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SAVE 70

視野之中, 黑發神明安靜地沉睡着,張揚銳利的眉眼舒展。

少了他清醒時乖戾霸道的神情,五官的俊秀便愈發放大, 看起來竟有幾分乖巧。

澤維爾身上的血腥味淡了不少,在這樣靠近的距離, 好聞凜冽的雪松味道再次若隐若現地傳遞過來。

望着那雙逐漸放大的薄唇,溫黎心髒跳得更快了幾分。

她撐在他上方盯着他看了一會,才低頭湊到他的唇邊,将自己的唇瓣貼上去。

[肢體親密度+20]

熾熱柔軟的觸感登時從唇上傳來。

和平日裏的強勢截然不同, 黑發少年此刻靜靜地躺在她身下,任她予取予求。

簡直完美激發出人最心底的征服欲。

平時嚣張霸道得要命, 壓根不像個年下的弟弟該做的事,現在還不是落到她手裏了?

想到這裏, 溫黎伸手貼住澤維爾的後頸。

澤維爾的皮膚柔軟細膩, 此刻因為仍在發熱, 溫度透着一種和他身上凜冽的氣味截然不同的灼熱,觸感很好。

溫黎的指腹下意識摩挲了一下。

澤維爾的唇瓣柔軟,在沉睡中微微抿着,所以之前溫黎想要給他喂水的嘗試無一不失敗。

她想了想, 指尖輕輕按住他的唇角,試探着探出舌尖嘗試撬開他的唇齒。

就在這時, 她輕輕搭在澤維爾頸側的手腕倏地一緊。

溫黎一驚, 倏地睜開眼睛, 正對上澤維爾近在咫尺的黑眸。

因為高燒,黑發少年臉上依舊泛着淡淡的緋紅, 但他先前蒼白如紙的臉色卻恢複了不少。

濃墨重彩的眉眼也因為他半睜開的眼睛再次恢複了神采和銳氣。

盡管看上去依舊有些虛弱,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桀骜不馴卻再次回到了他臉上。

溫黎怔了一下。

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驚訝于澤維爾竟然真的蘇醒了, 還是尴尬于他真的很會選時候。

竟然正巧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看起來簡直像是她在非禮他。

溫黎正這麽想着,本能般就想坐起來,手不小心按到澤維爾的肩膀。

“嘶。”

澤維爾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被這麽用力一按險些再次崩裂。

他壓抑地輕輕咳了幾聲,卻并沒有放開禁锢住溫黎的手,似笑非笑地撩起眼皮。

“你就這麽急不可耐?”

果然誤會了。

雖然,也并不全是誤會。

溫黎飛快地坐直身,把口中的清水咽下,倒是沒有急着解釋。

“你沒事了?”她上下打量澤維爾一眼,有點狐疑地問。

澤維爾揉了揉眉心,眉眼間還帶着點疲憊的困倦。

但他的語氣卻張揚依舊:“你覺得呢?”

有精力和她開玩笑,或許的确好了不少。

溫黎稍稍放下了點心,這才回想起剛才尬得她腳趾扣地的烏龍。

“別誤會哦,就算我想對您做什麽,也不會是現在。”

她指了一下床頭櫃上擺着的清水,笑眯眯地解釋,“我只是擔心您在高燒中幹渴,成為史上第一名被渴死的神明。”

澤維爾不甚在意地順着她的手指瞥一眼那碗水,喉嚨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悶笑。

“那你想嗎?”

溫黎對上澤維爾的視線,一時間沒有說話。

說實話,她的确想。

畢竟她現在急需收集肢體親密度。

但是顯然,澤維爾這句話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她不想順着他的意。

那太被動,不符合她的人設。

溫黎在這邊沉默着,澤維爾一直沒有松開的手卻冷不丁用力。

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襲來,溫黎沒有防備,直接被拽了個趔趄,重心不穩地摔在床上。

好在這張床足夠寬闊,她的身材也足夠纖瘦。

澤維爾睡在正中間,她并沒有在這一摔下壓在澤維爾身上。

溫黎只當他是在惡作劇,撐起上半身便要下床。

月要間卻被一條手臂摟住,一把按在了一個充斥着淡淡血腥氣的懷抱裏。

“幹什麽?別鬧。”

溫黎不敢掙紮,生怕折騰到澤維爾的傷口,只能壓低了一點聲線警告他不合時宜的玩笑。

她背對着澤維爾側躺着,月要身被緊緊扣住,手腕也依舊沒有獲得自由。

澤維爾握着她手腕的手臂穿過她的頸側。

她陷在柔軟的床墊裏,耳側不受控制地枕在他的手臂上。

簡直就像是一對相擁而眠的眷侶。

溫黎有點走神,她覺得如果能夠幸運地回到現實,她有必要去學習一下板繪。

這些名場面CG,她一個都不想放過,自割腿肉産糧。

見她顧忌着什麽漸漸地不再掙紮,澤維爾才緩慢放松了禁锢她的力道。

他的視線掠過少女的脖頸,不着痕跡地掃一眼沙發上簡單的軟枕和薄毯。

“緊張什麽?我還什麽都沒做。”

澤維爾收回視線,攬着她側了側身,擡手按住她發頂将她固定在一半軟枕上。

“守了很久吧,上來歇會。”

溫黎一愣,沒想到澤維爾将她拽到床上,竟然是為了讓她休息。

——好貼心的底迪啊!

她也的确累了。

澤維爾沒有蘇醒一天,她就提心吊膽一天。

為了照顧他,她甚至沒睡過一個整覺,總是剛陷入深眠就驚醒,再任勞任怨地爬起來換水。

年下歸年下,但男友力還是不缺的嘛。

挺貼心。

溫黎順水推舟地閉上眼睛,意識很快便陷入昏沉。

她迷迷糊糊間想起來早日離開時空縫隙的事情,模糊地問:“你的神力恢複了嗎?”

身後安靜了一會,直到溫黎困得快睡過去,才傳來一道低低的“嗯”。

那太好了。

她的肢體親密度應該還夠用。

溫黎心底舒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完全放心,再次确認了一句:“你真的沒事了吧?”

澤維爾聽她朦胧的語氣就知道她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心裏覺得好笑。

“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傷的了我?只是有點累而已。”他不屑地輕嗤了一聲。

可或許是逞強時動作幅度太大,無意間牽動了傷口,下一秒便痛得再次“嘶”了一聲。

澤維爾臉上放肆的神情僵硬了一瞬。

這麽丢臉的一幕,不會被她聽見了吧?

他安靜等待了一會,卻發現懷中的少女沒有任何反應,更沒有用微笑的表情說出什麽嘲弄的言語。

“喂。”澤維爾動了一下枕在少女耳側的手臂。

沒有回應。

他愣了一下,勉強忍着痛屈起手肘撐起身體去看。

目光所及之處,金發少女蜷曲着身體虛靠在他懷中。

她輕輕閉着眼睛,纖長的淡金色睫羽不時顫抖一下,胸口随着呼吸淺淺起伏着,早已睡熟。

“……這麽快就睡着了?”

澤維爾盯着她看了片刻,臉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漸漸收起,丹鳳眼中情緒漸濃。

應該是累壞了吧。

直到他的手臂開始微微發顫,澤維爾才重新躺回去。

他其實還沒有完全恢複。

但這些天的休整已經讓他恢複了些許神力,足夠他為自己治愈身上這些看上去格外猙獰的傷口。

但,與此同時他還發現了另一件事。

澤維爾黑眸微沉。

說起來并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發現自從進入時空縫隙之後,他的神力便被規則有意無意地壓制。

壓制到不突破時空縫隙中時間階段裏,他能夠擁有的最高神力。

——而在這個時空縫隙中,顯然還沒有發生後來那件駭人聽聞的事件。

他也并沒有在經歷那件事後,掌握熟練操控地獄之火的能力。

這意味着,在這道時空縫隙裏,他恢複成了曾經羸弱的樣子。

澤維爾翻了個身,盡量沒有打擾到少女的沉眠,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沒有理會渾身因為他動作而再次叫嚣起來的疼痛,凝神牽引着體內好不容易凝集起來的神力流向右手。

澎湃洶湧的神力湧向指端,下一瞬便轟然迸發。

噗——

巴掌大的黑色烈焰在掌心上綻放。

火苗顫顫巍巍地搖曳着,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澤維爾自始至終都專注地注視着掌心,見狀瞬間臉色一黑。

他煩躁地輕啧一聲,閉上眼睛用力收回手。

該死。

溫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房間裏光線昏暗,床幔被放下來籠罩出一片方寸大小的空間。

她依稀能夠感覺到自己可能睡了很久,一時間有點懵。

就像是回到了逃早課睡懶覺的某一個上午,渾身都軟綿綿的,陷在床墊裏一動都不想動。

【親愛的玩家,你總算醒了。】

一道系統提示音在腦海裏傳來,溫黎瞬間清醒了。

什麽早課,她早就穿越了。

溫黎刷地一下坐起來。

【幸虧您的生物鐘及時叫醒了您,否則,我已經打算使用系統力量強制叫醒您了。】

溫黎敏銳地聽出了點不對:【為什麽?出什麽事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您可以自行查看游戲面板。】

游戲面板?

溫黎瞳孔驟縮。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連忙點開游戲界面,直接切換到日常任務欄,看清桌面上幽然燃燒的生命蠟燭之後,險些一口氣沒有上來。

【我睡了多久?】

僅剩的那根瑩白的蠟燭已經被燒了大半,蠟油不規則地滑落,凝固在指節長度的燭身和燭臺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燒沒了。

【兩天哦,嚴格意義上說,是一天二十三小時四十六分鐘。】

溫黎:【……】

【您快死了,但是游戲系統足夠人性化,不會真的讓您在睡夢中無聲地死去。】

【我們會充分考慮到玩家的求生欲,給予所有玩家最後垂死掙紮的機會,所以才會叫醒您。】

【那為什麽不早點叫醒我?】溫黎戳穿了系統的漏洞。

系統高貴冷豔:【這是另外的價錢。】

溫黎無言以對。

但好在她有囤貨意識,賬戶中向來有她特意積累出來的500點肢體親密度作為不動産。

【給我兌換一根生命蠟燭。】

【兌換一根生命蠟燭需要消耗500點肢體親密度,當前賬戶結餘570點,是否确認兌換?】

溫黎麻木地閉上眼睛:【确定。】

下一瞬,即将被燒光的可憐蠟燭旁邊,便出現了一根嶄新的蠟燭。

而她的肢體親密度賬戶也只剩下了可憐兮兮的70點。

溫黎心裏開始湧動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澤維爾的傷勢和她的休整耗費了太多時間,她必須要快點行動了。

無論是離開這裏還是賺取肢體親密度,都必須迅速提上日程。

溫黎靠在床頭,大腦飛速旋轉着,思考破局的辦法。

床幔卻冷不丁被一只手撩起來,澄瑩的火光順着縫隙湧進來。

溫黎思路被打斷,順着光源看過去,看見澤維爾單手撐着床幔倚在床柱上看着她。

他穿着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黑色休閑褲。

黑發不聽話地翹着,澤維爾俊美淩厲的面容已經恢複了一貫的神色,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了。

“喲,總算睡醒了?”見她看過來,他漫不經心地挑起眉梢,“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睡不起。”

他不說倒還好,這一提,溫黎就想起了離她遠去的500點肢體親密度。

她肉痛地垂下眼,暗暗腹诽。

一睡不起?

謝謝,也就差那麽一點了。

她難得沉默,澤維爾有點不習慣。

“喂,怎麽不說話。”他屈膝壓在床沿傾身靠近,擡手碰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觸感細膩溫熱,不像是發熱的樣子。

澤維爾放下心來。

他原本還有點擔憂,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受了傷。

畢竟,他從來沒見過任何人可以一口氣睡這麽久。

澤維爾屈指彈了一下少女的額心,語氣帶着點懶洋洋的不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

溫黎額頭一痛,皺着眉偏頭躲開他的手。

可她還沒說什麽,澤維爾便已經抽離重新站直了身。

“趕緊起來,還記得嗎?你現在是我的貼身女仆。”

澤維爾雙手環臂靠在牆邊,唇角的弧度染着點得意,“做貼身女仆,哪有睡在主人的床上,把主人晾在一邊的?”

他的尾音刻意拖得很長,聽起來極其欠扁。

溫黎下意識就想反擊,卻見下一秒澤維爾便皺着眉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她一驚,連忙坐直身:“怎麽了?”

“沒事。”澤維爾皺眉隐忍地說,“只不過,之前沒有試過,沒想到要個貼身女仆,竟然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溫黎:“……”

她立即反應過來澤維爾正在耍她,立即收斂了臉上擔憂的神情,一言不發地重新靠了回去。

可澤維爾的聲音卻依舊穿透床幔,不住地往她耳廓裏鑽。

“——要這麽一身傷,九死一生才能換回來。”

之前再怎麽說也是被澤維爾救了一命。

溫黎深吸一口氣,打算不跟他計較。

她翻身下床,在澤維爾得逞般的眼神中用力掰開他做戲捂在胸前的手,半拖半拽地扶着他在一邊坐下。

用力一點也不輕柔。

不像是對救命恩人,倒像是對不死不休的死敵。

“喂,輕點,忘記了我這一身的傷是哪來的了嗎?”

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澤維爾眉眼間的愉悅滿足瞬間褪了個幹淨。

他不悅地輕啧一聲,身體卻還是順着溫黎的力道被她一把按在了沙發上。

雖然動作看上去粗魯了點,溫黎卻自始至終控制着力道。

她在澤維爾腰後塞了個軟枕,嘆了口氣:“其實,你可以不這麽做的。”

澤維爾眸光微頓。

他臉上故意誇張忍痛的神情一收,黑濃的睫羽壓下來,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他慢悠悠輕嗤了一下,擡起眼。

“可是,讓赫爾墨斯捧在心尖上的未婚妻為我端茶送水——”

澤維爾笑了一下,“這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幼稚鬼。

溫黎不打算再說什麽了。

澤維爾很明顯就是那種打定主意就會死磕到底的一根筋,她說什麽都沒用。

她也不是沒有做過貼身女仆,早已在珀金身邊鍛煉出了職業素養,下意識就想轉身去給澤維爾泡一壺茶。

可她還沒轉過身,裙擺便被扯了一下。

那力道不算太重,但要是她置若罔聞地向前走,依舊有被扯爛裙擺走光的風險。

溫黎心裏嘆了口氣,重新轉回來。

“澤維爾大人,還有什麽事?”

澤維爾姿态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後腦枕着靠背仰靠在上面,雙腿閑适地岔開,一條手臂随意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拽着她的裙擺。

他仰視着她,眉眼銳利,略帶着點青澀的臉上流露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攻擊性和侵略性,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

“別生氣啊。”

盯着她看了一會,他坐起身,揚着眉梢沖她笑了下。

“能看到你擔心的表情,我覺得很值得。”

溫黎一怔。

澤維爾卻沒有等待她的反應,仿佛只不過是随口一說,話音落地便自顧自站起身。

“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女仆,至少在這道時空縫隙裏,只能侍奉我一個人,眼睛裏也只能看見我。”

他雙臂平舉,下颌朝着衣架上的黑色風衣揚了揚,示意溫黎。

“現在,讓我享受一下成果。”

虧她剛才那一瞬間覺得澤維爾對她說的是真心話。

以後再相信他她就是小狗。

溫黎無奈,只得順着澤維爾的意思去衣架上取下風衣外套,走回來披在他肩膀上。

澤維爾垂着眼打量着身前的少女。

她站得離他很近,身高正好和他的肩膀平齊,此刻正專注地幫他系着胸口處的紐扣,精致姣好的面容上寫滿了專注。

這樣全神貫注,仿佛滿心滿眼只有他一個人的樣子看上去格外迷人。

澤維爾一時間挪不開視線。

在少女察覺到他過分熱烈的視線擡頭看過來時,他不閃不避,直直地盯着她,倏地笑了。

“或許你不知道,我有一些個人習慣。”

澤維爾略帶着點玩味地勾起唇角,俯身欺近,貼着她的耳邊說,“每天清晨,我都需要喝一杯水。”

“但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魔淵中最純淨的晨露。”

溫黎知道他這是玩心大起,在刻意刁難她。

她臉上沒有流露出什麽多餘的情緒,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每晚睡前,我都要喝一杯酒。”

澤維爾狹長的眸底惡劣的笑意更濃。

“漏鬥杯,三分滿冰塊,先倒龍舌蘭,然後用橙汁注入到八分滿。”

他随手拿起一邊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最後補充了一句,“不要忘記夾一片柳橙在杯口。”

溫黎笑意盈盈地等着澤維爾說完,直到他徹底安靜下來,才擡起手戳了一下他的喉結。

少年正值發育的階段,剛分化不久的性征格外敏感。

澤維爾皺眉悶哼一聲,向後撤了半步,不悅地盯着她看。

“有話就說,總動手動腳算什麽。”

溫黎沒說話,向下緩慢地瞥了一眼,視線極具暗示意味地落在澤維爾依舊抓在她裙擺處的指尖上。

澤維爾一哽,不耐地冷啧了一聲,松開手。

“後面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重新恢複自由,溫黎感覺一身輕松,笑着偏了偏頭。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哦。”

澤維爾臉色一黑,冷着臉扣住她輕戳他喉結的手,黑眸裏流淌着沉暗的愠怒:“你說誰是小孩子?”

溫黎沒有反抗,另一只手從桌面上把澤維爾放下的水杯重新端起來,送到他眼前。

“至于第一個要求。”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緩慢地開口,“聽說,只有鑽研保養的那些愛美的女性神明才會執着于喝晨露。”

說到這裏,她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看上去有一點揶揄。

“如果這是您的秘密,也是您所追求的,那麽我作為您的貼身女仆,當然不介意幫您這個忙。”

澤維爾臉色更差,喜怒不定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見他吃癟的樣子,溫黎總算出了一口氣。

她把手抽回來,把水杯強硬地塞到澤維爾掌心裏,擡手摸了摸他的發頂。

“不然,就乖乖喝普通的茶水。”

澤維爾面沉如水,修長的手指收攏,扣緊了掌心的水杯。

他用的力氣很大,水杯在他掌心顫抖着,發出刺耳的哀鳴聲。

仿佛下一秒便要被他生生捏碎。

溫黎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多少退卻的表情,始終笑眯眯地注視着澤維爾。

良久,澤維爾冷着臉放松了力道,端起水杯咬牙仰頭一飲而盡。

随後他便把水杯“砰”一聲按在桌面上,面色不佳地重新坐回沙發上,擡手放出一縷冰冷的黑焰。

“行了,接下來是我的事,你回去躺着吧。”

溫黎心念一動:“你已經想到離開的辦法了?”

澤維爾收回火焰上的視線。

他收斂好眸底暗湧的情緒掀起眼皮,不屑地冷嗤一聲:“當然,我難道會被困在這種地方?”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溫黎看着幽然熄滅的上一根生命蠟燭,她現在只剩下四天的命了。

“是什麽辦法?”她真的有點期待。

澤維爾神情慵懶,随口說。

“等。”

溫黎:“……”

不是她不想等。

只不過,她已經在這面水鏡裏待了接近一個星期。

水鏡之外,恐怕早就亂套了。

不過好在,她一早在進入水鏡之前就使用了[漂亮的洋娃娃]。

至少珀金不會注意到她長時間的缺席。

可是[漂亮的洋娃娃]每一次使用都有時間限制,所以她不得不消耗了五次使用次數。

【現在,你的[漂亮的洋娃娃]還剩下七次使用次數。】

【這是它全部的使用壽命了,這邊建議您節約使用,以免以後遇見什麽麻煩的狀況無法脫身呢。】

【算了,既然觸發了隐藏劇情,在我離開水鏡之後應該可以獲得不少金幣吧?】溫黎眼前一亮。

到那時,她就可以久違地開寶箱了。

或許會抽到什麽類似功效的保命道具。

雖然很肉痛,但是[漂亮的洋娃娃]不能節約。

畢竟,她真的無法承受另一種可怕的後果。

——被珀金察覺到她的另一重身份。

現在,至少那邊是安全的。

溫黎有點惆悵地擡起臉。

只不過,赫爾墨斯那邊,恐怕是瞞不下去了。

“溫黎小姐的氣息消失最後在了嫉妒之神的神宮中。”

軟塌上斜倚着一名身披酒紅色長袍的白發神明,他單手支着額角,眼眸散漫地阖攏着,像是在小憩。

眉間的金墜無聲地搖曳,赫爾墨斯緩緩睜開眼睛。

“哦?”他鼻腔裏逸出一道辨不清情緒的輕笑。

“又是澤維爾啊。”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語氣悠然而輕緩,聽上去并未動怒。

下首跪拜的女仆耳廓一紅,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打量這位俊美無俦的神明臉上的情緒。

魔淵中早就傳聞,色谷欠之神的聲線華麗而慵懶,像是優雅的大提琴一般,只是聽他說上幾句話都令人臉紅心跳。

果然是這樣。

燭火搖晃,在白發神明的身體上拖拽出一條泾渭分明的分界線。

他的半張臉都陷落在陰影裏,光影更細膩地勾勒出他立體的輪廓。

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唇線上揚卻薄情,下颌線條淩厲,這是一種極具壓迫感和攻擊性的長相。

然而在那雙永遠漾着笑意的金色眼眸睜開時,侵略性又會被完美地掩在那種蠱惑人心的眼神之下。

就像是烈焰之下浮動的冰川,更令人着迷。

這樣的赫爾墨斯大人,怎麽會被唯一的女人占有呢?

女仆眼底閃過狂熱的癡迷。

現在溫黎小姐失去蹤跡,赫爾墨斯大人看起來也并沒有過多的在意。

果然,他對任何人都從未有過什麽特別。

她暗暗想着,然而下一瞬便感覺身邊掠起一道氣流。

脖頸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攥緊。

她被扼着喉嚨拎起來,空氣瞬間随着那股猛烈的力道被抽幹。

女仆喉頭發出意味不明的“嗬嗬”聲響,掙紮着蹬地。

她驚恐地擡眸,正對上一雙笑意盡褪的金色眼眸。

“如果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可能很難保證你身上不會發生什麽不太美妙的事情。”

赫爾墨斯勾着唇角,神情看上去紳士翩翩,然而手中的力道卻和表情截然不同的狠戾。

看着女仆眼白一翻在絕望和驚懼中徹底昏過去,他才興致缺缺地松開手,轉身向外走去。

“赫爾墨斯大人,嫉妒之神的神宮中,現在并沒有溫黎小姐的蹤跡。”

一名守在門前的女仆聽見動靜,低頭恭敬地迎了上來。

“但是,在溫黎小姐失蹤的那一天,正好是嫉妒之神神宮中晚宴舉辦的日子。”

赫爾墨斯垂着眼睫,仔細而輕慢地擦拭着剛才幾乎捏斷頸骨的手指。

良久,他低低“嗯”了一聲,下颌微擡,示意她繼續。

女仆微一擺手,一名渾身受制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神明便被拉了出來。

他穿着一身質感極佳的神袍,發絲有些淩亂,臉色泛着點憔悴,正是曾經在角落裏議論過澤維爾的神明之一。

他無神的眼睛在看見赫爾墨斯的那一瞬間便亮了起來,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劇烈地掙紮起來。

“他便是曾經參與過那場晚宴的神明之一。”

女仆沒有理會他的掙紮,用公式化的語氣接着說。

“除了他以外,還找到了另外幾名神明。如果眼前的這一位不能給您想要的答案,您可以随心處置他。”

“幹得不錯。”

赫爾墨斯稍有興致地撩起眼皮,指尖在空氣中輕點一下,便接觸了禁制。

“……赫爾墨斯大人!”

剛一恢複自由,那名神明便毫不猶豫地屈膝,“撲通”一聲恭敬地匍匐在地。

“無論您有什麽問題,我都一定知無不言。”

“不用緊張,只是幾個簡單的小問題。”

赫爾墨斯慢條斯理地笑了一下。

“在澤維爾的晚宴上,你是否見過一名金發鳶尾色瞳孔的美麗少女?”

神明腦海中登時閃回和澤維爾形容親密的那名金發少女,忙不疊點頭:“見過。”

赫爾墨斯勾着笑漫不經心地颔首,“她和澤維爾做了什麽?”

他分明是在笑着的,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

可跪地的神明卻莫名感受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可怕危機感。

他動了動唇,一時間屬于求生的本能前所未有地迸發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将那天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倒是我強人所難了。”

見他久久不言語,赫爾墨斯像是覺得有趣,倏地輕笑出聲,聲線卻陡然沉下來。

——“還是說,他們相處時經歷的事情太多,你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他話音剛落,房間裏便響起一道凄厲不成聲調的慘叫。

鋪天蓋地的金影裹挾着威壓鋪天蓋地地傾軋而下。

那些細小得幾乎肉眼無可分辨的金色粒子,此刻卻成了無形卻最鋒利殘忍的刀刃。

它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穿透衣料的縫隙鑽入皮膚。

跪在地上的神明感覺全身都像是被利刃刺穿,滲入血液在身體裏滾動,登時承受不住地滿地打滾。

“我說——我說……!”

赫爾墨斯居高臨下地欣賞着他的痛苦,聞言唇畔的笑意更深了點。

“請便。”

躁動的金色粒子凝滞了一瞬間。

冷汗涔涔的神明總算抓住這個空隙,顫抖着尾音快速地說。

“她、她與澤維爾大人跳了一支舞,然後似乎喝了一杯酒,之後就……就昏倒在了澤維爾大人懷中。”

赫爾墨斯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可他眼底的溫度卻随着每一個字落地而更加冰冷。

留在房間裏的女仆已經服侍了他上千年,足夠了解赫爾墨斯此刻心情不悅至極。

她連忙更深地低下頭顱,盡量減少存在感。

半晌,赫爾墨斯語調懶散地開口。

“然後呢?”

“後來……後來澤維爾大人,就把我們所有神明都趕了出去。”

頓了頓,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再後來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清楚……”

一根緊繃的弦似乎在這一刻無聲地繃斷。

赫爾墨斯唇角噙着的笑意一點一點淡了下來,金色的眼底醞釀着不知名的濃烈情緒。

“是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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