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姜寒漁問完這話有點想要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她明明都已經決定不要跟司念講話, 但現在還是忍不住。當耳邊傳來司念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聲音時, 她心裏就已經有點亂了。
最後,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定定地看着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的人。
司念心頭一驚, 她沒有回答姜寒漁的問題,“你還沒睡着?”
“你翻過來翻過去的聲音你覺得我還睡得着?”姜寒漁的語氣不是很好。
司念“哦”了一聲後, 給她說了聲抱歉。
“過來睡。”姜寒漁沒有理會她的道歉, 只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這一次的口氣, 帶着幾分不容忍拒絕。
司念猶豫了一下,耳邊就再次傳來姜寒漁不怎麽耐煩的聲音:“快點啊, 還要我擡你過來嗎?”
司念從沙發上站起來, 抱着自己的被子朝着姜寒漁走去。她不是懼怕姜寒漁會真的下來抱着她上床,只是知道姜寒漁的固執。更重要的是什麽呢,她也想, 放肆這一次。等到回到南城後,司念想, 大約這一切就又要回到原點了吧?
躺在床上, 身旁就是姜寒漁, 司念甚至都能聽見對方輕微的呼吸聲。現在從沙發上躺在了床上,司念也沒一點睡意,甚至因為身邊多了個人,腦子變得更加清醒了。但現在,又因為跟姜寒漁這般近的距離, 司念更不敢亂動,唯恐自己的一個小動作,就又驚動了身邊的人。
她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失眠到天明,可是最後,當聽見身邊傳來均勻而平穩的呼吸聲時,她不自覺也一點一點睡着。
等到司念進入夢鄉時,睡在她身邊的姜寒漁,在這時候卻睜開了眼睛。
姜寒漁翻身,面對着司念,她的目光落在身邊人的臉上,就算是在黑暗裏,也很仔細地在看着後者,最後伸出手。雖然那只手臂在半空時還微微停頓了那麽一下下,可最後姜寒漁還是決定讓自己的手臂橫過司念的腰腹,落在後者的後腰上,堅持微微用力,将身旁的女子卷進自己懷中。
姜寒漁是抱着司念睡着的,她心裏惱火于司念的不近人情,卻又有點忍不住想要在司念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偷偷地親近她。
來到海島的第三天的早上,姜寒漁比司念先醒過來。
睜開眼時,姜寒漁發現司念還很乖巧地睡在自己懷中,正被她仔細摟抱着,沒一點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低頭看着司念,姜寒漁有點出神。
如果醒來的時候司念,也能像是現在這樣安靜就好了。如果,司念不跟她吵架就好了。
姜寒漁輕輕地将自己的手臂從司念的身上收回來,她從床上起身,先去浴室洗漱。
過了一陣兒,司念才醒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司念似乎還有點對眼前的狀況沒反應過來。她有點意外,昨天晚上自己跟姜寒漁睡在一張床上,竟然半夜沒有醒來。之前姜寒漁的睡姿,她記得可是很不好的。
偏頭,司念看了看身邊的枕頭,她擔心姜寒漁昨晚又偷偷一個人跑去了沙發上。好在枕頭上還有一淺淺地凹痕,周圍還殘餘着姜寒漁的味道。
帶着微微的疑惑,司念從床上坐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到自己身上好似也沾染上了屬于姜寒漁的味道。難道是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嗎?
浴室那邊傳來響動,很快司念就看見姜寒漁從裏面出來。
姜寒漁出來後在看見坐在床上的司念時明顯頓了頓腳,不過她神色很快恢複如常,“你醒了。”
“嗯。”
“去洗漱吧。”
“好。”
當司念走進浴室時,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裏面長發披肩的自己,這時候才開始意識到剛才她跟姜寒漁的對話是不是太冷淡了一點。至少在相比于昨日早晨的驚慌和欣喜這種極端的情緒裏,今天早上的問候,格外平淡。就像是兩個才見面不久後的陌生人那樣,帶着冷淡的疏離和客套。從前的姜寒漁,可從來不會這樣。
望着鏡子,司念有點出神。
這是她昨晚想要的結果,可當結果真擺在她眼前時,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心頭也會感到失落。明明事事稱心如意,應該是值得高興才是的啊!
強忍着心頭的落寞,司念洗漱後出去,看見姜寒漁在收拾行李。她們預定是今天回去,吃過午飯之後就離開。姜寒漁沒講話,司念也不吭聲。她其實已經習慣了讓姜寒漁挑起話題,但現在姜寒漁不講話,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從前姜寒漁會照顧她的心情,不至于在相處的時候讓她感到尴尬和不适應,但現在有些不同了。
司念蹲在地上,默默地疊着衣服。說起來也算是在按照她預定的軌道的發展,是好事才是,她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好一點,抛開心頭那些雜念。
可她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埋頭沒有一點要跟她交流的意思的姜寒漁,假裝低咳一聲,道:“姜寒漁,中午我們吃什麽?”話出口,司念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這個開頭,聽起來好傻,那麽明顯的故意找話的意味,是個傻子也能聽得出來。
姜寒漁像是對她的主動有點意外,後者微微擡頭,“你想吃什麽?”
“我都可以。”
“那就随便。”
司念張了張嘴,對話結束快得觸不及防。她記得從前是無論自己說什麽,姜寒漁都能找的話接下去。那個時候她還沒什麽感觸,但現在發現原來她跟姜寒漁的交流也是三兩句話就能聊死後,才猛然意識到從前沒有冷場,只是因為姜寒漁在努力找話題努力接她的話頭才免于冷場這樣尴尬的境地。
這種跟姜寒漁之間的氣氛似乎降到冰點的狀态一直從海島持續到了南城,當回到姜家後,姜寒漁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直接進了自己房間,司念站在樓梯口,有些怔怔地看着被姜寒漁已經關上的那道房門,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她大約是知道姜寒漁在不高興什麽,也知道自己說一句話大概就能破解自己跟姜寒漁這樣僵持的關系,可她更知道,要用自己的未來去換跟姜寒漁在一起的缥缈不确定是不可能的。姜寒漁有任性的權力,但她沒有。
晚飯時,姜母聊到了這次月考成績。
姜寒漁一副興致淡淡的模樣,對成績,她向來都提不起興趣,何況還不是什麽好成績。
“念念這一次發揮的很好啊!寒漁,你看看你這成績,跟你妹妹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都是在一個班級裏,都是同樣的老師,你怎麽就考成了這模樣?”姜母對着姜寒漁講話時,不由變得嚴肅了幾分。
姜寒漁埋頭吃飯,頭也不擡,更不要說回應現在姜母的問題了。
桌上還坐着姜父,後者難得這麽準時地回家吃飯。如今看見姜寒漁對待學習上又是這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忽然一下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放在桌上,“姜寒漁!你媽跟你講話,你是沒聽見嗎?”
這時候,姜寒漁才停下動作,擡頭,望着桌上其餘三人。在看向司念時,姜寒漁知道後者在躲避自己的視線。她仿佛覺得有點好笑,扯了扯嘴角,視線重新落回到姜父身上,帶着幾分玩世不恭,“聽見了,那你覺得我要說什麽?功課不好可能是我腦子不好吧,我腦子不好,可能是遺傳吧……”
“姜寒漁!”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父一聲暴喝給阻斷,“你不用吃飯了!去給我在門口站着,在外面野了兩天,回家不知道什麽是規矩嗎!”
“叔叔——”司念開口想替姜寒漁說話,卻先收到了姜寒漁一記冷冷的眼神。
而在這時候的姜寒漁已經起身,将凳子向後一推,頭也不回走在門口站得筆直。她剛才的眼神,壓根兒就不希望司念為自己說什麽。
飯桌上一下變得有點緊張,司念坐在位置上,有些不安地擡頭看了看,不知道這頓飯究竟還應不應該繼續下去。
“吃飯吧。”姜母說。
司念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其實本來也沒什麽胃口,現在她看了看姜寒漁的方向,後者還是沒看她一眼,司念這又轉回視線,對着還在用餐的姜父姜母開口說:“其實,我每天晚上可以跟姜寒漁一起做作業,她不懂的什麽都可以問我。”
“這不是很耽誤你?”姜母有點不好意思,“我原本打算給寒漁請個家庭老師來輔導的……”
“我不需要!”姜寒漁忽然回頭大喊了一句。
“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姜父站起來,瞪着在門口的姜寒漁,“你站着也不安分?”
姜寒漁冷哼一聲,沒講話。
司念看着眼前這一切,沖着姜母微微一笑,“怎麽會,不會耽誤我的。在跟寒漁講題的時候,我自己也複習了一遍,挺好的。”
還在門口罰站的姜寒漁在這時候聽見司念的話卻是忍不住想要回頭,她聽見剛才司念叫她“寒漁”,認識司念這麽長時間了,什麽時候她聽見過司念這樣不帶着姓的叫着她的名字?每一次都是幹巴巴的“姜寒漁”。只是姜寒漁回頭看司念,後者卻沒遞給她一個眼神。
“這樣啊,那挺好的。”姜母也注意到在門口的姜寒漁,她朝着姜寒漁招手,“還不趕緊過來,謝謝你妹妹?”這算是給了姜寒漁一個臺階讓她不用再接着罰站。
姜父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坐在自己位置上,沒吭聲。
見到姜寒漁走過來時,姜父這才說:“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現在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我希望你自己心裏有個譜。今天的事情就先這樣算了,要不是你媽,我還真想抽你一頓!還有你妹妹的話你也聽見了吧?以後每天晚上做功課,你就去她房間裏。我可警告你姜寒漁,你要是還打游戲不思進取,在外面鬼混的話,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姜母:“好了,孩子自己知道。念念,那你跟寒漁就先上樓吧。”
姜母話音剛落時,姜寒漁已經轉身朝着樓梯口走去,司念做不到她那麽任性,規規矩矩地跟姜父姜母說了先上去的話,這才上樓。
到三樓時,司念發現自己房間裏并沒有姜寒漁的身影,她不由走到最裏面的那間卧室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司念面前的門就被拉開,只不過站在房間裏的姜寒漁并沒有要讓開位置的意思,就堵在門口,冷眼不帶有一絲波瀾地看着她。“做什麽?”
“補課,寫作業,你不會忘記國慶節也是有作業的吧?”司念知道她心裏還別扭着,也不跟她生氣,語氣平緩道。
“不去!”姜寒漁拒絕地很幹脆。
司念擰眉,“可剛才……”
“老頭子說了讓我必須去嗎?那你現在就可以下去告訴他啊,我就是不想學,我就是這樣,你讓他來打我啊!”姜寒漁眉宇間漸漸郁集着桀骜,滿臉不在乎。
司念定定地看了她兩秒鐘,确定姜寒漁是沒有要跟着自己一起過去學習的意思,也不再跟姜寒漁講話,轉身就走。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整個人也被姜寒漁帶進懷中。
耳邊傳來一聲悶悶的聲音,“喂,司念,你都不知道要哄我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乃們一定是不愛窩了!嘤嘤嘤,今天作者沒有話要說了……
麽麽噠小可愛的地雷和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