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計劃 別到時哭着找媽媽

“進。”書房內響起應在州的聲音, 邊雲落這才推門進入。

看上去正忙着辦公的男人,頭都沒擡:“先放下吧,我一會兒吃。”

似乎是感覺到身邊的人半天沒走, 應在州這才反應過來,看向來人:“嗯?你回來了, 我這邊也快結束了。”

邊雲落注意到應在州擡頭時, 皺起的眉頭在看到自己的那刻,便舒展開了, 似乎看到他就很開心的樣子。

邊雲落的心像是被輕輕撞了一下, 就想把姐姐的勸告和他目前疑心的問題全都抛到腦後。

好在邊雲落還沒有太過不理智, 只是安靜的坐在屬于他的那張桌子上,等應在州忙完。

這段時間邊雲落的目前一直黏在應在州的身上,他對外貌的美醜從來都是不在意的, 之前也很少會關注應在州的皮相。

但現在大概是應了那句情人眼裏出西施,邊雲落發現自己現在看應在州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好看。

倒不是審美的變化, 而是心态上帶來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好了。”應在州終于處理完工作,笑着拽過邊雲落拿來的餐盤,開始吃飯。

邊雲落攥緊了放在桌下的手, 回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應在州現在病還沒有好,肯定是不能直接問他資助的事。

而三樓那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房間,邊雲落覺得也許會和應在州的病情有關, 不知道能不能作為突破口:“應先生,三樓的那個房間為什麽這麽神秘呢?”

正在吃飯的應在州動作微滞, 眼神飄忽頗為心虛就是不敢看邊雲落:“你問這個幹什麽,裏面只是些雜物亂的很,改天我收拾好了自然就能進了。”

“既然這樣, 不如讓管家他們早點收拾出來?”邊雲落觀察着應在州的微表情。

聽到有人要進去時,應在州顯得更慌張了:“不用了,前兩天我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管家之前是個間諜你忘了嗎,我不放心別人收拾。”

邊雲落假裝理解沒有繼續追問,但心裏依舊對這件事極為在意。

Advertisement

只是雜物的話,應在州為什麽要表現得這樣緊張?他要怎麽才能讓應在州同意自己進去那個房間呢?

晚間睡覺時,邊雲路依舊沒有想出辦法。

“爸爸爸爸,我想看媽媽變身好不好。”洗漱完穿着小恐龍睡衣的綿綿躺在床上,拉着邊雲落的手撒着嬌。

應在州正在浴室洗澡,邊雲落不忍心拒絕綿綿的小要求,不過應在州的恐龍睡衣還在兩人的卧室。

邊雲落摸了摸綿綿的頭,索性起身,決定去把應在州的恐龍睡衣直接拿過來:“好。”

等邊雲落離開兒童房後,綿綿突然從床上跑到浴室門口,踮着腳尖敲了敲門,向裏面說了句:“媽媽猜對了,爸爸真的出去了。”

浴室門打開,穿戴整齊連頭發絲兒頭沒濕的應在州把綿綿抱起來:“那是我贏了,綿綿是不是應該親親我?”

信守承諾的綿綿“啵唧”在應在州的臉上親了一大口,然後被抱回床上,應在州這才真正的開始洗澡。

走廊另一邊,進入兩人卧室的邊雲落打開了房間的燈,盯着門口放着的開口大敞的紙箱半天沒有動作。

紙箱中放在明面上的便是他還在鄉下土坯房時拍的照片。

這好像是當年慈善機構幫他拍下的照片,邊雲落在紙箱旁蹲下。

紙箱中的照片極多,除去慈善機構早期幫他拍的那些,還有邊雲落上學期間領獎或是參加活動時留下的照片,有些是邊雲落寄給資助方的,有些卻是他未曾見過的照片。

按理說他上大學後應該就沒再接受過資助,但邊雲落仍舊看到了他不少他大學時期的照片。

除了照片還有不少小物品,他同款的獎杯,獎狀複印件,他曾經用過的作業本……

還有許多幼稚又醜兮兮的手作小玩具,邊雲落甚至不記得自己在哪裏見過。

紙箱的最下面是兩個日記本,一個較新,一個則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邊雲落翻開那本舊的,入眼的字體雖然勁瘦鋒利,但仍然帶着些少年的稚嫩感,與應在州現在的字有七八分像。

日記開篇的時間是十四年前,他受資助不久前的時間。

日記本中記錄着有關他的事,和從雲澤那裏聽到的差不多。

再往後翻去,過完生日的應在州成年了,也正式成為了邊雲落的資助人。

字裏行間都能看到應在州的興奮之情,邊雲落的指間緩緩劃過略有些褪色的墨藍色字跡。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年少時的他和姐姐光是平安生活就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精力。

姐弟倆能見面的時間其實不多,邊雲落理解姐姐的辛苦,他很少将自己身邊的糟心事告訴邊游月,就連好消息經常也是三言兩語的略過。

這時突然知道,原來這麽多年一直有一個人在遠處陪伴着他成長,會因為他被人排擠而感到生氣,單純地在日記本上說這些人的壞話,也會因為他得了獎而自豪不已。

原來剛才看到玩具并不是他曾經用過的,而是每次得獎後應在州給他親手做的獎勵,但是一直沒有送出手。

随着邊雲落歲數的增長,這些玩具放置的時間越長,也就顯得愈發幼稚且送不出手了,被應在州懊惱地收了起來。

看到這,邊雲落還想起來每年他生日的時候都會收到資助人送來的蛋糕,他這輩子吃到的第一口蛋糕就是應在州送來的。

邊雲落盯着手中的日記本出神,怪不得……

他知道為什麽在溫泉度假區的時候,應在州會突然給他過生日了。

當年卓漢方給他上戶口時,記錯了他的生日,就此,邊雲落身份證上的時間就比他真實的生日早了五個月,實際上邊雲落是在深冬出生的。

但這件事除了姐姐和綿綿就沒有人知道了,所以應在州自然也不知道。

邊雲落再次好奇地打開那本比較新的日記本,這本日記畫風突變,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是應在州摔壞腦子之後寫的。

在應在州的劇本中,并沒有關于他曾經的記憶,應在州從醒來後就在找他,無論是第一次見面的西裝還是現金,或是那些可笑的禮物,都是應在州費盡心思想出來讨好他的。

就連他之前見到的那只狐貍玩偶,也是應在州看到綿綿喜歡,擅自從書店買下來的。

應在州還把以前發生過的事,當成了組織上的陷害,把關于他的物品所在了三樓的“神秘房間”,卸載了微博。

邊雲落笑着看到應在州在日記本上對“不守男德”的自己表達這沉重的惋惜。

日記本上還記錄了,應在州覺醒了所謂的龍族血脈後,意識到真正對他産生感情的過程。

也是為了讓兩人的感情不受到幹擾,應在州這才偷偷把三樓的東西收拾下來,準備拿去扔掉,日記本後面還寫着應在州微博的小號,用紅筆圈起來,提醒自己要盡早注銷。

邊雲落搜索了這個小號,顯然應在州還沒來得及注銷。

賬號中的內容和日記記錄的大差不差。

邊雲落收起手機,沉默地看着紙箱中的物品,久久沒有動作。

突然将眼鏡摘下,邊雲落捏住了自己發脹的鼻梁,合上微紅的眼,他怕眼淚會不受控制得突然落下。

這麽多年來,邊雲落想着報答曾經幫助過他的人,想着走出大山,想着盡到自己應盡的責任。

但其實邊雲落更多的是不敢讓自己閑下來,他的心裏像是有棟空房子,裏面除了他自己什麽都沒有。

當手上無事時,邊雲落就會不自覺地進入那件空房子,寂寞和孤獨将他層層包裹,難免讓邊雲落開始思考一切存在的意義。

應在州的出現,大概是邊雲落這一生中出現的最大的意外,以強硬的态度闖入邊雲落的空房間,在裏面擺上了屬于兩人的東西,讓整個房間塞的滿滿當當。

讓房間中有了粉色床單、碎花窗簾……大概還會有個巨大的魚缸,和兩只笨笨的小恐龍。

閉上眼也只是徒勞,眼淚從邊雲落的臉頰滑落,砸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水漬。

邊雲落捂住了雙眼,肩膀由于激動的情緒微微顫抖着,盡管仍有淚水從手掌與臉頰的縫隙間滑落,邊雲落露出的下半張臉上卻是帶着笑的。

他喜歡應在州,邊雲落再次向自己決定了這點。

邊雲落起身拿起應在州的恐龍睡衣,折回兒童房,他會向應在州表明心意,但或許要等等,邊雲落更想應在州在清醒的狀态下聽到他的想法。

回到兒童房時,等不住的綿綿已經在應在州身邊睡着了。

黑發的男人已經占據在小家夥兒的另一邊,單手撐着頭,見到邊雲落後小心翼翼地沖他招了招手,示意邊雲落快上來。

邊雲落将手中的恐龍睡衣放在櫃子上,輕手輕腳地躺在了綿綿的另一邊。

不老實的應在州單手越過綿綿撐在邊雲落身邊,整個人都靠了過來,就着略顯昏暗的小夜燈摘掉了邊雲落的眼鏡,然後摸了摸他發紅的眼角:“怎麽了?”

明知故問的應在州眸色發沉,他知道那些東西很大概率會讓邊雲落哭,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本就糾結的心情現在帶上了些許後悔。

等得太久,導致他太着急了,其實完全可以再拖一拖,沒必要讓邊雲落哭的。

“沒事。”這次邊雲落沒躲開應在州的手,反而将自己的臉頰往對方手裏送了送,邊雲落輕輕地蹭着應在州的手心。

這是他頭一次主動做這樣親密的動作,不斷顫抖的睫毛暴露了主人內心的不安。

卻也輕輕撩動着應在州的心,讓兩人渾身發燙。

被圈子在兩人中間的綿綿蹬蹬腿,翻了個身,微小的動作驚醒了邊雲落,他飛快地離開應在州的手心,躺下身來:“睡覺吧,晚安。”

小夜燈被關掉,兒童房中陷入黑暗。

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沒有背過身,隔着綿綿在黑暗中面對面,不算太遠的距離讓邊雲落似乎都能夠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眼睛逐漸适應黑暗後,邊雲落擡眼看向對面,模模糊糊的感覺應在州似乎睜着眼,但又不敢确定,緊張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應在州勾起嘴角,他的計劃在逐漸起效果。

邊雲落看到那些肯定很感動,加上本就對他産生了朦胧的好感,只要他恢複正常,以合适的方式讓邊雲落忽略他之前做的那些傻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追到手了。

早上邊雲落是被身邊的動靜驚醒的,戴上眼鏡後只見應在州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怎麽在這兒?”

然後應在州打量着兒童房,緊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不對,我怎麽在這兒?這是哪?”

看着他奇怪的狀态,邊雲落心底浮現出一個答案,應在州恢複了,同時也真的失憶了。

邊雲落張張嘴,但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對不起。”沒等邊雲落說話,應在州根據自己的計劃決定先發制人,“我昨晚喝多了,對你說了奇怪的話,是不是還強迫你帶我回家了?”

邊雲落被他的道歉打了個措手不及,随即反應過來,應在州的記憶大概是停在了兩人在酒店衛生間初次見面的時候。

“不……”邊雲落剛想解釋。

話就被應在州打斷了,應在州眼神飄忽耳根發紅,支支吾吾的:“昨晚我沒幹什麽吧?”

“并沒有。”邊雲落剛剛擡起的手又再次落下,病情恢複的應在州和之前一樣,卻又好像不大一樣。

“那就好,時間不早我就先告辭了,多謝你昨天的幫助。”應在州說着話站起身來,打算打電話派人來接自己“回家”。

然而随着他走到窗前,應在州看到了下面并未改變過的花園,手中的撥通的電話停在半空中。

應在州難以置信地看看樓下,又看看屋內陳設,最終目光落在邊雲落的臉上:“這是……我家?怎麽會變成這樣?”

“先別急,你的記憶可能出了點小問題,我已經聯系了方女士,醫生應該馬上就到了。”邊雲落怕眼前的情況刺激到應在州,沒敢貿然上前,站在離應在州稍遠的位置輕聲說道。

應在州的表情果然不太好:“記憶出了問題?”他撐着自己的額角,眼神呆滞,神情恍惚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邊雲落不放心他,換了衣服後陪着應在州等到方韻和郭醫生趕到,打過招呼後才準備去學校。

“等等,讓司機送你去吧,這裏離你的學校太遠了。”就在邊雲落打車軟件顯示呼叫失敗時,被醫生和方韻圍住的應在州提高音量,跟他囑咐了一聲。

邊雲落收起手機,向應在州點點頭,露出個明媚的笑容,“嗯。”

記挂着應在州的情況,邊雲落到了學校後,在辦公室又是幅神游天外的樣子,時不時地看看手機。

“邊老師情況咋樣啊?”汪老師八卦的湊過來,小聲地問。

昨天他在廁所推測了半天,學校裏的老師除了他自己,沒見邊老師跟誰走得近,就連他也是因為自來熟的性格,才能和邊老師交上朋友。

至于邊雲落的其他交友圈子汪老師就不太了解了,但高中班主任這麽忙,邊老師還要帶孩子真的有空談戀愛嗎?

汪老師絞盡腦汁,唯一抓住的點就是,好像這學期開學後不久邊老師看手機的頻率變高了。

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有的時候也會出現細微的笑意,難不成是網戀?

最後在今早上班路上時,汪老師靈光一閃,他突然想起來一個人,姜展的哥哥!

那天考完試姜展哥哥來辦公室時奇怪的态度,在坐的老師都有目共睹,當時他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清楚情況。

但是如果把兩人想成情侶,是不是就變得合理起來了?

激動的汪老師迫不及待地想得到邊雲落戀愛狀況的一手情報。

“什麽情況?”還沉浸在應在州病情恢複的複雜心情中的邊雲落,沒明白汪老師的意思。

汪老師着急的音量都不自覺的提高了:“啧,就是你那個,那個想表白的對象啊。”

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的邊雲落驟然紅了臉,張了張嘴才發出聲:“他他,他最近出了點狀況,我還沒來得及說。”

“啊?那是不是姜展的哥哥啊?”汪老師的眼中散發出八卦的光芒,“那天批卷子的時候,我就搭了下你的肩膀,他都快沖上來咬我了。”

“批卷子?姜展的哥哥?”一瞬間邊雲落的思緒又對上了,應在州就是姜展的哥哥?

所以,狗蛋是被姜展從應在州家裏接出來送給了他,又被他帶回的應在州家,“是他……”

沉醉于自己的聰明才智的汪老師點了點頭,“我就說嘛,唉,不過跟男性告白的話我可沒經驗啊,呂老師倒是頗有研究,要不要我幫你問問?她最喜歡看什麽耽美小說耽美劇了。”

“可以嗎?”邊雲落眼睛一亮。

突然被收到“校園男神”崇拜目光的汪老師,頓覺自己形象偉大無比,拍着胸膛應下了這件事。

別墅中,早在幾天前就給應在州檢查過的郭醫生,收起自己帶來裝模作樣的醫藥箱:“應總這是?”

“麻煩你今天跑一趟,司機已經在外面了,快年終了郭醫生辛苦。”應在州沒回他的話,看這态度顯然是在用年終獎送客。

只是來一趟就讓年終獎翻倍的活,郭醫生自然是沒有怨言,識趣地帶着同科室的醫生護士們離開了。

“你有什麽打算?”方韻接過管家手裏的茶杯,語氣不算太好,嫌棄地瞥了兒子一眼。

一天到晚的追個人,還得這麽多人配合,簡直能把人急死。

應在州氣定神閑地翹起腿:“您放心,我自有辦法。”

“哦,自有辦法的意思是偷偷暗戀了人家好幾年,直到腦子摔壞了才感靠近人家,現在好了還要老媽老爸幫着演戲,才能把人追到手嗎?”方韻嘲諷技能大開,拳拳打在應在州的痛處。

“真希望我八十歲之前能喝上兒子的喜酒啊,那我就能瞑目了。”

應在州被錘的內出血,但又不敢反駁,畢竟老媽說的也都是事實,“媽你也知道我生病期間幹了不少蠢事。”甚至連自己不舉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我現在打算先假裝從你那裏聽說了自己幹了什麽,把人先留住,然後溫水煮青蛙,争取今年讓您參加婚禮。”

總之生病期間幹的那些事,他是一點都不想記得了。

“就你一天到晚最有注意,自己看着辦吧,別把人吓跑了,又哭着來找媽媽就行。”方韻拎着小包,踩着高更鞋無情地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