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翻牆頭才顯得有誠意嘛
呼呼的吃了一大頓,蘇墨吟摸着撐得圓滾滾的肚子,總算有種再世重生的感覺了。
看着碧嬈收拾碗筷,想着前幾日她還餓的頭暈眼花,饑腸辘辘,而今卻又能大魚大肉,撐得撐腸拄腹。蘇墨吟看着忍不住唏噓感慨起來恍恍惚惚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湧出那幾日與蕭煥雲落崖受困的日子。
想起自己因為肚子餓,被蕭煥雲指使着做烤雞的場景,她那時就那樣不由分說的直接将活雞扔進了火堆裏,若不是蕭煥雲眼疾手快,只怕那時她便被那火給活活烤熟了。
而今想起,都覺得那一切都仿如做夢似的不真實。只是這短短幾日的功夫,她好像是天堂地獄走了一遭。
碧嬈看她一臉的若有所思,忍不住開口好奇的問道:"小姐,你想什麽呢?"
蘇墨吟被吓了一跳,明白過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恐慌,怎麽好好的,她就想起那個讨厭鬼蕭煥雲了。
碧嬈看她神色有異,像是看穿她似的,忍不住揶揄的笑起來打趣她道:"小姐你是不是想起姑爺了?"
她這不說不打緊,一說蘇墨吟像是一下子被踩中尾巴的貓似的瞪大眼,張口忙不疊的大聲唾道:"死丫頭,你又胡說是不是。還姑爺,你找打是不是。"
蘇墨吟臉一唬,作勢要打她。碧嬈見勢不妙,趕忙跳開嘻嘻笑着告饒道:"我錯了,我不說不說。"
可她那張嘴,哪裏忍得住。她看慣了蘇墨吟刁蠻兇悍的樣子,難得看到她這女兒家的姿态,她忍不住就想打趣她:"不過,小姐你不否認,那就是想了。"
"死碧嬈,你還說。"蘇墨吟被氣的面紅耳赤,抓了桌上的碗筷就要砸過去。
碧嬈看她那架勢,知她是真的惱羞成怒了,趕忙擡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乖乖閉嘴,可一雙眼卻撲閃撲閃的閃透着好笑和狡黠。
蘇墨吟又氣又恨,根本拿她沒法子。這丫頭從來都是這樣口無遮攔張口就來,除非你真将她的嘴給縫上,不然下一刻指不定又要說些什麽了不得的話來氣你。
果然,蘇墨吟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碧嬈一轉眼似想到什麽,忍不住又湊到她跟前嘻嘻笑着悠悠開口道:"小姐。你既然想姑,不是,蕭公子。老爺說,這次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也虧得蕭公子舍身相救。老爺知道他因此還受了重傷,說是等你身子好一些了,就帶你一同上将軍府去慰問探望一下蕭公子,以示感激。"
"什麽!爹說要帶我一起去看蕭煥雲?"蘇墨吟愕然張嘴,猛地一拍桌子,吓了碧嬈一大跳。她還以為蘇墨吟是真的要打她呢。
蘇墨吟傻眼的看着碧嬈,看她的樣子說的也不似假話,她一下子有些慌神,即便她有心不去想船上給他喂藥的事,可腦子裏還是不由自主就會浮現出自己給蕭煥雲喂藥被他抓現行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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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吟覺得自己現在可是躲他都來不及,還要特意送上門去,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堪。她不去。也不想去。
碧嬈知道她所顧慮是什麽,看到蘇墨吟這心慌失措的模樣,她忍不住想偷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怎麽碰上這未來姑爺,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沒了氣焰,那模樣就猶如那老鼠遇到貓一般,她想想就覺得好笑。
"小姐,你若是因為那件事不好意思去看蕭公子,碧嬈也能理解。不過老爺那,你要怎麽解釋。"碧嬈意有所指的笑着提醒她。
很顯然,這将軍府之行蘇墨吟是想推也推不掉了,蕭煥雲因為救自己而受了傷,不管他們是否有婚約在身。于情于理她也理應上門探望。可她不想去,也害怕去。若是他又提及那日喂藥的事,她要怎麽回答,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找個地洞鑽進去。
蘇墨吟思如走馬的胡亂想着,希望能找到借口推脫過去。她正懊惱,蘇父蘇母卻不知何時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們一進門,正好聽到碧嬈的話,蘇謙和忍不住疑狐的朗聲開口問道:"解釋什麽?為何見了煥雲你會不好意思?"
蘇墨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驚了一跳,心下一慌,紅着臉慌忙掩飾心虛道:"沒有!不就見個蕭煥雲嘛,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去就去嘛!"可話音一落,她就後悔了,懊惱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她在說什麽,她怎麽稀裏糊塗就胡亂應承下來了,她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嗎。
蘇謙和顯然不知她在懊惱什麽,見蘇墨吟爽快的應承一下來,臉上的笑意更甚,心裏隐隐還有些欣慰,想着蘇墨吟之前對蕭煥雲的态度,現在竟然願意主動去探望。看來兩人因一起經歷過生死患難的日子,彼此間的感情也親近了許多。而今想想,她這離家出走也不是全無好處的。
至少因為此事他看清了蕭煥雲的為人,看清了蕭家對蘇墨吟的重視。
蕭家與又蘇家的婚事,她原本因為蘇墨吟的出走他還心存顧慮,畢竟他蘇家就這樣一個寶貝女兒,若她執意不嫁,他也無法。可現在看蘇墨吟的樣子,她與蕭煥雲的關系似乎緩和了許,這怎不叫他欣喜,對于兩家的婚事,他也是越想越覺得滿意。
況且這一次蕭家因為蘇墨吟無形中還立了一件大功,皇上知道兩人大婚在即,不但特賜了厚禮,還下旨為兩人主婚,這是何等的榮耀。
原來蘇墨吟這一次不幸被抓進山寨,劫持她的山匪竟然就是三年前蘇謙和帶兵圍剿的海盜餘黨。
幾年前,烏海一帶海盜猖獗,時常發生商船貨運被劫之事,那些盜匪為禍海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後來竟還猖狂到連別國上供的貢品他們都敢劫,朝廷派兵圍剿了幾次卻都兵敗而歸。
那些海盜在海上之所以有恃無恐,便仗着他們熟悉海域和水性,每次搶完東西,都能躲得無影無蹤,朝廷上下無不頭痛。
後來蘇謙和請命,他曾在漠北跟着蕭離行軍打仗,見過當地人可以将天上的鷹馴服,讓它們領着四處打獵。
蘇謙和覺得既然他們在海上找不到那些海盜藏身于何處,這鷹翺翔天空,視野比他們開闊,所以便施了一計,他們僞裝成商船,引蛇出洞以後,再借助這鷹的指引成功尋得那一群盜匪的藏身之所。
那次圍剿雖成功瓦解了這一群盜匪,但其中一個頭目仍趁亂帶着貢品和幾個手下逃脫了。
他沒想到,蘇墨吟這次不幸被劫,蕭家派兵相救,竟然誤打誤撞抓回了三年前逃脫的盜匪餘黨,成功追回了三年前被劫的貢品。
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而蘇墨吟和蕭煥雲的關系何嘗不是如此,蘇謙和反正是樂見其成,希望這一來二往的,兩人的關系可以更親近一些,他忍不住欣慰的笑着開口囑咐道:"那等你身子好些,就陪爹一起上将軍府登門致謝。煥雲為了救你,可是受了不小的傷,你需好好答謝人家才是。"
蘇墨吟知眼下肯定是推脫不去,即便心裏有千萬個不情願,也只得乖乖點頭道了一聲好。只是這面上雖答應,心裏盤算的卻是,既然父親說等她身子好些,那她這傷需得多裝些時日才好。
蘇墨吟原打算是這病能裝幾天是幾天,能晚一日便晚一日,只想着最好久到蕭煥雲能忘了那件事才好,可這連躺了四五日之後,她便受不住了。
看着外頭那青天白日,樹影斑駁,多日不曾出門,她更是心癢難耐的想要起身出門走動。可是一下床,她又怕被父親逮着拖去将軍府,所以只得忍着。
可這裝病委實是個技術活,她這躺的腰也酸,背也痛,身上難受的像是被螞蟻咬似的,最重要,她這傷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母親卻還每日每日給她送一大碗一大碗的苦藥,那滋味更是苦不堪言。
碧嬈見她躺着受罪,又不想喝藥,且連這脾氣都跟着不好。她只得好心規勸,覺得她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早晚都要去将軍府見那蕭煥雲,既然這逃都逃不掉,那何苦躺在床上受這樣的罪。反正也只是去探病,若是趕巧蕭煥雲還卧床,指不定寒暄幾句就能回府了。
蘇墨吟一聽,立馬心下凜然,也覺得這既然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那還不如一刀了結圖個痛快。
次日一早,她便興沖沖的找了蘇謙和,自動請命說是要同他一起去将軍府探望。
蘇謙和看她這樣主動。心裏自是欣慰又歡喜,趕忙命人備了厚禮,又差人備了好些個補氣血的藥材,适才領着她往将軍府去了。
轎子停在将軍府門外,轎夫揭開轎簾提醒她下轎。
蘇墨吟暗暗一咬牙,頗有些壯士扼腕的意味,掀開轎簾站起身,一擡眼就看到眼前高大巍峨的建築物'定遠将軍府'。
看着門匾上巍峨的幾個大字,那一刻,她心裏沒來由的直想打退堂鼓,只覺得自己站在這顯得變扭又不自在。
蘇謙和同迎上前來的小厮道明來意,那小厮知是蘇家老爺和小姐,連通傳都省去了,直接領着蘇謙和和蘇墨吟等人便進了府門。
蘇墨吟亦步亦趨的跟着,一進門看着眼前的屋苑。只覺得咋舌。這将軍府果真是将軍府,可真大。連屋苑布置都顯得規整講究。
那小厮顯然差人去搶先通報蕭離府中來客。蘇謙和領着蘇墨吟才進前廳,便看到蕭離興沖沖的從門外迎了上來。
蕭離見了兩人來自是高興,看到一旁的蘇墨吟忍不住關切開口問她的傷勢如何。
蘇墨吟感激的笑笑,有禮的應着。她身上本就皮外傷,擦了藥,淤青紅腫的地方也都散了淤,止了痛,加之這連躺了六七日,身子早就好的七七八八。
蕭離見她無礙,臉上似也寬了心,客氣的讓兩人落座,吩咐下人們招呼。
下人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擺糕點,蘇墨吟看着父親和蕭離聊的投契,自己坐在一旁卻是連個插話的餘地都沒有,一時更覺索然。只得低頭絞着衣帶聽他們閑話,心念着。這趕緊聊完了,趕緊回去。她既已來了将軍府,那心意也算是到了,這樣也不算是忤逆了父親的意思。
蘇謙和一時想起自己帶蘇墨吟來此的目的,又看到她在一旁恹恹的樣子,心念着,自己光顧說話,這女兒估計還在擔憂蕭煥雲的身子,他趕忙笑着開口道:"吟兒今次能平安無事的回來,可都虧了煥雲不顧安危的出手相救。這不,這丫頭身子方好些,就央求着我帶她親自上門來探望,說是想看看煥雲的傷勢如何了。"
"是嗎!"蕭離聞言欣然一笑。看向蘇墨吟眼裏滿滿的都是饒有意味的深意。蘇墨吟為何逃婚,他多少也知曉,而今看來。經過這一次的意外,兩人的關系似乎也有了些許變化。能看到兩人冰釋前嫌,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倍感欣慰。
蘇墨吟被那眼神一瞧,只覺得沒來由的有些心虛起來,臉上又是尴尬又是羞赧,只得幹幹笑着掩飾,這父親話都說出去了,她難道能反駁說自己是形勢所迫,怕父親不高興,被逼着來的。
"墨吟能來探望,雲兒一定很高興,我這就差人喚他過來。"蕭離笑着開口,正要差人去請蕭煥雲過來。可蘇謙和念及蕭煥雲身子還未好全,便開口阻道:"煥雲的傷還未痊愈,就別折騰了。吟兒既是來了,就讓她過去看看煥雲。"
"啊?"蘇墨吟錯愕的一愣,似有些不敢相信。讓她單獨去見蕭煥雲,那怎麽成!她方才還想着有人在場,那件事,她就裝傻充愣,假裝失憶不記得就是。可如今自己單獨去見他,若他提及,她又當如何掩飾過去。
她正苦惱,蕭離卻已笑着開口命令一旁的小厮領她去見,這檔口,即便她想推脫也來不及了,聽到那小厮有禮的一聲請。
蘇墨吟即便有千萬個不情願。也只得硬着頭皮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蕭離珊珊施了一禮,只得跟着那小厮亦步亦趨的往屋外走。
亭臺水榭,假山回廊,院落交錯的庭院每一處都顯得規整又講究,果然是高門大戶,與自家一比,還當真是天壤之別。蘇墨吟跟着那小厮,想着若不是有人領着,只怕都要迷路。
她亦步亦趨的跟着那小厮走,心裏盤算待會見了蕭煥雲自己要如何開口,她甚至想,要不遠遠看一眼,反正父親只是囑咐她探望一下,那遠和近也無甚區別。反正她今日來本就是來走個過場。
她正打定主意,路過花園時,耳邊隐隐傳來一連串歡喜的嬉笑聲。
蘇墨吟這幾日被悶在屋裏,難得聽到這嬉鬧的聲音,不由的被聲音吸引過去,她忍不住放慢步子舉目看去。
寬闊的院子裏,正看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正嬉笑追逐着,那大的一身粉衣,看模樣像是府中的丫鬟侍女,小的那個卻是一身綠衣,臉上圓潤可愛,一臉孩子氣。那腦袋仰的高高的,看模樣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知夏姐姐再高些,再高些。"
那聲音歡快的像是銀鈴似的,蘇墨吟看到兩人手裏拿着的絲線。明白這兩人竟是在此處放風筝呢。
她忍不住擡頭看天空,頭頂處,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風筝正被緩緩放飛。
蘇墨吟一下被感染,忍不住舉步走了過去,倒忘了前頭還有人領路。
那小厮根本未想到蘇墨吟會跟丢了,等他回身來看,身後哪裏還有蘇墨吟的影子。他一下慌神,忙不疊的開口喚道:"蘇姑娘。"
蘇墨吟似被感染,忍不住笑着走近,擡頭望着那越飛越高的風筝,只覺得心癢難耐。想起從前,父親也曾帶着她與母親碧嬈一起在郊外放風筝,母親身子不好,不能與她和碧嬈一起奔跑嬉戲,但會為他們備下好吃的吃食,等她們玩的累了,一家人便席地而坐,一邊吃一邊閑話,那場景卻是說不出的溫暖惬意。
只是後來母親的身子越來越差,吹不得風,父親也少有閑情帶她和碧嬈出去郊游。她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放的第一個風筝還是父親同自己一起完成的。
模樣雖有些蹩腳難看,飛起來甚至還有些歪歪扭扭的,但蘇墨吟卻一直珍藏至今,寶貝的不得了。
她想着,若有一天能讓它再飛起來就好了,同母親父親一起。只是直至今日,她都沒能實現。
蘇墨吟看着看着忍不住出了神,呆呆看着那忽高忽低的風筝越飛越遠。
直到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哎呀!"她才緩過神來,等她再看,頭頂哪裏還有那斑斓紛飛的風筝。
"怎麽辦?知夏姐姐,風筝落到聽風閣的桂花樹上了。"蘇墨吟看着那稍小的綠色身影飛快的奔到一面圍牆處,擡頭看着被枝葉纏住的風筝,語氣說不出的委屈難過。
那粉衣少女跟在身後,臉上的神色顯得頗為為難,看着那被枝葉纏住的風筝,只覺得滿臉無措。
"表小姐,算了。二小姐說了,絕不允許有人進聽風閣打擾公子養傷,你若進去撿風筝,鬧出動靜了。只怕又要被二小姐責罵了。"那粉衣女子目帶惋惜的看了一眼,伸手安撫似的摸摸那一旁的綠衣小姑娘。
"可那是我生辰時,雲哥哥送給挽兒的禮物啊。"那自稱挽兒的小姑娘臉上滿是不甘心和難過,伸手拉拉粉衣少女的衣袖,眼裏盛滿祈求。
可那粉衣少女顯然畏懼那所謂的二小姐命令,雖然不忍心,可是奈何她一個下人,哪裏敢做那忤逆越距之事。
見挽兒滿臉的不情願和委屈,她只得狠下心伸手将她拉開道:"表小姐,你別難過。等二小姐回來了,得了她的允許我們再去撿回來也不遲。"
"不要!"見粉衣少女無法,那喚作挽兒的小姑娘顯然是小孩子心性上來,眼圈一紅,立馬拖着哭腔賴在原處死活不依。
蘇墨吟看在眼裏,忍不住有些心疼,她最受不得小孩子哭鬧,一哭她便心軟。只覺得那委屈的模樣看在眼裏滿滿的都是不忍心。
她忍不住上前安慰,幾步走近那喚作挽兒的小不點身邊,蹲下身疼惜的拿出帕子遞給她擦眼淚。
"你莫哭,姐姐去幫你拿下來可好"。蘇墨吟笑着安撫她。看似随口一說,但卻是認真的。
"你是誰?"看着突然走近的蘇墨吟,那粉衣少女臉上不由的露出警覺,本能的就想将挽兒護在身後,可是顯然是被蘇墨吟親昵的所态度感染,那喚作挽兒的小姑娘像是一點也不怕她,見她出口幫忙,臉上一瞬驚喜。
"你說的可是真的?"她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臉上滿是歡喜雀躍的神色。
蘇墨吟笑着點頭,擡眼看那近在咫尺的圍牆,這圍牆看着也不算太高,若能布個梯子只怕一下就能爬上去。
只是那棵桂花樹長得确實高大,挨着牆根,有些枝桠已伸到了圍牆外。偏偏那風筝落得不巧,落在最頂端,蘇墨吟只怕上了牆爬上樹,還要順着枝幹往上爬才能将那風筝取下來。
爬樹什麽的對她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她目測一下覺得也不算太難,忍不住就信心滿滿的站起身,開口吩咐一旁的粉衣少女道:"你幫我拿個梯子過來,我上去幫你拿風筝。"
那粉衣少女聞言一臉的震驚莫名,甚至還有點二丈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只想着這姑娘從哪冒出來的,她怎麽也沒見過。
還有她這樣仗義相助,可想過後果如何。她那個二小姐,脾氣可不得了,若叫她知道有人明知故犯,忤逆她的意思,只怕就不是受罰這麽簡單了。
聽到蘇墨吟吩咐,她忍不住好心開口提醒道:"可二小姐說了,不準我們這些人進聽風閣半步。你這樣爬進去,只怕要挨責罰。"
"沒事,反正我又不是你們将軍府的人,你家二小姐不敢把我怎麽樣的。"蘇墨吟笑着不以為意的開口,像是深怕她們不信自己的能力,忍不住就擡手拍拍胸脯一臉打包票的道。
挽兒見她不似玩笑,立馬樂的眉開眼笑。開口忙不疊的催促一旁的粉衣少女道:"知夏姐姐,你快去快去嘛。這位姐姐說要幫忙,你就別磨磨蹭蹭了,要不然給人發現了更不好。我們就偷偷的上去拿,不驚動任何人,我保證誰也不會發現的。"
挽兒說話時,已忍不住貓着腰,連聲音都壓的低低的,像是要做壞事的小偷似的。蘇墨吟被她那模樣逗笑。只覺得她那模樣煞是可愛。果然是小孩,想法行為都單純天真到不行。
那粉衣少女似有顧慮,可奈何挽兒見她不動作,立馬委屈的一扁嘴,那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吓得她立馬妥協,一扭身只得起身趕忙去搬梯子去。
知夏搬來梯子,架在圍牆上,看蘇墨吟撈起裙擺手腳利索的往上爬,心裏隐隐還是忍不住擔心的提醒她道:"你小心些,若看到有人在,你就下來,莫叫人發現了。"
挽兒閃着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越爬越高的蘇墨吟,看到她幾下上了圍牆,一手拉住枝桠,她歡喜的差點沒跳腳鼓掌。
"漂亮姐姐,你好厲害呀。你再往上爬一些,風筝就在上頭。"她歡喜的仰着脖子擡手指指頭頂的風筝,因為害怕被人聽見聲響,只得壓抑着聲音小聲的提醒道。
蘇墨吟被她一句漂亮姐姐叫的很是受用。她本就覺得她長得乖巧讨喜,卻不想這嘴也像塗了蜜似的,她笑着忍不住對她得意的擠擠眼,一臉的眉開眼笑挑眉自信道:"好的,沒問題。我這就把它給你拿下來。"
蘇墨吟仰着脖子看頭頂,這樹看來已有些年頭,長得又高又大。伸展的枝桠正好挨着圍牆。還好距離樹身不遠,她小心翼翼的順着枝桠走過去,應該能抱住它。只要往上爬一下,應該就能把那風筝給取下來。
她心裏估摸着,伸手凜然的一撈袖子,忙抓住頭頂的樹枝舉步小心翼翼的踩在那還算結實的枝桠上。
那樹枝被她踩得吱呀作響,知夏仰着腦袋看着,忍不住為她捏了把冷汗。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都要從心口跳出來一般。
她一邊擔心蘇墨吟會從樹上掉下來,一邊又要擔心周遭路過的人可會發現她們的所作所為。心裏七上八下的,竟比在樹上的蘇墨吟還要緊張害怕。
蘇墨吟小心翼翼的挨着枝桠走,好不容易抱住那樹身,可裙擺好死不死卻被樹叉給挂住了。她吓了一跳,輕呼一聲,吓得圍牆外仰着脖子等待的挽兒和知夏一大跳。
蘇墨吟爬上樹,她們兩站在圍牆外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得壓着聲音小心翼翼的問:"怎麽了?你沒事吧?"
知夏擔心的就要往梯子上爬,卻被蘇墨吟不以為意的聲音給打住了。
"我沒事,你們等等。我馬上就拿到了。"見那被挂住的裙擺死活也拉不出來,蘇墨吟索性伸手粗暴的一把将裙擺給扯破了。
布料發出呲啦一聲響,這樣好好的一條裙子被這樣扯破,蘇墨吟像是絲毫未在意,臉上反倒還有些許的自鳴得意。
她笑着,仰着脖子看看頭頂。鎖定目标,她也不耽擱,幾下就往更高處爬了上去。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伸手拿下那被纏住的風筝試圖往下爬時,一低頭,她差點沒吓得從樹上一下跌下來。
樹底下,蕭煥雲正懶洋洋的靠在一張軟榻上,仰面微眯着眼看着樹上仿如一只猴子似的她。
蘇墨吟一下對上那張臉,整個人仿如被雷劈中一般,整個人都傻眼了。蕭煥雲!
她震驚的瞪大眼,那模樣卻比那見鬼了還要可怕,她拼命的眨巴眨巴眼,只希望是自己眼花。可是那張臉卻仿如噩夢一般,怎麽也趕不走。他就那樣看着她,一瞬不瞬。嘴角揚起的弧度昭示着他也看到了她。
蘇墨吟整個人挂在樹上,簡直是無所遁形。一時間她是下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蕭煥雲見她愣在樹上沒反應,突地從軟榻上爬起身,仰頭站在樹底下看着她輕笑道:"你不準備下來嗎?"
蘇墨吟被那一聲提醒,吓得整個人一下慌了手腳,手一松,一下沒抱住,整個人一下從樹上滑了下來。她伸手試圖去抱住那樹身,可根本抱不住,反倒手心被樹皮給刮得生痛,整個人一下從樹上掉了下去。
蘇墨吟吓得驚叫一聲,身子一下失重。眼見着自己就要麻袋似的往地上砸,她立馬驚恐的閉眼不敢去看。心念,這下只怕不摔死也要摔殘了。
只是掉下去的那一刻,并沒有意料中的疼痛。不但不疼,這地面還軟軟熱熱的。
"睜眼。"蘇墨吟還沒反應過來,頭頂悠悠就傳來蕭煥雲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來。
蘇墨吟一瞬睜眼,待看清自己落在什麽地方,一下慌神。伸手一推蕭煥雲胸口,趕忙從他的懷裏掙脫下來。
"你幹嘛。。。幹嘛抱着我。"那一刻她不知如何反應,雙手環胸,為了掩飾那一瞬的尴尬和窘迫,她脫口張口結舌的氣鼓鼓的嗔怒道。
蕭煥雲看到她怒目圓瞪的表情,卻是不以為意的笑着挑挑眉應道:"若我不抱住你,只怕眼下你就摔死了。"
蘇墨吟被那理直氣壯的語氣噎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确實,若他不抱住自己,自己只怕眼下已摔得頭破血流。可是。。。
蘇墨吟氣不過。好像她掉下來,跟他無半分關系似的,若不是他突然跑到樹底下來吓她,她怎麽會從樹上掉下來,歸根結底,罪魁禍首可是他。
"誰叫你出聲吓我的,還有你幹嘛站在那?"蘇墨吟撇嘴氣呼呼的道。擡眼看看被磨破皮的手心,越發覺得委屈。更不幸的是,她那好不容易到手的風筝此刻卻還安然無恙的挂在樹枝上沒掉下來。只因蕭煥雲這一聲叫喚,才害的她所有的辛苦都白費了。
蕭煥雲只覺得哭笑不得,他躺在樹下,從她上圍牆的那一刻,他便看到她了,只是她仰着腦袋根本未留意樹下的他,只是猴子似的往上爬,而今卻怪他突然出現吓得她從樹上掉下來,那他當真是比窦娥還要冤。
他沒柰何的嘆了口氣,聳聳肩好笑的道:"這裏是定遠将軍府,我還想問你蘇家大小姐,為何要翻我家牆頭?"
蘇墨吟被他一語噎的無話可說,眨巴眨巴眼,臉上滿是心虛和窘迫。她怎地忘了,這裏是定遠将軍府,這裏是蕭煥雲的地盤。
的确,他站哪裏都不奇怪,只是這老天爺為何偏與她過不去,怎麽偏偏他哪裏都不站,就站在樹底下等着看她出糗。原本那些拿來質問蕭煥雲的話,而今卻被他一語反問的無言以對。
她漲紅着一張臉,想反駁卻又不知如何措辭。若言明是為了挽兒進來撿風筝才翻得牆頭,卻又怕害的挽兒與知夏受罰。她正苦惱如何開口,突地耳邊傳來一聲突兀的聲音道:"蘇姑娘,原來你在這裏。你說特意來探望我家公子,怎地人一轉身人就不見了。"
說話的正是方才為她引路的小厮,看到突然出現的蘇墨吟,臉上除了疑惑還是疑惑。只覺得這人怎地憑空消失一下子卻又從天而降了。
蕭煥雲聽到那小厮開口,臉上似有些不敢相信,特意來探望他,那倒是難得。只是這探望的方式委實特別了些。他擡頭好笑的看看頭頂的樹,又看看從樹上砸下來的人。
蘇墨吟被那意味不明的一笑刺激,一下慌不擇言忍不住梗着脖子脫口道:"既然是特意探望,那探望的方式自然要特別一些,這翻牆頭才顯得有誠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