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SAVE 34

血月高懸, 萬籁俱寂。

屬于暴食之神昏暗的神宮之中,魔使零星寥寥。

偶爾有幾人步履匆匆地掠過走廊盡頭的那扇門,也都刻意把腳步放得輕得不能更輕。

像是生怕一個不小心, 驚擾到什麽。

負責巡視的魔使總算是平安無事地完成了工作,走到神宮另一個角落裏, 不着痕跡地抹了一把冷汗。

他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卡修斯緊閉的房門。

不死鳥精致的雕花在門板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飛去,尖長的鳥喙反射着冰冷的機制性光澤。

幹淨、奢靡、沉郁。

可就在一天前,這裏卻四處都染上噴濺型血跡。

血污混合着粘稠的內髒殘片, 在地面上像長河一般流淌。

回想起那天所見的可怖景象,魔使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轉頭去問同伴:

“你聽說那個傳聞了嗎?昨天,有一整隊魔使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是卡修斯大人……他的病又發作了嗎?”

另一位魔使不可置信地回應。

“可我們不是每日都給他準備了足夠的甜點, 甚至聘請了一位專門為他服務的甜點師嗎?”

卡修斯大人喜歡安靜, 所以神宮之中每天當值的魔使并不多, 他昨天并不在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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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關鍵就在那位甜點師小姐身上。”

先前開啓話題的那名魔使若有所思地開口,“還記得先前在魔淵之中公開招聘甜點師時,我們神宮中召開的選拔嗎?”

——“被卡修斯大人殺死的那一隊, 正巧就是當時負責溫黎小姐的魔使。”

這句話一出,另外幾名魔使像是突然領會了什麽, 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難道是因為他們先前冒犯了溫黎小姐?”

“嗯?你們在找我嗎?”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線從身側傳過來, 幾名魔使渾身一個激靈, 不約而同地循着聲音看過去。

金發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不遠處。

血月瑰麗的色澤自殿門前傾瀉入內,少女逆着光, 發絲染上些靡麗的緋紅。

那些光暈映在她瓷白的臉上,反倒更襯出幾分血色, 生動得耀眼。

見他們看過來,她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落落大方地走了過來:“今天卡修斯大人心情還好嗎?”

幾名魔使連忙将先前的話題抛到腦後,一個比一個熱情地接話。

“溫黎小姐,您總算來了,卡修斯大人已經等了您很久了。”

“知道您的到來,卡修斯大人一定會很開心。”

“不知道今天您想做出怎樣神奇的甜點呢?實不相瞞,我從來沒有聞見過比您做出甜點還要香甜的食物了。”

“溫黎小姐,需要幫忙嗎?”

“……”

溫黎臉上笑意不變,面對着過分熱情的招待,她很有條理地一一回應了對方的話,這才主動往廚房的方向走:

“我的甜點可是獨家秘方哦,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還是由我自己親手為卡修斯大人制作甜點,才能更好地表達我的心意。”

想偷學然後搶她的工作?

不可能。

她可是要用這個身份刷改造度,刷到天荒地老的。

聽見溫黎的話,出乎她意料的,不僅沒有半點抵觸和不甘,幾名魔使連連點頭,甚至臉上顯出些劫後餘生的恍然。

“啊……有道理……”

“溫黎小姐說得對,那我們還是不打擾了。”

吓死,還好溫黎小姐對卡修斯大人的誠意日月可鑒,而且心思細膩事事周到。

他們差一點就不小心觸到卡修斯大人的黴頭,小命不保。

前呼後擁、衆星捧月地将溫黎送到廚房之後,幾名魔使便快步離開,仿佛多留一秒都有性命之憂。

溫黎:?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她感覺這些魔使對她的态度谄媚得過分,有些怪怪的。

不過溫黎并不關心這些細枝末節。

NPC的心思太難猜,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暴食之神卡修斯的劍穗],她來啦!

溫黎在廚房專心鼓搗甜點的時候,幾名剛從廚房退出去的魔使便被走廊中冷不丁伸展而出的藤蔓束縛。

藤蔓上挂着鋒利的倒刺,只一個眨眼間便将幾人從頭到腳包裹在內。

用力收緊時,倒刺深深刺入血肉,鮮血混合着皮膚碎屑從藤蔓縫隙中逸出。

滴答,滴答。

然而被藤蔓封住了口鼻,幾名魔使甚至連痛呼都做不到,只能渾身痛得顫抖,發出不似人聲的凄厲嗚咽。

一道冷淡的聲音自半空中降下,在空曠的神殿中回蕩。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甚至沒什麽波瀾的情緒,卻像是死神敲響的喪鐘。

“吵死了。”

卡修斯似乎正在沉睡,語氣帶着些剛蘇醒之後的低啞。

自從擁有了溫黎制作的甜點,那些他曾經習以為常卻令人作嘔的點心,他便再也提不起興趣。

而只有亡靈之力才能夠勉強克制的那些沖動,卻随之在他體內洶湧,愈演愈烈。

他陷入沉睡的時間更長,用來對抗那些幾乎撕裂他理智的谷欠望。

驚擾了沉眠的神明,便要準備好承受他的怒火。

幾名魔使因痛楚和恐懼顫抖着,眼角不自覺逸出生理性的淚水。

為首那人突然想到什麽,動作愈發猛烈地掙紮起來。

藤蔓毫不留情地撕扯狗他的皮膚,然而哪怕是血肉模糊,他卻依舊沒有停下動作,反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更加用力地掙紮。

一牆之隔的卡修斯雙腿交疊斜倚在躺椅上,他連眼皮都沒有撩一下,困倦地伸手按了按眉心。

“說。”

與此同時,死死纏繞在魔使口鼻旁的藤蔓一松。

空氣争先恐後地湧入,他大口呼吸起來,不受控制地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

但他卻絲毫沒有工夫安撫自己的身體,艱難地開口擠出幾個字:

“咳咳……卡修斯大人,溫、咳、溫黎小姐正在為您制作甜點,屬下不過、是想要幫助她,減少她的勞累……”

房門內并沒有傳來任何回應,空氣中只剩下鮮血墜落的“滴答”聲,還有此起彼伏隐忍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魔使甚至因痛楚和失血過多而感覺暈眩。

他們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就在快要失去意識時,他感覺身體驟然一松。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一連串身體墜地的沉悶“撲通”聲響。

鮮血滋潤着藤蔓,深綠近墨的色澤被暗紅的血跡浸染,像是随意點綴在上面的花紋圖案。

獨屬于死亡的殘忍美感。

藤蔓無聲地退去。

死亡突如其來地降臨,又猝不及防地離去。

幾名魔使怔怔地跌落在地,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過一劫。

顧不上渾身刺痛的傷口,幾名魔使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類似的情緒。

以後對待溫黎小姐,必須要更恭敬些。

将她當成僅次于卡修斯大人的尊貴客人也不為過。

但更多的話,卻不敢再說了。

溫黎并不知道她制作甜點這短短的時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驚悚血腥的事。

在她終于将嶄新的小熊餅幹做好的時候,走廊裏猙獰可怖的血痕早已被打掃幹淨。

沒有碰見剛才一路上對她格外殷勤的幾名魔使,溫黎心底感覺略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把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端着小熊餅幹在卡修斯房門前站定,溫黎輕輕叩了兩下門。

“卡修斯大人,我進來了哦。”

這句話說出口,溫黎敏銳地感覺無數道視線從四面八方落到她身上。

怎麽了嗎?

房中許久沒有傳來動靜,過了一會兒,她才聽見卡修斯懶怠的聲音。

“嗯。”

身後響起一片刻意壓抑的吸氣聲。

溫黎心中困惑越發濃郁。

她皺了皺眉,下一秒卻重新挂上往常那樣明媚的笑容,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一進入卡修斯的卧室,溫黎才發現,今天卡修斯房中的光線格外昏暗。

卡修斯原本便沒有點燈的習慣,為數不多的能見度都是窗外天邊的血月光輝貢獻。

可今天,他甚至将窗簾拉了起來。

厚重的窗簾垂落在牆沿,房中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視覺被剝奪,其他的感官便變得前所未有的靈敏起來。

溫黎隐約聽見左前方綿長規律的呼吸聲。

是卡修斯。

轉瞬間,她便明白了先前門外一連串怪異的反應。

看來,卡修斯正在沉眠。

“您在休息嗎,卡修斯大人?”溫黎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方向挪了幾步。

好在卡修斯房中的陳設本來就不多,哪怕是看不清,她一路依舊暢通無阻,并沒有被什麽東西絆倒。

回應她的是一陣衣衫摩挲的聲響,還有一道懶倦的輕嘆。

卡修斯似乎剛蘇醒不久,這一聲自然自鼻腔中逸出的嘆息還帶着些許未散的鼻音,聲音又低又啞。

傳到溫黎耳中,酥酥麻麻的,她登時怔住了。

下一秒,她就在心裏興奮地“啊啊啊”。

太性感了!

性感這種形容詞,放在赫爾墨斯身上是家常便飯,溫黎雖然受用,但不會覺得像現在這樣極具沖擊力。

但是現在,對方可是卡修斯啊。

那個淡漠、慵懶、冷淡的卡修斯!

在這樣昏暗的空間裏,那一道原本并不惹人注意的聲音無限放大。

影影綽綽的朦胧之間,溫黎的心髒“砰砰”狂跳起來。

她站在原地不動,在卡修斯眼中,顯然誤解成了另一種意思。

和溫黎不同,哪怕是這樣黑暗的環境裏,他的神力附着于雙目,看清溫黎的動作依舊輕而易舉。

少女雙手規矩地捧着托盤,試探着摩挲着朝他走過來,卻在距離他還有三步遠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停下。

冰藍色的眼眸半睜着,銀發神明眉心微蹙,蒼白指尖揉上額角:“看不清?”

啊,那倒也沒有。

他冷冽的聲線将溫黎拉回現實。

她只沉默了一秒鐘,便順水推舟地點頭:“是啊,卡修斯大人,您這裏好黑。”

頓了頓,她小聲補充,“我可以把窗簾拉開嗎?太暗了,我擔心不小心摔倒,那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小熊餅幹您可就吃不了了。”

說着,她指了指認真護在懷裏的托盤。

窗簾必須要拉開。

要知道,除了過來送餅幹,她還需要維持人設,繼續照顧這一株她留在卡修斯窗臺上的玫瑰。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鐘,才傳來卡修斯平淡的聲音。

“随你。”

得到應允,溫黎立刻摸着黑走到窗臺邊,一個用力将窗簾拉開。

柔和的月光登時從窗簾的縫隙之中争先恐後地擠進來,一點點驅散房間裏過分沉郁的黑暗。

卡修斯眉梢微斂,緋色的光暈落在他眼睑上,讓他有些不适。

淡銀色的睫羽輕輕顫了顫,他緩緩睜開雙眼。

辨不清情緒的視線落在溫黎手中的餅幹上。

這餅幹看上去很熟悉。

是她第一次冒着被殺死的風險潛入他房中之後,臨走時交給他的。

她說,是謝禮。

謝禮啊……

少女靈動狡黠的神情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卡修斯感覺那些他艱難壓抑着的情緒再次洶湧起來,像是狂潮般沖擊着他為數不多的理智。

他咬着牙忍過這一陣難耐的饑餓感,良久,才興致缺缺地重新閉上眼睛。

“東西放下,你出去。”

溫黎盯着他的神情看了一會,雖然卡修斯掩飾得極好,但她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忍耐。

可她卻沒有動作。

沒有放下手中的餅幹,也沒有離開。

溫黎不動聲色地點開背包欄,打開她新抽出來的SSR道具。

[SSR:反派改造指南(可重複使用)

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一本小說,但仔細看一看,內容倒的确有點意思呢。

Tips:想知道怎樣才能直擊反派內心,将他們改造成真善美的真男主嗎?看完這本書準沒錯!]

在來之前,溫黎已經試探着翻開一頁。

但上面的字就像是被人人為打了馬賽克,明明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跡,卻愣是一個字也看不清寫了什麽。

她猜測,只有真正接近真相,或者接近需要改造的攻略對象,她才能真正使用這個道具。

果然,現在朦胧的字跡有一大片都清晰了起來。

[改造對象:暴食之神卡修斯

性格特征:喜靜,喜甜,嗜睡,生性淡漠,有起床氣,情緒不受控制時會吃人(親愛的玩家,千萬不要想歪,是真的吃哦)

初級目标:讓他生活的環境不再安靜(01),搶走他最心愛的甜點(01)

中級目标:尚未解鎖

高級目标:尚未解鎖]

竟然真的有細致到這種地步的指南!

溫黎眼前一亮。

太好了,這SSR來得實在是太及時了。

她總算不再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态。

溫黎盯着手裏的小熊餅幹看了一會。

它是卡修斯最心愛的甜點嗎?應該是吧。

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她不告而別之後,花費那麽多的精力大海撈針地把她找回來。

所以,她今天只要一邊和卡修斯聊天,一邊吃掉這份餅幹,改造就算達成了吧?

溫黎安靜了一會,主動将托盤放在一旁的長桌上。

現在窗簾已經被拉開,就着月光,她驚訝地發現長桌上空空如也。

除了她剛放上去的小熊餅幹以外,什麽都沒有。

之前明明會有很多各式各樣的甜點擺在上面。

溫黎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麽關鍵。

魔淵中的甜點中包裹着亡靈之力。

或許,卡修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吸食過亡靈之力了。

那他現在豈不是很饑餓的狀态?

猶豫了一會,溫黎佯裝什麽也沒有察覺,輕盈地走到窗邊,拿起那枚熟悉的銀質水壺給玫瑰花澆水。

“卡修斯大人,我還沒有好好照顧它呢,現在還不能離開。”

她的語氣輕快,帶着些不易察覺的驚喜,“它好像比一開始開得更好了,卡修斯大人,我不在的時候,您真的把它照顧的很好!”

空氣中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幾分。

盛放的玫瑰枝幹上的倒刺肉眼可見地伸長,甚至折射出如冷兵器一般幽冷的光芒。

溫黎驚了一跳。

她不需要動手去觸碰,就知道現在這朵玫瑰花的倒刺,其實和匕首利刃的觸感沒什麽分別。

系統的聲音似乎抖了一下:【既然知道卡修斯現在狀态不好,你竟然還敢往槍口上撞。】

【親愛的玩家,你就不怕死嗎?】

溫黎沒有立即回應。

她垂着眼眸,專注地凝視着這朵玫瑰。

原本嬌嫩的枝葉,如今卻成了最鋒利的刀刃。

鮮紅的玫瑰散發着浸透了鮮血般的色澤,看得久了,溫黎甚至感到了一瞬間的暈眩。

可她卻依舊沒有挪開視線,唇畔的笑容卻愈發柔和起來。

她背對着卡修斯,目光溫柔地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像是在掩藏着什麽說不出口的心事。

下一秒,那種令人暈眩的感覺便消失了。

仿佛武裝了盔甲一般的玫瑰重新柔軟下來,就連那些可怖的倒刺都淡下去,肉眼幾乎無法辨別。

溫黎笑容不變,瘋狂跳動的心髒卻緩慢平複下來。

她松出一口氣。

還好,賭對了。

【我是加西亞家族的人。】溫黎這時候才勻出心神回應系統的問題,【不到萬不得已,卡修斯一定不會傷害我。】

畢竟,根據之前她無意間聽見的流言——

卡修斯的人類摯友加西亞,已經因為他而死。

溫黎伸手輕輕觸了觸玫瑰花瓣。

出乎意料的,指尖的觸感柔軟,甚至帶着些溫度,就像是細膩的皮膚。

幾乎是同時,身後傳來一道幾不可察的壓抑悶哼。

随即,卡修斯聲線冷下來,略微帶着些不悅:“還站在這幹什麽?”

溫黎眨了眨眼,心中浮現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卡修斯是掌管自然的神明。

難道,這朵花在他身邊被他親自照料了一段時間,甚至染上了一點神性。

就像是卡修斯的分.身一樣?

她新奇地最後看了一眼那朵神奇的玫瑰花,笑眯眯地轉過身來看向卡修斯。

“我好累哦,珀金大人神宮中的工作繁多,我已經忙碌了一整個上午。”

像是沒有感受到卡修斯的排斥,少女抖開蓬松的裙擺,三兩步靠近他。

她半跪着上半身伏在軟榻上,一只手随意托着下巴,偏着頭盯着他看。

“卡修斯大人,我可以和您一起坐一會兒嗎?”

她的發絲有幾縷從頭頂的蝴蝶結裏散落下來,随意地搭在臉頰上,随着她的吐息一下一下地蕩在空氣中。

看上去,清純又随意。

像是鄰家滿心滿意依賴着他的女孩,卻無形之中能夠勾起人心底最惡劣的谷欠望。

卡修斯擰着眉盯着她看了一會。

他原本不想理會她,可聽見“珀金大人”幾個字,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凝聚起來。

“珀金累到你了?”他語氣稍冷,語調卻還算平淡,“我說過,你可以到我身邊來。”

“我知道呀,我也很想可以更近距離地陪伴卡修斯大人。可是,我還沒有确定珀金大人究竟是不是我信仰的神明,我還需要在他身邊停留得更久一點。”

溫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在那之後,我就立即到您身邊來,永遠都陪在您身邊,好嗎?”

卡修斯清冷的冰藍色眼眸注視着她,看不出情緒。

實際上,他的身邊,或許也并不适合她。

他只怕哪一天克制不住洶湧的饑餓感,動手殺了她。

她這樣弱小脆弱。

就連她親手送給他的那朵玫瑰,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她。

迎着少女信賴的眸光,卡修斯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他懶倦地阖眸,語氣淡淡地下了逐客令:“你出去吧。”

溫黎的視線卻落在他掩在陰影裏的腰身。

繁複的黑色長袍內,隐約可見劍身上鑲嵌的紅寶石折射的光暈。

在更隐秘更深的地方,劍柄上懸挂的劍穗随意地散落在青年勁瘦的腰間。

卡修斯的警惕性很強,哪怕是陷入沉眠,佩劍也從不離身。

溫黎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有些失望地皺了皺鼻尖:“那好吧。卡修斯大人,您今天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太累了嗎?好好休息,我今天不打擾您,明天再來看您。”

說完這句話,溫黎便乖巧地起身。

可下一秒,她左腿便不受控制地軟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吸氣聲。

卡修斯若有所感地撩起眼皮,望見少女搖搖晃晃努力維持平衡的身形。

然而,她頑強地努力了半天,重心卻像是反而被晃得暈了,身體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朝着他的方向傾倒過來。

條件反射地,卡修斯伸出手臂,輕松地将少女纖細的身體接了滿懷。

[肢體親密度+10]

一股馨香登時從他懷中撲入鼻尖,除此以外,還有另一種勾動他沖動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胸中克制的暴戾像是困獸,偃旗息鼓了許久,終于在這一刻複蘇,前所未有劇烈地掙紮起來,試圖掙脫囚籠。

卡修斯攬在溫黎月要間的五指猛地收攏。

輕薄的衣料還帶着少女的體溫,被他用力攥在掌心,仿佛下一秒便要被這股猛烈的力道撕裂。

“抱歉,腿有點麻了,沒有站穩……”

溫黎感受到後心的那只手輕微的顫栗,心中警鈴大作,一邊伸手去探卡修斯腰間的劍穗,一邊試探着往後退。

“卡修斯大人,您怎麽了?”

下一瞬,她便感受到一股猛力将她向外推。

溫黎只來得及死死拽住剛摸到的劍穗,指尖用力撚住一根輕盈的絲線,便順着這股力道不受控地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卡修斯大人……”

卡修斯頭痛地按着眉心,冰藍色的眼底掠過愈發濃郁的暗紅。

餘光瞥見少女震驚呆滞的神色,他此刻卻無暇顧及,語調愈發冰冷地吐出三個字。

“滾出去。”

這三個字飽含着涼意,少女不敢相信地霍然擡頭,鳶尾色的眼底光芒黯淡了幾分,像是有些受傷。

她臉側的碎發因為這一番劇烈的動作而更淩亂了幾分,随意地貼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更顯得有些可憐。

卡修斯怔了一下,眸底掙紮着即将沖破什麽的猩紅色澤漸漸淡下去。

他從軟塌上坐起身,薄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麽。

但金發少女已經輕輕轉過了身。

……

狀況不太對,既然已經拿到了升級材料,溫黎覺得自己沒什麽理由繼續留在這裏了。

她立即決定從善如流地“滾”了。

少女臉上依舊挂着驚愕委屈的神情,睫羽飛快地顫了顫,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

但在卡修斯有心審視的瞬間,她便立刻轉過了身,一句話也沒有說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多少人正在關注房中的動靜,溫黎一出門,便感覺無數道視線再次落到她身上。

她勉強收拾了一下心情,艱難地揚了揚唇角,露出一個不太真心的微笑。

“今天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明天見。”

雖然是笑着的,可語氣卻蘊着幾乎讓人無法忽略的失落。

但溫黎并沒有給旁人打探的機會,說完這句話,她就一步一步朝着神宮外走去。

礙于卡修斯的威壓,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攔住她,多問上一兩句。

直到安全離開了卡修斯的神宮,溫黎臉上憂傷的表情才緩緩褪去。

她将手掌展開,平舉在眼前。

借着詭異的血月光輝,她端詳着掌心那根細細的絲線。

【法術:傳送陣

當前等級:R1星

可用次數:(13)

升級材料:暴食之神卡修斯的劍穗(11),傲慢之神珀金的燭臺(01),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的袖扣(01),嫉妒之神澤維爾的茶杯(01)】

與此同時,游戲系統音在她腦海裏響起來。

【可攻略對象,[暴食之神,卡修斯]改造度+5,當前改造度05100】

咦?

她根本沒找到機會吃到小熊餅幹啊。

溫黎想了想。

啊,那應該是另一個解鎖的初級目标。

——讓他生活的地方不再安靜。

總感覺有點被內涵到,她有這麽吵嗎?

溫黎對系統重重地“哼”了一聲。

系統:【???】這屆玩家好莫名其妙!

【嘻嘻,就是突然想哼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溫黎随口安撫了一下系統,把劍穗收進游戲背包。

搶奪卡修斯心愛的甜點,還是留給下一次吧。

看剛才的狀況,如果她繼續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證卡修斯的自制力能不能救她一命。

溫黎重新把目光放在傳送陣的簡介上。

傲慢之神珀金的燭臺。

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的袖扣。

嫉妒之神澤維爾的胸針。

澤維爾的胸針她已經在赫爾墨斯的宴會廳裏拿到了,現在需要她努力一把的,也只有珀金和赫爾墨斯。

下一個,她去找誰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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