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的身體好了以後,就經常到附近逛一逛。韓思思偶爾也會帶淩紗去公司,她的公司不算太小,員工大概有百來人。韓思思在公司裏也一天到晚板着臉,對員工要求很嚴格,但不至于苛刻,給的待遇更好,也看得出在員工中間的信譽很好。
韓思思的公司尚在發展階段,她忙得要命,有時候連飯也顧不得,員工知道淩紗是她姐姐後,有意無意地跟她提起送飯的事。
淩紗點頭。然後又發現,“她”做的一手好菜。然後生活更規律了,早上一起在家吃飯,中午淩紗送飯去公司,下午淩紗去逛超市。
這天下午,淩紗去超市買完東西回來的路上,接到韓思思的電話,說會開車去接她,讓她在超市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門口等着。也沒等幾分鐘,就看到韓思思的車子在對面停下。這個地帶,車子不好轉過來,可淩紗買的東西又很多。
韓思思招招手,讓淩紗等在原地,她過來幫忙提過去。韓思思小心地從車流中往這邊走來,距離也在一點點縮短,八米,七米,六米……兩米……
淩紗瞪大眼睛,眼看着那輛紅色跑車突然加速,走到車道中間的韓思思進退不能。“她”本能地跑了出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氣将韓思思推開,代替她被車子撞飛。
砰——
淩紗重重落地,眼前一片模糊,片刻後響起韓思思的尖叫聲。
“姐——”
淩紗的瞳孔渙散,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遠到她幾乎已經忘記。
淩紗的童年一開始其實很幸福,有疼愛她的爸爸和溫柔的母親,然而一切的幸福和美好在她八歲那年戛然而止。
春天天氣漸漸變暖時,淩紗貪玩地跑去附近結冰的河面上玩耍,卻不料腳下的冰層已經融化,她整個人掉進冰水混合的窟窿裏,拼命掙紮卻不能逃脫,被找來的淩父救起。
她被推到冰冷的冰面上失去知覺,再醒來才知道爸爸已經死了,為了救她。
一向溫柔和藹的母親受不了打擊,精神變得不太正常,時而清醒時而恍惚,性情大變,動辄就打就罵,将父親的死亡全都歸咎于她。
本來就內向的淩紗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默默承受母親的怒火,身上大傷小傷再也沒有斷過。
直到十二歲那年,母親帶着她改嫁,嫁給了喪妻的韓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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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叔叔家有個九歲的小妹妹,漂亮可人,就是有些蠻橫霸道。淩紗跟着媽媽進韓叔叔家第一天,就被韓思思狠狠地整治了,被夾在卧室門上的冷水潑了個透心涼。
淩紗默默地換掉濕衣服,誰也沒有說。
盡管韓思思的态度很惡劣,但韓叔叔一直把菱紗當成親生女兒般對待,一樣的疼愛。
淩紗和媽媽在韓家平靜地生活了六年。
韓思思從來沒有喊過她一聲姐姐,而且經常在韓叔叔和媽媽不在的時候,就對她冷嘲熱諷。韓家和淩家住的不算遠,對于淩家當年發生的事很清楚,韓思思一直在說淩紗就是個不詳的人,她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他人的愛,愛他只會死的很慘。
淩紗默然。
她一直以為母親的病已經好了,可是那天當她很母親一起在外面看到好心人搭救落水兒童時,母親的神情變得恍惚,再看她時的眼神帶着歹毒。
淩紗沒有料到,這就是一切導火線。
那天她放學回家,母親卻沒有如往常般在廚房做飯,客廳也裏靜悄悄的。
她聽到卧室那邊傳來巨大的聲響,便立刻跑了過去,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吓呆。
媽媽手裏舉着一把菜刀掙紮着,韓叔叔試圖搶下來,而韓思思蜷縮在床腳,哭得一塌糊塗。
母親瘋狂地喊叫着:“放開,讓我殺了她,讓我殺了她!她會害死你,會害死我,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淩紗的眼淚瞬間湮沒眼眶,原來還是因為自己。母親将思思當成當年的自己,想要殺了她。
韓叔叔看見門口的她,立刻喊道:“淩紗,快把思思帶出去,她吓壞了,我制住你媽媽,免得誤傷了你們!”
淩紗回過神,順着牆邊跑進卧室,抓着韓思思的胳膊要跑出來,卻被清醒過來的韓思思一把甩開,哭喊着:“你滾開,你跟你媽媽都是壞人,你和你媽媽分走爸爸的愛,現在還要殺了我,歹毒的人,你們……”
淩紗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冷冷看着她:“走!”
便不由分說地拉起呆住的韓思思往外跑,就在這時,母親狂性大發狠狠地推開了韓叔叔。韓叔叔不妨,狠狠撞上身後的桌角,立刻倒地不起,血從頭下蔓延出來。
韓思思撕心裂肺地喊出聲:“爸爸——”
聲音吸引了發狂中的淩母。
面目猙獰的母親舉着刀子朝韓思思砍過來,韓思思已經吓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淩紗飛快地拉起她塞到自己前面就往卧室外推。韓思思跌倒了,雙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淩厲的刀子狠狠砍在身邊的地板上。
淩紗撲到韓思思身上,緊緊摟住她,用自己窄小的肩背擋住身後發狂的母親。
淩紗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到,她只覺得後背已經疼痛到麻木,視野所及之處都是紅色的,韓思思在她身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砍進身體的刀子似乎已經停了下來,她模模糊糊間好像看到母親提着滴血的刀子進了廚房,砍了什麽東西。
很快她就知道是什麽了,母親把煤氣管砍斷了。
韓思思抖索:“姐……我、我怕……”
淩紗伏在她耳邊,艱難地道:“不怕,我、在……”她還想說話,可是一張嘴吐出來的都是血。
她不再說話,咬着牙,拽起虛軟的韓思思往門口的方向挪過去,只是幾步的距離她已經沒了力氣。滿是獻血的手吃力地推開大門,把韓思思的頭挪到門外後,淩紗趴在原地,再也動不了。
她看不到韓思思渾身的衣服被血水浸透,蜷成一團,眼神空洞,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姐,我怕,姐,我怕……”
卻沒有人再回答她:別怕,我在。
很多年前的事情,在腦海中呼嘯而過。那麽多年,原來只是一瞬,二十五歲的韓思思跪在她身邊抱着她,失聲痛哭:“淩紗,姐……你撐住,撐住……”
淩紗吃力地張嘴:“思思,我,都想起來,了……當年,是我和媽媽,害了你,和韓叔,我們……我們欠你一條命,現在,現在我還給,還給你了。你跟他,在一起吧,你應該幸福的。”
當年,韓叔叔和母親在那場事故中雙雙身亡,淩紗成了植物人茍延殘喘,只有韓思思活了下來。
淩紗知道韓思思早就原諒了她和母親,否則不會把所有的遺産用來維持她的生命,否則不會辍學去掙錢就是為了讓她活着。
“思思……十年了,我們,都放過彼此吧。思思,再……”
再也不見。
淩紗在救護車上失去了呼吸和心跳,享年二十八歲。除卻沉睡的十年,其實她只活了十八年。
韓思思站在墓碑前,怎麽也止不住眼淚。
幼年的她讨厭中途插入自己家庭的那對母女,盡管她們一直很想融入這個家,可是她不允許。憑什麽爸爸給她的愛要分成三份!
只有韓思思自己知道,她其實是害怕沒有人愛自己。當出事那天她才明白一個道理,不一定是別人分走了爸爸給的愛,她也可以從她們那裏得到愛的。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還好淩紗還有生命跡象。
她用盡一切辦法留住淩紗的生命,告訴自己她還有親人。
其實只是在為自己編織一個看起來幸福的夢,一夢,十年。
人總是這麽犯賤,擁有不知珍惜。當淩紗醒來,她卻想起爸爸慘死的種種,态度又恢複了冷漠。習慣了冷漠,便不知如何去溫柔。
淩紗這次真的死了,可是她後悔了
如今編織的夢也醒了,她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
身邊的男人擁她入懷,低聲道:“思思,你還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穿越時空這一段呢,其實是一開始構思這個文的時候就想寫了。本文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是一個引子也是一個伏筆。有些愛和恨可以跨越時間和生死,影響甚遠,變成夢魇糾纏不休。淩紗天生的淡漠和憂郁都是有跡可循的,她的淡漠就是因為前世遭遇的冷漠。現在對于她來說,那些悲傷的事都是別人的故事,可是每個故事都要有個結局,所以她要去畫上這個句號。
……我是不是太廢話了。
下一章繼續幸村和菱紗。
33出國是不是(倒V)
安居院菱紗在昏迷了兩個月後,終于清醒。
她醒的那天,恰好是手冢國光守在病房裏,得知消息的幸村精市悔不當初,那天不該陪爸媽和妹妹去聚餐的!否則菱紗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會是他!本來打算立刻趕去東京的,被菱紗制止了,她很快就會回神奈川的。
安居院菱紗的身體早已經沒有大礙,就是因為昏迷不醒才一直滞留醫院。醒來後做了些檢查,一切正常後被獲準出院。自然是要回神奈川的,可是手冢國一擔心家裏一個老頭一個小孩照顧不好菱紗,就勸說他們先留在東京療養。
出乎意料,拒絕的是安居院菱紗本人。
理由是:“我要回去補課,等期末拿獎學金。”
其他人:“……”
安居院菱紗這次出車禍昏迷了兩個多月,等她醒來本學期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通常往年的一等獎學金都會被她收入囊中。現在落了這麽多的課,當然要趕快補回來,否則肯定會對獎學金造成影響的。
……果然是安居院菱紗式的思維啊。
于是就回了神奈川,幸村精市和柳生未希第一時間過來探望,幸村精市還帶了慰問品——幸村媽媽熬了很久的雞湯。安居院菱紗很痛快地一口幹了,跟幹二鍋頭似的那麽豪爽。喝完立刻扭頭要來柳生未希的筆記。
幸村精市:“……”
柳生未希:“……”
好吧,不打擾她了。
讓她專心地為了獎學金奮鬥吧。
風太小朋友心疼姐姐,每天做很多好吃的給她補身體,還上網學習做補湯,補的安居院菱紗精神煥發到爆,學習起來效果倍兒棒。至于複課的問題,她打算先把落下的課補上以後再去學校,順便繼續休養。
劍道部的成員輪番登門拜訪,秋元玲子尤甚,她睜着一雙閃着綠光的眼睛,恨不得安居院菱紗立刻恢複飛奔到學校去參加訓練,參加比賽!這幾次的比賽由于少了菱紗的加盟,雖然都能晉級,但成績絕非上次可比。
夜深人靜的時候,安居院菱紗還是會想起跟韓思思相處的那兩個月。
淩紗被車撞了以後臨終前說的話,全是當年她本來要說而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她經歷的太多,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敏感,也察覺出韓思思故意針對她的用意,這是個太過缺乏關愛的小女孩,縱使創業創造出了那麽多財富,也仍舊沒有安全感和幸福感。就算身邊有那個男人陪着,也害怕失去才不敢去接受。
只因為曾經失去的太多。
現在的安居院菱紗都是一夜好眠,再也沒有做過噩夢,沒有夢到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夢到過那句——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
希望那個人,在淩紗真正死去後,可以放下一切,接受一切。
安居院菱紗返校是在七月上旬,剛好趕上難過中學生男子網球大賽關東大賽結束,結果沒有怎麽出人意料:第一名東京青春學園,第二名神奈川立海大附屬中學,第三名東京不動峰,第四名東京冰帝學園,第五名……
生活似乎回歸了正軌。
安居院菱紗每天仍然兼職,鮮少去社團,卻一次就會受到新晉社員崇拜目光的洗禮,以及劍道教練幽怨的眼神。因為自從她恢複在真田道場的兼職後,許多社員就開始翹社團活動,轉而投入真田道場的懷抱,對安居院菱紗頂禮膜拜。
而菱紗回到真田道場的第一件事就是,遞交了一章病假期間工資補貼申請書。
真田玄右衛門:“……”
會計:“……”
最後還是被批準了,補貼百分之五十。
安居院菱紗如願以償地拿到錢,志得意滿地回神社去了。
那天晚上,安居院家的飯桌加了菜……
七月末,安居院菱紗出戰全國女子劍道大賽關東地區大賽,繼續去年的好成績,一路過關斬将,成功帶領立海大晉級全國大賽。
幸村精市最近很忙。一來是全國大賽臨近,這是他在高中期間最後一次參加全國大賽,對于三連霸的執着前所未有;二來,他已經三年級了,面臨升學的人生重大問題。
幸村精市的成績一直很好,考進全國一流的大學不成問題,問題是幸村夫婦想讓他出國深造。幸村爸爸開了家公司,近幾年将資産和生意都慢慢轉移到了美國,想讓幸村精市将來接手,可幸村精市想留在國內。于是産生了分歧。
幸村夫婦後來也不勸他了,反正時間還早,慢慢考慮吧。
幸村精市放不下的,是安居院菱紗。那個人在他心底已經占據了太大的分量,他舍不得離開。
時間不等人,依舊一點一點地在不知不覺裏溜走。
八月中旬,全國大賽開賽,安居院菱紗仍舊蹭車跟着去了。那一年的全國大賽,所有人都終生難忘,包括安居院菱紗。
手冢國光,幸村精市,跡部景吾,不二周助,真田玄一郎,忍足侑士……所有的少年們,仿佛将一生的力氣都用了出來,朝着冠軍的位置殊死搏鬥,戰況精彩而且慘烈。雖然冠軍永遠只有一個,可是他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冠軍。
最後還是分出了勝負。
立海大終于如願以償奪得三連霸,青學仍舊屈居第二。安居院菱紗一直注視着領獎臺上,幸村精市舉起獎杯,露出奔忙來的第一個笑容。菱紗恍然記起就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她答應幸村精市,如果立海大勝利的話,就跟他約會。原來已經過去一年了。
站在幸村精市旁邊的就是手冢國光,菱紗似乎能從始終淡漠的他的眼睛裏,讀到失望。
曾經一起生活了三年多,她當然明白冠軍對于手冢國光和整個青學的意義。
可是成王敗寇,又有什麽辦法呢。
網球全國大賽後,三年級的學生們都退出了社團,為升學備考。
女子劍道全國大賽在九月初舉行,是在暑假期間。比賽前一天,安居院菱紗照常在真田道場兼職,晚上六點要回家時,真田玄一郎拿着木刀進來:“跟我打一場吧!”
安居院菱紗面無表情地盯了他半晌,又擡頭看了看挂表才點點頭:“好,但是請快一點,我要趕回家吃飯。”
為求速戰速決,兩人決定用古劍道的比賽方式,生死一瞬。
古劍道較之于現代劍道,束手束腳的規矩少了很多,而且一次定勝負,看起來會比較快一些,但是正因為規矩少了,曲折就多了,兩個高手如果對戰,未必會減少時間。
就像安居院菱紗和真田玄一郎。
幸村精市今天本打算接菱紗回家的,可是在門口左等右等不見人影,這才去道場尋人,正被他看到據頂勝負的一幕。
安居院菱紗的木刀橫劈在真田玄一郎的腹部,而真田玄一郎的木刀幾乎同時劈在了安居院菱紗的頭頂。
竟然是平局。
雙方鞠躬,安居院菱紗這才收拾東西跟着幸村精市離開。
真田玄一郎獨自跪坐在安靜的道場,想起昨夜爺爺的話來。他昨天有意無意地又問了一次安居院菱紗的劍道級別。
真田玄右衛門是這樣回答的:“菱紗沒有級別,也從來沒有參加過級別考試。因為四年前,劍道協會就給她發出了終生榮譽會員的邀請。她當年可是跟着她爺爺一起挑戰了劍道協會的很多會員,被譽為劍道天才,她的級別考試估計沒有審查員敢參與的。這就是那孩子一心一意撲在劍道上的結果。”
說着瞥了他一眼。
真田玄一郎知道爺爺在責備他中間跑去打網球的事,便什麽也沒說。
全國大賽連續持續了四天,立海大不負衆望再次奪得冠軍。菱紗因為是中途參賽,故而沒有拿到一等個人最佳獎金,拿了二等。
暑假之後是第二學期,期末之後放假過新年,開學後,一月下旬,全國共同第一次學力考試開始。接着是三方會談,商定志願。
被幸村精市刻意壓下的未來再次提上議程。
安居院菱紗放學後,看到了等在校門口的幸村精市:“前輩。”
幸村精市微笑:“走吧,去接風太和由依。”
“我自己去就好了。”安居院菱紗淡淡地搖頭,“前輩最近不是在忙着升學的事嗎?”
幸村精市拉起她:“已經快忙完了。”
安居院菱紗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一路上都很安靜,遇上紅燈的時候,幸村精市總是忍不住看向菱紗,幾次欲言又止,終于在快要接近小學校的時候,他問出了口:“菱紗,你想不想讓我出國?”
34留學是不是(倒V)
幸村精市的問題問完後,安居院菱紗愣了半天,才瞪大眼睛回答:“出國是前輩自己的事,為什麽要問我?”
幸村精市默默嘆息,他知道安居院菱紗情商低,可是不能低到這種地步啊,于是道:“菱紗,我們在交往。”
安居院菱紗點點頭:“我知道。”
幸村精市只得繼續道:“難道你不想無時無刻和我在一起嗎?”
安居院菱紗很淡定地搖搖頭:“為什麽要無時無刻跟前輩在一起?”
幸村精市僵住。
之後一路無話,各自接了弟弟妹妹回家。
不歡而散。
一個月後,幸村精市向美國耶魯大學遞交申請材料。
之後很久很久,安居院菱紗都沒有再見過幸村精市,聽說是在為出國的事做準備。菱紗疑惑,申請批複得這麽快嗎?但始終沒有問任何人。
自從去年暑假立海大女子劍道部再次問鼎全國冠軍後,人氣瞬間爆棚,許多同學想中途插入。有的是有點底子的,有的卻是盲目崇拜三分鐘熱度,這就給了身為部長的秋元玲子很大的挑戰,仔細挑選認真把關。在某次是在忙不過來的時候,她很不厚道的将社團的全體同仁拉下了馬。
于是就出現了一群人面無表情地坐在社團活動室,接受廣大女同學們眼神的洗禮。
二年級或以上的學員一律不要,因為今年或明年就要畢業,耗不起;主要接收一年級生,但要嚴格把關。招新工作陸陸續續進行了一個月,劍道部人數直線上升到二十五人。
春假過後,安居院菱紗升上三年級,繼續帶領立海大女子劍道部沖擊全國冠軍。三個月的辛苦比賽後,立海大女子劍道部終于沖擊了全國三連霸,以勢不可擋之勢再次問鼎冠軍席位!成為高中生劍道史上不可超越的神話。
暑假過去開學後,衆人退出了劍道部。
而幸村精市,自從他報了美國的學校後,安居院菱紗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幸村精市一直覺得,他這麽努力地追着菱紗,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感情,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即便是鐵石心腸也該感動了,為什麽安居院菱紗總是不當成一回事呢。她就算再不開竅,也該知道這份愛情的美好和珍貴,可是她不知道。
幸村精市覺得灰心喪氣,這麽久以來的努力似乎瞬間化作泡影。
他不嫉妒再菱紗心裏手冢國光占據的位置比較大,畢竟他們生活了三年,而且,他在她心裏絕對比手冢國光要深刻,他始終堅信着一點。
或許他們應該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冷靜一下,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聽從父母的話,向美國的大學遞交了申請。臨走前一天,他特意去了次安居院神社,沒有他的日子,安居院菱紗的生活一如既往。
也許真的是自己硬生生闖入了她的生活,的确需要冷靜。
反正只有一個學期,半年的時間而已。
他不怕菱紗會被人搶走,他有這個信心,因為這世界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像他這麽在乎她了。
幸村精市打算的好,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好是好,但人總是會變的,事物也會有想不到的變化。
一切一切的變故,都在這半年間發生。
九月初,手冢國光去了德國,在德國邊進修大學邊打職業網球。安居院菱紗和風太,還有手冢家人一起去機場送行的。
菱紗站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心裏卻空落落的,沒有一點着落。當初幸村前輩是不是也從這裏離開?
安居院菱紗經常從網球場路過,球場上依舊熱鬧,只是已經沒有熟悉的面孔,原先的網球部成員已經各奔東西。這校園的一切熟悉如昨,卻不能再在她心裏留下任何痕跡,而留下痕跡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幾天後,淺草青葉從神社辭職,她的公司現在已經離不開老總,所以她在外清閑的權利被徹底剝奪,要回去看顧公司。
十一月初,安居院爺爺突發中風入院,菱紗緊急趕往醫院。随後真田玄右衛門和手冢國一也趕到。經過搶救總算保住生命,但是再度陷入了昏迷,情況較之前嚴重許多,醫院幾次下病危通知。安居院菱紗一直留在醫院,連學校也不想去了,後來還是被二老勸回去的。
安居院爺爺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月後,在睡夢中悄然離世,快得讓菱紗措手不及。
後世是真田家和手冢家幫忙辦的,菱紗跪在爺爺的靈堂裏,覺得深陷迷夢不得醒轉。她以為爺爺會像上次一樣,突然間睜開眼醒來的,哪怕睡得久一點也沒關系,可是他還是就這麽走了,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辦完葬禮,生活又恢複從前。
安居院菱紗忙着辦葬禮,沒有時間悲傷。等她緩下來,還來不及悲傷時,安居院神社再次發生一件大事,銀行前來追債。
銀行說菱紗的父親生前曾向銀行貸款買車,至今未曾歸還,加上利息總共是五百萬之多,而用來抵押的,就是這座神社。
菱紗覺得遍體生寒。
安居院父親有抑郁症,自從菱紗的母親去世後病情愈加嚴重。他的确買過一輛車,但被發狂的他親自撞毀,早已經形骸無存。原來是貸款買來的,原來貸款一直未曾償還,今天到了算總賬的時候。
安居院菱紗看着銀行卡上單薄的數字,發呆。
第二天,她在風太驚訝的眼神中,把電視機冰箱和一切能用的加點全部運走變賣,可仍舊是杯水車薪。
神社要被收走嗎?
安居院菱紗發了半天呆,終于拿起電話撥通了手冢家的號碼。
手冢國一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今年過年國光不打算回來了,你和風太一起來這邊過新年吧。貸款的事,我們稍後再談。”
這一年的新年,菱紗帶着風太去了東京手冢家。
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幸村精市從美國歸來,行李也沒放下就直奔安居院神社,可是迎接他的是黑漆漆的死氣沉沉的建築,他心心念念的人不在。第二天如是,第三天仍舊,第四天依然……
幸村精市從妹妹嘴裏得知了安居院爺爺去世的消息。
他整整一個星期的假期,除卻在路上的兩天和晚上睡覺的時候,剩下的時間都在神社附近徘徊。後來碰見經常來神社的人,說是姐弟倆去了東京,貌似要在那邊過年吧。
新年的夜裏,幸村精市獨自坐在房間,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忍不住苦笑。
一月六號,幸村精市離開神奈川去了機場,回美國。
而安居院菱紗也在同一天,帶着風太返回神社。
錯過。
她沒有借到錢,手冢爺爺說會在還款的最後期限來解決這件事。
第三學期開學後,安居院菱紗從學校處得到通知,她被學校推薦報送去帝都大學,帝都大學已經回複并同意接收她。也就意味着,她不用參加升學考試了。但在一月末的全國共同第一次學力考試,菱紗還是參加了。
三月份,安居院菱紗收到了帝都大學的入學通知書,與此同時,手冢國光從德國歸來。
安居院姐弟再次被叫去東京,風太陪着手冢媽媽去購物,手冢爸爸出門去工作,客廳裏只剩下手冢爺孫倆和安居院菱紗。
手冢國光和菱紗并排坐在沙發上,均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手冢爺爺。
手冢國一:“……”其實挺有夫妻相的。
手冢國一咳嗽兩聲,正容道:“菱紗,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了你爸爸貸款的事情。”他頓了頓,看向菱紗,“你爸爸的貸款我可以幫你還清,但在這之前,要先給你看樣東西。”
他取來檔案袋,從裏面拿出一堆紙條擺在茶幾上:“這是你爺爺過去幾年住院和治療的時候,我所墊付的費用,零零總總加起來,一共是一千萬。真田那邊你放心,他沒來得及出一分錢。如果這次我再幫你償還你父親的貸款的話,那就等于你一共欠下手冢家一千五百萬。”
安居院菱紗仍舊面無表情:“我以後會慢慢還給您的。”
手冢國光看了菱紗一眼,皺眉:“爺爺怎麽能……”
“我倒是不缺這些錢,而且,”手冢國一揮揮手打斷孫子的話,徑自道,“這些錢我可以一筆勾銷,但是,有一個條件。”
菱紗一愣:“什麽條件?”
“跟國光訂婚吧,訂婚的話,這一千五百萬萬就一筆勾銷。”
35改變是不是(倒V)
手冢國一的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手冢國光也是。
安居院菱紗呆了半晌,才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手冢國一仍舊淡定如初:“嫁給國光,做手冢家的兒媳婦。”他看了看沉默地手冢國光,繼續道,“身為爺爺的我,是有責任和權利來幫國光定下一段美滿姻緣的,國光既然沒有反對,那我就當他同意了,那麽菱紗你呢?”
安居院菱紗鮮少像現在這樣心緒不寧,她張了半天嘴才說出一句:“請容我考慮考慮,我想先回家。”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會在還款的最後期限之前,給您答複的。”
安居院菱紗帶着從外面回來的風太,連夜回了神奈川,猶如逃難一般。
風太自然看出了她的失态和不安,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問,只能緊緊抓着她的手,給予她一絲安全感。
吃過晚飯後學習了一會,兩個人就去休息了,家裏的電視機已經賣掉,也沒什麽可娛樂的項目。
安居院菱紗躺在床上,直直地頂着頭頂,一雙眼睛在黑暗裏亮的驚人。
她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手冢國光的電話,一接通兩頭的人都是沉默。還是安居院菱紗看上學時間快到了,先開口道:“有什麽事嗎?”
手冢國光嗯了一聲:“昨天爺爺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要有壓力,我想他并不是刻意要為難你的。你也不要松懈,專心上課。”
安居院菱紗沉默了半晌:“國光,昨天你為什麽不反駁爺爺。”
電話那頭的手冢國光沉默下來,電話兩頭都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就在他們都以為對方已經要挂斷時,手冢國光才緩緩道:“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們已經一起生活了三年,再相處應該不會太難,而且相較于其他的女孩子,你很符合我家人對兒媳婦的要求。”
安居院菱紗默然地挂斷電話。
一到教室就收到柳生未希的哀怨眼神,安居院菱紗無視,面無表情鎮定自作地坐自己座位上。
“你真好,都不用參加考試就可以直接進帝都大學,啊啊啊,羨慕嫉妒恨!”
安居院菱紗繼續面無表情:“國中的時候我就告訴你,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的。”
柳生未希:“……”小心眼。
下午放學去接風太放學,近來幸村媽媽有了空閑,不再需要接由依。幸村媽媽又似乎不是很清閑,每次早早接了由依就走,所以菱紗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了。
去真田道場的路上,風太說起由依:“姐姐,由依好像過了這個學期就要轉學去美國了,他們家正在辦理移民。由依還說好可惜,以後可能都不能看姐姐練習劍道了。幸村哥哥也在美國,好久都不回來。姐姐,美國那麽遠嗎?遠到要走這麽久的路。”
遠嗎?
安居院菱紗沒有去過美國,她不知道具體到底有多遠,但是她看地圖的時候,知道日本和美國之間隔着一個好大的太平洋。神奈川也有海,菱紗去過,她走了很久也沒找到海的盡頭,遠處只有水天相接,茫茫無期。
幸村前輩,看來我們現在的距離是真的很遠。
安居院菱紗莫名地覺得,在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心髒的節拍好像亂了,有點鈍鈍地疼。
照舊去道場兼職,風太也在一邊的辦公室寫作業。兼職完畢後,場主和真田玄一郎過來了,讓兩個人留下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