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難的新生活

用一個很不恰當的詞語形容,我手中的錢對應那一堆數額巨大的欠條,相當于是狼多肉少。

而恰恰在此時,一個才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因為丈夫瞞着她借給周樊八十萬巨款的事情被她知曉了。

她一氣之下,坐在28層樓高的陽臺欄杆上,屋內是嗷嗷待哺痛哭不止的嬰兒,屋外是對面大樓衆人驚呼的聲音。

我們趕到的時候,消防隊員已經在進行勸說了,産婦指名道姓的要見我,陸扶安陪我一起去的。

她的情緒很激動,說是生完孩子之後,一直沒錢請保姆和月嫂,婆婆又因為她生的是個女孩,在月子裏沒有照顧過她一天。

可她自己的母親去世早,父親又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丈夫也因為生意不好做,連連虧本,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想到一了百了。

在債權人出現的那天,她丈夫我是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對我拳腳相加的中年男子,面對她的以死相逼,他丈夫跪在地上哭訴,說周樊之前還了二十萬,後來還了婚姻存續期間的共同債務三十萬。

但是這兩筆錢都被他用來做生意并且失敗了,眼下就等着我還他三十萬。

本來肥肉就不多了,其餘債權人肯定不同意,他在遲疑了很久之後,才說他也有擔保物,周樊用我的車子給他做的擔保。

畢竟人命關天,加上他有擔保物權本來就可以優先受償,我手中的五十八萬,只剩下二十八萬。

而那個坐在欄杆上腿不斷顫抖的女人,也終于在看到三十萬的現金後,感恩戴德的回到房中。

我心裏特別的難受,為這些本來是好意借錢給周樊的債權人,也為了無辜背負巨額債務的自己。

但這些情緒,都在我踏出那個小區的那一刻,變成了恐慌。

因為我手中只剩下二十八萬,債權人們競相争奪,就算有陸扶安這個大律師在我身邊,也險些沒能護我周全。

幸好前來參加救援的消防隊員都沒走,見到小區門口一片混亂,迅速的就來到了我們身邊,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這場搶錢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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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外那些為了這些錢變得面目猙獰五官扭曲的人,我坐在車上都感覺自己變成了砧板上的一條魚,一旦逃離了某個特定的保護區域,我就只能任人宰割。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命運的咽喉,我不能自主的呼吸,也沒有選擇生存或是死亡的權利。

但我還必須用力的呼吸拼命的活着,欠了一屁股債,必須還,工作沒了,必須找,前路一片黯淡,即使荊棘遍地,也不能停下腳步。

我的生活,因為一場失敗的婚姻,徹徹底底的改變了。

以前我住市中心不錯的樓盤,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車,挎着各種喜歡的名牌包包,就連護膚品,都要用最好的。

現在我連在大早上吃一碗粉都覺得奢侈,我只敢吃最便宜的饅頭,坐地鐵,擠公交,暫時找不到工作,連大學時候做兼職發的傳單,我都沒放過。

剩下的那筆錢,我交給了陸扶安來替我分配,然後由他來将我剩下的債務和借條一一的記錄下來。

我住進了楊絮買了後暫時沒錢裝修的毛坯房,陸扶安說我可以住他家,他住在事務所裏,他母親每天都是一個人,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小區了,楊絮也說我可以住她家。

但我想,即使是最好的閨蜜,也應該要有些距離的,更何況楊絮家就一個小三室,她還有老公孩子。

令我詫異的是,徐樂樂也來找過我,說是我可以和她住,她欠我的錢暫時還不了,但她想盡力的去彌補之前對我的傷害。

我不想看到她,看到她我就會想起秦雅那張惡心的臉,已經和周樊在一起那五年喂了狗的歲月。

楊絮心疼我,說毛坯房裏濕氣重,也幸好婆婆從我家強行搬走的那些家具都被楊絮給要了回來安置在毛坯房裏,至少基本的家電都能用。

我在毛坯房裏住了兩天,爸爸打來電話說媽媽心髒病犯了,讓我回去。

回到家才知道,他們只是怕我會受苦,跟我講了講今後的計劃,媽媽接了好幾個刺繡的大單,說是能賺好幾萬。

不過耗費的時間稍微長了點,爸爸做點小生意,也正準備小小的擴大一下規模,但其實在這背後,多少雙眼睛盯着,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

爸媽從不在我面前埋怨,甚至都沒有提過半句關于我那段失敗的婚姻,和我導致我變成現在這樣的那個人。

我在家裏幫着爸爸把生意攤子都弄好,回城後才發現,楊絮知道我不會接受她的幫助,就在毛坯房裏做了個最簡單的裝修,還拍着我的肩膀說,房子是暫住的。

但生活是自己的,後來的幾天,我接到了很多的快遞信息,買的都是一些零碎的物品,用來裝飾這個小公寓的。

離婚四個月後,我總算是開始了新的生活。

我用各種淘來的東西裝飾好小窩的那天,秀了一手小時候父親拿着皮鞭抽着我去練的毛筆字,小窩題名:

拾荒者……

我的辯護律師陸扶安也在這難得喜慶的日子裏帶着陸阿姨來給我道喜,說是不管從前怎樣,苦難在最高點。

接下來的日子會一步步走向幸福的,陸阿姨給我帶了很多實用的小家具,我的小窩很溫馨很夢幻,可陸阿姨在勸慰完我之後,卻還是老淚縱橫,還差點說到周樊和秦雅的生活,被陸扶安即使制止了。

陸扶安說,日子雖然苦,但你要甜甜的過。

慶祝小窩五髒俱全,當然要去大吃一頓。

不僅如此,我還收到了那對小姐弟送來的賀卡,還有小女孩最喜歡的一個布娃娃,她說她的父親已經重新振作了起來,官司的事情也結束了,賠償款也借到了,我欠的錢,不用急着還。

對啊,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苦有甜,活在這個時代的你我他,都不例外。

既然是慶祝,我叫上了楊絮一家人,但她老公帶着孩子回去看二老了,陸阿姨也說老年人不湊年輕人的熱鬧,她還要趕回去跳廣場舞。

那些以前和我很要好的同事朋友,如今也一個個的都躲着我。

剩下我們三個人慶祝,楊絮摟着我的肩膀大步流星的朝前走,還喊着口號:

“沒關系,這世上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朋友都無所謂,你只要知道,不管你曾晚變成什麽樣,有多麽的落魄,會有多少的麻煩。”

我忍不住打斷她:“拜托,你不能念我點好的嗎?”

楊絮耿直,直接怼了回來:“醒醒吧,姐們,你現在就這境況,不過你別灰心,也別氣餒,更不要覺得人情冷暖世态炎涼。

畢竟你還有我,我楊絮,對着這個天,對着這個地,對着這個看着還挺帥的老男人發誓,從今往後,你曾晚的敵人,就是我楊絮的敵人,為了你,就算背叛全世界,我都在所不惜,但我老公孩子除外啊,你可沒那麽重要,哼。”

楊絮那傲嬌的小表情,真的像極了我們十七八歲初相識的時候。

而陸扶安摸着臉很無辜的問我:“我很老嗎?”

我哈哈大笑着問:“大叔,您今年貴庚?”

陸扶安作為律師,難得的幽默了一回:“不大不小,當你大叔,正好。”

楊絮啧啧說着這狗糧她不吃啊,休想賴掉這頓來之不易的大餐,這種久違的歡樂帶着一絲絲緊繃的禁锢,來的小心翼翼卻又酣暢淋漓。

但陸阿姨的話,只說對了一半,苦難來臨時,幸福不遠,歡笑進行時,那些掃興致的人事物,也會随之出現。

比如我們剛在火鍋店裏坐定後,突然從身後而來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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