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宿主,你不生氣啊?錢盈盈那麽評價你。”
系統小心翼翼地冒頭,不敢查詢陸望雲的情緒波動。
陸望雲輕笑,“我要是會生氣的話,這種評價,錢盈盈根本不會說出來。”
笑是裝的、怒是假的,任何情緒不過都是浮于表面的,便于生存的面具。
生死之外,她确實,無甚可在意。
系統不懂,沉默半晌,反複讀取分析兩人的對話。
陸望雲則懶洋洋地側坐在放大的柳葉劍上,感受身體劈開軟涼雲朵的神奇體驗。
其實穿到修仙界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帥哥美女多,還能修仙、飛行,上輩子就是米國總統,也不能像這樣大喇喇地從雲朵裏穿過去……吧?
換個角度想,活了兩輩子,血賺啊。
“宿主,沒懂。”
系統誠實坦白。
陸望雲擡手遮面,在大太陽下穿行,“那就不懂呗,不重要。人類的感情雖然微妙,但相當脆弱而無用。不懂是好事。”
系統深以為然,“人類就是矯情,不像我們高級生命,沒有情緒,所向披靡。”
“沒有情緒,那你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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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雲揶揄道,慢悠悠調整柳葉劍的飛行方向,确保她一直走在最短的軌道上。
“你不懂。”系統故作深沉,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錢濟業那邊,應該等錢盈盈過去就能導入判定了。”
陸望雲篤定,“那他肯定不是。”
“你怎麽知道?”
“做過選擇題沒有?排除錯誤選項容易,得到正确選項難。”
“我不信。确定不是你還做任務?”
系統不服,“我到時候看他倆直播,宿主你看不看?”
“想八卦就直說,不看。”
陸望雲閉眼,半睡不睡道,“回去修煉。”
系統大驚,“修煉?你被奪舍了?”
陸望雲:“……媽的,挂哥回來發現我一直在偷懶,你替我加訓?”
“啊,你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清。”
渣系統故技重施,滴滴兩聲,又下線了。
“救命救命,隔壁的喪批宿主他爹的又在尋死了,我過去一下,稍後回來。”
“尋死?”
陸望雲嗤笑一聲,雙手交叉,置于腦後,閉着眼睛往滄瀾派飛,“這麽想死,不如把命讓給我呗,我想活着啊,還有好多快樂沒有享受呢。”
“享樂?陸慢慢,你還想怎樣偷懶?”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炸響,那聲音在風中破碎,又在她耳中重組。
她竟然奇異地聽出幾分壓抑的憤怒?
陸望雲驚恐睜眼,只見百米遠處,元啓明一身廣袖白衣,禦劍而來。
狂風裂裂,吹鼓他衣衫,陽光燦燦,照耀他面容,他反手起勢,橫于胸前,劈雲破光,轉瞬來到她面前。
豐神俊朗,意氣風發。
好看得像是太陽上掉下來的神仙。
陸望雲一顆顏狗心髒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不需要起搏器,就沖上雲霄,兀自留她一人驚豔沉迷。
不得不承認,她能忍挂哥這麽多年,不是沒有理由的。
真是他爹的,太好看了!
老天爺追着喂飯也不過如此!
小師妹又想什麽呢?怎麽又神游太虛去了?
元啓明無奈斂眸,伸手,隔空用靈力捏住陸望雲的肩膀,把她拉起來,又幫陸望雲矯正站姿,使她直立在劍身上,正對着劍尖,朝前飛行。
陷入顏狗濾鏡的陸望雲乖巧聽話,任其擺布,期間一轉不轉地盯着元啓明巧奪天工的俊臉,迷迷瞪瞪道,“您真好看。”
被接二連三的意外擾亂的心緒,不知不覺平靜下來。
元啓明理所當然道,“這種路過的麻雀都知道的事實,就不必總是重複了。”
意外聽到元啓明的自戀發言,陸望雲眨眼,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挂哥在人前不是一貫很能裝嗎?
偶像包袱三百斤,恨不得生來就是面癱,怎麽突然對她這樣說話?
陸望雲試探道,“師……師兄?啓明師兄?”
元啓明抿唇,暗道不好,太得意忘形了。
他神采飛揚的神色瞬間冷靜下來,耳尖和面頰卻自顧自升溫,微微發燙,像是從西邊的晚霞中偷了抹顏色似的。
元啓明偷偷運用冰系法術冷身,同時微微錯開既白劍,落後陸望雲半步,低聲說,“小師妹,我不是說過嗎?側坐禦劍很危險,一不留神掉下去,荒山野嶺的,等着我來撈你嗎?”
陸望雲:“?”
怎麽又罵我?
還偷偷用法術放冷氣?
太過分了,大帥哥也不行!
陸望雲小聲嘀咕,“上次是自己走回去的。”
你哪裏來撈我了?
你那時候還在劍閣兼職呢。
慣會撒嬌嘴硬。
元啓明無奈,“誰讓你又偷懶?我怎知你那時掉下去了?”
不對勁。
挂哥今天怎麽這麽溫柔,平易近人?
他不會是被……
奪舍了吧?
陸望雲警覺,“那你現在怎麽知道我在哪兒?還過來了。”
元啓明:“……”
提到這個,突然又不開心了怎麽辦?
那江氏少主江少虞不按常理出牌,非要搶着當他師弟,他花了好幾天才接受事實,與他稍稍熟悉起來,從他哪裏得知了不少此次魔種爆發的細節,正擔心風雨欲來,危機四伏之時,他該如何督促小師妹再提高修為,就收到錢濟業的消息。
他現在還能精準地複刻錢濟業當時招人煩的樣子。
不打一聲招呼就傳訊給他,投影裏捏着把金扇子,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搖頭晃腦地就沖他笑,“元啓明,你猜猜看你聰敏勤奮的小師妹現在做什麽呢?”
他自信答道,“當然是在修煉。”
話剛出口,錢濟業就以扇遮面,笑不見眼道,“哈哈哈哈哈,你就這麽相信她?我妹妹都知道她懶散成性。”
小師妹本性如何我自然清楚。
我身為她師兄,自會管教,豈輪得到他人說三道四。
元啓明微妙地有些不開心,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錢濟業笑,冷不丁開口,“有事說事,無事莫擾。慢慢修煉任務繁重,偶有懈怠,也算勞逸結合,是好事,你別管。”
錢濟業先是有些吃驚,反應過來之後笑得更兇,直接說出來意,“別生氣,我可不敢管,也沒想管。那陸慢慢過來找我了,你猜為什麽?”
元啓明頓首沉思,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為何?”
“為了你啊,”錢濟業捧腹大笑,真誠又無辜地看向元啓明,貼心解釋,“陸慢慢專程找到我,是因為冉遺魚魚骨一事,要向我報恩。我告訴她你已經付了報酬,她非常感動,但一碼歸一碼,還是堅持報恩,我就讓她找我妹妹過來一趟。夠義氣吧?”
“還有呢,我問陸慢慢你們之間可有進展,她異常失落,猶豫很久才說出沒有二字。你可悠着點,就是只想培養人家一心向道,也不能太傷人的心啊。”
“女兒家的心思敏感又脆弱,小心呵護尚且不及,又豈能放肆傷害?小心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兩手空空,什麽也不剩。”
說罷,錢濟業就笑眯眯地提醒他小師妹應該在回滄瀾派的路上,擅自結束玉簡通訊。
元啓明不知咋的,被錢濟業一番話攪得心裏很不安生,随塗聞野在江氏大宅亂逛,一路只覺如坐針氈,心勞意攘,沒過多久,就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了。
也不曉得陸望雲走哪條道回來的,他在滄瀾派領空區域尋了許久,才見到熟悉的身影。
陸望雲又側坐在法劍上飛行?!
……
元啓明垂眸,淡淡重複,“猜到你又會躲懶,因此來尋你。也不是知道,天下修士三千萬,敢在法劍上側坐的,你猜有幾個?”
陸望雲:“……”
焯,怎麽又提?
陸望雲輕扯發尾垂落的粉色絲帶,哀嚎道,“師兄吶,別罵了別罵了,我下次,啊,不對,沒有下次了。我以後絕對好好站着禦劍。”
看起來小師妹已經不為劍穗一事生氣了。
随性大方,道心無塵,多适合苦修大道。
不愧是我元啓明的師妹。
元啓明心中自豪,面上強忍笑意,不為所動,“慣會狡辯。下次再看見你側坐禦劍,就讓你去飛龍瀑下坐個夠,剛好以水流錘煉體魄。”
陸望雲霎時想起當年被“水流沖擊”特訓支配的恐怖,那天塌地陷飛流瀑,一股沖下來,她從頭到腳,整個腦門都是拔涼拔涼的。
沖擊力之大,總讓陸望雲擔心自己的一頭秀發會不會在水流的沖洗下化為烏有。
簡直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老難受了,也不知道男頻小說裏的龍傲天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難道他們都沒有頭發嗎?
陸望雲想,捂住保存良好的發際線,連忙道,“不會不會不會,絕對不會。這個您大可放心,我答應師兄的,哪有沒做到的?何苦用飛龍瀑折磨你我,你還得去陪着我。”
元啓明也想起來陸望雲從前最讨厭在瀑布下修煉,每每讓她去,都少不得費嘴皮子,到最後自己都得陪她一塊兒受瀑布沖擊,沒少浪費他的修煉時間。
不過和小師妹在一起修煉,看着她一點點進步,好像也稱不上浪費時間。
元啓明想,被陸望雲的反應逗得有些破功,笑着威脅她。
“可記好了。不是為我,是為你自己,萬丈高空墜下,你要是剛好體內靈力空虛,又沒有法器護身,我到哪撈你去?”
可我是空靈根,怎麽會淪落到沒有靈力的時候呢?
“哦,”陸望雲心有不服,但懶得糾結細節。
她轉了話題,又問元啓明怎麽就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專程來捉她的?
“師兄,你啥時候學會算卦了?我說我剛辦完事,正準備回去好好修煉你信不信?”
元啓明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反而糾結起陸望雲無心的問句。
我怎麽突然回來了?
還不是因為錢……
不對,新來的小師弟才占主要因素。
要現在就告訴小師妹嗎?
母後是皇後,母儀天下,心胸寬廣,私底下都想獨占父皇一人。
而小師妹,她這麽愛我,我若是告訴她,她馬上就要多個小師弟了,而且應該也是我幫師父帶。
那她該多傷心啊!
小師弟上山後,我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