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SAVE 68

“大不了, 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呗。”

說完這句話,溫黎便感覺一道劇烈的沖擊力襲來。

渾身都仿佛被撕裂,然後重組, 刺痛和暈眩感鋪天蓋地地包裹住她的全部感官。

在這一陣來勢洶洶的感覺散去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 溫黎才緩慢地重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撕裂時空縫隙的感覺像是經歷了一次重生,周身的觸感都有一種古怪的延遲。

溫黎用力攥了一下手指,兩三秒鐘之後才感覺到掌心柔軟溫熱的觸感。

她飛快地擡眸觀察了一下周遭,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空曠陰冷的宮殿之中。

四周無人, 但可以聽見遠遠傳來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澤維爾并不在身邊。

溫黎抿了下唇角。

和澤維爾走散并不是什麽好兆頭。

她四下瞥一眼,發現右前側一幅巨大的畫框, 肉眼估計至少長五米,高三米。

畫面上是群魔亂舞的陰暗生物, 色調沉郁, 看上去讓人感覺格外陰寒。

溫黎毫不猶豫地放輕了腳步, 走到畫框後面掩住身形,點開游戲背包欄切換身份。

[平平無奇的魔淵女仆]

被固定在月要間的包臀長裙被一陣淡淡的熒光包裹。

緊接着,略微有些沉重的蓬松的裙擺垂落在月退間,蕾絲發帶取代了破損的衣料, 綁在她高高束在發頂的馬尾上。

她又恢複了最尋常不過的女仆裝扮。

【你這是做什麽?換了裝扮,或許即使遇見了, 澤維爾也會認不出你。】

系統有點困惑地說。

【不知道現在我們所處的時間點究竟是現在, 過去, 還是未來。】

溫黎對着畫框背面的反光整理了一下頭發。

【總之,如果是來到了赫爾墨斯沒有未婚妻的時間點, 或者遇見什麽別的變數,之前的身份都不夠方便。】

而[平平無奇的魔淵女仆], 卻是整個魔淵中最常見、最不起眼的存在。

非常适合讓她融入其中。

想到這裏,溫黎點了點自己空無一物的脖頸,篤定道:【安心啦,我沒有戴上作弊屏蔽儀,澤維爾一定可以感覺到我的氣息。】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早點找到澤維爾。

溫黎從畫框背後繞出來,仔仔細細地打量整個宮殿的裝潢。

人魚膏無聲地點燃,幽然的火光照亮了精美的浮雕。

這座宮殿雖然空蕩陰冷,但裝潢布置卻是溫黎見過最奢侈豪華的。

而且令溫黎感到一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像是她曾經參與過的魔淵宴會舉辦的神宮。

也像是剛才在水鏡中一閃即逝的畫面。

溫黎倏地擡眸,轉身向門外走去。

可她剛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道狐疑戒備的聲音。

“那邊的,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溫黎身體一僵,腳步頓住,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她還沒有摸清此刻所處的環境,謹慎起見,沒有貿然回應。

她只緩慢地轉過身,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宮殿右側的偏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推開了,門外絢爛的火光順着門縫争先恐後地湧入陰冷沉暗的大殿,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暖色的剪影。

一道身影舉着托盤站在門邊,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溫黎只依稀辨認出她身上和自己身體上款式類似的女仆蓬蓬裙。

她想了想,牽起唇角,露出一個帶着點抱歉的笑意,緩步朝着門邊的女仆走過去。

一句話也沒說。

“新來的?”

靠近以後,溫黎辨認出門邊的女仆一頭亞麻色的長發,

她五官平庸,鼻尖上有一片雀斑,正戒備地上下打量着她。

溫黎抿着唇角,看上去有點拘謹,依舊沒有說話。

直到那道灼灼的視線幾乎把她活剝了,溫黎才感覺亞麻色長發的女仆挪開了視線,像是放棄了辨認。

沉默的戰術顯然是有用的,這名女仆已經将她當成了不熟悉地形的新人,只當她是迷了路。

“算了,以後不要再迷路,這樣的行為在這裏很危險。”

她白了溫黎一眼,沒好氣地解釋道,“宴會廳在走廊右手邊,記住了嗎?”

“左手邊是禁區,整個魔淵之中除了最尊貴的那位大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以擅闖,就算是赫爾墨斯大人也不可以。”

赫爾墨斯大人?

明明魔淵之主的繼承人是澤維爾,為什麽這名女仆要用赫爾墨斯來舉例。

溫黎眸光微動,面上卻沒有顯出多少情緒。

她從善如流地點頭應了一下,總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真的很抱歉,不過,現在我記住了。”

但好在,這段話讓她基本能夠确認,她和澤維爾一起回到了過去。

——畢竟,“魔淵之中最尊貴的那位大人”依舊存活在世。

溫黎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動作,看起來又呆又木,不是很機靈的樣子。

亞麻色長發的女仆有點嫌棄地瞥了她一眼,但也徹底打消了心底的疑慮。

看來不過是一個剛來的新人女仆,腦子也不太好使。

險些誤闖禁地恐怕只是一個巧合。

她把手裏的托盤往溫黎懷中一塞,像是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優越感,帶着點命令的口吻說:

“行了,把這些送去宴會廳吧。”

溫黎下意識用力穩住托盤:“那你呢?”

“當然是去取新的餐點。”

亞麻色長發的女仆已經轉過身往外走,聞言有點不悅地掃了她一眼,“為了尋找你已經花費了太多時間,你對通往後廚的路并不熟悉吧?”

說完這句話,她便沒有理會溫黎的反應,扭過頭離開了。

溫黎端着托盤,垂眸一看。

上面擺着的并不是什麽香甜可口的餐點,只不過是淨手用的清水和餐巾。

等到對方的身影消失不見,溫黎才放下心四處打量一圈。

之前她跟在珀金身後來的匆忙,但大概記住了從殿門口到宴會廳的路線。

她按照亞麻色長發的女仆所指的方向走了幾步,果然看見熟悉的宴會廳大門。

在這魔淵中最中心的神宮宴會廳中用餐,想必,傳聞中的魔淵之主正坐在一門之隔的餐桌旁。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魔淵裏和衆神之主平起平坐的大BOSS。

之前和衆神之主接觸時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溫黎深吸一口氣,為自己打了打氣。

加油!溫小黎!(鹿小葵式握拳)

溫黎正要推開門,便聽見門內傳來的冷漠男聲。

“這已經是第五百七十六次了,不出我意料的,你再一次失敗了。”

“地獄之火是魔淵之主的象征,你身為我最正統的繼承人,卻毫無天資。”

“澤維爾,你讓我很失望。”

溫黎手中的動作一頓。

這個聲音她不久前才聽見過,正屬于那個英俊卻陰冷的白發神明。

下一瞬,她便聽見了一道拖長了的聲音,聽上去渾不在意。

“說完了嗎?”

少年聲線帶着點變聲期的低啞,語調吊兒郎當的,透露着無所謂的不耐煩,“我還有事。”

說着,一道刺耳的摩擦聲傳來,似乎是有人拉開了椅子,起身準備離開。

“急什麽?”

“毫無耐性,頂撞父神,這就是我教會你的教養嗎?”

先前那道男聲更加冷淡下來,壓着點不加掩飾的戾氣,“給我坐下。”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道不屑的嗤笑聲。

“抱歉,讓你失望了。”

少年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帶着點渾不在意的慵懶感,“不過,我一直就是這樣。”

随着他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地,一陣規律沉穩的腳步聲逐漸向宴會廳門靠近。

溫黎向旁邊退了一步下意識讓開位置,便聽見一道蘊着冷意的怒喝。

“澤維爾——”

砰——

厚重的殿門轟然被推開,宴會廳中絢爛的光線大片大片地湧出來。

光暈勾勒出少年挺拔勁瘦的身形,他穿着純黑色的皮質夾克,黑色長褲,雙手插着褲兜,黑色的發絲随着氣流嚣張飛揚,正懶洋洋地收回踹開殿門的那條長腿。

溫黎端着托盤站在門邊,看着少年俊美五官上熟悉的銳氣,不由得愣了一下。

瞥見門前的她,黑發少年顯然也怔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黑寂的丹鳳眸底便流淌起熟悉的張揚,擡手不偏不倚地扣住她的手腕。

“喲,正要找你。沒想到你這麽主動,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澤維爾挑了下眉梢,比起平日裏青澀了不少的臉看起來卻霸道依舊,“也好,省了我不少麻煩。”

“現在,跟我走。”

他的力道很大,溫黎被他扯着不自覺順着他的力道跟着走了幾步。

她只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便感覺扣在腕間的力道更大。

像是失而複得之後幾乎将她捏碎一般的力道。

溫黎嘆了口氣,微微低頭用下颌點了下手中岌岌可危的托盤,有點無奈地說:“澤維爾大人,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這還不簡單?”

溫黎聽見澤維爾一聲輕笑,便感覺手中一輕。

托盤被一只修長的手輕描淡寫地接過去,然後“哐當”一聲,被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扔在一遍。

盛放清水的器皿翻倒,透明的液體不斷蔓延出來,浸透了純白色的餐巾。

她真的不會被開除嗎。

溫黎轉頭看一眼一地狼藉。

宴會廳內還依稀傳來魔淵之主盛怒之下的聲音,她甚至來不及思考,便被捏着下颌掰回了臉。

下巴被兩根手指捏緊,溫黎感覺到一陣生疼,只好順着力道轉回臉來,對上澤維爾居高臨下的視線。

見她那雙漂亮的鳶尾色眼眸中,只倒映出他一個人的影子,澤維爾眉眼流淌出零星的愉悅,勾着唇角微彎下身。

“你接下來的工作,就是陪着我。”他眉眼微揚,笑得很放肆,一字一頓地開口,“女仆小姐。”

說着,澤維爾便不再理會魔淵之主的反應,拉着溫黎大步離去。

他對這座神宮看上去十分熟悉,幾乎沒有猶豫地帶着她七拐八彎,停在一扇門前。

整個走廊都十分空曠,但唯獨在這扇門前侍立着好幾名女仆和魔使。

澤維爾不耐地輕啧了一聲,随意擺了一下手。

“你們都下去。”

他成為魔淵四主神之一已經近百年,和少年時精致卻沉默的模樣不同,不經意間舉手投足皆流露出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門前侍立的幾道身影很明顯地怔愣了一下。

守在這裏看着澤維爾是魔淵之主交給他們的任務。

但是這一刻,迎着少年沉郁的黑眸,他們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是。”

今天的黑發少年看起來格外不一樣。

雖然依舊是那副精致陰郁的樣子,但身上卻莫名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

面對他時,那感覺就像是……

面對着魔淵中最尊貴的那位大人。

還真是奇怪,明明之前都是那麽無能沉郁的樣子……

幾道身影交換了一下視線,沉默了片刻,還是先後離開了房門。

牆壁上的燭火搖曳,幽微的光線驅不散走廊中的黑暗,在地面上拖拽出兩條瘦長的剪影。

此刻終于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澤維爾單手撐着門板閑适地倚門而立。

他放肆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溫黎身上的女仆裙擺,眼神辨不清意味,良久都沒有挪開視線。

總覺得,有些熟悉。

澤維爾黑眸微眯。

但是在哪裏見過呢?

他好像有點想不起來了。

溫黎被他這種審視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

不是吧。

難道澤維爾發現了什麽?

切換到[平平無奇的魔淵女仆]身份之後,她的五官也有微妙的調整。

而這張臉,在先前的魔淵宴會時曾和澤維爾打過一次照面。

不過,這種五官上細微的差異,倒是可以用時間倒流來解釋。

先前在魔淵宴會上,澤維爾并沒有對她有過多的在意,應該不至于把她認出來吧?

溫黎壓下心底的忐忑,決定先發制人。

她皺着眉語氣不善地問:“這麽看着我幹什麽?您的眼神難不成真的這麽差,只是換了件衣服就不認識了?”

這句話果然将黑發少年眸底莫名的情緒擊散了。

他的注意力重新被她吸引過來。

“我眼神差?那剛才就不會毫不猶豫地帶你來這裏。”

澤維爾抱臂輕嗤了一聲,目光在她蕾絲領口處露出的脖頸上一掃而過,便不着痕跡地挪開。

“只不過第一次看到你這副打扮,還挺新奇。”

他收回視線,将魔淵宴會那一天曾經見過的金發少女從腦海裏按下去。

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定是神力消耗太大,他竟然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澤維爾肩膀用力從門框上撐起身體站直,單手插着兜,另一只手不緊不慢地推開房門。

“這裏是我的卧房,暫時還算安全。”

他潇灑偏了下頭,示意溫黎跟上。

“進來吧。”

溫黎原本以為,房間裏又會布滿了充斥着中二氣息的骷髅裝飾。

卻沒想到,少年澤維爾的卧室幹淨整潔得不可思議。

寬闊的空間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張沙發。

款式簡潔得像是樣板房裏的産物,一點多餘的擺飾都沒有。

簡直像是苦行僧苦修時的住所,寫滿了“活着就行”的生活理念。

溫黎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應該在哪裏落腳。

或許是她臉上的驚訝之色太過顯眼,澤維爾瞥她一眼,下颌微揚示意沙發:“你坐那吧。”

溫黎朝着沙發的方向慢悠悠走了幾步,臨走到之前卻腳步冷不丁一轉,朝着床邊的方向走過去。

她十分不客氣地大咧咧坐在床邊,身體放松,向後仰倒在綿軟的床鋪上,半點也不見外地伸了個懶腰。

“唔,累死我了。”

她是真的累了,在時間縫隙裏躲避水鏡攻擊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

現在倒在床上,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磁鐵,和床墊死死吸在了一起,一動都不想動。

但感受到斜地裏掃過來一道視線,溫黎還是心底暗嘆了一聲。

還有一位祖宗沒有料理好。

她慢吞吞地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一只手撐着下颌,朝着澤維爾看過去。

“澤維爾大人,您的床可真軟。”

少女笑意盈盈的,半個身子都陷入柔軟的床墊裏,眼底漾着揶揄的笑意,略微上揚的眼尾像是一只勾人的狐貍。

又像是一只得了便宜偷腥的貓。

澤維爾靠在桌沿,雙手懶懶撐在桌面上。

聞言,他略一擡眉梢,直直盯着床上四肢舒展的少女。

“這麽輕易地跟着別的男人進入他的房間,然後随意躺在他的床上——”

頓了頓,澤維爾足尖輕點站起身,低啞的聲線壓下來,語氣染上些許危險的意味。

“你就這麽信任我的品格?”

“不然呢?”

床上的少女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他語氣裏的異樣

她放下手臂重新躺回去,口吻輕快又随意地說,“我可是你親叔叔的未婚妻。”

說完這一句,她似乎突然想起什麽,視線落向澤維爾略顯青澀的臉廓,冷不丁捂着唇角笑出來。

“況且,澤維爾大人——”

笑聲從她口中溢出來,間隙中,她細聲細氣地說,“您現在,只是個孩子而已。”

孩子。

他最讨厭別人這麽說他。

這樣看不起他。

澤維爾危險地眯起眼睛。

靜默片刻,倏地冷笑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單腿屈膝抵上床沿,一只手撐在溫黎耳側傾身壓下來。

屬于少年的陰影兜頭籠罩下來。

似乎意識到什麽,少女後知後覺地想要從他身下爬出去,卻被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了兩手手腕,用力壓在頭頂。

“現在呢?”

澤維爾唇角上揚,弧度有點不正經的壞,笑意卻不達眼底。

溫黎一個晃神,便被攥緊了手腕壓在發頂,動彈不得。

她的視野裏只剩下澤維爾不算寬闊但也并不瘦弱的胸口,皮質夾克衣擺向下墜落,頸間的銀色項鏈順着重力在空氣中微微搖晃。

呼吸在這一瞬似乎暫停了一秒。

竟然A上來了!

溫黎正對着澤維爾那雙狹長的黑眸。

他現在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可眉眼中的稚嫩卻被桀骜的神情擊碎,掌控欲十足地垂着眼睫看她。

她正要說什麽,他卻忽然低下頭。

凜冽的雪松氣味瞬間侵入鼻腔,少年俊美的眉眼近得不可思議。

澤維爾一只手按着她的雙手,俯首湊近她的頸側,挺拔的鼻尖掠過她耳畔略有些淩亂的碎發,帶來一陣癢意。

“現在——”

“還覺得我只是是孩子嗎?”

[肢體親密度+10]

不是啊當然不是。

他可是她命中注定的老公。

溫黎将到嘴邊的土撥鼠尖叫壓了回去。

她眨了眨眼睛佯裝犯困地側過臉去,避開他若有似無的觸碰。

“好了好了,您不是小孩子。”

少女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角生理性逸出的眼淚,“好困哦。”

她絲毫不配合,這樣軟綿綿絲毫不避諱地躺在他身下,澤維爾心底湧動着的沖動反而莫名散了點。

他薄唇微抿,居高臨下地打量她片刻,終究還是手指一松,放開禁锢着她的手,膝蓋一頂順勢躺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

澤維爾翻了個身,和溫黎并排躺在床上,單手搭在額前看着天花板。

他也累了。

神力耗空對他的身體損傷很大,他現在渾身沒有一處不是疼的。

刺痛折磨着他的神經,他需要休息。

可在進入時空縫隙後發現她不在身邊,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撐着千瘡百孔的身體去找她。

現在人找到了,他也幾乎撐到了極限。

澤維爾皺了下眉,緩緩閉上眼睛。

在他身側安靜躺着的少女卻并未真正入眠。

【親愛的玩家,溫馨提示,游戲世界中的時間又過去了一天。】

【在這道時空縫隙裏,由于沒有任何特殊道具的效果影響。】

【所以,每在這裏度過一天,您的生命蠟燭都會相應減少一段長度。】

【如果不在您現有的生命蠟燭燃燒完全前離開這裏,或者無法源源不斷地獲取更多生命蠟燭的話,您會死在這裏的哦。】

險些忘記了這個問題。

溫黎睡意全無,瞬間清醒了。

她點開游戲面板,切換到許久沒有關注過的日常任務界面。

正在燃燒着的生命蠟燭只剩下短短一小截,蠟油淌了滿燭臺。

火光不安定地搖曳着,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

在它旁邊,一根嶄新的蠟燭陷落在陰影裏。

那是她接下來三天的生命。

溫黎瞥一眼她的肢體親密度結餘。

剩下的點數,最多只夠她兌換一根生命蠟燭。

粗略一算,滿打滿算,她能夠耗費在時空縫隙裏的時間也不超過九天。

實際上,最多最多也只有八天。

——她至少要留出一天的時間為自己掙取新的生命蠟燭。

溫黎側過臉,看向黑發少年阖眸淺眠的側臉。

在這裏,她只能從澤維爾一個人的身上賺取肢體親密度。

500點。

由于她已經奪走了他的初吻,這難度稍微有點大。

溫黎細細回憶剛才猝不及防間意外收獲的那10點肢體親密度。

似乎,只要肢體接觸發生的環境和語境在床上,就可以騙過系統的判斷。

哪怕只是輕輕的觸碰,似乎也能夠得到一點肢體親密度。

溫黎心念微動,撐起上半身朝着澤維爾的方向靠近。

澤維爾似乎已經陷入了淺眠,銳利逼人的眉眼舒展了些許。

黑色的碎發柔軟地搭在額間,少了些玩世不恭的不馴,多了點獨屬于少年人的柔軟。

溫黎伸出手指輕輕撥了撥垂在他眉間的碎發。

那些發絲已經有點長了,落在澤維爾黑濃如鴉羽般的睫毛上,看起來有點紮眼睛。

肢體親密度提示音安靜如雞。

她視線向下,掠過少年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淩厲的下颌和頸間清晰的凸起,看向他随意搭在身側的手。

就像她在水鏡中見過的樣子,冷白的指尖遍布着細細密密的傷痕。

忽略他平時不聽話的樣子,溫黎真情實感地憐愛了。

體罰是不對的!

好可憐。

姐姐呼呼就不痛了。

溫黎手指穿過少年掌心插入指縫,動作輕柔地将他的手捧起來,低頭小幅度地吹了一口氣。

少年指尖微涼,掌心卻是溫熱的。

可是觸感并不光滑,反而因為大大小小的傷口和老繭而有些粗糙。

嗚嗚,真是惹人疼的小可憐。

見澤維爾沒有反應,似乎已經睡熟,溫黎動作更大膽了一點。

她略帶憐惜地輕輕撫過他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雖然并沒有成功加上肢體親密度,但也無所謂了。

看到這樣只有高中生年紀的男主遍體鱗傷,她感覺體內的母愛光輝爆棚,忍不住想要多關心他一點。

造孽啊,虐待未成年人是違法的!

細細撫過每一道傷痕,溫黎才再次低下頭。

她正要輕輕吹上一口氣,澤維爾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的手指卻冷不丁用力收攏,将她的手牢牢扣在了掌心。

溫黎吓了一跳,下意識扭過頭看向澤維爾的臉。

黑發少年不知什麽時候早已醒過來,正單手枕在腦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你在幹什麽?”

見她看過來,澤維爾眸底掠過的情緒盡數收起。

他好整以暇地挑了一下單邊眉梢,笑得很痞氣又促狹。

“女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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