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話說不出
已經到了十二月份,天氣越來越冷，東京已經下了好幾場雪,聽說北海道那邊又有鬧雪災的,安居院菱紗給遠在劄幌的千葉紫英打了個電話：“聽說那邊雪很大，下的特別厚,你出門小心些。”
千葉紫英受寵若驚：“哦哦,多謝你關心。”
安居院菱紗頓了頓,補充道：“你本來就長得不高,小心被活埋。”
千葉紫英：“……”
咬牙切齒：“劄幌的雪沒有那麽大,鬧雪災的都是最北邊的地方,北海道很大很北的！劄幌的雪不大很靠南的！”
安居院菱紗不鹹不淡地道：“哦。“
“而且——”千葉紫英陰森森地道，“我們倆的身高是一樣的，如果我被活埋的話，你也……”
啪！
電話被幹淨利落地挂斷了。
千葉紫英：“……”
這種人，安居院菱紗這種人簡直是可恥的存在！
幸村精市一走大半年，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當然不會冷落安居院菱紗。一有空就打電話，但因為時差和幸村精市工作繁忙的緣故，很多時候都會錯過，因此兩周最多通話兩三次，後來演變成兩周一次，甚至更少。
可是幸村精市已經盡全力在密切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努力工作，想盡早結束這邊的工作回國，結束這煎熬的異地戀，恢複他原來的計劃。
帝都大學已經開始放寒假，風太找了份兼職，管吃管住日薪多多，于是暫時不在公寓內。安居院菱紗維持着普通上班族的生活規律，臨睡前接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電話。
電話通了，幸村精市卻是沉默，半晌後才開口：“對不起，總是隔這麽久打電話，總是這麽晚。”
安居院菱紗是天然呆，但不是天然傻，情商再低經歷了這麽多也大概了解愛情是怎麽回事，所以這一回她沒有問為什麽，還為對方開脫：“前輩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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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還好，現在是我的午餐時間，之前可是根本沒有這個時段的。”
安居院菱紗的嘴轉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好道：“那前輩吃飯吧，我也該睡覺了。”
幸村精市點頭：“嗯，晚安。”
安居院菱紗剛要挂斷電話，就聽那邊又傳來一聲：“等一下！”
“什麽？”
幸村精市看着窗外溫和的陽光，眼神也變得更加柔和，唇角不知覺地染上笑意：“菱紗，你生日的時候，我一定會回去的，我保證，等我。”
“好，我等前輩回來。”
柳生未希現在懷孕八個月，肚子大得她自己快挺不住，走幾步就喘的慌，郁悶得只得天天躺在家裏使喚忍足侑士，偶爾打電話“娛樂娛樂”安居院菱紗，雖然每次都只有被“娛樂”的份。但貴在持之以恒，久而久之就被虐習慣了。
諸如此類的對話屢見不鮮。
柳生未希：“本姑娘今天心情大好，問候你一聲！”
安居院菱紗淡淡哼了一聲：“姑娘……祝賀你，即将成為老媽的姑娘。”
柳生未希：“……”
柳生未希：“我老公今天親自下廚做的炸雞翅，好好吃~”附圖一張。
安居院菱紗面無表情：“減肥藥。”
柳生未希：“……”
柳生未希發來寶寶的b超彩圖，炫耀：“看我家寶寶多健康，長得多壯實。”
安居院菱紗：“減肥藥。”
柳生未希：“……”
锏羽而歸，片甲不留，堪稱慘烈。
再也不給她炫耀任何東西了！
忍足侑士邊給咬牙切齒的老婆的當出氣包，一邊默默嘆息，千萬年的進化史怎麽就不能讓人類學乖呢？
還有五天就是聖誕節，也是安居院菱紗的生日。
東京開始落雪，一下就是好幾天，卻一點不能冷卻街頭熱鬧的景象，這是聖誕節的前奏。雪停的那一天，天氣好的不得了，是冬季裏難得一見的碧藍晴空。菱紗被風太拉出去散步，天天悶在家裏都要發黴了。
安居院菱紗的生活圈是窄小了一丢丢，除了工作就是兼職要麽在家裏，偶爾會被柳生未希叫出去拉家常，真的是偶爾偶爾，因為掙錢耽誤不得。
風太最近兼職掙了不少錢，除了維持住日常的開銷以外，還有盈餘，打算在聖誕節的時候送安居院菱紗一份禮物。
逛街無非是吃喝玩樂，女孩子大部分是買衣服，安居院菱紗屬于大部分之外。如果不是風太生拉硬拽，菱紗今年的服飾大概不會更新。
逛完街找了家家庭餐廳吃飯，意大利面和奶茶，姐弟倆吃飯一如既往地安靜。期間接到手冢爺爺的電話，讓他們聖誕節去手冢家裏過，但是被菱紗拒絕了。
手冢爺爺堅持不懈：“為什麽？”
安居院菱紗很幹脆：“不想去。”
手冢國一：“……”
在他苦思冥想還有什麽可行性地理由時，電話已經被菱紗挂斷了。
風太擡頭：“是爺爺？”
菱紗點頭：“讓我們去過聖誕節的，我拒絕了。”
風太疑惑：“為什麽不去？”
菱紗的手頓了一下：“因為不想去。”
風太自然注意到她的語氣和剛才的小動作，也不點破，立刻轉移話題：“姐姐換了新手機？什麽時候換的？號碼是多少？也不告訴我一聲。”
菱紗支吾着點點頭：“嗯，還是高中時候的號碼。”
風太默然：“是幸村哥哥？”
菱紗點頭：“嗯，前輩一直幫我保留着這個號碼。”
“姐姐……”風太遲疑了一下，才繼續問道，“和幸村哥哥在交往嗎？”
安居院菱紗斷斷續續地點頭。
“姐姐，很喜歡幸村哥哥嗎？”
安居院菱紗的眼神在奶茶的霧氣氤氲中迷茫了一瞬，想起那張總是沾染着溫暖笑意的臉，輕輕地點頭：“嗯，喜歡。”
餐桌上只剩下刀叉碰撞杯盤的聲音，像一支張揚卻又寡言的曲子。
等到一整盤意大利面都吃光了，風太才道：“姐姐，你生日那天，我送你一個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十二月二十五號，聖誕節，也是安居院菱紗的生日。
寵物醫院今天休假，安居院菱紗難得清閑，一直守在電話旁邊，可是那個機器一聲也沒響過。
昨天夜裏，幸村精市告訴她已經訂好機票，今天一定能到。可她從早晨等到中午，從日出等到黃昏，從希望，到失望。
幸村精市沒有來，甚至沒有打電話。
太陽快落山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她倏然瞪大眼睛，迅速地按下通話鍵：“前輩！”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姐姐，是我。”
“風太……”安居院菱紗幾乎在一瞬間冷靜下來，“什麽事？”
“今天是你生日，我答應要送你禮物的。”風太的聲音摻着喜悅，電話這頭的菱紗都能感覺到，“你什麽時候有時間，約個地方出來我把禮物拿給你。”
安居院菱紗攥着手機，手心滿是汗：“現在不行，我們，晚一點好嗎？”
風太溫柔地道：“好，姐姐如果忙的話，我會等着的，晚一點沒關系。我把地址發過去，你記得過來”
安居院菱紗內疚：“對不起，風太，我會過去的。”
安居院風太挂斷電話，重重地咳嗽起來，半晌才緩過來，慘白的臉上染上一絲紅暈。他站在十二月末積雪厚重的東京街頭，對着冰涼的手呼了口氣，臉上卻滿是期待。
安居院菱紗挂掉電話後，又撥打幸村精市的電話，得到的卻是無法接通的回答。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盯着牆上指向晚上九點的時鐘，扭頭閉上了眼睛。
前輩。
九點半，無法接通。
十點整，無法接通。
十一點，十二點……
安居院菱紗捏着手機的顫抖起來，仿佛回到五年前那個夜晚。她打了無數的電話，盼了整整一夜，幸村精市卻始終沒有回音。不奢求你一定要回來，不奢求你必須遵守承諾，只是想要你的回信，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在安居院菱紗看不見的地方，風太也在等待。
聖誕夜的東京街頭很熱鬧，風太被凍得一直發抖，他看着不遠處燈光閃爍的大聖誕樹，霓虹溢彩，像是想起什麽，唇角都不自覺地染上笑意。周圍人來人往，偶爾會有人看向少年，都以為是在等小女朋友。
午夜的鐘聲敲響，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只剩下風太還寸步不離地守在原地。
熄滅的聖誕樹，是他漸漸失去光彩的眼睛裏，最後的印象。
安居院菱紗是在一個小時後，接到安居院風太被送進醫院的電話的，那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她被手機鈴聲吵醒，顯示的卻是陌生號碼，告訴她，風太因為高燒在街頭昏倒，高燒引發肺炎，現在昏迷不醒。
安居院菱紗猛然站起來，手機掉在地上，電池被摔了出來。
她想起幾小時前風太的電話，忘記了風太還在等她。
前輩，如果不能回來，就不要給我承諾，不要給我希望。
更不要……讓我為了抓住你給的希望，放棄我僅有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來道歉的。。。上周因為部門主管出差，我陡然變得很忙，所以隔了這麽久才更新，求諒解啊。。。沒幾章就完結了，大家耐心一點，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不離不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