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來
第一次上課效果很好，或者說賀朝揍的那一頓起效果了，辛遠帆沒有再給他添堵，雖然他聽不懂課，至少在書桌前坐着，有個學生的樣子了。
辛父很是欣慰，握着賀朝的手熱淚盈眶，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只重複着“謝謝，感謝……”
感謝我幫你揍了你的兒子嗎？
他謙虛的笑，“不用這麽客氣的。”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給辛遠帆補習了兩個星期，某天賀朝批閱着他的試卷，無意間看見了小小的四個字——我喜歡你。他笑了一聲，“怎麽，給心愛的女孩在試卷上表白呀？我閱完之後你送給她吧，正好讓她看看你亮着紅燈的考卷。”
少年被他這麽一說，漲紅了臉，“已經看過了。”
“看過了？”賀朝手上的動作不停，“不可能啊，這份試卷我一個小時前才給你，你在我跟前做完的，哪兒有機會拿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批閱的動作也頓住了。
辛遠帆的這份告白是寫給他的？
操？什麽情況？？？
“你你你……你咋回事兒？”他扔了紅筆，轉頭直視少年的臉。
辛遠帆的目光閃躲着，不敢看他，嗫嚅着道：“我喜歡你。”
我操？！
一道驚雷從頭頂轟下，劈得賀朝從頭到腳一個激靈。
“賀朝，我說我喜歡你。”估計辛遠帆以為他沒聽到，此時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閉嘴，我沒聾。”賀朝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再沒有其他的情緒了，“……你喜歡男人？”他都沒看出來。
“确切的說，我是雙性戀，以前也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這種就是憑眼緣，你長得帥性格好，怎麽說呢，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我喜歡。”
賀朝扶額嘆息。問：作為一個家教老師被小自己六歲的同性學生表白該怎麽辦？
“聽我說，辛遠帆，我有對象了。”他還是不願意随便給別人提自己的性取向，“而且你還是個學生，不适合讨論這種問題。”
少年的桃花眼瞬間蒙上了一層失望，垂下了頭，“好吧，我知道了。”
賀朝覺得這個問題還是挺嚴重的，如果辛遠帆對他真是那個意思，以後上課的空氣豈不是別扭又尴尬，幹脆今天把話挑明了說清楚。打定主意後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道：“辛遠帆你現在還年少，正值青春期，以後我還得給你補課，所以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尴尬，我……”
話還沒說完，少年急忙打斷道：“放心，我以後不會過分，規規矩矩的，也不會再提及這事了，你別辭職，還得繼續給我補習。”
短短半個月，這個闊少爺的變化如此驚人，怪不得他變乖變禮貌了，原來是那個原因啊。
賀朝點頭應允，看着少年低垂的腦袋和眉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補課完了我請你喝咖啡吧。這半個月你表現的很好，進步非常大。”
下午五點下課後，他和辛遠帆并肩走出小區門，感嘆了一句不愧是有錢人家，一出門就是繁華街道。
手機在他兜裏震動了幾下，賀朝轉頭說了一句“我接個電話”就走到了一邊。
“喂，小朋友？”
那邊傳來謝俞興沖沖的聲音：“朝哥，你在哪兒呢？”
他給報了地址，問：“怎麽了？”
“我回來了。學校和牛津那邊的實驗室要合作一個醫學研究項目，我回來辦必要的手續。你在那兒等着，我來找你。”
“好。”賀朝答應着。
辛遠帆見他走過來便把手機揣進口袋裏，道：“走，去喝咖啡？”
“抱歉啊，辛遠帆。我在這等一個人，要不我們下次再一起喝咖啡吧。”
“你等誰啊，看起來這麽高興？”
賀朝笑：“我對象。”
辛遠帆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早該猜到的，有這種表情的，一定是要見喜歡的人的。“你對象她……很漂亮很優秀吧？”
漂亮？賀朝想笑，腦海裏閃過謝俞冷酷的臉。
“啊對啊，很漂亮也很優秀。他是以高考狀元的身份進清華的，現在去了牛津大學做交換生，今天有一些事情要回來處理一下。”
這些名牌大學的名字，辛遠帆想都不敢想。正說着，有輛出租車在路旁停了下來，一個面容俊秀卻沒什麽表情、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我很兇”的氣場，男人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氣息瞬間融化，還稍微勾了一下嘴角。
辛遠帆正想對賀朝說“這個男人好酷啊”就看見後者徑直朝男人走去。
然後……兩人抱在了一起。
辛遠帆石化在原地，這這這……這個男人就是賀朝的對象？又漂亮又優秀的男人？也就是說，賀朝他是……
信息量太多，大腦接受無能。
見抱在一起的兩人松開彼此，有說有笑的向前走，他驚了一下，當真有異性沒人性的嗎？說好的請喝咖啡呢？？？
“賀老師……”辛遠帆弱弱地叫。
被這麽一叫，賀朝才想起來他還有個要請喝咖啡的學生在場，他轉頭對謝俞低聲道：“我帶家教的學生，說是請他喝咖啡來着。”
謝俞将目光落在一旁十七八歲的少年身上，點了點頭，“喝咖啡嗎？一起吧。”
辛遠帆只覺周身一涼，這看情敵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進了咖啡店，辛遠帆還沒回過神來。賀朝倒是很大方地笑了笑：“怎麽，被吓到了？介紹一下，我男朋友，謝俞，從高二起就是我的人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人就給了他一個胳膊肘。
“賀老師，你說不能早戀的……”
賀朝裝糊塗：“啊？是嗎我說過啊哈哈哈！”
辛遠帆走後，兩人并肩走回了學校。謝俞先去醫學研究室辦手續取資料，他回來的時候，賀朝剛洗完澡，背對着他在擦頭發。身上只穿了一件到膝蓋的短褲，上半身裸着，肌理分明，皮膚緊致。
他關了門，慢慢走到賀朝跟前，伸出了胳膊，将他背對着自己摁在牆上，在他耳邊道：“朝哥，我發現你不光受異性歡迎，同性也不例外啊。”
賀朝轉過身，挑起謝俞的下巴，“哥魅力大……”
“少給我掰扯，你那學生對你的心思我看出來了。你行啊哥。”謝俞眯了眯眼。
“你看出來了？”賀朝驚訝，他本來沒想告訴他的。
“廢話，那小子的眼睛快黏到你身上了，我又不瞎。要不是他是你學生……敢那麽看你，我非把他眼睛摳掉不可。”謝俞摸上他的腹肌，“我現在很不爽，有種自己的食物被別人觊觎上的感覺。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賀朝簡單地說了一遍，“放心，我被別人勾不走，有你就夠了。”
“最好如此，沒成年的小屁孩敢盯上我的人。”謝俞咬了咬牙。
賀朝按住他的肩膀轉了個身，反客為主，垂眸看着他生氣的小表情，失笑道：“那我還不是你未成年的時候就被你盯上的。”
“我說過，是你先招惹我的……”後半句話被賀朝的唇堵在了嘴裏。
不管是誰先招惹誰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一年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賀朝和許多大學生一樣，平時上課兼職，在忙碌中等待謝俞的歸來。謝俞除了公寓就是醫學研究室，兩點一線潛心研究，聽說研究成功後會得到一筆獎金。
“賀老師，今天怎麽這麽早來補課？”辛遠帆打開門，看到了門外身着正裝的賀朝。
“早點給你補完課去機場接我對象，他是今天的飛機。”聽得出來，他很是高興。
辛遠帆早就把賀朝和謝俞當做好哥們了，既然人家兩個都是情侶關系了，他也不會摻和進去，就真誠祝福他們百年好合咯。
“俞哥今天回來？我和你一起去接他吧？”
“你要是願意吃我們的狗糧，那就走呗。”賀朝賊笑。
自從辛遠帆放棄喜歡他後，在補課之餘他就會不厭其煩的撒狗糧，譬如、
“看到我無名指上的戒指了嗎？我給你講，那天我和謝俞……”
“看見我手腕上戴着的這塊表了嗎？這是前年我過生日，謝俞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這還有一個浪漫的故事呢……”
他明智的選擇不去接機了。
辛遠帆：輕點虐，我們單身狗傷不起啊傷不起……
謝俞一出機場，一眼就看到了某位哥。實在不是什麽“喜歡一個人無論在什麽地方也能一眼就看見他”，而是因為這位哥他……實在太出衆了。在普通人當中他一身筆挺的西裝配上帥氣的臉蛋，讓人不注意到都難。
很久以後他都不會忘記，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賀朝将他抱在懷裏溫暖的感覺和他在耳邊沉沉的低語。
“小朋友，我終于不用隔着方塊屏幕看你了……”
“抱歉謝俞，我以為能跟你在北京安個家，可誰知房價以高利貸的速度瘋狂上漲，即使我同時打三份工錢還是不夠……”
“但我沒有辭職，總有一天會賺夠錢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有液體落在謝俞的耳邊，冰冰涼涼的。內心被什麽撞了一下，柔軟一片，他輕輕拍了拍賀朝的背，告訴他：“其實你沒必要給我買個房子，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啊。”
“朝哥，我的醫學研究得到了一筆獎金，我們倆湊一湊，說不定能在北京買個廁所……”
“……小朋友你是認真的嗎？”
從高二到現在至未來，賀朝，你一直是能讓我安心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