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考研
謝俞是睡到自然醒的，他起來的時候旁邊已經空了，洗漱完走出卧室，入目就是自家男朋友趴在客廳茶幾上寫題呢。
“起來了？”賀朝擡眼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線移到了書本上，筆下沒停：“我買了包子和稀飯，需要給你熱一下嗎？”
“寫你的題。”這人都這麽認真地備考了弄得他實在不好意思打擾。
賀朝寫完最後一道步驟，将選項C勾畫出來，放下筆站起身，搶先進了廚房：“給我男朋友熱個早餐的時間還是有的。”
這該死的令人心動的細節，這讓人拒絕不了的偏愛，這迷死人不償命的寵溺。
謝俞倚在門口，笑了笑：“幾點起來的？”
“五點還是六點來着？”賀朝把包子放進微波爐，“我忘了，就沒敢吵醒你。”
他家小朋友的起床氣，尤其是被吵醒後的暴躁簡直十年如一日般令人望而卻步。
還記得他有起床氣呢？謝俞覺得好笑：“去英國的那一年我起床氣早被磨沒了，就我室友，姜生，每天四點半的鬧鐘，整整響了三百六十五天，而且他是那種，用老年機定鬧鐘的那種，音量跟音響差不多了都。”
賀朝手下的動作頓了一瞬，沒有再說話。
熱早餐其實也就五六分鐘的事兒，微波爐叮的一響，謝俞拿了雙筷子走進廚房準備夾包子，手剛伸出去就被人抓住了，借着力被攬到人懷裏，還沒反應過來呢嘴唇先被堵住了。
謝俞：“……”
“早安吻，”賀朝放開他，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親你的時間也還是有的。”
-謝老板，有時間聚一聚嗎？
是周大雷發來的微信。
-等着，我來了。
謝俞回複，他跟賀朝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一路步行到公交站牌，再在黑水街站下車。
破破舊舊的房屋，坑坑窪窪的街道以及高低不一的樹木，都是原來的模樣，吸進一口氣都是黑水街專屬味道。
謝俞步行着去了梅姨的店裏，許豔梅同志正和顧客講價錢，還是大嗓門夾雜着粗話：“我說這件短袖七十五，真不能再便宜了，就他娘的這個質量！你摸摸，那就是不一樣！”
顧客胖大媽嚷嚷道：“就一件破短袖七十五，你怎麽不去搶呢？”
“你摸你摸，”許豔梅把短袖往胖大媽手裏塞：“你摸……謝俞？！”
“梅姨。”謝俞笑着走上前。
許豔梅直接把短袖扔給了胖大媽，迎上來張開雙臂抱住謝俞：“你個渾小子！多久沒回來了？也不想梅姨。”
“想呢，”謝俞笑：“去年在英國讀書，實在抽不出時間回來。”
許豔梅高興得直拍他的背：“我們小俞出息喽哈哈哈哈！考上了清華還去國外讀書，真他娘的優秀！為你驕傲。”
胖大媽趁機道：“這短袖六十塊，我掏錢啊？”
“拿去拿去！他媽虧本六十賣給你！”許豔梅笑着說，“我幹兒子回來了，清華的！還去了國外讀書嘞！”
謝俞但笑不語，胖大媽眼睛一亮，啧啧着說：“小夥子可以啊！長得真俊呢，不知有對象了沒有啊？要不要阿姨給你介紹介紹？”
“去去去一邊兒去！”許豔梅麻利地包裝了短袖塞給胖大媽：“人家都訂婚了，啥湊什麽熱鬧。趕緊付錢，付完錢去別處給你女兒找對象。”
謝俞附和般的亮出了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不麻煩了阿姨，我訂婚了已經。”
“走走走，回家！”許豔梅拉下卷簾門，“梅姨給你做飯。你打電話給大雷了沒？”
“嗯，”謝俞說：“他已經在往來走了。”
“小朝呢？”
“他啊，”謝俞扒拉了兩下手機屏幕，笑了笑：“在家複習呢，準備考研了。”
許豔梅轉頭看他：“你不考？”
“我保研。”謝俞說。
現在還是中午，周大雷家的燒烤店還沒開門，但是周大雷已經等在門口了，一見到謝俞就迎了上來：“謝老板！”
“大雷！”謝俞笑着招了招手，兄弟似的互相碰了下肩膀。
“真的還就沒見你了謝老板，聽說你去英國牛津大學讀書了？”
“嗯，”謝俞說：“今年暑假剛回來，正好放假，回來看看。”
周大雷往他身後看了看，賤兮兮地挑了挑眉道：“你家那位呢？不是一秒不黏着你心裏就發慌嗎？”
謝俞還沒說什麽呢，許豔梅搶先道：“我兒媳婦忙着準備考研呢。”
“噗哈哈哈！”謝俞一聽到這個稱呼，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
兒媳婦……
不知道“兒媳婦”聽到幹媽這麽叫他會是什麽反應。
周大雷在電競圈混得還不錯，也有自己的粉絲團了，每天就坐在電腦前開直播打游戲，倒也樂得其所。
“聽說你參加了個俱樂部？”謝俞問。
“對，”周大雷笑了起來：“那個俱樂部還挺有名的，有人看了我的直播就發來邀請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他們的俱樂部，我一想這多好的事啊，就參加了，還可以團隊比賽，聽說獎金挺高。”
謝俞點頭：“我知道他們家，待遇挺不錯。”他想起高中時周大雷跟他說自己上學沒什麽前途，就想往電競圈發展，但是又很擔心自己跟不上的時候，他給周大雷說的一句話。
“你最牛逼！”謝俞說。
直到今天，這話說出來，周大雷的反應還是和那年一模一樣，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笑起來重重的“嗯”一聲，“你也是，謝老板！”
許豔梅家沒有太大變化，應該是重新粉刷了牆壁，看起來更幹淨更整齊了，許豔梅的廚藝倒是沒長進多少，切菜還是跟砍人一樣哐哐直響，聽的人膽戰心驚的。
一切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他又回來了。
或者說，根本沒有離開過。
謝俞看了看日歷，盤算了下時間，這個暑假竟然意外的長，一個半月。
正看着呢，趙子軒發微信過來-謝俞暑假有時間沒？
-有。謝俞回複。
-我表舅的哥哥的嫂子的弟弟有個女兒，上高二，說是這個暑假找個補課老師來着，本來找到了我，但是我暑假得和我女朋友去度假，所以你OK不？
-她家裏有錢，咱又都是清華的，一個小時的錢包你滿意，行？
謝俞打字：行，地址發來。
-好。
-對了謝俞，你做好心理準備，那個女孩她有點叛逆，像個假小子，叫王一驕，你給全部步一下，就英數理化生，明天開始。
-OK嗎？
-OK。
正愁暑假沒事兒可幹呢這哥們的電話就來了，多巧。
謝俞跟着導航到了那個女生的小區，擡眼一看，暗暗驚訝了一下。
嚯！高檔小區啊！進進出出都是百萬級轎車級別啊！真正的有錢人啊！
啧，不得了不得了，這一小時得賺多少錢啊。
“……三棟樓601。”
謝俞按照地址站在一扇門前，給他開門的顯然是王家的保姆，給他遞拖鞋挂書包的，殷勤得讓他都有些不自然了。
進去了才發現這房子……好像還有個二樓。
有錢人家的單元房可以買兩層再把天花板打通來個二樓嗎。
正打量着，一個中年男人從樓梯上走下來，手裏提着公文包，看見謝俞了走上前伸出右手笑着說：“謝老師你好。”
“你好。”謝俞回握，微微低頭道。
“聽子軒說謝老師是清華醫學院最優秀的學生，去牛津做了一年交換生回來就保研了，真的是年少有為啊。”
謝俞知道這都是客套話，他也就那麽一聽，客氣地笑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小女在樓上拐角第二間房間裏，我公司臨時有事得出趟差，她的媽媽要陪我一起去，所以這些天就麻煩謝老師多多關照一驕了。”
“哪裏哪裏。”謝俞還是挂着客氣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麻煩不麻煩，給我錢就行了。
王父點了點頭：“謝謝謝老師，那我就先走了。”
“客氣了客氣了，您慢走。”
上大學後，脾氣變好了不少不說，客套話也學了一大堆，應付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王父一走，謝俞拿過了書包就上了二樓，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從裏面傳來的開門聲，緊接着就是一個短頭發個子挺高的女生站在了他面前。
“王一驕同學你好，我是這個暑假給你補課的老師，我叫謝俞。”
女生點點頭，側身讓他進來：“你好。”
這個房間的部署……
謝俞有點理解趙子軒為什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了。
明明是女孩子的房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粉粉嫩嫩，整個房間的基調是酒店風格，房間一塵不染，衣櫃旁有籃球羽毛球拍和拳擊手套，就是沒有玩偶。
到真像個假小子。
“我們先從哪一科開始？”王一驕在他身後問。
“數學吧，”謝俞說：“你數學書練習冊先給我看看。”
王一驕聳了聳肩：“沒有了。”
“……什麽叫沒有了？”
“扔了，”女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謝俞，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随便。你得重新買書，我今天沒有拿我的。”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無名火燒上了謝俞的心頭，稍稍有些煩躁。
“謝俞，”王一驕奇怪地笑了一下：“我不學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