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SAVE 30
這個選擇就像是一個老生常談的送命題。
我和你媽媽一起掉進水裏, 你先救誰?
溫黎:救哪個都是死路一條。
但她現在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溫黎:【系統,我要怎麽從金鐘罩裏出去?】
出都出不去,她能選誰啊。
系統安靜了一會。
【總之, 只要你做出選擇,劇情自然會被推動。】
【我們的游戲邏輯很嚴謹, 請玩家不要随意質疑,謝謝。】
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尊貴的身臨其境卡了。
在溫黎選擇第三個金燦燦的選項之後,守護着她的金色結界驀地動了。
凝固的金粉再次似流水般流淌起來,以她的指尖為圓心形成絢爛的漩渦。
那漩渦慢慢地旋轉擴大, 直到形成能夠供一人穿行的通道。
溫黎一眼便看見不遠處相對而立的兩道身影。
澤維爾顯然剛施展過神術,身後的時空亂流掀起整個房間裏厚重的床幔和窗簾, 也掀起他寬大的黑色長袍。
象征着嫉妒之神的斯芬克斯圖案在空氣中掠過,看上去桀骜又乖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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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足尖還凝滞在半空中, 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之間高挑清瘦的身體包裹在獵獵飛舞的黑袍之中, 黑發翩跹, 黑眸淩厲,唇角挑着若有似無的笑意,神情看起來格外嚣張。
赫爾墨斯則依舊穿着昨天那身暗紅色的長袍。
他眉心神罰的紋路已經徹底消退,昨天那種壓抑着虛弱的慵懶之氣也一掃而空。
他身材優越, 身形高大,盡管姿态閑适地站在地面上, 氣勢卻并未被淩駕于半空之中的澤維爾壓下。
空氣中的金影震顫着若隐若現, 赫爾墨斯唇畔勾着泰然自若的弧度, 氣勢和存在感卻令人無法忽視,反倒像是君王一般, 居高臨下,不怒自威。
溫黎一現身, 兩人便不約而同地轉頭看過來。
迎着兩道灼灼的視線,溫黎努力做好表情管理,裝作和澤維爾一點都不熟悉的樣子,三兩步躍到赫爾墨斯身邊。
“赫爾墨斯大人,好吵哦。”她毫不避諱地勾勾手指,牽住他的手,“這麽大的動靜,我的美夢還沒有做完就被吵醒了。”
頓了頓,她非常自然地問:“你們在說什麽?”
赫爾墨斯身上的涼意隐約被她的話驅散了些許。
雖然知道對于少女來說根本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但是在這種針鋒相對的氣氛中,她堅定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毫不猶豫選擇站在他的身邊,不得不說讓人感到十分愉悅。
赫爾墨斯淡金色的瞳眸中流露出幾分稱得上快意的情緒,擡起手臂将少女牢牢圈在懷中。
像是在朝着沒眼色闖入他領地的不速之客宣誓主權。
“打擾了甜心的夢,真是抱歉。我們正在商議用什麽樣的方式送你去看你喜歡的夜明砂。”
說完這句話,赫爾墨斯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澤維爾。
“你說是嗎,澤維爾?”
幾乎是同時,溫黎便感覺對面掃來一道刀鋒一般刺人的目光,簡直像是要用眼神殺了她。
溫黎神情不變,笑眯眯地擡起頭對上澤維爾陰沉不定的眼神。
她知道澤維爾在報複她。
被她的技能作用害得不得不和她糾纏在一起,這樣桀骜不馴的年輕神明一定覺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迫和羞.辱,渾身都像刺猬一樣豎起尖銳的刺。
他故意那樣說,就是為了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讓她在赫爾墨斯面前難堪。
但是,她為什麽要在明面上的老公面前,表現出對地下情人的半點動容呢?
溫黎佯裝沒有看見澤維爾黑寂眸底的冷意,姿态親昵地倚在赫爾墨斯懷中,善解人意道:“原來是夜明砂的事情呀。”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赫爾墨斯大人,雖然很希望您能夠陪着我一起去,可從昨晚開始,我已經占用了您太多的時間。”
溫黎感受到,在她說出“昨晚”“占用”“時間”幾個字眼時,那道落在她臉上的眼神更冰冷了。
就像是殺了她還不夠,還得加上千刀萬剮。
她就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也對澤維爾毫不在意,滿心滿眼都是赫爾墨斯一般繼續說:
“既然是我與澤維爾大人的約定,何必要再多占用您往返的時間呢?正好澤維爾大人的神術十分便捷,不如就讓我跟他一起回去吧。”
赫爾墨斯淡色的睫羽垂下來,辨不清喜怒地睨她一眼。
半晌,他松開攬在她月要間的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笑了一下:“那麽甜心,祝你玩得開心。”
[肢體親密度+30]
摸頭殺真是個好習慣。
雖然在現實中溫黎很讨厭別人碰她的頭發,要麽會弄亂她精心卷好的發型,要麽碰的太多會讓她的頭發出油。
但是乙游女主完全不受這些困擾!她的發型可以半永久永遠蓬松美麗,不會出油!
溫黎眼睛越來越亮,甚至想就着這樣的姿勢再蹭一蹭赫爾墨斯的手掌。
再來億下!
但她的期待落了空。
說完這句話,赫爾墨斯便收回了手,視線重新轉向眸色陰郁的澤維爾。
“如果你能夠代我照顧好她,澤維爾,我可以勉強原諒你今天的失禮。”
緊接着,赫爾墨斯沒再說什麽,直接離開了房間。
空曠的寝宮裏,只剩下兩道身影。
果然,赫爾墨斯已經不記得昨天他曾經答應過她,要把一整天的時間都交給她、陪着她。
不得不說,健忘有的時候尤其是在修羅場的時候。
嗯……怎麽不算是一種優點呢?
溫黎看着他暗紅的袍角消失在門邊,松了一口氣。
太好啦。
這樣一來,她也不會有什麽爽約一類的心理負擔。
可以毫無包袱地跟着新老公走啦!!
溫黎提着裙角走到澤維爾身邊仰起臉看他:“澤維爾大人,雖然您的神術十分便捷,但是能麻煩您先回避一下嗎?”
她笑得很無辜,“我要換衣服了。”
澤維爾身體倏然一僵,像是突然回憶起什麽食髓知味的記憶,喜怒不定的視線掃過來。
溫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裙,眨了眨眼,“還是說,您并不介意我穿成這個樣子去您的神宮?”
澤維爾冷着臉俯視她,下意識順着她的話打量她的睡裙。
睡裙的領口處繡着層層疊疊的蕾絲,做工極其精致,質感也一眼看上去便十分昂貴,可見赫爾墨斯對她的寵愛和重視。
而這樣惹眼的衣領,反倒令他注意到原本沒有留意的細節。
澤維爾的視線一瞬間便被她脖頸處的紅痕吸引,再也挪動不開半分。
少女的膚色很白,金色的發絲随意地垂在頸窩裏,看上去柔軟可人。
可這卻更分明地襯得她脖頸處的痕跡醒目猙獰,令人無法忽視。
這樣的痕跡,她口中的“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再明顯不過。
澤維爾幽邃的黑眸微眯,胸口凝聚起無形的風暴,狂亂的嫉妒和森冷的情緒在他身體裏橫沖直撞。
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分明已經是赫爾墨斯破例留在身邊備受寵愛的未婚妻,卻還貪婪地試圖勾引他。
澤維爾嘴角扯起冷意。
他沒有轉身離開,反倒輕盈地自半空中落在地面上,伸手捏住她的下颌。
“你在他面前倒是很乖巧、很擅長掩飾。”澤維爾語調譏诮,手腕用力強迫溫黎仰起臉,俯身欺近她耳邊,冷冷笑了下。
“如果他知道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你知道你會是什麽後果麽?”
溫黎并沒有反抗,反倒十分順從地順着他的力道擡起頭。
聞言,她唇角微勾,眨着眼睛偏了偏頭:“那澤維爾大人,您現在就去赫爾墨斯大人面前告發我呀。”
澤維爾幽黑的眼眸近在咫尺,像是一汪望不見底的深潭。
他捏着她下颌的指尖微微用力,但一時間并沒有回應。
他當然不會去告發她,溫黎在心裏默默想。
不然,他食髓知味的感受可就再也品嘗不到了。
溫黎笑意盈盈地回視着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擡起手臂揉了揉他蓬松黑亮的頭發。
[肢體親密度+30]
摸頭殺yyds!
澤維爾不悅地輕“啧”一聲,倏地松開鉗制她下颌的指尖。
他毫不留情地打開她的手,皺着眉:“不準碰我。”
他沒再看她,身側湧動的亂流愈發躁動了些,撕扯出齊人高的時空縫隙。
“快一點,我可不是你的赫爾墨斯大人,沒那麽多耐心等着你。”
澤維爾黑眸中不含半點溫度,語調冷诮地模仿着她的語氣,嘲弄地挑起唇角,轉身踏了進去。
他的神術直接将屋內鏈接到屋外。
在走廊裏高大精美的雕塑旁站定,澤維爾眉目沉郁地倚着牆壁,抱着手臂盯着不遠處緊閉的那扇門,周身溫度愈發陰寒。
昨夜她過得倒是快活。
他昨夜卻輾轉反側,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回她足尖落在他鞋面上的觸感。
還有那種令他神魂具震的、從未體驗過的徹骨歡愉。
當然,還有那個該死的吻。
溫黎選了一件酒紅色的包臀長裙,配上一對紅瑪瑙的耳墜,對着鏡子細細地描上朱紅色的口紅,理了理發型。
和年下組約會,她當然要多展現一點他從沒感受過的獨屬于女性的妩媚風情。
不然,她怎麽給他好好地“上課”?
脖頸上的痕跡略有些明顯,溫黎找了一條絲巾在頸側打了個結,轉身推開門。
澤維爾環臂倚在角落的牆面上,寬大的兜帽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小截冷白色的下巴和線條淩厲清晰的下颌弧度。
“我們走吧,澤維爾大人。”溫黎走到他身邊,屈指彈了一下兜帽垂落的邊緣,笑眯眯地開口。
澤維爾不耐地“嗯”了一聲,足尖輕輕點了下地面直起身。
他站直之後,高挑的身影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長長的剪影,将少女纖細嬌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籠罩在裏面。
澤維爾若有所思地側過頭看她一眼,視線不由得停頓。
少女平日裏穿的裙子大多裙擺蓬松,可今天,她卻穿了一條貼身的包臀裙。
裙子質感極佳,剪裁很好,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月要身。
幾乎完美的月要臀比透着令人心醉的誘惑,極大的視覺沖擊力将她面上純潔無瑕的笑意都帶着染上了些隐約的勾人。
他注意到她裙子的顏色。
暗紅色的。
很眼熟。
和赫爾墨斯今天穿的長袍顏色一樣。
情侶裝?
裝得真像那麽回事。
也只有赫爾墨斯這種沉溺于美.色的蠢貨,才會被這樣的女人騙得團團轉。
澤維爾意味不明地瞥一眼她脖頸上的那條絲巾。
遮得倒是嚴實。
正好,不要污了他的眼。
“過來。”澤維爾慢悠悠擡起手臂,漫不經心打了個響指。
身側的時空亂流登時再一次沸騰起來,甚至有破空爆鳴聲噼啪作響。
溫黎按照他的話又靠近了一步,下一瞬便感覺肩膀被人用力一推。
她重心瞬間向前傾斜,往澤維爾用神術撕扯出的時空縫隙中傾倒。
弟弟就是弟弟,真是個幼稚鬼。
溫黎心中腹诽。
但她一早便猜到澤維爾不會就這樣簡單地放過他,實際上渾身肌肉都是緊繃着的,只等着他這一下。
“啊。”少女一聲驚呼,語氣聽上去像是沒有預料到此刻的狀況,格外驚慌失措。
澤維爾原本只是想給她個教訓。
他的确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殺了她,但他絕對不會用這種無聊低級的手段。
聽見她發出這樣的聲音,他不悅地擰着眉,但身體卻很誠實地上前單手拎住她的一條手臂:“喂,你大驚小怪什麽?”
然而,就在他指尖觸碰到少女細膩的皮膚時,本應失去重心摔倒的少女卻腳步微錯側過身來。
澤維爾餘光瞥見她飽滿紅潤的唇瓣,唇角微微揚起,笑意帶着些他熟悉的狡黠和惡劣。
他眸光倏地冷下來,毫不猶豫地松開手。
可為時已晚。
少女纖細的指尖勾住他寬大的袖擺,另一只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脖頸攬住,整個人的重量瞬間挂在他身上。
她實際上并不重,但除了之前那個撩撥人心的吻以外,澤維爾從未與任何異性這樣親近過。
他不自覺順着她的力道被她拽得彎下腰,冷着臉伸手繞過她的月要用力撈上來。
少女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你又要幹什麽?”字眼像是從唇齒間硬擠出來的,澤維爾辨不清情緒地冷冷挑起唇角,“別忘了,這裏還是赫爾墨斯的神宮。不想死的話,我勸你老實一點。”
溫黎更得寸進尺地另一只手也攬住年輕神明的脖頸。
澤維爾俊美的臉近在咫尺,他的鼻息帶着微微的涼意,落在她臉頰上,在某些角度,她甚至能夠觸到他過分挺拔的鼻尖。
“在這裏不能對你做這些事嗎?可是上一次,我們就是在這裏……”
說到這裏,溫黎突然停下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唇角看。
她的視線太過直白,極具暗示性,澤維爾瞬間就反應過來她還未說盡的話意味着什麽。
他的臉色緩緩沉下去,黑濃的睫羽垂下來,掩住他眸底冰冷的殺意和混亂的情緒。
但與此同時,他懷中的少女臉上挂着茫然的神情,微微歪了歪頭。
滿頭蓬松的金發順着重力墜下去,像滑膩的綢緞一般落在他手背上。
她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悅,又或者是完全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
“那澤維爾大人,麻煩您施展您的神術,帶我去一個更安靜的地方。”
說到“更安靜”三個字的時候,少女鳶尾色的眼眸微微一眯,像是一只偷腥的貓。
澤維爾無聲地磨了磨後槽牙。
這個女人算什麽,竟然敢命令他。
但他現在渾身都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一些熟悉卻又陌生的觸感凝成看不見的細線,一點點纏繞上他的身體、束緊,讓他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僵硬。
卷翹的發梢淩亂地落在澤維爾的手上,随着少女的動作來回搖曳。
像鈎子一樣反反複複地輕輕戳刺他,癢意滲進心裏。
澤維爾深深地吸入一口氣,終究沒再說什麽。
他狹長的黑眸辨不清情緒地看溫黎一眼,一言不發地冷着臉抱着她邁入時空縫隙。
視野陷入變幻的星辰,像是在銀河之中穿行,五彩斑斓絢爛的光斑掠過。
溫黎回過神來時,已經被澤維爾抱到了屬于嫉妒之神的神宮。
和另外三位可攻略男主不同的是,澤維爾似乎從來沒有想過掩飾自己的邪神身份。
溫黎四處環顧這座陌生的昏暗神殿,這裏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顏色,只有冰冷的黑。
羅馬柱上、臺階上、神座上、神殿中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猙獰的骷髅。
真是個叛逆期的殺馬特底迪,這審美……
她可真是不敢恭維。
溫黎嘴角一抽,面不改色地挪開視線。
澤維爾只當她是吓到了,用力将她纏着他脖頸的手扔下去,抱着手臂皮笑肉不笑地開口:“看見了?這些都是不長眼觸怒我的人。”
他冷白的指尖扯了扯兜帽,帽檐順着重力下墜,在他下颌上拖拽出一片朦胧的陰翳。
他随意指着一個看起來格外陰森可怖的頭骨。
“下一次你再不知好歹地惹怒我,這就是你的下場。”
澤維爾微微傾身,寬大的衣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冰寒的弧度。
他語氣帶着點惡劣的譏嘲,“但是看在赫爾墨斯的面子上,我會把你的頭骨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溫黎臉上并沒有顯出什麽害怕的神色,反倒饒有興致地擡起眼,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
半晌,她勾起垂在胸口的金色發尾,在指尖上繞了兩圈,唇角揚起一抹完美的微笑。
“真的嗎?其實,那樣對我來說也是個不錯的去處哦。”
說完這句話,溫黎煞有介事地指了指不遠處高臺圍攏的神座,“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可以被你放在你的神座上,這樣一來,我就每天都可以和你——”
“赤.裸相貼。”她唇畔笑意加深,踮起腳尖湊到澤維爾耳邊,一字一頓地說。
……
?
這應該是她聽見這些話的反應嗎?
她分明應該害怕、驚懼,向他求饒,又或者是向他道歉——不該在那個時候用那樣的方式戲弄他。
但是她竟然,竟然恬不知恥,反而說出這種不堪入耳的話。
簡直是不知羞恥!
澤維爾眉心緊皺,眸光倏地涼下來。
他盯着她,臉色愈發沉郁地站直身,冷冷一側身避開她的靠近。
溫黎表情純良又無害地和他對視。
想吓唬她?
不可能!
澤維爾眼神陰戾地打量她,卻始終沒在她臉上發現一絲羞怯的痕跡。
他說不過她,只能忍耐着恥辱和冷郁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澤維爾唇角掀起一抹帶着涼意的弧度,嗤笑:“不知羞恥。”
接着,他沒再理會溫黎的反應,像是迫不及待要将她這個累贅甩出去,轉頭朝着空曠的殿內吩咐:“把夜明砂拿出來。”
夜明砂!
她的夜明砂終于來了!
溫黎顧不上繼續逗他,順着澤維爾的視線看過去。
幾乎在澤維爾聲線落地的同時,光線沉暗的走廊裏便閃起一點火光。
那團火顫悠悠地沉浮着,在溫黎的視線裏越飄越大,直到飄到澤維爾身邊才停下來。
它靠近了之後,溫黎才察覺到在這團火旁邊,其實還飄着一團黑黢黢的霧。
但它的顏色幾乎和神殿的色調融為一體,并不顯眼,根本沒有什麽存在感。
但它“手”中卻平穩地捧着托盤,上面放着一枚骷髅做成的小方盒。
溫黎多看了那造型可怖的盒子一眼。
這裏面裝的應該就是夜明砂了吧?
小火團親昵地飛起來,在澤維爾身邊打着轉,蹭了蹭他臉側的兜帽,發出軟糯的小奶音:“澤維爾大人,您回來啦!”
身材瘦削高挑的青年發出一聲不耐的冷哼,但動作卻沒顯出多少不虞,擡手很輕柔地把小火團屈指撣下去。
小火團身體一歪,順着重力飄到溫黎面前停下來。
“咦,她是誰呀?澤維爾大人今天竟然有客人,真稀奇。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魔淵中的女性呢。”
它自來熟地繞着溫黎飛了一圈,火苗順着風搖曳着。
溫黎有點新奇地觀察着小火團。
它看起來溫度很高,可真正靠近她時卻并不讓人覺得灼熱,反倒感覺很溫暖。
她友善地朝它笑了一下:“你好哦。”
“啊!她沖我笑了,她的笑容好美。”
小火團驚呼一聲飛遠了,橙黃色的身體染上薄紅,像是被煮熟了,“我好像戀愛了,澤維爾大人,我想讓她做我的妻子,可以嗎?”
澤維爾不厭其煩地皺着眉,屈指再次将火團毫不留情地彈走,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還真是招人啊,剛一到他的神宮,就把他的屬下迷成了這樣。
她甚至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
澤維爾不知道想到什麽,神色更冷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過臉來辨不清意味地盯着溫黎。
黑眸裏驀地湧上些惡意的趣味,澤維爾勾了勾唇,懶洋洋道:“她可是赫爾墨斯的未婚妻。”
說出這句話時,他目光若有所指地落在溫黎頸側的絲巾上,輕哂。
“啊?什麽,這麽美麗的女性竟然是赫爾墨斯的未婚妻?!”
發紅的小火團顏色瞬間轉成蒼白色,像是受到了驚吓,語氣聽起來十分惋惜。
“哦,她真可憐,希望以後我還有機會見到這樣生動鮮活着的她。”
與此同時,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小黑霧冷不丁調轉了方向。
說是調轉方向,實際上它并沒有五官,這是溫黎通過觀察它手裏的托盤方向得出的結論。
黑霧朝着反方向飄了幾步,澤維爾眯了眯眼睛,叫住它:“你要往哪跑?”
小黑霧重新轉回身,發出冰冷的正太音,公事公辦道:“澤維爾大人,既然她是赫爾墨斯的未婚妻,我想,她并不适合靠近夜明砂。這不合規矩。”
“不合規矩?”澤維爾緩慢地重複一遍這四個字,不置可否。
溫黎感覺到一陣風,她回過頭,剛才還站在她身邊的黑發神明此刻便已經姿勢豪放地在神座上坐好。
小黑霧像游魂一樣靠近了他一點,特意距離溫黎遠遠的,繞了一大圈才在神座前停下來。
“是的,不合規矩。”
“澤維爾大人,您怎麽能給赫爾墨斯的未婚妻展示這麽重要的東西呢?夜明砂象征着您繼承魔淵之主位置最正統的身份。”
冷冰冰的正太音繼續毫無起伏地響起,“而且,您更不應該和赫爾墨斯的未婚妻混在一起,您和赫爾墨斯可是——”叔侄啊。
後面三個字還沒說完,澤維爾便像是聽見什麽可笑的事情,毫不在意地笑起來。
“錯了。”他語氣乖張又桀骜,“我就是要搶走他的女人,讓他也體驗一下被奪走一切的美妙滋味。”
圓弧穹頂上鑲嵌着數不勝數的骷髅,空洞的眼窩悄無聲息地注視着地面。
彩繪玻璃窗上湧入大片血月的光輝。
在這樣陰森可怖的環境裏,澤維爾卻格外自在閑适地翹起一條長腿。
黑色長袍的褶皺在血月的光輝下閃躍着冰冷的光。
他慢條斯理地傾身,極其具有攻擊性和占有欲的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溫黎身上。
“赫爾墨斯算什麽?只要我想,她還可以是我的神後。”澤維爾饒有興味地偏了偏頭,屈指抵住下颌,斜倚在神座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神殿正中的少女。
“我真的很好奇。”他惡劣地挑起唇角,“就算是這樣,赫爾墨斯能把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