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變故 所以我們需要補償
許從周到林院長辦公室的時候, 江秋月正在和他讨論一些藥方上的問題,許斯頤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盯着他倆看,明明都聽不懂那些對他來說高深的藥材、劑量, 效用這些,卻還是一副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
見到許從周敲門并推門進來的時候,江秋月和許斯頤同時愣了一下,随後爆發出同樣的驚喜加上開心的笑臉。
“爸爸!”許斯頤蹬着腿從椅子上跳下來, “噔噔噔”朝着許從周跑去。
許從周下意識彎腰伸手一撈,許斯頤就被他撈在了懷裏,掂了掂, 柔聲說:“重了, 也長高了。”
許斯頤開心地摟着脖子笑,和許從周比劃說:“媽媽給我量了一下,說我長高了五厘米。”
他蹬了一下腿,示意許從周放自己下來,然後又和許從周腳尖對着腳尖站着和許從周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仰頭看和他說:“爸爸, 媽媽說我現在有一米一了。”
許從周也按住許斯頤比了一下,點頭說:“差不多。”
又擡頭看向江秋月,朝她笑了一下。
好長時間沒見, 夫妻倆都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但此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更不是合适的地點, 江秋月又回以笑笑,只好說:“我還有點事,要不然你帶着斯頤出去走走,我等下去找你們。”
許從周很想念江秋月和孩子, 聞言本想說自己沒事兒,可以在這兒等他們,但又念及斯頤,便低頭問他,“斯頤想和爸爸出去玩還是一起在這裏等媽媽?”
許斯頤想了下,“我想和爸爸一起等媽媽。”
許從周就看向江秋月,眉眼柔和道:“我們就在這裏等你。”
又看向林院長問道:“您來不會介意吧?“
江秋月和許斯頤也跟着看向林院長,林院長揉了揉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莫名發酸的腮幫子,沒好氣地沖着許從周說道:“你來都來了,我還能把你趕出去不成!”
話落又對着江秋月說:“我們繼續說,說完了你也好趕緊走,省得這一大一小盯着我。”
江秋月好笑了一下,又繼續和林院長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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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從周怕打擾到江秋月和林院長的讨論,就拉着許斯頤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坐下,才貼着許斯頤的耳邊問道:“要爸爸抱嗎?”
許斯頤搖頭,他如今長大了也長高了,就不喜歡一直被抱着了,倒是習慣性地貼着許從周的腿邊坐了下來。
父子倆就貼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許斯頤問許從周這大半年都幹什麽去了,許從周就說有任務,不能說,許斯頤就不問了。
他知道部隊有很多保密條例,爸爸的很多事情也都是秘密,不能随便說。
他就開始給許從周說自己和媽媽這大半年都幹了些什麽,等到江秋月這邊結束的時候,這父子倆還在咬着耳朵說悄悄話。
江秋月沖着林院長無聲地笑了一下說,指了下許從周和許斯頤的方向。
林院長一臉嫌棄地沖着她擺擺手。
江秋月笑笑,悄無聲息地走到那父子倆面前,猛地伸頭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這麽親密?”
許從周雖然一直和許斯頤說話,但也分出了注意力在江秋月的身上。
她一停下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時候許斯頤正和他說的起勁兒,他就沒打斷小朋友的興致,加上又見江秋月蹑手蹑腳要搞怪,幹脆便裝作沒有發現。
等到江秋月這邊一出聲,他就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人往身邊帶了一下。
江秋月立馬想到屋裏還有林院長在,低聲驚呼一下,又往許從周的手背上輕拍了一下。
許從周低笑一聲,順從着松開手。
許斯頤沒有注意到爸爸和媽媽的這個小互動,聞言便笑眯眯地仰頭看着媽媽問道:“媽媽,我在和爸爸說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們都幹了什麽。”
“這麽乖啊!”江秋月拍了拍許斯頤的腦袋,才又說:“我這邊已經結束了,咱們走吧。”
許斯頤乖乖點頭,一只手拽爸爸,一只手牽着媽媽,借着他們的力道站了起來。
江秋月和許從周同林院長打完招呼後,許斯頤也乖乖和林院長說了句,“林爺爺再見。”
等出了醫院,江秋月才有機會和許從周說上話。
因為有斯頤在,兩人也沒有聊的很深,就淺顯的說了一下這半年的境況。
得知闫勝利也來了家裏,江秋月就說:“那是不是要早點讓雙雙過來了?”
許從周就說:“我走的時候,闫勝利正在打電話。”
等到回了家,江秋月就對着闫勝利問道:“雙雙和你說了什麽時候過來嗎?”
闫勝利就道:“她說明天就坐車來。”
江秋月想了一下,覺得楊雙雙雖然挺厲害的,但她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路上萬一有個分心,不說出危險,但是磕着碰着也總是不好的。
于是,江秋月就說:“她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也不好走吧,我聽許從周說你們暫時也不能離開首都,要不然找人去接她一程?”
闫勝利道:“首長已經幫忙安排了他的警衛員過去,我也和雙雙說過了。”
江秋月見既然都安排好了,這才不再多問。
晚上吃了飯後,大家就各自準備歇息了。
周碧雲想着江秋月和許從周大半年沒見,晚上指不定要怎麽折騰,就特意私底下問許斯頤道:“斯頤晚上要不要和奶奶一起睡,從你回來後,奶奶還沒和你一起睡過呢!”
許斯頤有些糾結,“可是我晚上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周碧雲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一個小孩子解釋太多,一時間難免有些發愁。
後來,她轉念又想,這件事說到底該急的是許從周,她就想算了,不管那麽多了,讓許從周自己想辦法去。
爸爸終于回來了,許斯頤的情緒有些興奮,很晚才睡着。
一直到許斯頤睡熟了,許從周才将原本睡在他和江秋月中間的小朋友往旁邊挪了挪,自己貼在了江秋月的身上。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就粘滞了起來,許從周的眼睛裏都帶着火。
江秋月在他傾身的一瞬間擋住他,低聲道:“斯頤還在。”
在家屬區的時候,家裏只有他們三個,許從周只需要把斯頤挪個屋子回頭再挪回來就好了。
但在這裏,又有父母又有闫勝利,半夜抱着孩子出去着實不是個好主意,許從周就啞着嗓子說:“我輕點。”
江秋月搖頭。
她深知許從周兇起來有多厲害,就說:“不行。”
許從周咬了咬牙,眸光瞥到浴室,下一瞬就彎腰把江秋月打橫抱了起來。
第二天,他們都還沒起床的時候,楊雙雙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又和姚滿紅他們一起叫醒幾個孩子,吃了飯後就跟着來接他們的警衛員小張同志開始往車站趕。
公共汽車一路上走走停停,有人上也有人下去。
快要到火車站的時候,美希忽然對着楊雙雙說:“媽,你看,那個和我們一起坐火車的人也在。”
楊雙雙順着美希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那個長辮子的姑娘。
那姑娘也看見他們了,見到楊雙雙一行還鳥槍換炮,從一身舊換成了一身新,忍不住撇撇嘴,又特意多掃了兩眼楊雙雙他們邊上的小張同志,這才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
等到楊雙雙他們一行下火車,那個長辮子的姑娘又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才重新坐回去。
從葉城到首都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等楊雙雙他們到的時候,天也快黑了。
楊雙雙他們一行人多,車上坐不下,江秋月就沒有和闫勝利一起過去接他們。
等到楊雙雙帶着幾個孩子來家後,屋裏面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周碧雲也很高興。
打完一圈招呼後,楊雙雙又開始分她帶過來的禮物,更是惹得周碧雲說她瞎客氣。
楊雙雙會說話,三兩句就勸了周碧雲收下,又趕緊帶他們去看給他們安排的房間。
晚飯後,楊雙雙看着幾個孩子圍着闫勝利說話,就跟着走過來坐下,時不時地插上兩嘴。
等到幾個孩子睡着以後,楊雙雙他們也睡下了。
不過中途的時候,楊雙雙想起來高考的事情,就和闫勝利說了下,“我的打算是也參加高考,只是你的工作還在南邊,幾個孩子的安排就成了問題,要是跟着你,你的工作也照顧不了他們,要是跟着我,我打算考首都的大學,那我們最好還是要在首都有自己的房子,不能以後每次過來都住在這裏。”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他方面闫勝利已經養成了和楊雙雙有商有量的習慣,聞言便道:“你有什麽打算?”
楊雙雙就說:“咱們家這些年攢了不少錢下來,加上我之前瞞着你的那五千塊,後來你又從楊家要回來的兩千,算起來有一萬多,我想在這邊先買房子。”
後世首都的房價那叫一個貴,趁現在有機會,趕緊買。
她是個大俗人,以前看小說的時候見人家都想着首都的四合院,她也有些心動,只是那時候的她絕對買不起以億為單位的四合院,現在有了機會,她怎麽也要屯上幾套,就是現在手上的錢肯定不夠。
闫勝利聞言就說:“高考恢複至少還要一段時間,我這段時間打聽一下。”
楊雙雙點頭,“行。”
接下來的幾天,江秋月和楊雙雙他們一行就頂着寒冬臘月的冷風在首都城玩了一圈,參觀了一下景點,就到了大年三十兒了。
許長盛之前一直沒有和周碧雲提起周山映的事情,一是不太好說,二是擔心說早了又讓周碧雲心裏面念叨他,年前的這幾天就過得不痛快。
一直到年三十兒的早上,許長盛才和周碧雲說了這件事。
周碧雲當時就愣了。
好一會兒後才揉着耳朵看向許長盛道:“你剛才和我說的什麽?我感覺好像我幻聽了呢?”
許長盛輕咳了一下,“沒有幻聽,山映說今天過來一起吃頓年夜飯。”
好多年沒有周山映的消息了,雖然前幾年她從江秋月那裏得到了另外一種猜測,但心裏面一直沒放下擔憂。現在猛然聽到,竟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一時間,周碧雲竟然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好半響,她才抓着許長盛的手問道:“你哪兒來的他的消息,他都失蹤了那麽久,你之前不是說你也打聽不到嗎?這些年你是不是在騙我呢?”
許長盛無奈,他就知道會這樣,但還是一一解釋了一下,不過也沒提周山映到底在幹什麽,一是周山映現在做的不能說,二是周山映以前做的他也不清楚。
許長盛只能說周山映如今挺好的,沒什麽事兒。
周碧雲心裏面明白保密條令是一回事兒,但畢竟十多年了,她甚至都做好過周山映已經去世了的心理準備,此刻回想這些年的種種,她真的有些崩潰。
好半響,她發現自己什麽也不能做,只能拿拳頭捶了許長盛兩下,算是出氣。
一直到聽到外面都有其他人起床的動靜後,周碧雲才擦了下臉上的淚水,平複了下心情去梳洗。
許長盛見到周碧雲一直強打着精神,總是時不時往門口看,想了想,幹脆又走了一趟基地,把周山映提前給叫了過來。
周碧雲見到周山映的一瞬間,眼淚就留了下來。
周山映年少的時候就極為聰明,早早留學回來,一直到他徹底失蹤的時候,他才三十歲出頭,可如今再見,他臉上居然都已經有了皺紋,頭上也露出來點點白發。
有那麽一瞬間,周碧雲甚至都不敢認了。
她的這個弟弟出生的時候,父母年紀已經大了,小時候多半都是她帶着他,就連許從周小時候都是在老鄉家裏長大的,她幾乎沒有陪過小時候的許從周,可以說她花在周山映身上的功夫都比花在許從周身上的多。
可就這麽一個她親手養大的弟弟說消失就消失,十多年都沒半點消息,她幾乎都要嘔血。
早上驟然聽到消息的時候,她除了開心和激動,還想着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可如今見他滿臉的滄桑,她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周山映也有些近鄉情怯,也心知自己這些年肯定沒少讓周碧雲擔心,張嘴了半響,也只能吶吶地喊了一聲,“姐!”
“哎!”
周碧雲連忙抹了一把眼睛,幾乎是自喃似的重複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周山映對上也已經老了很多的周碧雲有些不是滋味,見周碧雲這會兒情緒太激動,又怕她站不穩,趕緊去攙着她往屋裏進。
姐弟倆重逢,自然有不少的話要說,其他人也沒有去打擾他們。
直到吃午飯的時候,姐弟倆才被許長盛喊出來。
午飯過後,周碧雲這才不好意思地對其他人笑笑,然後開始給雙方介紹。
周山映知道自己有個外甥媳婦和小外孫,路上的時候又被許長盛提醒家裏還有楊雙雙他們一行在,因此每個人都給了過年紅包。
小孩子們對于第一次見面的這個舅爺爺有些陌生,加上他這個人自帶學者氣質,很容易讓人望而生畏,以至于也不太敢和他說話,倒是許斯頤shibushi 看他一眼。
周山映本身也是那種研究狂人,還一心念着實驗室裏的那些事兒,也沒工夫去關注其他人,他原本就想着吃頓飯就走,但周碧雲一直盯着他,以至于他張嘴了幾次都沒辦法說出口。
保姆李嫂也要回家過年,晚上的年夜飯就是江秋月和楊雙雙她們喊上許從周以及闫勝利一起做的。
飯後要守歲,一屋子的人就生着炭盆,烤着花生和紅薯,順便說說話,不過孩子們經歷最初的興奮後,很快熬不住,已經在大人的懷裏打瞌睡了。
楊雙雙想着周山映難得回來,他們肯定還有更多的話要說,就拉着闫勝利站起來,小聲說:“孩子們困了,我們就先帶着他們去睡了。”
江秋月和許從周見狀,也抱了許斯頤一起上樓。
樓下沒有孩子了,周碧雲又聽周山映堅決不肯多留幾天,便忍不住問了一個她一直想要問但沒有來得及問的問題。
“這麽些年,你還是一個人嗎?”
周山映點頭,說的坦蕩:“我對婚姻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經營一段婚姻,一個家庭。”
周碧雲頓時那叫一個氣啊。
以前周山映還年輕,他這麽說,她也只當他年輕氣盛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女性,還想着再給他尋摸尋摸,總能找到合适的。
結果沒想到他後來一失蹤就是十多年,她也再沒有機會給他找了。
今天,周山映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她就在想這個問題了,原本心裏還存了點奢念,想着或許他沒來得及把家人帶過來,結果沒想到他這些年還真的沒有結婚。
“你不結婚,你以後怎麽辦?”周碧雲氣的要死,“人總有老的時候,走不動路,幹不了活,你不結婚,沒有後人,以後你老了,走不動路了,你要怎麽辦?你指望誰能照顧你?”
周山映對此倒是覺得周碧雲莫名其妙,“我老了自然有國家照顧,有什麽好需要擔心的。”
“那能一樣嗎?”周碧雲一下子就擡高了聲音,又想到樓上還有其他人在睡覺,這才重新壓低嗓音道:“我當然知道你老了以後國家肯定不會不管你,但那和身邊有親人照顧能一樣嗎?”
“即便是國家給撥的養老院,那些照顧你們的人也都是拿着工資幹活的,用不用心還要看他們的心情,肯定比不上身邊有親人照顧的好!”
周山映搖頭,也不和周碧雲争辯,但卻用沉默堅持着自己的打算。
周碧雲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沒聽進去,心裏面更氣了幾分。
可她也清楚在其他方面她還可以做一下周山映的主,唯獨在他結婚生子這方面,她真是拿他沒辦法。
想了會兒,她還是沒忍住問道:“這些年,你的那些領導也沒想着給你介紹過對象?”
周山映就說:“有,但我都給推了。”
周碧雲:“……”
得了,真沒辦法了。
她氣沖沖道:“回頭把爸媽當年留給你的東西都給我拿過來給我,我讓斯頤以後給你養老!”
周山映“嗯”了一下。
周碧雲:“……”
她氣得捶了周山映一下,“你就給我作吧你!”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新的七七年到來了。
大晚上的路上不好走,周山映在周碧雲的堅持下留了下來。
第二天初一,按規矩要吃餃子。
忙忙碌碌的一早上過後,周碧雲攔不住堅決要走的周山映,只好匆匆将江秋月喊了過來。
“你幫我給他看看他身體怎麽樣?”
周山映昨天只來得及知道這個外甥媳婦是個醫術不錯的醫生,但沒想到今天還要被拉着讓她檢查身體。
他很想和周碧雲說自己沒事兒,身體好着呢,但在周碧雲注視下最終閉嘴。
江秋月檢查完後,還來不及說什麽,周山映就急匆匆往外走,周碧雲喊都喊不住。
她之後問江秋月道:“他身體怎麽樣?沒事兒吧?”
江秋月搖頭,“沒事兒,就是平時工作的時候太拼命,有點虧損。”
周碧雲就說:“他就是這樣,為了搞研究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連家……”
說到一半,周碧雲又覺得和江秋月抱怨這些不太好,轉口道:“那要不要給他開點藥?”
江秋月不認為所有的藥都有用,且周山映的情況就是累狠了的狀态,能保證正常的三餐和營養能跟得上加上注意休息就能慢慢恢複。
她這樣說了,周碧雲就說:“那也能讓他聽話啊,哎!”
又想到反正現在人也見到了,大不了她以後多監督許長盛注意周山映的身體,也不要江秋月給開藥了。
接下來的幾天,江秋月他們要跟着許長盛和周碧雲拜年,闫勝利和楊雙雙覺得不合适跟他們一起去,就帶着孩子繼續在外面玩兒,順便打聽一下這時候的房子的行情。
只可惜現在全國都面臨着住房困難這個局面,很多人都還等着單位分房,楊雙雙他們也買不到普通的房子。
他們倒是也去看了四合院,但如今剛剛結束革命,許多剛剛被平反的人還處在惶惶的一個狀态,哪敢随便賣房子,就怕回頭再被蓋一個帽子。
走了幾天,也不能說一無所獲,但也沒成功。
眨眼就要到楊雙雙他們離開的時候了。
闫勝利就說:“我接下來可能還要在這待一段時間,我會繼續打聽房子的事。”
闫勝利做事情向來靠譜,交給他,楊雙雙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老話常說七不走八不歸,在周碧雲的堅持下,江秋月他們一行選擇了年初八出門。
許從周和闫勝利去送他們。
臨別時分,家裏面的孩子都十分不舍得和爸爸分開,圍在兩人的身邊表示自己的不舍。
闫勝利話少,但乘希和朝希的話多,吵得他好幾次張口都又被打斷了。
直到那倆小子說的有些累了,他才有機會說:“路上的時候不要亂跑,聽你媽的話,不要給她惹麻煩,她一個人帶着你們三個不方便。”
乘希和朝希雖然性子有點淘,但都認真點頭,還敬了個禮,說:“保證完成任務。”
這倆小子經常叽叽喳喳慣了,看着性子跳脫不靠譜,但是對于自己保證的事情卻能很好的執行,闫勝利就給他們回了個禮。
随後,他又看向美希說:“路上的時候跟緊你媽,不要單獨亂走,也幫你媽看看你弟弟他們。”
美希點頭,“放心吧,爸爸。”
許斯頤也在和許從周依依惜別。
他打小就乖,但這次卻抱着許從周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身上問他什麽時候能回家,許從周沒辦法保證,只能說一定盡早回去。
等到火車鳴笛,列車員在喊送人的趕緊下車的時候,許從周才不舍地把斯頤放開,原本還想伸手抱抱江秋月,但大庭廣衆之下,他最終只是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柔聲說:“等我回來。”
江秋月點頭和其他人一起就看着許從周還有闫勝利跳下火車,朝着他們揮手,目送他們的離開。
直到看不見人了,江秋月和楊雙雙才各自拉着孩子坐下休息。
許從周和闫勝利也回去了。
走之前,楊雙雙還特意給陳紅纓打了點電話,約好了坐同一趟車。
到達葉城後,陳紅纓上車,和其他人一起重新回到南川。
到了家屬區後,江秋月和楊雙雙很快又重新投入工作,孩子們也很快開學了。
大約是過了一個新年的原因,家屬區的氛圍比年前好了很多。
彭明菊和那個梁虎拖了近一年的婚事也重新布置上了,據說周嬸子不僅給了她一半錢營長的撫恤金,還又另外補貼了不少的嫁妝,是真的當女兒在送嫁了。
家屬區有不少人都在說周嬸子仁厚,也有說她太心軟了,何必對着一個不知數的彭明菊掏心掏肺。
不過周嬸子私底下找江秋月給彭明菊看過,彭明菊懷孕了,就算不嫁也要嫁了。
周嬸子雖然心裏一直不願意彭明菊和那個梁虎的事,但也管不了那麽多,只好多給點東西讓她以後傍身。
江秋月覺得周嬸子這是做無用功,彭明菊那人就不是個能聽勸的,梁虎三兩句話就能拿捏她,還能讓她心甘情願。
周嬸子無論給多少東西,最終都會落到梁虎的手裏。
陽春三月的時候,許從周和闫勝利總算是回來了,家裏面的孩子們都高興壞了。
不過據他們說,這次回來也不會待很長的時間,等完成任務後,他倆就會被調任首都做別的事。
楊雙雙沒想到還有這個展開,忍不住問道:“還是在軍區?”
闫勝利點頭,“算是吧。”
“那距離首都遠嗎?”
闫勝利就說:“還行,但是那邊不能随軍了,也沒有家屬區。”
楊雙雙皺眉:“那看來還是要先買房子,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買到合适的?”
闫勝利道:“首長說到時候會在首都給我們安排住房。”
楊雙雙就說:“我當然知道部隊肯定會安排住房的問題,但關鍵日後我們一家人除了你都要讀書,學校分散,部隊安排的房子不一定合适。”
“那先暫時住着,等能找到合适的再買,到時候再搬過去。”闫勝利道。
楊雙雙嘆氣,“目前看來只能這樣了。”
闫勝利和許從周接下來每天依舊早出晚歸。
清明節的當天,這邊又例行舉辦了紀念戰友的活動。
家屬區這邊也要參加,今天幹脆就放了假。
學校今天也沒上課。
上午的活動結束後,很多人上山找艾草,打算做青團還和艾草蛋,江秋月和楊雙雙難得空閑,就跟着她們一起上山。
孩子們也在山腳附近的場地玩。
薅艾草的時候,有不少人上來和江秋月她們說八卦。
除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外,還是屬陳瑤瑤和孟東河之間的事情最為矚目。
據她們說去年江秋月和楊雙雙走後沒多久,陳瑤瑤也跟着走了,只是還沒能和孟東河離婚,聽說好像是因為家裏真的出事了,她是被叫回去的。
等到過年的時候,段明玉和林建中一起帶着孩子回她娘家拜年的時候才知道,自從去年查陳瑤瑤的爸陳瑞昌開始,就牽出了很多的陳年舊案,如今他們一家已經被限制行動了,陳瑤瑤也是被叫回去配合調查的。
段明玉想着陳瑤瑤害她不能跳舞的事,也跟着告了陳瑤瑤一狀。
而後她就一直帶着孩子在娘家看熱鬧,最近那邊審查越來越嚴,已經不讓看了,她才回來,家屬區這邊也才知道這些小道消息。
而且據段明玉說,在查找證據的途中聽說還發現陳瑞昌侵吞了不少國有資産以及私人資産,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大量的房屋住宅、古玩字畫、古董古籍、黃金玉石等等……
聽說現在還有很大一批沒有找到,審查的人一直在追,但陳瑞昌怕都被查出來後就要槍斃他,一直咬死都沒說。
“啧啧啧……”蔡玉芬就和她們感慨說:“聽段明玉回來說,陳瑤瑤她爸還專門弄了一個房子放那些東西,可我就奇了怪了,那會兒鬧革命的時候不都說這些都是應該被破除的舊封建嗎?黃金玉石也就算了,我知道這東西其實值錢,但那些書啊畫啊的,他們怎麽還收集了這麽多,我還以為那些東西都給燒了呢?
江秋月就說:“所以說現在要撥亂反正,以前那些都是有人打着革命的旗號為自己私下斂財。”
楊雙雙也跟着附和,“任何時候,知識都是財富,而那些古東西除了能讓人把玩、附庸風雅之外,也代表咱們國家古代的某個時期的文化和藝術的水平,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研究價值和藝術價值。”
蔡玉芬搖搖頭,“聽不太明白,但我明白了,你倆的意思是那些老東西它很值錢是吧?”
楊雙雙點頭,随即又想到改革開放後就有了收藏熱,很多人因為三五塊錢把價值幾十萬甚至上百上千萬的古董給賣出去,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到了國外,便玩笑着和蔡玉芬她們說:“嫂子們家裏要是有以前的老物件,可千萬別随随便便就給賣了,這東西越留在手裏越值錢,少則成千上萬,大則百萬千萬都有可能,所以就算賣,那也要找個正規的機構給你做一下鑒定再賣,免得被人騙了。”
包括蔡玉芬在內的一衆人頓時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時半會兒都沒能反應過來。
好半響,她們中才有人開口,結結巴巴道:“你沒開玩笑吧?這玩意兒能這麽……這麽……值錢?”
天哪,她們一輩子都沒聽過這麽多的錢!她們整個家屬區都裝不下吧!
“也不是說所有。”楊雙雙又解釋說:“肯定是越稀少且品相越好,越具有研究和收藏價值的越值錢,要不然怎麽會有很多古董被叫做國寶呢。但普通也不能說便宜,只能說價值沒那麽高。”
短暫的震驚後,周邊的嫂子瞬間讨論了起來。
反應快的,倏然就對着當初那些鬧革命的罵了起來,說那些人黑心肝,就知道欺負她們這些老實人。
尤其是陳瑤瑤一家作為她們了解最深的,也是被罵的最慘。
情緒太激動,以至于一行人下山的時候都有些晚了,晚上吃飯的時間也跟着晚了。
清明節過後沒幾天,周嬸子就又過來找了江秋月一趟,說:“彭明菊和我說她這段時間肚子一直有些不舒服,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有問題,她性子又倔得要死,死活不願意去醫院,非說只相信你的醫術,我只能來找你,想讓你幫她看看。”
江秋月就說:“那你找時間讓她過來一趟吧。”
家屬區不是營區,管理的沒有那麽嚴格,加上彭明菊還在這邊的廠子上班,進出倒也沒什麽大問題。
結果周嬸子就說:“她說她不舒服,工作也不要幹了,就要在家躺着養胎,我也沒辦法硬壓着她來繼續上班,等下我還要去找雙雙和她說一下彭明菊的這個工作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請你過去一趟了。”
話才剛說完,周嬸子就開始嘆氣。
江秋月見狀,忍不住就道:“其實你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沒必要再事事親歷親為。”
周嬸子搖了搖頭,“我在這世上的親人不多了,她也算半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江秋月有時候也會出去給附近的村子的人看病,因此就說:“那我找時間過去一趟吧。”
“你今天有空嗎?等我和雙雙說了工作的事,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周嬸子就問道。
江秋月想了下,點點頭說:“行。”
周嬸子又過去找楊雙雙說了彭明菊懷孕身體不好不能來上班的事,楊雙雙聞言挑眉,“她身體不好?”
周嬸子跟着嘆氣,“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流産的時候太害怕了,反正她總叫着肚子難受,怕孩子沒了,不願意過來了,我也沒辦法,只能我過來和你說。”
楊雙雙擰眉,她怎麽記得彭明菊前兩天上班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還串崗了,最後被她給批評了一通才老實了下來。
難不成,彭明菊身體不好是假,覺得丢了面子,這才不願意過來了?
楊雙雙本來就不喜彭明菊,就說:“行吧,不過先說好了,她既然走了,那這個崗位就沒她的份了,以後就是她生了孩子,也別想再進來繼續上班了。”
周嬸子點頭,“我知道,這段時間我聽到外面有在傳可能要恢複高考的事情,我想着要是真能恢複高考,我就把這個工作給賣了,回頭供小娟和文學讀大學。”
這倒是個好想法,楊雙雙就說:“你看着安排就好。”
周嬸子又和楊雙雙磨叨兩句,這才說:“我還要請秋月幫我過去給她看看,我先走了啊。”
楊雙雙送周嬸子出門,對着她瘦小又微駝的背影搖頭,實在覺得她沒必要這樣對彭明菊。
每個人選擇了自己的路,那就是跪着也必須走完。
彭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