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見 我是自願的

邊雲落不知道兩人在密謀什麽,只見另一人離開後,應在州才轉過身來,請他們下車。

這是家法國餐廳,應在州擔心人多,沒見過世面的小O會不自在,特意包了場。

整個餐廳中只有幾位服務生和緩緩流淌的鋼琴曲。

應在州給兩人拉開凳子,照顧着人坐下。

“先生,請問現在開始上餐嗎?”服務生小聲詢問。

應在州矜持的點點頭,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豪門子弟,從小在名利場中培養出的禮儀與氣度。

邊雲落微微垂眸,看向坐在旁邊眼睛亮晶晶,十分崇拜的看着應在州的綿綿。

先上的是開胃菜,綿綿拿着刀叉不知從何下手,他還沒用過這樣的餐具。

沒等邊雲落動作,應在州搶先一步,把自己切分好的魚肉換給了綿綿,還拿來了勺子,慈愛地摸了摸小家夥兒的頭。

“應先生,請您解釋一下。”邊雲落放下刀叉,用餐巾輕柔地印去嘴角不存在的污漬,直接進入主題。

應在州抓着刀叉的手緊緊:“四年前的一個晚上你還記得嗎?”

四年前?邊雲落在腦中搜索着相關信息。

那段時間姐姐剛發現自己交往了兩年,已經訂婚了的男友是個渣男。

但這事似乎和應在州沒什麽關系。

“那天你剛來到這裏,我們,在萬怡酒店。”應在州圈關鍵詞似的,小聲說着,接着從兜裏掏出個破碎的眼鏡。

這眼鏡就是小O當天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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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雲落當然認識,那是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他落下的那副。

但這和四年前又有什麽關系?

“你想起來了?”應在州期待的看着邊雲落。

邊雲落一頭霧水,他完全搞不懂應在州是什麽意思。

他初見應在州是在上屆高三畢業聚會上。

那天,燥熱的空氣充斥在城市的每個角落中。

夜晚的路燈下滿是飛舞的小蟲,耳中則是聒噪的蟬鳴。

高考錄取結果陸陸續續的出來了。

邊雲落他們班富二代班長的父親,特意為整個班的孩子定了全市最好的酒店,讓孩子們對已經結束的高中生活告個別。

裝修奢華的包廂內,少男少女們圍在一起,講着說不完的話,就連幾位被請來的任課老師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

坐在主位的邊雲落眨了眨眼,深灰色的眸子不自覺地微微眯起。

斜上方的水晶吊燈實在有些晃眼,他似乎和這樣熱鬧的場合也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搭在桌邊如同白玉般的手,緩緩蜷縮起來,垂下的眸子不知看向哪裏。

他身上苦澀的氣味和包廂內的酒氣融合在一起。

幾個蠢蠢欲動的壞小子總算是鼓起勇氣,端着酒杯湊到這邊來:“老師,咱們大家幹一杯吧,祝大家以後前程似錦,老師們家庭美滿,事業順利!”

見邊雲落端着杯白水,旁邊的男孩推推酒杯,耍着賴:“邊老師,就給個面子碰一杯呗。”

邊雲落起身的動作微滞,毫無感情的灰色眸子落在男生的身上:“未成年不能飲酒。”

冰冷的鏡片,常年累積下的威嚴,讓男孩瞬間想起了被解析幾何支配的痛苦,縮了縮脖子,對不起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意外的,邊雲落率先接過了酒杯,衆人随着他起身的動作陷入沉默。

“不是要碰杯嗎?”邊雲落提醒後,在座的才反應過來,發出起哄的聲音,紛紛碰杯。

短暫的哄鬧之後,屬于邊雲落的位置再次沉寂下來,壯着膽子來搭話的學生們也被邊雲落“凍”走了。

邊雲落安靜的坐着,明亮的燈光,似乎為他攏上層朦胧的紗。

發着灰的發絲間透過細微的光,盡管從頭到腳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但仍然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只是,被鏡片擋住的眼神,并不像他人想象中的那般清明。

邊雲落從不喝酒,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喝……

邊雲落眨眨眼,動作略顯遲緩地看向手表,快到時間了,他還要去接綿綿回家。

過于安靜的男人突然有了動作,周圍的人下意識第停止交談,暗中注意着他的動作。

邊雲落想去洗把臉,他怕身上的酒氣熏到綿綿。

“請問,洗手間在哪?”在走廊值班的服務員見到邊雲落的瞬間,沒反應過來。

等人再問一遍,才呆愣愣得往盡頭指指:“那邊就是。”

“謝謝。”邊雲落道謝後,便往洗手間走去。

身後的服務員,滿臉通紅地瞧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全然忘了他指的方向,是盡頭貴賓包廂專屬的洗手間。

冰涼的液體令邊雲落混沌的大腦清明起來,他雙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微微擡起臉,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金絲邊眼鏡放在大理石臺面上,沒了眼鏡腿地遮擋,邊雲落右側太陽穴上的小紅痣暴露在空氣中。

他看不太清。

水珠随着邊雲落眨眼的動作,從他的纖長的睫毛上滑落,如同落淚。

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濕了幾根黏在額頭,一向刻板的邊老師,此刻倒是帶上了幾分淩亂的美感。

臉側的紅痣在冷水和酒液的刺激下愈發殷紅。

邊雲落擡手将下巴上的水珠擦去,避免浸濕衣領。

又抽出幾張紙巾,細細擦拭着手上和眼鏡上的水跡。

“哼!”邊雲落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後知後覺地擡起頭來。

鏡子中,他身後站着位陌生人。

邊雲落沒戴眼鏡,只能從大致的輪廓看出來,對方穿着十分正式,個頭也極高。

邊雲落以為自己是擋住了對方,便往邊上移了移。

不想他動作以後,那人看上去似乎更不滿了:“說吧,你是誰找來的!”

應在州今天出來應酬喝了不少酒,同行的幾個人又唠唠叨叨的,給他“推銷”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煩得要死。

他這人酒量好,不上臉,醉的也慢,不過只要一上頭,就開始說胡話。

應在州上下打量着這個,“某位費盡心機送過來”“在洗手間等他”的人。

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怎麽會和那人長得一模一樣?

難不成是那些人送來的替身?

“你不要以為整成他的樣子,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應在州比對方高了半頭,睨看着邊雲落。

邊雲落擦眼鏡的動作停下,眉頭微蹙,奇怪的看向對方,這人……是在跟他說話嗎?

邊雲落看不大清,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打電話,剛想帶上眼鏡。

就被應在州抓住了手臂。

應在州瞧着對方滿臉水跡,難不成他進來之前,這人一直在偷哭?

為了洗臉,邊雲落特意将衣袖挽到了小臂,現在還沒來得及放下。

應在州入手是冰涼堅硬的感覺,他握在了邊雲落的手表上。

和應在州熟悉的名表不同,這是個叫不上名字的“地攤貨”。

應在州瞬間得出個結論,這人的家境一定很不好:“你是被強迫的?”

兩人湊得有些近。

邊雲落臉上還殘留着水跡,睫毛尖上挂着的水珠顫顫巍巍的落下,深灰色的眼睛不自覺地閉上。

水珠順着臉頰滑下,一路劃過邊雲落露出的脖頸,最後隐沒在襯衫領中。

應在州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的臉突然紅了。

對着這張臉,他好像說不出重話。

邊雲落聞到了應在州身上的濃重酒氣。

看來确實是在跟他說話,不過可能是認錯了人。

對方的面容也清晰的印入邊雲落的眼底。

男人瞳色極黑,是個眼型狹長的單眼皮,且眼窩很深,鼻梁高挺,長得是數一數二。

可惜邊雲落并沒有太明确的美醜之分,在他看來,不過是兩個眼睛一張嘴,沒什麽區別。

邊雲落垂眸,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

這人醉了,如果繼續糾纏下去,他很有可能趕不上去接小外甥。

和醉鬼講道理是不明智的,邊雲落嘴角下壓。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但順毛摸總是沒錯的。

“我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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