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SAVE 60 (1)
那道聲音清冷中蘊着不加掩飾的不悅和輕蔑, 妮可不可置信地凝視着半空中那道徐徐凝集起來的虛影。
珀金?
他竟然這樣毫不留情地給她來了個下馬威。
就因為那個人類少女?!
妮可勉強笑了一下,理了理沾染了灰塵的淩亂長發:“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麽,珀金, 我其實……”
她還沒有來得及辯駁,便被珀金打斷。
“她不是人類。”他淡淡地撂下一句話。
珀金沒有明說, 但那個“她”字說出口,妮可瞬息間便明白他在指代誰。
“什麽?!”妮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珀金。”
珀金是失心瘋了嗎?
她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那個貼身女仆一定就是預言中提到過的人類。
“那是神國的預言确認的, 珀金,難道你現在是在質疑預言嗎?”
妮可的聲線有點顫抖, 純粹是氣的。
她還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不僅在一個弱小的人類手中接二連三、節節敗退,甚至現在她說的明明是真相卻根本沒有人相信。
妮可胸口一股氣沒上來, 險些憋出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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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是一定不會出錯的。
神國的預言對于神明而言意義非凡, 不僅僅在神國, 哪怕是魔淵中的神明,對神國的預言都生來有着敬畏之心。
可珀金現在竟然這麽輕描淡寫地否認了預言中提到的可能性。
妮可感覺一口郁結之氣直接湧上來。
她勉強克制住聲線的顫抖,不可思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珀金沒有立刻回應。
他眼神不屑地掠過她的神宮,半晌, 才從鼻腔裏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氣聲。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珀金挑起眉冷笑了一聲,“今天的事, 是我最後善意的提醒。”
“如果再被我發現你的屬下踏足我的神土, 那麽下一次, 我向你保證,你将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說完這句話, 他的氣息便漸漸消失,虛影倏地散去。
妮可站在一片狼藉的廢墟前。
良久, 她才脫力一般靠着還未完全被炸裂的羅馬柱,緩緩蹲下身。
妮可覺得不敢置信。
珀金難道确認了那個人類少女的身份嗎?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怎麽會如此斬釘截鐵地認定她不是人類。
難不成那個人類還有什麽別的手段迷惑住他?
又或者……
妮可心裏慢慢地浮現起一個可能性極低的、她不願面對的想法。
——經過她上一次的提醒,珀金已經默認了他的貼身女仆其實是個人類。
但盡管他明知道這一切真相,他卻不僅不戳穿她殺死她,還順從她保護她。
是他親手屠戮了她派去魔淵的天使,留下唯一一條自以為逃出生天的性命到她面前,只為了警告她。
不——
這不可能!
妮可正怔愣着,門外冷不丁湧入幾名神仆。
“妮可大人,發生什麽事了?”
他們一早便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但是礙于感受到了傲慢之神的氣息,所以一時間沒有靠近。
直到那道陰冷的氣息消失,他們才壯着膽子過來查看情況。
這些動靜像是驚醒了什麽,妮可騰地一下站起身。
她沒有理會身後傾頽坍塌的神宮,十分生硬地抛出一個問題。
“今天的魔淵,有沒有傳來有關神降的消息?”
幾名神仆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會被問到這樣地問題。
神國和魔淵泾渭分明,通常并不會幹預對方的事務。
但強大神明的消息卻總是會在兩邊暢通無阻地流傳。
“妮可大人,的确有。”
一名神仆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想到什麽,語氣有點不自然地說,“今天,傲慢之神的神宮傳來了鐘聲……”
喀——
他話還沒有說完,愛神身後的羅馬柱便轟然坍塌。
原本就被珀金用神力捅了個大窟窿的神宮,現在傷上加傷,看上去極其凄慘。
塵煙彌漫,将神宮穹頂巨大窟窿中傾落而下的光線遮蔽了大半。
面容姣好的神明臉色沉郁地擡起頭,她沉默了片刻,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都出去。”
迎着這樣的眼神,幾名神仆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個傳言。
——這些天來這裏總是接二連三被轟出窟窿。
聽說愛神可能是到了更年期,情緒會變得比平時更暴躁,性情會變得更加喜怒無常。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更年期到底是什麽。
幾名神仆渾身一凜,也不敢多問,連忙飛快地退了出去。
妮可眸光冷郁地盯着他們的背影。
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她若無其事的神情才終于緩緩變了。
神座上盛放的薔薇花早已在珀金一擊之下化作了塵泥,妮可咬牙切齒地一掌擊碎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水晶吊燈。
轟——
水晶吊燈轟然砸落在地,精美的吊墜和流蘇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妮可了解珀金。
畢竟是她曾經激起她好奇和征服欲的神明,她不會不熟悉他的性格。
——他根本不像神國中大部分的神明那樣慈悲而悲憫。
他自私,冷漠,殘忍嗜血,睚眦必報。
認真說起來,珀金一點也不像是神國之中受萬千天使敬仰的神明。
——他簡直像是一個天生的邪神。
這樣骨子裏自我冷酷的神明,怎麽可能會回應信徒的祈禱。
妮可的印象裏,上千年的時光裏,她從未聽說過珀金任何一次神降。
這一次,他卻破天荒地這樣做了。
說不是為了那個人類少女,她根本不會相信。
那個人類少女竟然已經在珀金心裏擁有了這麽重要的位置?!
妮可幾乎在口腔裏嘗到血腥味,是她不經意間在不甘和嫉妒中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實際上,一開始看見那個預言,知道她勢在必得的魔淵四主神身邊圍繞着一名人類少女時,妮可并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雖然很殘酷,但人類的力量在神明面前簡直卑微得不值一提。
身為愛神,被神國上上下下的神明們衆星捧月了數千年,妮可根本不能接受自己被美神超越取代。
她更不想丢臉地作為一個被剝奪神格的廢物一樣死去。
那麽她只有這麽做。
——誰擋了她的路,那就殺掉。
一切原本應該就是這麽簡單的。
可現在看來,事情好像變得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只是一個人類而已。
殺死那個預言中的人類少女,對于妮可而言原本應該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可現在,那個人類不僅沒有無聲無息地死在她派出的天使手中,還沒有被盛怒的珀金殺死。
現在,更是把珀金的怒火轉移到了她的頭上。
妮可感覺一股無名火從胸口一直燒到太陽穴,幾乎把她這麽多年的優雅和理智全都燒盡。
她看着碎落在地面上的神座,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尊也跟着一起被碾成了渣。
她竟然會因為一個人類被逼到這種地步。
而且,珀金是在她和那個人類之間,堅定地選擇了後者嗎?
妮可眸光漸冷。
她堂堂愛神,是魔淵和神國中聞名公認最貌美、最強大的女神。
這樣的她,竟然有朝一日會被人類騎在頭上。
簡直是奇恥大辱。
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她在神國還怎麽見人?
自從卡修斯堕落,衆神之主繼承者的位置空懸已久。
那些與她暗中争奪這個位置上千年的神明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一邊嘲笑她一邊大肆宣揚,恨不得拿這件事踩死她不可。
仿佛虛幻的泡沫被戳碎,妮可突然感覺渾身發冷。
一種濃郁的危機感爬上她心底。
珀金對她的态度實在是太差了,她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走到這一步,得到他的愛已經幾乎不可能。
如果珀金從未動情,這倒也并不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她還有魔淵中剩下三位主神的愛意可以争取。
但如果珀金其實動了情,對象卻不是她……
妮可渾身一凜。
如果說小神明的愛意就像是涓涓細流,那麽像珀金這樣強大神明的愛意就像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汪洋。
這份力量能夠左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她的神格恐怕不僅得不到滋養撫慰,還會反過來再次被削弱。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妮可眸光漸沉。
珀金如此明目張膽地維護着那個人類,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不能更消極的信號。
夜長夢多。
這次她要直接殺了那個人類少女。
“杜勒斯。”妮可唇角扯起冷意,吐出一個名字。
在她話音落地時,她身前的空地便瞬間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頭湖藍色長發的天使恭敬地單膝跪地,他身上穿着和神仆類似的長袍,但是款式卻繁複華貴許多,顯然身份更加尊貴。
他安靜地垂下眼:“妮可大人。”
“你是我最信任也最得力的手下,這件事情交給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替我做好的,對嗎?”
妮可指尖在半空中輕點一下,空氣開始如水般波動。
她伸手探入漣漪般的空間,從裏面取出一面光滑的水鏡。
“用這個,把那個人類少女困在時空縫隙之中,殺了她。”
淺粉色的神光從她指尖湧出,包裹着水鏡輕盈朝着湖藍色長發的天使方向落下。
後者沒有擡起頭,就着單膝跪地的姿勢舉起雙臂,恭敬地接過那面水鏡。
“是,妮可大人。”
妮可滿意地收回手,唇角笑意微冷。
這面水鏡是掌管時間的神明送給她的禮物。
沒想到随手收下的禮物竟然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人類的壽命連一百年都沒有,但凡被困在時光縫隙之中,就算是她不動手,也會自然而然地老去,死亡。
人類就是這麽卑微脆弱的生命。
妮可心底嘲弄而冷漠地想着。
既然是預言中要将整個魔淵攪得天翻地覆的人類,那麽那個人類一定不會只乖乖待在珀金身邊。
她可以不再踏入珀金的神土。
但這樣的約定救不了那個女人。
妮可沒什麽情緒地笑了下。
要怪,就只能怪那個人類太過貪心。
“那個……您可不可以送給我?”
将那抹分.身召回,珀金便感覺一道灼灼的視線落在胸口。
他皺了下眉垂下眼,順着身前少女的目光,看見他燙金領帶處的領帶夾。
“不行。”不複在愛神神宮中不加掩飾的袒護,珀金毫不猶豫地拒絕。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特殊道具在普通劇情下無論怎麽樣都是拿不到的。】
【玩家,這邊建議您不要頻繁質疑游戲系統呢。】
溫黎原本也只是想試一試,試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見珀金臉上的确沒有流露出多少能夠商量的神情,她收回視線。
【那好吧,我要解鎖珀金的約會線。】
溫黎沒覺得多失望,順水推舟地切換到浪漫佳約玩法界面,在金發白衣的神明立繪後面的小鎖圖标上輕點一下。
【解鎖[傲慢之神,珀金]的個人約會線需要支付150點肢體親密度,玩家肢體親密度當前結餘650點,是否确認解鎖?】
溫黎:【确認。】
她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說,系統突然覺得有點不習慣:【你這次怎麽突然這麽大方?】
溫黎神秘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當然要大方啦。
區區150點肢體親密度而已,到時候直接選擇【親密玩法】,要多少她都可以掙回來。
說不定還能多出來一點。
四舍五入就是白嫖,這樣的好機會怎麽能錯過呢?
親親老公,她來了!
【恭喜玩家,成功解鎖[傲慢之神,珀金]的個人約會線。】
【當前肢體親密度結餘500點。】
【誠摯地祝您擁有一段美♂好的約會~】
溫黎輕輕戳了一下珀金的立繪,在一連串令人煩躁的【?】最上方,一條約會劇情已經變成了彩色。
【暗香疏影】四個字明晃晃地列在最上面。
難不成和香水有關?
但不論是什麽,她都會編出一個正當理由拿到珀金的領帶夾。
溫黎點擊了一下,進入約會劇情。
游戲面板自動彈出,光屏上的文字迅速滾動起來。
【一望無際的黯淡夜幕中,傲慢之神的花園散發着明媚而溫柔的光暈,像是沉暗永夜中流淌着的銀河。
“算啦,是我忘記了,您不喜歡将貼身的東西送給別人。”
不出意料地被拒絕,你稍微有一點失落,但還是不願放棄,再次掙紮了一下。
“或者……珀金大人,我們一起重新做一個新的,好不好?”
在你身側,珀金單手插着兜站着。
他淡金色的睫羽掃下來,視線意味不明地落在領帶夾上,沒有立即回應。
良久,他才輕嗤一聲:“我看起來很閑?”
啊,他一定是覺得這很無聊吧。
你不想把情緒寫在臉上,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低下頭。
身邊掀起一陣微小的氣流,似乎是珀金邁步離開了。
你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心中盤算着應該換一個什麽別的東西索要,卻聽見緩慢走遠的腳步聲猛地停了下來。
“杵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走。”珀金清冽悅耳的聲音傳入你耳畔。
這是……什麽意思?
你意識到什麽,驚喜地擡起頭。
“我今天心情還不錯,你剛才提議的——”
珀金正半側着身盯着你看,察覺到你的視線,下意識挪開視線。
“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造成的錯覺,在你的角度,看見他冷白色的耳根緩慢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緋紅。
你下意識盯着那裏看,珀金卻像是被你太過放肆的視線打擾了,聲音冷下來。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跟上來。”】
意識暫時回到現實,溫黎發現自己已經自發跟上了珀金的步伐。
約會劇情的自由度不高。
為了确保劇情按照文案組的設定發展下去,而不會被苦茶籽亂飛的玩家們折騰到崩壞。
玩家只會在劇情進入不同階段之後,才能獲得一點可控範圍內的自由度。
不過,這點自由度也夠用了。
溫黎看着珀金近在咫尺的衣角,輕輕伸手抓住。
“又怎麽了。”
珀金垂眸掃一眼她作怪的指尖,沒有掙脫,也沒有停下腳步。
似乎壓根不知道“見好就收”四個字怎麽寫,見他沒有拒絕,溫黎指尖得寸進尺地向前挪了挪,劃過西裝外套的月要線,松松地拉住他的袖擺。
她這麽一扯,珀金合身的西裝袖口登時向下落了一小截,露出一片手腕。
珀金的膚色很白,是一種久居高位養尊處優的冷白色,骨節分明清瘦卻不顯瘦弱,像是這世上最完美的藝術品,挑不出絲毫瑕疵。
不愧是老公,就連手腕都這麽完美。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冷,溫黎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珀金大人,您走得太快了,我有點跟不上。”
“……麻煩。”
珀金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腳步卻放慢了些。
溫黎順着他放慢的腳步上前了兩步,指尖輕輕勾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暴露在空氣裏的手腕。
“那就麻煩您啦,珀金大人。”
[肢體親密度+5]
珀金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他垂下眼掃一眼手腕。
少女的手指纖細白皙,指尖瑩潤透着健康的血色,落在他腕間更顯得脆弱,像是稍微用力便會折斷。
這更激發了某種很難用語言去形容的陰暗心思。
珀金突然意識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心裏那些關于她的嗜血想法漸漸轉變了。
但卻并未變得多麽溫柔。
反而更加晦暗,難以言喻。
——他不想要她的命,但想永遠将她禁锢在身邊。
讓她流淚,讓她的身體和靈魂都留下他的烙印,讓她那雙永遠流淌着陽光般明麗光彩的眼睛,為了他染上不一樣的顏色。
這就是她擅自靠近他、欺騙他、說愛慕他需要付出的代價。
他原本便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神明。
珀金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看向身側的少女。
她絲毫不知道他心裏關于她的那些陰郁偏執的想法,精致的面容上挂着明豔的笑意。
一雙眼睛安靜地注視着他,毫無保留。
珀金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他目不斜視地向前走,手腕卻轉了下反手扣住少女的手腕。
“你麻煩我的事情還少嗎?”
他扯了下唇角,将心裏那些陰暗的想法壓下去,語調譏诮地說。
[肢體親密度+10]
溫黎美滋滋地被牽着手,絲毫沒有反抗地跟緊了珀金的步伐。
這個發展勢頭很不錯。
但似乎運氣是相對守恒的,這一次,她沒有觸發什麽與珀金相關的背景信息。
【那是因為還沒有進入玩法選擇的分線。】系統解釋說,【劇情玩法有概率解鎖和可攻略男主有關的背景信息。】
原來是這樣。溫黎沉思着小幅度點頭。
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走廊,來到一片光線明媚的室內花園。
這一片的神宮是有全透明的落地窗圍攏而成,就連天花板也是通透的。
神術制造的光輝無所保留地傾瀉而下,将整片空間映得通明。
溫黎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房間,只來得及四處環視欣賞了一圈,游戲面板和兩個選項按鈕便跳了出來。
【劇情玩法】
【親密玩法】
溫黎在【親密玩法】上飛快地點擊了一下。
她可沒有奪走珀金的初吻,保命用的肢體親密度此時不拿更待何時。
多猶豫一秒鐘都是對珀金美.色的不尊重。
這可是立繪最精致最帥的老公啊!!
背景信息還是下次再說吧,斯哈斯哈。
她剛一選定,游戲光屏便飛快地熄滅了。
高自由度重新回到了她手中,但溫黎第一次覺得高自由度或許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她看着桌面上一應俱全的材料,有點犯難。
不會真的要動手做領帶夾吧?
雖然溫黎經常被室友拉去做手工,但是大部分都是甜品烘焙,最高級的也就是做過陶藝和戒指。
但無一例外,她的作品都是在店主的友情幫助下完成的。
她只屬于人菜瘾大的範疇,和心靈手巧差了十萬八千裏。
好在,文案組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溫黎還沒有動作,便感覺身後虛虛地與硬挺的西裝布料摩挲了一下。
透過衣料,屬于另一道身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覆上她的脊背。
她擡起頭朝着身後看去。
珀金一只手依舊揣在口袋裏,站在她身後半步的位置,朝着桌面稍俯身。
感受到她的視線,他只是随意地垂下眼掃了她一眼:“平時笨手笨腳的,你會做嗎?”
溫黎感覺到他規律的吐息落在發頂,他身上那種清淡的薄荷冷香前所未有地濃郁起來,将她從頭到腳包裹在內。
她的心跳不争氣地漏了兩拍。
珀金的身材修長勁瘦,不像赫爾墨斯那樣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野性,但依舊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力量感,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
這樣傾身的姿勢,簡直像是把她從背後圈在懷中。
——這對赫爾墨斯來說或許是家常便飯,但是換在珀金身上,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溫黎仰起臉,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不太會。”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她這樣冷不丁地仰起頭,兩個人的距離更加縮窄。
珀金俊美無俦的臉近在咫尺,他略低着頭,眉間的金色碎發順着重力垂下來,發梢隐約落在她的額頭上,癢癢的。
他的皮膚很白,經常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沒有戴,那雙狹長的碧眸毫無保留地顯露在溫黎眼前。
這樣的距離,她幾乎能夠看見他一根根纖長的睫毛,還有眸底倒映出的屬于她的影子。
啊啊啊,好帥,真的太犯規了!
親密玩法她好喜歡啊啊啊!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富婆快樂玩法”?
這波消費一點都不虧!
溫黎的表情管理已經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表面上懵懂的神情無懈可擊,心底卻在瘋狂刷屏。
可還沒等她在心裏尖叫多久,珀金便迅速地直起身,拉開了他們之間過分親昵的距離。
“左上角的那個,你手上的東西拿錯了,這不是第一步。”
他抿着唇角側過臉,下颌微微擡了一下示意方向,語氣有些僵硬地提醒。
溫黎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正要動作,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算了,你別動。”
她手裏叫不上名字的零件被一只修長骨感的手拿走。
溫黎掌心一空,十分有眼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一點空位。
珀金上前一步靠在她身側的桌沿上,修長的指尖把玩着零件,垂着眼嘲笑道,“你的手簡直笨得讓人驚嘆,我可沒興趣觀賞你的抽象創作過程。”
說完這句話,他将零件随意扔在桌面上,不緊不慢地開口,“過來。”
難道珀金要親自動手?
溫黎狐疑地靠近他,還沒等她在他身邊站穩,手腕便被一把扣在掌心。
[肢體親密度+10]
溫黎眸光微怔,感覺一股柔和的暖流順着珀金的指尖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手腕。
像溫暖的泉水一般涓涓流過她的筋絡,彙聚在她的指腹。
“嗯?珀金大人——”
“現在,想好你想要的樣子。”珀金站在她後側方,單手握着她的手腕,聲線随意地落在她發間。
溫黎安靜下來,有些新奇地體會着右手凝集的那股陌生的力量。
這就是神力嗎?
在這樣的姿勢下,她的大半身體都靠在他懷中,那陣好聞的薄荷香氣再次籠罩下來。
珀金身上的味道不像他本人那樣陰戾。
優雅,清冷,沒有攻擊性,溫黎不自覺就沉溺其中。
在這陣很淡雅的味道裏,她想到望不見邊界的白玫瑰花叢,迷蒙的水汽,清澈冷冽的山泉。
“珀金大人,我想好了。”
溫黎睜開眼睛,她能夠感覺到彙聚在指尖的力量開始沸騰,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洶湧而出。
但她沒有立刻動作,反而牽住珀金的手,手指得寸進尺地滑入他的指縫,輕輕屈指勾住。
[肢體親密度+15]
珀金臉色倏地一黑。
趁着珀金還沒開口,溫黎笑眯眯地擡眼看着他,“珀金大人,這樣我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您。”
頓了頓,她拖長了尾音,補充道,“——賜予我的神力。”
少女的手指柔軟溫熱,自從有記憶以來,珀金幾乎沒有體會過這樣的觸感。
他擰緊眉,下意識要甩開她,可纏在他指縫間的手指卻像是柔軟的藤蔓。
力道并不大,卻嚴絲合縫地緊貼着他,和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包裹住他的感官。
珀金手臂微僵,一時間沒有掙開她。
緊接着,屬于傲慢之神的神力自少女的指尖散入空氣中。
神力自指端不斷湧出,這是一種格外玄妙新奇的感受。
溫黎一瞬不瞬地盯着桌面上即将成型的領帶夾。
燦金色的光芒将整個桌面包裹在內,散亂的零件自發拼湊起來。
冰冷堅硬的金屬在神光沐浴下,肉眼可見地開始扭曲。
珀金下意識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後目光便停頓住。
造型平庸的領帶夾感應到少女的思緒,緩慢地按照她腦海中勾勒的形狀變幻。
漸漸地,盛放的白玫瑰浮雕浮現出形狀,帶刺的荊棘和柔軟的葉片交織着環繞在側,延伸勾繪出流暢飄逸的花體字。
——Perkin(珀金)。
珀金眸光複雜地停頓片刻,想要收回視線。
然而他卻發現目光像是生了根,凝固在那枚領帶夾上寸步不移。
這就是她心中所想嗎。
好在少女也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作品,沒有察覺到他瞬息間的神情。
她主動松開了他的手,将領帶夾從桌上拿起來捧在手心,左左右右地端詳。
半晌,不知道想到什麽,唇角微微翹起,看上去愉悅而幸福。
來來回回打量了幾遍,少女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轉過臉來獻寶一般問道:
“珀金大人,您覺得怎麽樣?好看嗎?”
這道聲音像是打破了什麽,珀金倏地擡起眼收回視線。
他沉默片刻,才一如既往地挑剔道:“這是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想要的是白玫瑰。”
珀金語氣冷嘲,少女卻絲毫沒有在意。
她反而順着他的話低下頭,将領帶夾拿到眼前反複看了幾眼。
“嗯?不像嗎?可剛才我的腦海裏只想到了您。”
珀金眸光微頓。
他的唇角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像是無意間被說中了什麽心事,詭異地再次安靜下來,沒有回應。
少女沒有察覺到他的反常,認認真真地擺弄了一會領帶夾,才有些洩氣般認命。
她重新擡起頭,臉頰有點紅地湊近他,伸手去抓他的手指,“要不然……珀金大人,我們再來一次?”
[肢體親密度+20]
少女柔軟溫熱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指,珀金神情一僵。
他迅速地将手抽出來,掩飾般皺眉不耐道,“算了,雖然有點礙眼,不過……”
他輕咳一聲,“勉強能看。”
“那……我可以幫您戴上試一下嗎?”
“不——”珀金本能拒絕,卻在垂眸對上她晶亮的眼眸時停了下來。
少女眼神專注而熱烈,神情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期待。
如果他拒絕,她不會要哭給他看吧。
那多少有點麻煩。
珀金閉了閉眼,語氣冷淡地命令道:“給你三秒鐘時間。”
“謝謝珀金大人!我就知道您最縱容我了。”
少女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喜事,笑意盈盈地傾身湊近他,伸手觸碰他心口的衣料。
珀金身體不自覺緊繃起來。
她原本的身高和他的下颌平齊,可現在卻像是為了為他佩戴領帶夾故意彎了腰,吐息不輕不重地落在他鎖骨處。
濕熱的氣流掠過微敞的衣領,若有似無地撫過他的頸側,感觸陌生而莫名地令人着迷。
珀金向後退了一步,斜倚在牆邊冷冰冰地說:“你的呼吸聲吵到我了。”
“嗯?”
少女正專注地将領帶夾按開,聞言有點茫然地擡起頭。
但她并沒有質疑這個聽上去略有些離奇的警告,小幅度地伸手擋在鼻尖前,小聲說,“抱歉哦,珀金大人,我會注意的。”
她的臉型小巧流暢,手指纖長,動作間将大半張臉都遮住。
那雙格外明亮圓潤的鳶尾色眼眸也就愈發奪目。
珀金唇角緊抿,重新閉上眼睛。
他心口掠過晦澀難辨的情緒,在那些他還沒來得及理清的思緒之上又覆上新的枷鎖。
他暫時不想看見她。
不然,他總會變得很……奇怪。
可視覺被他親自封閉之後,其他的感官便變得空前敏.感。
珀金感覺到她溫熱的指腹觸碰到他的胸口,然後緩慢地滑動。
衣衫摩挲的細微聲響似乎被無限放大,争先恐後地鑽入他的耳廓。
珀金的睫羽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臉色陰沉地向後仰了仰頭,想要避開這些無孔不入的折磨。
可少女身上好聞的馨香味也若隐若現地浸染了這方寸大小的空間。
空氣中氤氲着這種朦胧的不知名香氣。
忽遠忽近,若隐若現。
珀金額角青筋直跳。
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這個請求。
又等待了一會,珀金終于忍無可忍地擡起手,一把拽住少女的手腕,将她從身側扯開。
“這就是你定義裏的三秒鐘?”
少女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扯得怔愣了一下,但還是乖乖在他身側不遠處站好。
她順勢從桌面上拿起一面鏡子舉到珀金面前,躍躍欲試道:
“您快看一看。”
溫黎舉着鏡子,唇角笑意不自覺加深。
她真的有點控制不住。
調戲老公看他忍耐吃癟的樣子實在是太令人沉迷了。
這才是她花錢解鎖約會線的真正福利嘛!
【剛才我一共收集了多少肢體親密度?】
【在你作死之前一共收集了60點,作死的時候……】系統的聲音戛然而止。
半晌,它才緩過來,艱難地說,【竟然收集了90點!】
【你剛才究竟趁亂摸了他多少次?】
【也不是很多吧。】溫黎想了想,絲毫不心虛地說。
她已經盡力克制了。
美人在前任她為所欲為,她卻只刷了90點肢體親密度。
嗯……怎麽不算是已經是坐懷不亂的君子所為呢?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刷到了150點肢體親密度。】系統震驚到無語。
它原本只當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真的被她“白嫖”成功。
【不,不是白嫖。】
說着,溫黎捧着鏡子上前一步,伸手替珀金輕輕正了正本來就不怎麽歪的領帶夾。
她的手指不經意地劃過珀金領口處的衣料,指尖隐約蹭到他領口處的一小片皮膚。
[肢體親密度+10]
在珀金不悅之前,她飛快地退了回去,十分真誠地盯着那雙冰冷的碧眸:“珀金大人,它有點歪。”
系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溫黎的肢體親密度結餘又增加了10點。
——從她解鎖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