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小修)

聞青吓得尖叫一聲,下意識用手去擋,她胳膊被金屬棒敲得一陣劇痛,随着跌坐出去。歹徒沒想放過她,舉起金屬棒又要落下,吓得聞青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路生南發現,東西沒拿就沖出去。

“什麽人!住手!”

歹徒被他吓得硬生生停住動作,回身看到路生南,立刻放棄攻擊聞青,而是拖着金屬棒向路生南走去。

聞青看路生南手無寸鐵,而歹徒卻有致命的武器,臉都白了。

路生南咬着下颚,太陽穴的青筋已經凸起,見歹徒自己沖過來,他輕松靈敏地避過,一個閃身就來到歹徒旁邊,一個回旋踢就将他踢飛出去。

聞青皺着眉抱着手,想要站起來,這時便利店的店員早已經沖過來,蹲下來扶着聞青問:“沒事吧?”

聞青搖搖頭,兀自盯着路生南和歹徒。

路生南閑暇之餘盯了她一眼,說了句:“把她帶到邊上。”店員聽到,忙是将聞青扶到一旁,而路生南一步一步走到歹徒面前,歹徒掙紮着拾起金屬棒,卻被路生南先發制人地踢到一邊。

金屬棒在馬路上滾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那人又要爬起來,但是一手按着肋骨,怎麽都爬不起,像是全身都使不上勁兒似的,可見路生南那一腳的殺傷力和力度。

路生南居高臨下盯着歹徒,冷冷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着我們?”

他覺得這不像這随機犯案,更像是早已盯上聞青,選擇現在下手。這樣的時間點路上冷清,要是沒有目标,沒有那個蠢蛋會提着金屬棒出來犯案。

那歹徒不答,路生南卻沒有好耐心,一個擡腳就狠狠地踩上他的手掌。

歹徒痛苦地嘶吼起來,路生南卻不為所動。

路燈在路生南的頭上,将他的影子打得老長,搖晃着,聞青看着站在哪裏的路生南,她胳膊疼得她大汗淋漓,心裏卻因為一些別的而升起絲絲恐懼。

路生南移開腳,歹徒的五根手指已經被他碾得抽搐。見那人連滾帶爬地要逃走,路生南也不阻止,只是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那歹徒就像狗一樣在他跟前爬着,着急地想要去夠滾在路邊的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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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終于操起棍子,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向後揮去,卻被路生南一把握住,往前用力一扯,歹徒棍子脫手,金屬棒子就這樣到了路生南手裏,漫不經心地在掌心裏掂了掂。

那歹徒一驚,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見路生南一棒子掄在他手臂上。

萬籁俱寂,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這夜裏格外突兀。

那瞬間,聞青眼前的一幕像是和往日重疊到一起一樣,空無一人的地下停車場,陰沉沉的白燈,還有手握着刀失去理智的少年,還有被打倒在地上喊叫着饒命的男人。

路生南眼睛都不眨一下,鋒利的眼裏狠厲閃過,又要擡起棍子擊下。

結果還沒來得及擡手,就被聞青尖聲叫住。

“路生南!”

他像是有片刻的清醒,轉過頭去,只見聞青抱着那只受傷的手站起來,不知是痛得還是什麽,她整個人都在抖個不停,讓人覺得她格外脆弱,但是她眼裏的東西,卻堅定地讓他心驚,讓他無所遁形。

那一刻,不止是聞青,他仿佛也被卷入到那個不堪的夜裏。

他像個影子樣,躲在黑暗中,緊緊尾随着一身高定的中年男人來到地下停車場,對方在開門前發現,猛地轉身過來,怒喝道:“是誰!?”

路生南那時雙手緊握着刀刃,面目猙獰地步步逼近,“你竟敢僞造病例。我姐根本就沒病!你別以為憑着幾份假病歷就能将她的死推到這頭上!”

陳東漢平時意氣風發,如今見到閃着冷光的刀子心裏驚得慌,但還是鎮定地不停用雙手勸撫路生南,不停退後:“你冷靜點,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談……”

“好好談?那你們把她的死因都歸咎到……”他頓了頓,像是極力回避說出那個字:“與教授茍且的壓力而自殺時……你們跟我談過嗎?你們問過我嗎?”

“你們說出她該死的話,說出她罪有應得的時候,你們問過她嗎?!”

“這其中肯定有誤會,你先放下手上的刀我們再好好說好嗎?你現在喝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然你酒醒後你會後悔……”

“我看見了!她脖頸上有勒痕!”

不知是不是聯想到路生惠當日的死貌,路生南突然咆哮,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滿臉都是淚,手裏的刀刃分分鐘刺過來,吓得陳東漢臉色都白了,連連後退。

陳東漢也被他的話吓得一愣,有絲異樣的情緒從眼裏閃過,但還是不聽勸道:“你看錯了,那是上吊時繩子留下的勒痕……”

如果路生南當時清醒的話,就會立刻察覺陳漢東有問題。

像是一點都不意外他的話一樣。

“那是水平的勒痕,她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路生南乘着陳東漢的愣神,眼神驟閃殺意,一個箭步就持刀沖上去:“我現在就殺了你們這些人給她報仇!”

“你別過來!救命啊!”

就在他的刀擦過陳東漢的皮肉時,伴随着尖叫聲,聞青不知從哪裏沖出來。

“路生南!”

聞青猛地抱住他往前一個踉跄,倆人雙雙一起跌到地上。

他本就醉得不省人事,手裏的刀柄也飛了出去,聞青沒有注意,也沒餘力去理會她手臂上擦傷的傷口,急忙爬起來捧着他的臉,聲音顫抖地說:“路生南,你醒醒,你不該是這樣的,你不能做蠢事。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怎麽能做蠢事。”

她說着這話的時候,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滴到他臉上。

像是一滴水,落到一個口渴的沙漠旅人的舌尖上,讓他有片刻的清醒,片刻的止渴,讓他不再發狂般地向那虛幻的綠洲亡命奔馳。

一念之間,往往就是人的救贖。

……

路生南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那些沖動的戾氣都鄒然離去,他蹲下身,去撕開那歹徒的面具,結果看到歹徒這面目的瞬間,他一頓,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怎麽是你?”

骷髅枯瘦的臉映在路燈下,陰森地咧着嘴。

……

骷髅被警察帶走,聞青則是被路生南帶去醫院查看傷勢。醫生給聞青拍了片子,判斷是骨折,需靜養三個月,還給聞青上了石膏,并開了輕傷診斷。

治療期間路生南一直抓着聞青那只沒有受傷的手,盯着聞青,一秒也沒有挪開過。

當時他丢下已經失去攻擊力的骷髅跑去找聞青的時候,她已經是大汗淋漓,強忍着疼痛,但還是抱着胳膊悶聲不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他極為不安,也極為愧疚。

後來治療完畢,醫生也跟他說一句:“你女朋友也真能忍。”

路生南問了很多要注意的事情,然後扶着聞青出去,他還要幫她拿藥,問她要不要先坐一會兒,聞青搖搖頭,低聲說:“我想抽根煙。”

路生南扶着她,說:“醫院裏不能抽。”

聞青看了他一眼,轉頭就走,路生南只能着急跟上去,跟着她走進樓梯間,只見她半靠在牆上,手裏已經拿着一包煙,可是她只有一只手,正皺着眉費力地想從煙盒裏拿出煙。

路生南輕嘆一口氣,拿走她手裏那包煙,放到她嘴裏,她看他一眼,只見路生南垂着眼,沒什麽表情,她從善如流地張嘴,把那根煙含到唇邊。

路生南掏出自己的打火機,給她點燃。

火光閃現,她微微湊近,煙頭很快飄起一縷白煙。

她吸了一口,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拿下,垂着眼簾,沒有看他。

半響後,她低聲開口:“路生南,剛才我很害怕。”

路生南一頓,立刻道歉:“對不起。”

她擡了眼去看他,聲音淡淡:“你對不起什麽呢,你知道我怕什麽嗎?”

他鋒利而深邃的雙眼滿是自責愧疚,下颚繃着,沒有說話。

聞青目光鎖着他,雖然他們之間隔着一縷白煙,但她現在的眼神放到倆人如今的關系中,略顯寡淡,但是十分理智。

半響後,她啓唇,輕聲說:“我怕你回不來了。”

她那一句話雖然很輕,但猶如閃電一樣,将昏暗的世界都劈開,那一瞬間路生南仿佛看到了自己靈魂深處,藏着掖着不敢直視的東西……

他瞪大眼,看着聞青也抿起唇,他控制不住地向前一把壓住她的後腦勺,把她重重攬到懷裏,但也記挂着她手上的傷,當她被按到他胸間時,他的力量很輕。

輕得只要她想,就能輕易推開他。

聞青仰着頭,枕在他寬厚的肩上,而他埋首在她的發間,身體滾燙,抱住她的手臂還有點微微顫抖。

聞青煙頭的灰燼也掉到了地上,然後像是跟塵埃一起消失了。

路生南不止身體顫抖,他的聲音也有點颠。

“聞青,你信我,我不會做傻事的。”

聞青看着樓梯間那白色的燈管,眼睫動了動,輕聲說:“我相信你,七年前我也一樣相信你,可是路生南,有時你會讓我有種陌生的感覺,我很害怕那種感覺。”

“你別怕,我還是那個我。”

“那你說,人會變嗎?”

他頓了頓,埋首在她的發間,眼眶很熱。

他像是慌張辯白的孩子一樣,緊張地說:“聞青,我沒變,你信我,我沒有變。”

聞青看到那白光中有光暈浮動,她閉了閉眼,語氣還是那樣平淡而清淺,像是嘆了一聲氣。

她說:“我信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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