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席間。

吃飯的人不少,真田玄右衛門,真田父母,真田長子夫婦和長孫真田佐助,以及真田玄一郎,和安居院姐弟。

風太險些把小臉埋進飯碗裏,我了個去,這是個什麽架勢,怎麽那麽像家宴?他應該只是想多了吧。坐在他旁邊的真田佐助小朋友看到,老想幫他吃,看着太受罪了!

吃到一半,真田玄右衛門向兩姐弟噓寒問暖:“當年你爸爸去世,你爺爺又突然住院,之後你們姐弟倆一直住在手冢那老頭家裏,我也照顧不到,這兩年你們回來了,也不需要我怎麽照顧了,挺好的。現在你爺爺走了,我想以後都由真田家照顧你們,菱紗你看怎麽樣?”

飯桌上瞬間變得安靜,衆人的眼神也詭異起來。

唯有安居院菱紗泰山崩于前仍舊面無表情:“您已經照顧的很多了,一直讓我在到場打工,謝謝您。“

真田玄右衛門:“我的意思是,更進一步的照顧。”

安居院菱紗的臉上顯出迷茫來。

場主繼續道:“你和風太以後住進真田家吧,聽說你被帝都大學錄取了,玄一郎現在就在帝都大學,你和玄一郎在東京的時候互相照顧,你到了東京就直接住在他那裏就可以。風太就陪着我繼續在神奈川,省的颠簸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安居院菱紗慢慢咽下嘴裏的米飯,淡淡然道:“我如果去東京的話,肯定要住在國光家裏的。”

真田場主瞪眼:“為什麽?”

安居院菱紗:“手冢爺爺說了,讓我和國光訂婚,他幫我還債。”

“什、麽?!!”真田玄右衛門拍案而起,“這個可惡的老頭子!竟然又先我一步!不行,我不同意。”

其他人:“……”你有什麽立場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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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飯也不遲了,真田場主直接跑去打電話,開始罵罵咧咧。

吃過飯,真田玄一郎送安居院姐弟回家,邊走邊問:“你最近有和幸村聯系嗎?”

菱紗輕輕地搖頭。

真田玄一郎:“前幾天我和他通話,他還問起過你的近況,不過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你,所以沒有貿然猜測。”

菱紗點頭。

回到家已經很晚,風太洗漱睡覺去了,菱紗站在神社空蕩蕩的院子裏,茫然四顧。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即便在暗沉沉的深夜裏,也讓她莫名地覺得親切。

在院子裏站了很久,安居院菱紗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淨堂,坐在軟墊上,看着擺在桌角的魚缸發呆。

這個魚缸還是去年擺上去的,是在夏日祭的時候,她和幸村精市撈的那兩條小金魚,帶回來以後她就買了魚缸養在這裏,紅紅的小魚兒給向來肅穆的淨堂添了一份色彩,游來游去煞是可愛。但現在裏面已經空無一物,爺爺去世的時候,她沒有顧上管理,兩條小魚也悄莫聲息地撕掉了。

即使在寒冷的冬日,它們也頑強地活了下來,可是在被人忽視的時候,卻死掉了。

安居院菱紗始終沒有時間去惋惜,現在她有了。

然後,她想起了幸村精市。

已經快一年沒有見過面,安居院菱紗被晚來的思念湮沒了神經和思想。

她不知道這能不能稱之為思念,因為她只是突然間很想看到他。

安居院菱紗拿出手機,看到挂在上面的毛絨熊貓,身邊的點點滴滴都與他相關。她終于打開手機,翻到了幸村精市的名字,輕輕地按下了通話鍵。換在以往,她肯定會因為心疼國際長途,但現在她什麽也顧不了。

第一次,無人接聽。

第二次,無人接聽。

……

第十次,仍舊無人接聽。

安居院菱紗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麽固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撥打着幸村精市的手機號。電話終于在第五十次的時候接通,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說的還是蹩腳的日語:“幸村不宅,他宅忙學術交流會場的不知(布置),請你稍後再打吧。”

電話挂斷了。

安居院菱紗頹然地放下手機,繼續隐沒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險些跳起來,瞬間翻開手機按到接聽鍵:“喂……”

嘟——

屏幕在接通的一瞬間,突然間暗掉,聲音也消失。

沒電了。

等她換完電池再打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欠費了。她飛快地跑到座機前,剛想撥號才記起,家裏的電話沒有開通國際長途業務,所以她只能等。然而,菱紗守了一夜,電話都始終沒有響過。

安居院菱紗有生以來第一次像今天這樣失态和慌張,然而她的心焦換不回任何回報。

清晨風太起床路過客廳時,正看到自家姐姐毫無神采地坐在電話機旁,蜷着腿單手撐在膝蓋上,抵着下巴垂着頭,腳邊扔着電池和機身分離的手機。

菱紗緩緩擡起頭,聲音沙啞:“風太,我們,搬家吧。”

三月初,畢業的季節。

安居院菱紗從學校領了畢業證之後,就和風太人間蒸發了。

與此同時,手冢家的信箱裏憑空多了一張銀行卡,密碼就寫在放着卡的信封上,裏面有一百萬的存款,并有一張借條,上面寫着:欠手冢家九百萬整。

四月初,銀行收回了空無一人的安居院神社抵押貸款。

半年後銀行招标,将安居院神社高價拍賣。

一千五百萬,不大不小的數目,對于安居院菱紗來說卻顯得無比龐大,可她欠下的又何止是錢,還有還不清的人情債。如果是之前的安居院菱紗,肯定會為了這筆錢跟答應手冢國一的條件,遇到幸村精市之前的菱紗。

她并不是一開始就愛錢的,當年父親去世爺爺住院,她被逼的走投無路而手冢國一伸出援手送來錢爺爺才有救後,她這才知道,啊,原來錢是個這麽有用的東西,無論什麽也離不開。

遇到幸村精市之後,她才發現這世界上似乎有比錢財更重要的東西,是一種心情,她說不上來的心情。

她變了,可是改變她的人卻不知在哪裏。

36想與你重逢(倒V)

白雲過隙,時間匆匆流去。

四年後。

三月末的北海道,仍舊有些冷,出門還要穿外套。

安居院菱紗拿着裝着畢業證和資料的檔案袋,走在有些清冷的大街上。

四年前,她帶着風太離開了東京,來到了北海道的劄幌。因為她母親就是北海道人,父親也是在這裏跟母親相識相愛結婚的。菱紗沒有去帝都大學,向北海道大學遞交了入學申請,因為成績優異,很快被通知錄取。

母親的娘家人都已經不在,只留下一棟老舊的房舍,還好打掃以後可以居住,不用露宿不會漏水能遮風擋雨。

安居院菱紗本來不打算上大學的,因為學費問題,後來聽說北海道大學的獎學金很豐厚,成績優異還可以酌情減免學雜費,非常實惠,于是乎……她勉為其難地遞了申請過去。為了取得好成績,她選了一個很冷門的專業——人類系統科學,輔修獸醫學。

所有人:“……”

風太來到北海道後,直接越級去了國中,之後又連續越級,現在雖然年僅十五歲,再開學就将是高中三年級的在讀生。

當初為了向手冢家還債,她将自己全部的積蓄都放進了手冢家的信箱,身上僅有不到三萬塊的路費。初到北海道,為了維持生計,她找過很多兼職,去超市打工去餐廳當服務員去酒吧端酒,初時飯桌上根本沒有菜,只有一小蝶鹹菜,米飯也少的可憐。

還好,正在長身體的風太沒有營養不良,個子也不矮。

後來,安居院菱紗竟然遇到了千葉紫英,在她的介紹下去了千葉道場在這裏設立的分部當劍道老師,這份工作得心應手,而且場主給的工資非常豐厚,讓姐弟倆的生活不再這麽艱難。

千葉場主很看重安居院菱紗,之後推薦她成了北海道地區劍道協會的終生榮譽會員,享受初級福利:每月五萬日元福利補助金。雖然不多,但聊勝于無。

千葉紫英是名古屋千葉道場的繼承人,而千葉氏的老家在北海道,千葉紫英當年在神奈川上完高中後,千葉場主就将道場挪到了老家北海道劄幌,她也被自家爺爺直接召回了北海道在這邊念大學,并在成年的時候繼承了道場,成為道場真正的主人。

安居院媽媽的老房子離市區有段距離,菱紗每天在道場打完工,去附近的高中叫上風太,一起坐地鐵回家。

十五歲的風太身體拔高,有一米七,比菱紗還高半個頭。他長得又英俊,人也溫柔,在學校很受女生歡迎。

地鐵上一如既往地擁擠,安居院菱紗挨着窗口站着,被風太半互在懷裏。地鐵在一站停下時,安居院菱紗無意間在下車的人群裏瞥見一抹藍紫色,她瞪大了眼睛,透過擁擠的人群往外望去,到處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群,刻板的職業裝,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仿佛剛才的色彩只是她的錯覺。

地鐵再次運行,安居院菱紗死心地垂下了頭。

風太關切地問:“怎麽了?”

菱紗緩緩地搖頭:“沒什麽。”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幸村精市提着公事包,匆匆忙忙出了地鐵站,坐進前來接他的商務車裏。

他一上車,司機就道:“社長,剛才木村社長打來電話道歉,那段路堵成那樣,還得讓您乘坐擁擠的地鐵。”

幸村精市微笑:“不用介懷,上學的時候已經擠習慣了,無所謂。”

車子發動,緩緩駛離。

幸村精市卻望着車窗外,陷入沉思。

或許是錯覺,剛剛在地鐵上他還以為自己看到了菱紗。那個垂頭在男孩懷裏的身影,跟安居院菱紗如此相像。

自從安居院菱紗悄無聲息地離開神奈川後,幸村精市已經整整四年沒有見過她。菱紗跟他打電話那天晚上,他的确忙昏了頭,之後回電話對方卻突然挂斷關機,他以為菱紗暫時不想接,就隔了幾天再打,可是再也無法打通那個號碼。

他是在當年回國之後,才知道安居院家的變故的。

這些年來,他多方打聽,卻始終找不到她,安居院家的人都太低調,沒有人非常了解他們。

之後他邊讀大學邊開始幫助父親管理公司,公司不大不小正是發展的時候,他和父親都忙的焦頭爛額,找人的事情只能緩下來,大學一畢業他就完全接管了公司,更加忙碌,到處出差談生意,今天來劄幌是為了一個項目。談完生意,他趕時間回東京,可正趕上下班高峰期,交通擁擠不堪,只能先乘坐地鐵過了那一段,讓司機在這邊等自己。

幸村精市當年的刻意離開,只是為了讓雙方冷靜,讓菱紗能深刻明白這段感情的意義,誰知道會發展到今天這步田地。

幸村精市後悔了。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不會再那麽做。

一定不會。

菱紗,你到底在哪?而我們,又何時才能重逢?

學校很快放了春假,風太本想出去找份兼職,安居院菱紗卻不許,讓他跟着自己去道場,在道場幫些小忙什麽的,大方的千葉紫英自然會付工資的。

菱紗既然已經畢業,就要開始找工作,可她的專業實在是……除非繼續考研考博當學者,否則前途無亮啊。學校本專業的導師也跟菱紗聯系過,希望她可以繼續就讀,被菱紗拒絕了。

總是上學的話,就沒時間賺錢了。找不到工作也不能在學校裏浪費時間。

千葉紫英:“……”小姐,你這句話說反了吧!

四月中學,在東京有一場劍道交流會,邀請全國各地知名道場攜人員出席切磋,其實也算是劍道競技交流會。千葉紫英毫不猶豫地點了幾個人,其中自然包括安居院菱紗。

被當事人爽快地拒絕了。

千葉紫英:“……為什麽?”

安居院菱紗面無表情地盯着她,黑亮的眼睛像兩盞小橘燈。

千葉紫英敗下陣來:“……公費出行,包吃包住,日薪五萬!風太也可以随行,待遇……待遇和你一樣!”

安居院菱紗爽快地點頭:“成交!”

千葉紫英:“……”

都說人類是最善變的動物,為什麽安居院菱紗就能這麽,這麽死性不改呢?!

自從接管道場後,千葉紫英一直被自家爺爺逼着修身養性,身上的殺伐之氣較之前相比明顯收斂很多,至少不會向以前一樣碰到高手就上前挑釁。在北海道這幾年,她明顯有了擔當,當然也和菱紗交手過幾次,雖然仍舊沒有贏過吧。

安居院菱紗等人是在下午一點到達東京的,東京明顯比劄幌溫暖不少,四月的東京街頭全是盛開的櫻花樹,一簇一簇地櫻花,遠遠望去,像是挂在枝頭的粉紅色雲朵,絢麗異常。

劍道交流會是明天下午,千葉道場一行人在一家新開的叫做やさの家(溫柔之家)連鎖酒店下榻。

在酒店休息了一下午,菱紗旅途的勞累就緩了過來。夜幕降臨,她反而沒了睡意,在房間了呆呆地坐了一會,到走廊裏看了看其他人緊閉的房門,悄無聲息地走出了酒店。

夜晚東京的街頭依然華美,和神奈川一樣,她曾經和手冢國光多少次走在這樣的街上,更和幸村精市一起走過無數次。她想起自己在真田道場兼職的那些天,認識幸村精市後他常常會騎着單車去接自己回家。

深夜十點,街道靜谧,單車的車輪劃過路面,帶起咕嚕嚕的聲音。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她少年時代最美好的回憶。

她至今都仍舊記得幸村精市溫柔的笑臉。

安居院菱紗獨自沿着街道走了很久很久,快走回酒店門口的時候,頭頂和肩膀上都被櫻花花瓣簌簌灑覆上。她低着頭輕輕抖落身上的花瓣,剛想擡腳進去,卻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直直地盯着不遠處,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昏黃的路燈下,藍紫色頭發的青年安靜地站在洋洋灑灑的櫻花瓣雨裏,滿目溫柔地望着她。

“菱紗。”

“幸村,前輩……”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關于金額的描寫,有些人會覺得誇大,其實一點也會,當下人民幣和日元的彙率大概是1:16,而日本的消費水平高出中國很多,物價差距非常大,尤其是食物方面,所以我的金額描寫應該還算比較合理的。

37聊天想不想(倒V)

安居苑菱紗一直都知道,幸村精市是多麽優秀的人。

少年時期的他,肩負身為立海大網球部部長的責任,比一般的同齡人成熟,甚至帶着王者莅臨的霸氣,而本身永遠帶着溫柔和緩的氣質,總是讓人過目不忘,走到哪裏都是最吸引人目光的那一個。

這是一個完美得近乎于神的少年,就連上天都嫉妒他,所以用疾病來折磨他,磨砺他。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的病好了,必将像恒星一樣,綻放出巨大的光芒,光輝璀璨,勢不可擋。

就像現在這樣,即使在黑暗的夜裏,他周身仿佛也能發出光來。

最初的驚訝過後,安居院菱紗已經平靜下來,禮貌地問好:“幸村前輩,很久不見。”

幸村精市目光閃動,仿佛內含千言萬語,但最後只是點點頭。

安居院菱紗向來不善言辭,一時間俱都沉默下來。菱紗是在想該說什麽,而幸村精市只是這麽看着她,就覺得心滿意足。

半晌,安居院菱紗才想起該說什麽:“前輩……不是移民去美國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幸村精市目光溫柔:“我早就已經回國了,這家酒店,是我們公司旗下的,今天過來巡視的。”

安居院菱紗點頭,再度沉默下來。

這次是幸村精市先打破寂靜:“菱紗,你……”他說着往前走了一步,剛想再靠近她一些,卻見站在對面的人突然後退,身體不自覺地一頓停下了靠近的腳步,眼睜睜地看着安居院菱紗突然轉身飛快地跑進了酒店,徒留殘影。

幸村精市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由驚訝變得哀傷。

菱紗……

幸村精市覺得心髒抽痛,他仰頭望着面前燈光璀璨的酒店,看到不遠處酒店的巨大标志牌,閃爍着漂亮的霓虹燈光。

やさの家(溫柔之家)。

安居院菱紗向來不會在意太多,即便住在這家酒店,眼睛也不會特意去注意酒店的名字,不會知道幸村精市的連鎖酒店以她的名字命名。

在日語裏,菱紗的讀音和溫柔的讀音是一樣的,溫柔之家,就是菱紗的家。

幸村精市想給她一個美好的家,他真的愛她。

安居院菱紗氣喘籲籲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蹲在地上喘氣,擡頭就看到風太在自己房間看電視,趕緊跑過來扶她:“大半夜的姐姐你去哪裏了,還跑這麽快,醫生叮囑過不能做這麽激烈的運動。”

菱紗點點頭:“只是出去散散步,很多年沒有來過東京了。”

剛要站起來,卻腳下一軟跌了回去,正落進風太的臂彎裏。風太扶着她慢慢走到床邊坐,忍不住唠叨:“腿又疼了吧,讓你不要亂跑的……”說着蹲下來,慢慢掀開她左腿的褲腿,露出一道橫亘小腿的猙獰傷疤上,手指輕柔而熟練地在附近按摩。

按了好一會,才輕聲問:“還疼嗎?”

菱紗淡淡地搖頭:“不疼了。不用每次都按摩的,休息一會就好。”

風太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聲音沉默:“嗯……姐,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

安居院菱紗摸摸他吹着的頭:“說過不關你的事了,都這麽久了。”

第二天,劍道交流會在東京的全國劍道協會總部的道場開始。道場的人在千葉紫英的帶領下,乘專車過去。風太非會員,被留在酒店。

今次的劍道交流會很是盛大,邀請了全國各地有名氣的道場,持續三天,不為逞強鬥狠,只為切磋,點到即止。因此哪兩隊想要比賽,哪兩個人想要比賽,都要經過雙方領隊的同意和協會的批準。道場分成十個對戰場地,同時開展。

所有道場的名稱都已制成表格,挂在協會的門口最醒目的位置。

千葉紫英才帶着人進去一會,就有工作人員讓她過去,說是有其他道場發出挑戰,讓她過去協商。臨走前,千葉紫英千叮萬囑,讓道場其他人看好菱紗,這可是咱隊的寶貝疙瘩,丢了沒有人賠的!

其他人:“……”場主,安居院成年很久了!

安居院菱紗始終一副狀态外的樣子,抱着木刀目空一切。

千葉紫英很快就回來了,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單手搭上安居院菱紗的肩膀:“嘿嘿,咱們的初戰對手就遇見熟人了。”

安居院菱紗不動聲色地排掉她的手:“很重。”

千葉紫英:“……我最近一直在減肥。”

安居院菱紗面無表情:“看來失敗了。”

千葉紫英:“……”

以前高中時期在神奈川時,跟安居院菱紗相處的時間不是很多,而且每次見面除了“切磋”就是“切磋”,只聽別人說過這姑娘嘴巴的殺傷力,沒有親身體會過。後來在北海道,經過兩年的朝夕相處後,千葉紫英将安居院菱紗的一切能力都切身實踐了一番。

總結:果然伶牙俐齒啊。

等站到了場地邊,安居院菱紗也知道了,果然是熟人:真田道場。

團隊作戰仍舊是五個人上場,或許是命運,最終的大将戰竟是真田玄一郎和安居院菱紗。

真田在看到菱紗的瞬間,顯然詫異了,但很快恢複平靜。反觀安居院菱紗,仍舊一副淡漠的臉,毫無變化。這世界上仿佛不會有任何事會對安居院菱紗造成影響,她永遠我行我素,誰站在她面前也不能讓她的心起一絲波瀾。

這是近幾年來,安居院菱紗進行得最長的一場比賽,不停地延時,一個五分鐘又一個五分鐘,竟然持續了半小時。

千葉道場的其他人悄悄地拽千葉紫英的衣袖:“場主,菱紗她的腿……怕是堅持不住了,還是喊停吧。”

千葉紫英看到菱紗額際不甚明顯的冷汗,淡淡地搖頭:“現在喊停,菱紗的堅持就成了泡影,她不會同意的。”

再一次加時後,安居院菱紗以微弱優勢取得勝利。

比賽結束下場後,真田找到剛走回隊伍的菱紗:“許久不見了。”

菱紗禮貌地點頭。

“有空的話,回去道場看看吧,爺爺很想念你。”真田道,“剛剛的比賽很盡興,不過你似乎有些退步。”

菱紗鞠躬:“你也一樣,多謝指教。”

真田:“……道場交給哥哥管理了,我在做其他工作,疏于練習了。”

兩人一同寒暄,真田很快走了。等真田一走,安居院菱紗立刻走到座椅旁,把上面的千葉紫英伸手談下去,一屁股做下去。

千葉紫英:“……”

千葉紫英站起來拍拍菱紗的肩膀:“剛才做的很好,我們不接其他比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腿。”

菱紗淡漠地點頭:“嗯。”

中飯在劍道協會食堂吃的。

而整個下午,千葉道場再也沒有接受團體戰,都是個人戰。劍道協會不管晚飯,千葉紫英是比賽結束後才知道的,乘着車一路罵罵咧咧回酒店,這破地方,摳門死了,連頓飯也不管!

其他人捂臉:丢人啊場主!

一行人回到酒店在一樓用餐,訂了兩個靠窗的四人座。肚子餓吃的都快,吃完各自回房間休息,一整天的運動量真有點吃不消。沒一會,飯桌上就剩下千葉紫英和安居院菱紗。

千葉紫英瞅着菱紗:“腿沒事吧?”

菱紗淡淡地點頭:“說過很多次了,沒事。”

千葉紫英一臉無奈:“我說你找個醫生好好看看呗,老這樣不是辦法,萬一繼續惡化了,你以後都不能再練劍道怎麽辦?”

菱紗的手頓了一下:“不會再惡化了。”

“你怎麽知道不會,你有X光啊!”

“我看過X光片。”

“啧,打個架都能打成半殘,怎麽想的真是……”

千葉紫英也走了,桌子上只剩下安居院菱紗一個人。她剛走到自己房間門口,風太迎面過來:“我姐姐呢?”

“在樓下吃飯,還沒吃完,每次老娘公費請客她都吃的特別多,你給我下去批評批評她!”

風太失笑:“知道了,紫英姐姐。”

而餐廳裏。

菱紗已經停下手裏的筷子,拄着頭望向窗外的夜色。

室內明亮,玻璃反光得厲害,外面看的不怎麽清楚,裏面倒是映的很清晰,所以當幸村精市出現在玻璃面上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轉頭看了過去。

幸村精市仍然微笑:“方便聊聊嗎?我可以坐下嗎?”

安居院菱紗瞬間變得拘謹:“請便。”

幸村精市微笑着在旁邊坐下,讓侍應将桌上收拾幹淨,獨留下菱紗的那盤食物,又要了飲品,:“吃飽了嗎?不夠的話,想吃什麽我再幫你叫。我請客。”

菱紗搖頭,往前推了推自己的餐盤,雙手挪到桌下緊緊攥住,看了對面的幸村精市一眼,突然站起來道歉,在幸村精市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扭頭跑掉了。

幸村精市都來不及叫住她,一臉黯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許久不能回神,直到風太出現在桌旁,他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你是……風太君?都長這麽大了啊。”

風太禮貌地點頭:“幸村哥哥,方便談一談嗎?”

38往事想不想(倒V)

誰的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

四年前安居院菱紗帶着風太,孑然一身來到北海道,在劄幌定居。她始終對一切淡然面對,心裏卻充滿對未知的恐懼。她要裝作很平常的樣子,不能把自己的恐懼傳染給風太,她要好好護着弟弟。

她離開并不是因為手冢爺爺的條件,其實她和手冢國光想的一樣,不是不可以接受,畢竟相處過那麽久,相互也了解。但這個想法在剛萌芽的時候,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突然打斷,有個人的身影突然冒出來,讓她措手不及。

她慌了。

她将這些年存下的錢全扔到了手冢家的信箱裏,悄然離開了。

她需要冷靜。

安居院菱紗在學校的時候就知道社會很複雜,出了學校才發現遠比她想象中複雜得多。

初到北海道,身無分文,剛剛申請的大學也沒有回信,她到處去找兼職,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哪裏有道場哪裏需要教練,只能去找其他工作。假期時她同時做了三份兼職,上午在餐廳、下午在咖啡廳和晚上在夜間營業的酒吧。薪水都不高,但還好足以維持生活。

累的不知今夕何夕。

風太心疼她,也想出去工作,可是他才十一歲。未滿十六歲的小孩,沒多少地方會用,何況菱紗不允許。外面太危險。

風太表面是應承,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

到了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有叛逆的心思。就算風太平時再聽話乖巧,也有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特質。

他偷偷去了酒吧一條街,在其中一家酒吧當搬運工。這家酒吧離安居院菱紗晚上打工的那間很近,所以他非常小心地掩飾着自己。

出入酒吧的人形形色|色,不乏地痞流氓。風太一直本本分分地賣力氣,卻還是在一次搬貨的時候不小心得罪了客人,被對方誣陷他搬東西砸到了自己的腳,索要賠償。

風太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情形,被客人兇狠的态度吓壞了,不停地躲。

這裏是菱紗回家的必經之路,她無意間看到了這裏的情形。菱紗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可是那孩子的身影和風太太像了,她情不自禁地就沖了過去,幾下就将人趕走,将抱頭蹲在地上的孩子拉了起來。

然後……風太私自打工的事暴露了。

姐弟倆在昏暗的小巷裏,一個站着一個蹲着,同時失去言語。

菱紗淡漠的聲音先響起來:“為什麽?”

風太抱膝垂着頭,聲音沉悶:“我只是想,幫姐姐減輕負擔而已……”

安居院菱紗眼神清淡:“不需要,我沒有負擔。”

風太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哭喊起來:“你總是這樣,什麽事都要一個人承擔,我也是安居苑家的一份子!我會長大,不需要你來庇護!”

安居院菱紗不會安慰人,只能安靜地站着,等風太的哭聲慢慢止住,哽咽慢慢消失,才走過去伸出手:“回家。”

風太擡起頭,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姐姐……”

他搭着菱紗的手站起來,悶悶地道:“對不起……”

菱紗輕輕搖頭,拉着風太的手,就要回家。

轉身才發現,剛剛離開的流氓帶着人堵住了巷口,拎着棍棒看着姐弟倆。

“給我打斷她的腿!死丫頭,剛才居然踹我的臉!”

……

安居院菱紗從睡夢裏驚醒,坐在床沿上。她的手摸索着找到左腿,沿着小腿上的猙獰的傷疤,一張臉掩在黑暗裏,不明所以。

那一年在小巷子裏,為了護着風太,她被那幫流氓用棒球棍敲斷了小腿。醫生說是骨碎,必須開刀,而且手術後未必能恢複到從前一樣。手術過後,家裏的錢所剩無幾,她果斷地出院回家,在家裏休養。缺醫少藥造成的後果就是,她的腿再度感染,險些保不住。

幸好北海道大學的通知書到了,伴着通知書來的還有一張銀行卡,上面是本學期的一百二十萬獎學金。這筆錢救了她一命。

腿保住了,可是因為延誤治療,每到天氣陰冷時,都會抽痛,也不能做太劇烈太長久的運動。

那時候,她每每從睡夢裏驚醒,驚惶地瞪着一片漆黑的房間,直到天亮。

她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消極,拼命才能抑制住一頭撞死的念頭。

那時候的安居院菱紗知道,她又犯病了。

幸村精市覺得心陣陣刺痛,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菱紗竟然經歷了這樣的事。

而對面的風太仍舊一臉平靜,繼續訴說:“這并不是姐姐所受的全部的苦。她自幼學習劍道,腿如果殘廢了,就等于斬斷了她的翅膀。她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其實比誰都在乎任何事。有一件事幸村哥哥你一定不知道。”

幸村精市下意識地問:“什麽事?”

“姐姐有病。這件事不止你不知道,連國光哥哥和手冢爺爺也不知道。”風太看着幸村精市,一字一頓,“姐姐她……遺傳了我爸爸的抑郁症,她很小的時候就在吃抗抑郁的藥物。她本來就內向,這個病更是雪上加霜,爸爸媽媽去世後,如果不是因為爺爺和我,她肯定會崩潰的。”

幸村精市的手攥緊了些,一臉複雜的情緒莫名。

風太仍舊自顧自地道:“她的腿受傷那段時間,病情隐約複發了。她自己也有感覺,可是那時候的條件不允許她就醫,她甚至還瞞着我。姐姐上網查了抑郁症的症狀,寫在一張紙上,貼在錢包裏,每天不停地看,就是為了克制自己的那些負面情緒。

“她的手腕和胳膊上都是牙印,就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忍不住咬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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