幾名女侍頓時炸成一團團血霧。
血雨簌簌而下,滴滴答答地墜落在碧綠的葉片和草面上,将翠綠染成血腥的深綠色。
而那道影子甚至沒有低頭看上一眼,便四散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散入虛空。
神座上的神明緩慢地睜開眼睛。
“咔嚓”一聲,被他平穩端在掌心的茶杯轟然崩碎。
碎裂的瓷片和四濺的茶水被一股可怖的力量擠壓,半點也沒有弄髒他身上質感極佳的白色西裝。
珀金不帶什麽情緒地盯着自己收攏的五指,冰涼地嗤笑一下,重新降下禁制。
真有趣。
不聽不知道,竟然所有的人都認為他一定會殺了溫黎。
這樣一來,他反而暫時有些不想殺她了。
既然她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場意外,如果接下來的一切都按照別人的設想按部就班地發展,那還有什麽意思。
珀金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從神座上走下來。
門前侍立的女仆也聽見了剛才的忏魂曲,聽見他靠近的聲音,連忙主動替他拉開門:“珀金大人,您回來了,有什麽吩咐嗎?”
“溫黎在哪?”珀金撥了撥金絲眼鏡上垂下的金鏈,唇角挑起,笑意卻不達眼底。
“前面帶路。”
他決定了。
現在,他不僅不殺她,還要好好地“寵”着她。
既然要“寵”,自然要主動走到她的房間,去看一看。
看一看,她到底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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