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馬當活馬醫
那一瞬的窘迫與尴尬瞬間土崩瓦解,蘇墨吟幾乎想也沒想的就梗着脖子反駁道:"本姑娘這如假包換的女兒身,哪裏不像個女兒家了。"
蘇墨吟脖子一哽,胸口一挺,那玲珑的曲線無不彰顯出她是個女人的事實。他們兩人本就離得近,一下四目相對,氣氛彷如被人一下子無形定格。
蘇墨吟這一動作來太的突然,身子一下貼近對方,倒叫蕭煥雲不由的愣在當場。
他打趣她原本是為了打破彼此間那徒然微妙的尴尬氛圍,他并不想讓兩人間的相處有絲毫的芥蒂和不自在,既是注定在沒有找到出路前兩個人要朝夕相對,所以他只想彼此間能以最輕松自在的方式相處下去。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方才那無意識的動作,會讓對方感到困擾和不自在,若是知道,他定不會與她有那樣親昵的舉止。可此番因蘇墨吟這突然的動作,倒叫他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僵硬的尴尬,他頗無奈的暗暗一嘆,忍不住向後退開一步,避開她靠近的臉。
蘇墨吟看在眼裏,只覺得蕭煥雲那一個動作分明是有意避開她,想到他打趣自己的話,她像是一下子來了勁,眼珠子随着蕭煥雲側過臉的看去,像是一下子抓住了對方的小辮子似的狡黠一笑。
"喂!你不會是在害羞了吧。哈哈--沒想到你堂堂蕭煥雲竟也如個姑娘家一樣也會害羞的。我看看,你這是不是臉紅了。"蘇墨吟說着,果真伸長脖子去看蕭煥雲的臉,臉上滿是幸災樂禍似的得意。
蕭煥雲那張臉在凜凜的火光映襯之下确實透着一絲緋紅,卻并非因害羞而羞紅的臉色。方才那一瞬的回避,他只是不願彼此間的氣氛再一次陷入尴尬而已,可蘇墨吟的反應,卻像是認定了他。
他看蘇墨吟笑的得意的臉,心中失笑,這丫頭倒是很會記仇啊。想着自己方才只是打趣了她一句,如今這一捉住機會,她立馬就變了姿态,竟是大膽的敢出言戲弄他了。
他本不願與她多作計較,可是若這樣平白被一個女子嘲笑像個女兒家,實在是有失堂堂男子漢的威嚴。他可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是真的怕了她。
蕭煥雲唇角勾了勾,露出一絲好笑的神色,突然板正臉直直的逼視蘇墨吟笑的得意的臉輕笑道:"既然堂堂蘇家大小姐稱自己是個姑娘家,那我也挺好奇你害羞時該是個什麽樣子的,這大概是不會有的吧!"
"你--"蘇墨吟氣結,眼一瞪。看着蕭煥雲趾高氣揚毫不躲避的眼神,那樣直白,四目以對目光相接,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互相較着勁,像是誰也不想在氣勢上輸了半分。
只是那氣勢卻沒維持一瞬,就被蘇墨吟那突如其來的饑餓感給打敗了。
"咕嚕嚕!"聞得自己那不争氣的肚子發出的一連串饑餓信號,蘇墨吟臉一僵,瞬間只想掩面遁地。
蕭煥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弄得一怔,意會過來,明白那聲音的來源。一下沒忍住不由的撲哧一聲輕笑出聲,那原本僵持的氣氛一下被打破。
明知對方在取笑自己,蘇墨吟心裏那個氣啊,那感覺似有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挫敗感。這該死的肚子怎麽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叫,還在這該死的蕭煥雲面前,這實在是太有失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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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餓肚子就跟我走吧。"蕭煥雲笑着在身前領路,蘇墨吟多少覺得有些沒面子,想着要不要跟上去,她深怕自己跟去了又被對方一陣恥笑。
她遲疑了一下,看蕭煥雲舉着火把漸行漸遠的背影,像是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等她打算。
火光漸遠,周圍的視野也依稀變得模糊,夜風搖曳樹梢,蘇墨吟看着周圍樹影婆娑的黑影,心裏不由打了個突,不遠處徒然就響起了一聲咕咕聲,似嬰孩的啼哭,又似鳥獸的鳴啼。
那一聲來的突兀,蘇墨吟被猛地吓了一跳,心裏湧上恐懼,卻是連半刻也不敢停留了,忙不疊磕磕絆絆的追了上去。
"蕭煥雲,你等等我。"蘇墨吟幾步追上去,一把拽住蕭煥雲身後的衣擺,深怕他就這樣丢下自己不管不顧。
"你這是怕了?"蕭煥雲臉上的笑意不減,一扭身就看蘇墨吟閃電般收回的手。
"誰怕了,本姑娘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傑。"蘇墨吟哼笑一聲,不卻忘嘴硬反駁,說着還不忘狠狠拍胸脯增加自己話語間的可信度。
只是那被燙傷的手雖然有所好轉。可碰到了還是有些火辣辣的感覺。她忍不住蹙眉,動作也不敢太大了。
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毋庸置疑的堅定和不服氣。
"既然你這天不怕地不怕,這爬樹應該對你來說也不是難事吧。"蕭煥雲好笑的挑挑眉,火把舉高拿眼神示意蘇墨吟道。
蘇墨吟心下疑狐,也就順着他的視線看過,落在眼裏是棵不知名的樹,枝繁葉茂,乍一眼看去,猶如一朵黑色的烏雲籠罩在頭頂,蘇墨吟看着聳立在眼前的樹木,愣了一下,然後借着蕭煥雲手裏火把的火光看過去,她一下子明白了他那意有所指的一席話。
眼前這棵樹看起來有些高,可那鮮紅欲滴的果實卻是一眼便讓人垂漣欲滴,況且他們現在還饑腸辘辘,看着更讓人眼饞嘴饞。
"你不會是要讓我爬上去摘吧?"蘇墨吟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擡手指了自己又忍不住指指眼前的樹幹。她雖個上蹿下跳的活絡性子,可這上梁爬樹的卻也不是她的強項,這樹雖看着不太高,但摔下來估計也少不得傷經動骨。
"爬樹還是餓肚子,你自己選吧?你要是害怕那就算了。"蕭煥雲說的不以為意,見她面露躊躇,他倒也沒有堅持。舉着火把的手放低了,舉步就要走。
蘇墨吟本能的摸摸那饑腸辘辘的肚子,餓!除了餓還是餓!想到片刻前的那只山雞,她突然就有些委屈個洩氣了,明明是到手的山雞,卻這樣平白無故的烤飛了。以至于自己現在不得不餓着肚子上樹找吃的。
蘇墨吟見他要走,臉上遲疑了一下,忙開口叫住他,她終是耐不得餓的空扁扁的肚子,索性一咬牙心一橫嘀咕道:"與其餓死還不如摔死,都說了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你等着,我去還不成。"
蘇墨吟活動了一下手腳,果然雄赳赳氣昂昂的過去了,她擡手拍拍樹幹,呸的吐了一口口水到手上,手腳齊用的抱住樹幹就往上爬。
蕭煥雲被她豪邁的氣勢逗笑,從身後看,她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滑稽和可笑,身子抱着樹幹,猶如一只會上樹的青蛙。
蘇墨吟努力往上爬了幾下已累的氣喘如牛。對于爬樹,她雖算不得擅長,不過以前犯了錯,被父親教訓的時候,她也學會了一些爬樹逃生的技巧,而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只是身上的傷勢雖不見得有多嚴重,但這幾下動作。四肢百骸還是猶如拉扯般的痛起來。
她咬牙堅持,都說望梅止渴,所以她也盡量仰着腦袋看頭頂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野果,她這樣望果止痛的方法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不過看着那飽滿多汁的果實就在眼前,多少讓她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只是爬了一半,她還是忍不住抱怨蕭煥雲的冷酷無情,作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他怎麽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一下,讓一個女子爬樹找吃的,他也不覺得羞愧。
蘇墨吟思量着自己爬上去采了果子要不要一個人吃獨食。要不就給蕭煥雲吃酸的長蟲的也可以。
蕭煥雲見她爬的吃力,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但面上卻沒多少的表示。這棵長滿果子的樹,是他方才找食物時偶然看到的,他原本想上樹采一些,可是當他試圖上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不自量力,肩膀上的傷勢比他想的要嚴重一些,手上才用力,就痛的整條手臂發顫,一陣痙攣。
他不得已只能放棄,最後有幸遇到一只山雞被他用石頭擊中,原本還想着能飽餐一頓,沒想到到嘴的山雞還是飛了。
他如今也只能指望蘇墨吟爬上去采些果子填填肚子,還好這樹幹看着不高,底下的土質也松軟,即便摔下來應該也不至于太嚴重,他只當她是将功折罪了。
蘇墨吟沒想到還真被自己幾下子給爬上去了,她累的脫力,不由的抱着樹幹連喘了幾口粗氣,看到近在咫尺的野果,心裏只覺得說不出的喜悅。
她擡手毫不猶豫的摘了一個也不管幹不幹淨,就着衣服擦了擦就想往嘴裏塞。
蕭煥雲看到樹幹上猴子似的蘇墨吟。她似乎摘的起勁,胸前的衣服被她揣的鼓鼓的,像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他原本出口提議她将果子扔地上,然後下樹撿,可蘇墨吟死活不依,許是念着自己好不容易采的果子,不能讓他撿了便宜。
蕭煥雲見她依舊我行我素,也就不言語了,只想着待會下來的時候看她怎麽辦?
蘇墨吟感覺胸前的衣服已不堪重負的垂墜下去,雖有些意猶未盡,但估摸着也能讓她飽餐一頓了,雖然這些不頂餓,但總好過餓肚子。
她思量着準備下樹,只是等她抱着樹準備下去時,突然就犯難了,肚子上那鼓起的東西頂在身前,她要雙手環抱着樹幹往下爬,根本就抱不住。
蕭煥雲見她如熱鍋螞蟻似的舉動,好似意料之中的失笑起來,他也不出聲催促她,只是舉着火把看她如何反應。
蘇墨吟試了幾下都抱不住,心裏憋氣的不行。一低頭看到一臉看好戲的蕭煥雲越發覺得怒從心生。
她氣鼓鼓的撇嘴,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忍不住對着樹下的蕭煥雲道:"你把火把放一邊。"
蕭煥雲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要求,心念她是不是想着讓他撿果子,他倒也沒有多想,輕笑一下,當真依言把火把往一旁放了放。
蘇墨吟見他依言放了火把,又忍不住開口:"你過來,手舉起來。"
蕭煥雲腦子裏依稀覺得奇怪了,心裏忍不住打了個問號,但還是依言将兩手上舉。
蘇墨吟幾乎是連猶豫的功夫都沒有。身子一個前傾,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蕭煥雲看到頭頂巨大的陰影蓋下來,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墨吟從天而降的身子一下壓下來,兩個人結結實實的撞到一起,蕭煥雲抱着她往後一倒。緊跟着兩人便一齊栽倒摔在了地上。
蘇墨吟聽到耳邊一聲悶哼,蕭煥雲伸手一把接住她,可對于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顯然是猝不及防,伸手接住她的同時,身子卻不受控制的向後齊齊栽倒。
"你。"蕭煥雲慌神接住她的那一瞬,胸口猛地像是被石頭猛地擊中一般。他痛得一時失語,張口驚呼的話就那樣戛然而止,身子摔下的那一刻,他才意會過來那砸中胸口的是什麽。
蘇墨吟跳下時,高度并不是很高,若他沒受傷接住她這樣一個小丫頭根本是小菜一碟,可是這丫頭俨然忘了他是一個傷者的事實,而且跳下時她還頂着她的六甲肚子,那裏面塞的果子砸在人身上,就和石頭一樣,他一瞬吃痛,那一下的痛楚和重量一齊壓下來,他根本來不及招架就抱着她一齊摔倒在地。
蘇墨吟根本不曾想到蕭煥雲會接不住一個小小的她,而今兩個人結結實實的撞到一起,身子一晃的同時,她頓時手足無措的本能伸手去抱住身前的人,那原本揣在懷裏的果子硬邦邦的頂在肚子上,一陣鈍痛,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哎呦。"話音方落,那原本兜在懷裏的東西立馬因慌亂而滾落一地。
蘇墨吟未曾想到自己臨時起意的惡作劇,最後會演變成自讨苦吃,她方才這只是氣惱,氣惱蕭煥雲看着自己受困,卻端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看戲姿态,看着自己騎虎難下的模樣,他竟是絲毫要上前幫忙的打算都沒有,她一時氣不過,想着自己既是被他指使着爬上來了,那這下去可不能白白叫他撿了便宜去。
只是她若是知道跳下來的下場會是眼前這樣一番境遇,她想就算是自己這下被活活摔死在樹底下,她也不要這樣不由分說的往下跳。
蕭煥雲抱着她栽倒的那一瞬,蘇墨吟本能的也跟着一齊滾落在地。兩個抱在一起的人本就靠的近,身子貼着身子,腦袋挨着腦袋,她還沒從慌亂的狀況裏回過神,鼻子已不由分說的磕上去,她痛的想張嘴痛呼,只是這話音還沒出口,嘴巴已不受控的挨上對方帶着溫度的唇。
她猛地瞪大眼,腦子像是一瞬被雷電擊中,她整整呆愣了好幾秒才回魂一樣的憶起自己如今的處境。
蘇墨吟猛地眨巴眨巴了幾下眼,看着和自己一樣大眼瞪小眼的蕭煥雲,她幾乎是整個身子壓在他的身上,雙手撐在他的胸口。他的唇正不偏不倚的貼着她柔軟微翹的嘴角上,姿勢暧昧又引人遐想。
那一刻她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裏似乎有根弦被人驀然撥動,拉緊,然後繃斷。
腦袋也跟着空白一片。那身子輕飄飄像是靈魂脫離身體,手腳四肢麻木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她聽到腦袋裏發出嗡嗡鳴響,像是炸開一般,她連反應都忘了,直愣愣的完全是一副傻眼的木頭人。
蕭煥雲也怔了一下,只是那接蹈而至的痛楚讓他一瞬回神,他吃痛的悶哼一聲,蘇墨吟的身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他的懷裏,他只覺得連呼吸都跟着滞了一滞,喉頭湧上腥甜,他吃力擡手握住蘇墨吟的肩膀想将她支起身,可是手一擡卻是絲毫力氣也用不上,肩頭上撕扯着的痛楚,讓他再也無法支撐,嘴巴微微動了動,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腦袋一沉,視野頃刻間就被黑暗所取代。
朦胧間,他好像感受到唇齒間微微帶着溫度的氣息。
蘇墨吟片刻的呆滞之後,感覺到那握緊自己肩頭的手,那些抽離的意識和五感像是被這一個力道生生拉回到了現實,她魂歸本體般地猛地反應過來,腦子裏驀然閃過方才那一幕,她只覺得臉皮蹭地猶如火燒一般,那熱度從脖子一路燒到了耳後根爬滿整張臉,那發紅的臉色好似那方熟透的果子,可口誘人。
蘇墨吟觸電般的彈起身,本能的就想要出言掩飾自己的心慌失态,可是話還沒出口。就看到蕭煥雲嘴角胸口大片的血跡映入眼簾,那刺眼而奪目的顏色驀然在瞳孔裏放大,讓她一瞬心驚,張口的話都忘了說出口。
她驀然想起他帶傷的肩膀,想起他救自己之時在懸崖之上流血的手臂。她似乎忘了從昏迷中蘇醒後的他,身上還帶着傷,只是他一直表現的不以為意,以至于讓她忘了他其實還受着傷的事實,那觸目驚心的猩紅刺激着她的感官,她微微擡起那按在蕭煥雲胸口的手,有些腥熱和粘濕的觸感,蘇墨吟看到那無反應帶着病态的臉色,心慌,內疚,還有害怕頃刻間湧上心頭。
"蕭煥雲,你沒事吧?"她顫抖着雙手去拍他的臉,那滿滿的後悔一下子充斥着她整個心口,她若是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會把他給壓死,她一定不會這樣莽撞的就往他身上跳。
蘇墨吟心下大急,又拍又打的在蕭煥雲臉上招呼了好一番,可地上的人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一下慌了神,片刻的尴尬和窘迫霎時間被抛諸腦後。
"蕭煥雲,你別吓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害死的,你快點醒過來,你可千萬別死啊。"她又驚又懼,聲音已不自覺的有些發顫,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她只覺得眼前的人似乎連呼吸都孱弱了好幾分。
她一下紅了眼,心裏急得像是被人扔進油鍋裏似的煎熬。那些害怕,愧疚與悔恨彷如洪水般頃刻間湧上心頭,她沒想到自己與他逃過了追殺,經歷了墜崖,如今好不容易能夠死裏逃生了,卻因為自己一時的莽撞而釀成大禍。她只是氣不過他取笑自己,可從不曾想過要傷害他分毫。
她拖着哭腔一聲聲的喊他,可是眼前的人卻只是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躺的在地上,腥紅的血浸透衣料染紅衣襟,那觸目驚心的紅,彷如一朵朵悄然綻放的花。
蘇墨吟害怕之餘,腦子裏卻驀然間清醒過來,她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自己越不能自亂陣腳亂了分寸,她若不想他命喪于此,那她就必須想法子救他,雖然她慌亂無措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出手,可她心裏有的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想他死,她更不想成為那殺人的兇手。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壓抑着胸口的害怕和慌亂,她看着蕭煥雲流血的傷勢,知道那血每流走一分,便意味着帶走他一分生機,為今之計,她要做的就是先止住那流血的傷勢。
這樣的時候,她根本不允許自己有片刻的遲疑。那般想着,她張口猛地吸了吸鼻子,擡手便将蕭煥雲從地上拖了起來。
方才背着他她已見識過這樣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到底是有多重,她幾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才将人吃力的拖到一旁的樹底下,她将蕭煥雲倚靠着樹幹扶好,擡眼看着他流血的傷勢,心裏暗暗一咬牙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擡手三下五除二的就去扒對方的衣服。
她不知蕭煥雲此番若是突然清醒過來,看到自己這樣大膽的舉動,可會誤會自己是想趁人之危故意吃他豆腐,若是那般,那她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般一想,她不禁惡寒,忙不疊将那些紛亂的念頭摒棄出腦海。
只是當她伸手拉開蕭煥雲胸口的衣襟時,她還是不禁被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給驚得心口發顫。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忍耐力,那樣嚴重的傷勢,他竟然未在她的面前表現出分毫,想到他取笑自己時那一臉戲膩的表情,她還以為他根本沒什麽大礙。
蘇墨吟看着那翻卷的傷口,那深深的一道口子上原本被海水泡的發白,而今一下子被撕裂開,那些血立馬洶湧而出,蘇墨吟眼眶一紅,忍不住哽咽愧疚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傷的這樣重,若是知道我一定不會這樣莽撞的就往你身上跳的。"
那樣說着,她忙不疊擡手摸出藏在胸口的一條帕子,看着那流血的傷口,即便知道這樣做,也許并沒有多大的成效,但至少可以緩一緩那流血的傷勢。只要血止住了了,她便再想法子給他找一些治傷的草藥。
她雖然不懂醫理,卻也虧得這幾日李慕白拿着醫書在她的身邊念念叨叨,一會拿着這個草藥比對,一會拿着那個草藥比對,她那時受了傷,躺在床上裝死,卻也還是忍不住偷窺看那李慕白熬給自己喝的藥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她那時深怕他給自己喝的是什麽毒藥,想着若是不幸被毒死了,那好歹也要知道自己是怎麽死。
一來二去,還真被她無意識的記下了幾味治傷的草藥,她那時只覺得李慕白是個庸醫,如今想來竟是他冥冥中又幫了自己一回,唯今之計,她也顧不上那許多,想着此番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