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SAVE 48

塵封上千年的記憶在腦海之中松動, 卡修斯睜開眼睛望見身邊的金發少女。

她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雙目專注地凝視着他,唇邊挂着熟悉的笑意。

朦胧間, 他好像看見細雪落下。

銀發神明向來清冷得甚至有些薄涼的眸光融化了片刻,一時間, 甚至分不清夢境現實。

亂雪中消散的生機還殘存在他未散的噩夢之中,卡修斯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扣在腕間的手指力氣很大,不同于卡修斯往常的淡漠無争,幾乎将她的腕骨捏斷, 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溫黎愣了一下,勉強維持住臉上一無所知的神情, 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恰到好處的困惑。

“卡修斯大人,您怎麽了?”

溫黎心裏有點複雜。

完整而沉浸地經歷了隐藏劇情, 她其實也被游戲文案組當頭砍下來的一把大刀狠狠創死了。

但是與此同時, 她心裏也浮現起一點心虛。

她的[哆啦B夢の時光機]并不是SSR道具。

就像珀金曾經一腳踏碎的[香蕉皮]和卡修斯親手震碎的[傳送陣]一樣。

如果對方有意識, 是完全能夠破解的。

卡修斯是察覺到了什麽嗎?

溫黎佯裝關切地緊緊盯着他的表情,試圖從上面解讀出什麽別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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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血月的光輝自暗沉的天幕之中傾落而下,落在卡修斯冷倦俊美的面容上。

他的半張臉都陷落在陰影裏,立體而分明的臉廓被勾勒出愈發淩厲的線條。

不遠處的噴泉依舊不知疲倦地湧出冰冷清澈的泉水, 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而他只是看着她。

少女身上披着月光,看上去殘忍而不祥的色澤落在她身上, 卻像是被那種永遠不知陰郁和悲傷的氣質滌蕩, 反倒顯出幾分瑰麗的明媚。

那張陌生卻精致的臉上, 一雙明亮的鳶尾色眼眸像是穿越了上千年的時光,緊張而專注地凝視着他。

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五官, 但或許是月色太過凄美,卡修斯依稀間透過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回想起那個再尋常不過的冷夜。

金發的人類少女驚懼而倔強地咬着唇, 手中緊緊握着屬于他的細劍指向他的心髒,鳶尾色的眸底寫滿了不願認輸的不甘。

那種眼神實在太過熟悉。

那張臉同樣讓他恍然。

在魔淵死寂的永夜之中,和深深塵封在他回憶中的那張臉嚴絲合縫地重疊。

沉寂的心似乎跳動了一下,卡修斯出手救下了她。

但他沒有像千年前那樣伸展他的羽翼保護她,只是平淡地轉身離開。

真正的加西亞已經死去。

而他也遵守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記住了她最美麗的樣子。

卡修斯斂下睫羽,臉上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

千年前,他沒有保護好她。

與此同時,他失去了神格。

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完成了他的誓言。

“以神格起誓,他會保護她。”

在那之後,他在魔淵中再也看不見星辰。

承受着來自衆神之主盛怒之下降下的神咒時,卡修斯卻總是不自覺地去想她的那些話。

想起那個寧靜秋日的午後,她輕盈落在他唇邊的吻。

還有雪原梨樹下,泠泠月光見證着的,他終究沒能圓滿的沖動。

少女臉頰泛着紅暈,眼睛卻直直地盯着他。

——“這是小孩子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可他卻至今不明白,究竟什麽是喜歡。

卡修斯淡色的薄唇抿起一條平直的線。

他緩慢地收回目光,似是困倦般重新倚回石階上,懶淡阖眸。

“沒什麽。”他淡淡地說。

與此同時,禁锢着溫黎手腕的力道松開。

卡修斯無波無瀾地收回手,語調一如既往的平靜。

“今天我沒有胃口,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麽,回去吧。”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掀開,看上去興致缺缺。

溫黎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卡修斯的表情。

見他似乎的确沒有意識到她在他身上使用了什麽古怪的手段,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但很顯然,盡管一起經歷了隐藏劇情,卡修斯依舊沒有把她當作加西亞本人。

溫黎像是沒有感受到卡修斯直白的拒絕,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熊餅幹。

“真的不吃一點嗎?”她明目張膽地誘.惑着他,“我可是精心準備了很久,特意為您準備的哦。”

不出她所料,卡修斯眉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視線落在她掌心小熊形狀的餅幹上,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他嗓音冷冽地開口:“放下吧。”

溫黎從善如流地把小熊餅幹放在綢布裏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銀發神明身側的空地上。

然後,她沒忘記順手将他身上屬于珀金的手帕拿走。

“那我就先走啦。”

溫黎轉過身,蓬蓬裙擺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弧度,小步離開。

難怪當時的游戲菜譜之中會有小熊餅幹的做法。

而在她将小熊餅幹送給卡修斯之後誤打誤撞第一次解鎖了隐藏劇情。

在她在加西亞的小木屋中發現小熊餅幹的時候,溫黎才意識到這種巧合根本不是巧合。

現在,她需要利用這種“巧合”,不斷地暗示卡修斯。

直到他發現“真相”。

但是,這個過程太慢,她沒有足夠的時間耐心地等待他。

系統察覺到她的想法,主動問她:【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溫黎想了想:【當然是去找我的愛馬仕老公。】

她相信,哪怕是卡修斯并沒有意識到她的真實身份,在愛神對她下手時,他同樣會出手保護她。

可是她沒辦法一直留在他身邊。

她還需要更多的“保镖”。

在剩餘的選擇中,盡管改造度不算太高,但赫爾墨斯有意向保護她的概率更大。

畢竟,她現在可是他最受用的儲備糧。

如果愛神殺了她,無異于奪走他最稱心如意的寵物。

無論出于什麽緣由,他一定會出手。

但溫黎有一點貪心,她不想只單純地做他的儲備糧。

那樣的話,在她的最後一絲價值被徹底榨幹時,赫爾墨斯便會成為最大的變數。

溫黎走到昏暗無人的角落,切換身份卡。

在愛神和她第一次交鋒之前,她還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回到色谷欠之神的神宮時,溫黎正好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沒入宮門。

一眼望過去至少有數十人的隊伍中,各種類型的美人穿着各種樣式的華貴長裙,精致的面容和璀璨的配飾幾乎将整個宮殿映得發亮。

簡直比娛樂圈紅毯還要養眼。

溫黎避開人群從花園穿過小路率先回到宮中,一路上見到了不少新面孔。

剛才那些竟然還不是全部嗎?

她訝然地感慨。

赫爾墨斯不愧是色谷欠之神,實在是豔福不淺。

可惡!

不守男德!

她心裏惡狠狠地腹诽着,走廊裏正好經過一名眼熟的女仆。

對方也一眼便看見溫黎站在不遠處,連忙上前行了一禮。

溫黎順勢狀似不經意地問:“今天神宮裏好像來了許多新的女仆?”

“是的。”女仆并沒有懷疑,坦白道,“每個月的魔淵宴會之後,人界供奉着色谷欠之神的神殿都會為赫爾墨斯大人獻上新的女仆。”

每個月都選妃,皇帝聽了都要羨慕地揭棺而起了。

溫黎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內心卻嘆了一口氣。

要是[哆啦B夢の時光機]這種類型的道具能多抽出來幾個就好了。

有機會的話,她也想回到赫爾墨斯的過去。

畢竟,赫爾墨斯實在是太難攻略了。

雖然他平日裏對她深情款款、百依百順,但關鍵時刻卻從未想過帶她出席魔淵宴會。

讓人幾乎找不到任何切入點,像是一拳打進棉花裏。

“赫爾墨斯大人正在宴會廳,接受新來的女仆們的拜見。”

見溫黎沒有說話,女仆回想起之前聽見的抱怨,主動提醒她,“不過,如果您現在想要見到赫爾墨斯大人,我想,他一定很樂意看見您。”

溫黎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轉身去了宴會廳。

夜明珠瑩潤的光澤将金色的大門點亮,上面凸起的獅鹫獸雕塑栩栩如生,眼瞳的位置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還沒有推開門,溫黎便聽見裏面喧擾熱鬧的聲響,還有此起彼伏的女人聲音。

她幾乎能夠想象一門之隔內的景象。

——白發金眸的男人慵懶地倚在沙發上,在他的身後、身側、腳邊環繞着無數美麗的女仆,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好一個奢靡浪蕩的昏君形象。

溫黎心裏冷哼了一聲,臉上卻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伸手推開門。

轟——

沉重的大門向兩側徐徐打開,更加燦爛的光線從門縫中争先恐後地湧出來。

一時間,溫黎感受到無數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但和她想象中的景象不完全相同的是,赫爾墨斯身邊的位置空蕩,一道身影都沒有。

以房間角落的軟塌為圓心,輻射出一小片空曠的扇形區域,在一道看不見的分界線之外,跪滿了一地的女仆。

她們身披輕紗、身材曼妙,此刻卻無一例外虔誠而恭順地匍匐在地,露出脆弱的脖頸和纖瘦的脊背,像是将弱點主動獻給獵手乖順的綿羊。

偌大的宴會廳中甚至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

而在她們正中,簇擁着的軟榻上,慵懶斜倚着一道身影。

赫爾墨斯已經換下了那身墨色的神袍,他身上破天荒披着一件白色的長袍,腰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衣領随意地搭在胸前,陰影中露出若隐若現起伏着的蜜色胸肌。

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在他身體上湧動。

在他身後擺着一盞純金制的燈架,上面沉浮着幾顆明亮的夜明珠。

澄瑩的光線落在他純白色的發間,眉心落下的金色吊墜搖曳着,反射出的光暈和他鎖骨處層層疊疊的配飾掩映着,似鎏金一般流淌。

赫爾墨斯單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捏着一只高腳杯。

杯中色澤瑰豔的酒液随着他輕晃的手腕流淌,他卻并沒有飲用,辨不清情緒的視線落在身前匍匐的女仆身上。

溫黎怔了一下。

在那張英俊深邃的臉上,她第一次沒有看見任何笑意。

赫爾墨斯的長相本就極具攻擊性,但他的神情卻永遠是散漫而戲谑的。

那種蠱惑人心的魅力無聲中和了他骨子裏的侵略性。

而他深掩在骨子裏的危險氣息,在這一刻毫無掩飾地顯露。

赫爾墨斯唇角的弧度莫名,眼神虛虛地落在她們身上,卻像是透過她們看向了什麽。

略微帶着點令人讀不懂的嘲弄。

可還沒等溫黎細細分辨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緒,赫爾墨斯便察覺到她進門的動作,擡眸看向她。

一瞬間,他迷人的金色瞳眸中再次流淌起再完美不過的深情。

“夜安,我的甜心。”

赫爾墨斯挑起唇角,眸底的思緒瞬間散去,“你怎麽來了?”

溫黎沒有立即回應。

她飛快地垂眸掃一眼腳邊,現在她甚至無法動作。

因為哪怕是上前一步,她都很可能會踩到地面上不知道屬于誰的裙擺。

只一瞬間,赫爾墨斯便察覺了她的小動作。

“所有人都出去。”他的聲線低沉而磁性,像是優雅的大提琴。

語氣卻很淡,帶着些不甚在意的涼薄。

他話音剛落,地面上像是雕塑一般跪拜的女仆便立即整齊劃一地站了起來。

但在她們自發排成隊伍離開之前,赫爾墨斯再一次叫住了她們。

“看清門前這位美麗的小姐。”他抿了一口酒,慢條斯理地開口,“她是整座神宮唯一的女主人。”

“明白嗎?”

下一秒,溫黎便感覺身上掠過無數道視線,但那些灼熱的目光并沒有打擾她,只短短的一瞬間就恭敬地挪開。

女仆們回答:“是的,赫爾墨斯大人。”

然後,她們再次行了一禮,腳步輕盈地退出了房間,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熱鬧的宴會廳空下來。

溫黎看着空蕩蕩的門沿。

這和她想象中逢場作戲的景象不太一樣。

她沉思間,一道身影緩步而來,陰影将她的身體籠罩。

“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

赫爾墨斯自然地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像是安撫炸毛的小貓一樣輕輕撫了撫。

他輕笑一聲,“讓我聽一聽,是誰有膽量讓我的惹我的甜心生氣?”

溫黎擡起眼,毫不猶豫地說:“就是您。”

聽見這樣幾乎稱得上有些冒犯的回應,赫爾墨斯臉上沒有什麽不悅的神情,甚至沒有驚訝。

他露出一個稍有興致的表情:“嗯?你是在埋怨,我對你照顧不周嗎?”

女人總是貪婪的。

得不到愛情的時候,她們願意抛棄一切追求財富。

得到財富之後,卻又高喊着令人發笑的信條,重新想要擁有愛情。

赫爾墨斯并不意外他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只是眸底的笑意卻無聲地淡了些。

他原本以為這朵家養的野玫瑰會有什麽不同。

但她讓他感受到的意外和樂趣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消退。

真是令人乏味。

然而下一秒,他看見少女輕輕搖了搖頭。

“并不是這個原因,赫爾墨斯大人。”

溫黎伸出手反握住赫爾墨斯落在她下颌上的手,神情認真地說,“您已經很久沒有……”

頓了頓,似乎有點難以啓齒,又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詞彙,她臉上有點紅,半晌才接着說,“沒有進食了。”

赫爾墨斯眸光微頓,略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他鼻腔裏逸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嗯?”。

溫黎一瞬不瞬地和他對視,她清楚地看見那雙迷人的淡金色瞳孔中一閃即逝的訝然。

是時候讓他吸她了!

有她的[一罐貓薄荷]效果加持,每一次赫爾墨斯親近她,他都會感受到一種美妙的錯覺。

她會一直在合适的時機和範圍內,讓他體會到這種錯覺。

直到錯覺成為現實。

所以……

來呀,快活呀。

金發少女的眼神堅定,灼灼地凝視着他。

落在赫爾墨斯眸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身為從前的魔淵之主為他培養的食物,她就是為了他而生。

他的每一次“進食”,都可以從她身體中獲得對抗神罰的力量。

而她的生機則會随着他的掠奪而逐漸衰弱。

此消彼長。

直至死亡。

赫爾墨斯唇角的笑意重新染上玩味。

她這是在求死嗎?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食物”。

先前每一次敲響喪鐘前,赫爾墨斯總會在那些美麗的臉龐上看見如出一轍的驚恐和絕望。

千篇一律。

“說說你的理由。”他好奇她的答案,也就自然地問出口。

這是上鈎了嗎?

溫黎眼前一亮,神情中最後的一抹掙紮褪去。

像是經過無數個日夜的深思熟慮,她鄭重道:

“那天我無意間撞見您身上的秘密,察覺到您身上痛苦的神罰——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她抿了下唇角,“我想過了,赫爾墨斯大人。既然我總有一天要死去,那我不介意這一天來得快一點。”

“——如果能夠發揮自己最後的價值,盡可能減少您的痛苦的話。”

赫爾墨斯色澤清淺的金瞳中掠過一閃即逝的怔然。

另一邊,少女仍然一字一頓地表達着她最真摯的感情。

“這是我的使命和歸宿,也是我的……”

說到這裏,少女微微停頓了一下。

“願望。”

良久,她輕聲說。

赫爾墨斯眸底的興味淡了。

半明半昧的光點凝集成更晦暗不明的情緒,沉入他眼中。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象過的答案。

在他回應之前,金發少女便主動擡起頭來。

像是生怕他在她說完前便同意了她的請求,她語速很快地補充。

“但是我也是有條件的。”

啊,果然是這樣。

前面說了那麽多,也不過是在耐心地等待着這一刻吧。

深深刻在骨髓裏的熟悉感回籠,赫爾墨斯這才察覺到,他的唇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自覺緊繃了起來。

他偏了下頭,放松唇角挑起一抹無懈可擊的笑意,語調閑适地開口,“你想要什麽?”

付出這樣大的代價,他有理由期待她提出一個驚世駭俗的要求。

譬如利用他的寵愛,在整個魔淵中肆意妄為。

或者,幹脆索取他的賜予,開辟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宮殿,短暫地成為魔淵之中一位新的堕天使。

然而這些無禮的請求,赫爾墨斯一個都沒有聽到。

少女只是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不喜歡剛才那些女仆圍着你。”

她的語氣有點別扭,眼神閃爍着望向別處,看上去和曾經見過的恃寵而驕的樣子沒什麽不同。

但通紅的耳根卻暴露了她極力試圖掩蓋的情緒。

赫爾墨斯看着她,冷不丁笑了一下。

那笑聲不同于以往完美卻虛僞的面具,是一種真實而沒什麽意義的笑意。

她竟然……愛上了他?

因為那些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舉手之勞的“寵愛”?

赫爾墨斯饒有興致地揚起眉梢。

一時間,他甚至無法分辨她此刻究竟是自然流露的真情,還是欲擒故縱的假意。

有趣。

美好的謊言聽得太多,被豢養的寵物竟然真的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

她倒是沒有讓他失望,依舊是他沉悶生活中唯一的變數。

那就讓他看一看,這朵甘願自己拔下倒刺的玫瑰,為了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淡金色的瞳眸中漾起深情款款的笑意,赫爾墨斯微微俯身,薄唇貼近少女小巧的耳廓。

“明天我就将她們送給珀金,好嗎甜心?”

說完這句話,赫爾墨斯重新站直身體。

他垂下眼,視線落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原因,少女小巧的耳根色澤愈發紅潤。

赫爾墨斯眼角眉梢流淌過不易察覺的愉悅。

“你知道的,任何事情在我心裏,都遠遠沒有你重要。”他語調慵懶地說。

與此同時,系統音在溫黎腦海中響起。

【可攻略對象,[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改造度+4.5,當前改造度13100】

緊接着,屬于[反派改造指南]的界面自動彈出來。

[改造對象: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

性格特征:口蜜腹劍,性情涼薄,喜歡的食物是新鮮的魔淵少女

初級目标:讓他對你更加特殊(0.51)(備注:擁有獨特的昵稱[甜心]),心無旁骛的單純親近(11)(備注:一個與進食無關的吻)

中級目标:為了你驅逐宮中女侍(0.51)(NEW),尚未解鎖

高級目标:尚未解鎖]

溫黎看着兩個0.5,感覺自己多年的強迫症快要被迫自愈了。

她的視線在“獨特的昵稱”幾個字上停頓了一下。

看起來,她必須要讓赫爾墨斯記住她的名字,才能把初級目标的尾巴掃幹淨。

至于剩下的——

溫黎唇角露出欣喜的弧度,随即像是刻意壓抑着什麽,把那抹笑意壓下去,仰起臉來接着道:

“除了這個,我還有別的條件哦。”

“哦?說說看。”赫爾墨斯眉梢擡了擡,慢悠悠地說。

他英俊的臉上并沒有顯出多少因為對方得寸進尺而生出的不悅,像是能夠包容少女的一切小要求,唇角帶着蠱惑人心的笑意。

在他的注視下,少女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頓道:

——“我還要做你真正的未婚妻。”

赫爾墨斯唇角笑意微微收斂。

他眯着眼睛,目光似是玩味,似是審視。

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盯着溫黎看了半晌,忽地笑開。

“甜心,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故事?

怎麽突然頻道就從非誠勿擾切換到故事會了?

溫黎默默腹诽,表面上卻非常配合地問:“什麽故事?”

赫爾墨斯唇角勾着漫不經心的弧度,用一種非常慵懶随性的語氣說:

“一名家纏萬貫的貴族無意間得到了一張藏寶圖。傳聞中,在那片深海中,埋藏着一個沒落的文明,其中的随意一件物品,都是能夠令人富可敵國的寶藏。”

“貴族對這個傳聞信以為真,他散盡家財,組建了一支經驗豐富的船隊。為了防止船員獨占他的財寶,他選擇親自登船,一同出海尋找寶藏。”

溫黎一言不發地聽着,這時才好奇地擡眼:“那他找到了嗎?”

“當然。”

赫爾墨斯揚了下眉梢,幾分放蕩幾分肆意。

他語調懶散地吐出令人生寒的字眼。

“但令文明沒落的,是沉睡在深海之中的惡魔。”

說到這裏,赫爾墨斯好整以暇地垂下眼睫,“貴族的到來驚擾了它,連同他的所有財富和生命,都被惡魔一起吞噬了下去。”

光線在空氣中無聲的穿行,點亮滿室奢侈卻冰冷的裝潢。

“誤入花園中貪心的小偷,會被玫瑰鋒利的倒刺刺傷。”

在通明的燈火掩映下,赫爾墨斯俯身欺近,眉心金墜搖曳。

他臉上挂着松散的笑意,“甜心,這個故事你喜歡嗎?”

溫黎不偏不倚地和他對視,眼神很平靜,像是沒有察覺到他話中深掩的寒涼。

“那赫爾墨斯大人,”她歪了歪頭,“您是惡魔嗎?”

那張幾乎挑不出一絲缺點的漂亮臉蛋近在咫尺,赫爾墨斯微微眯着眼,深邃的目光帶着一絲探究。

他垂眸打量了她半晌,這才輕輕笑了下。

“當然不是。”

随即,赫爾墨斯伸出手臂攬住溫黎的月要,帶着她在軟塌上坐下。

就像是剛才湧動的危機從未出現過,動作一如既往的體貼優雅、風度翩翩。

溫黎被腰間柔和卻強硬的力道禁锢着。

她重心一個不穩,便被他按着面對面坐在月退上。

赫爾墨斯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而她坐在他的膝頭,身體比他高出一截。

他自下而上睨着她,目光悠長而懶散,帶着點充滿暗示意味的揶揄。

“做我真正的未婚妻——”

一只手在她月要間輕輕摩挲了一下,溫黎聽見赫爾墨斯低沉磁性的聲音。

“你想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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