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調查（一）
黎元初很難過,她終于明白什麽叫作情傷了。而且不止是心靈，她的身體也很受傷。雖然腳踝上的傷處理得還算及時，但她第二天還是疼得直掉眼淚。
黎元初本打算躺在床上休養一天,可人一旦無所事事就容易胡思亂想。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虞潇潇，想到了昨晚的吻，想到了她的過分以及那些冷酷的話語。
她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又掉了幾滴眼淚，直到小小餓得受不了叫門,她才想起來家裏不止自己一個人，還有一只貓。
自己餓了可以忍，但貓貓不行。
她苦哈哈起身,瘸着腿去給小小加貓糧。看着貓咪吃得津津有味,餓了大半天的黎元初最終決定不忍了，打了兩個電話叫來家庭醫生和保姆。
醫生幫她換了腳上的藥和繃帶,讓她半個月內都不要穿高跟鞋,還很貼心地給她配了一把拐杖。保姆為她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黎元初原本以為自己傷心得肯定吃不下飯，沒想到一聞到飯香就食指大動。
吃飽喝足後她恢複了一點兒思考能力，人也沒那麽悲傷了,終于想起還要給虞潇潇報銷車費。
打開手機的瞬間,黎元初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昨晚被那麽羞辱了,今天竟然還要給虞潇潇報銷車費。
她之前一直認為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不管虞潇潇什麽态度都忍了。但這一次，想到虞潇潇用接吻那麽神聖的事來打擊她,她就覺得忍不了。
不想親可以不親嘛，親了又說沒感覺,弄得她好像……
黎元初亂七八糟想了一堆有的沒的，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以前和虞潇潇的相處。兩人住一塊兒的時間不多，她每次回家也會例行公事地與虞潇潇做些親密的事。
她對此确實不熱絡，畢竟好不容易有個假期，誰不想好好休息休息呢？
只是一想到自己沒怎麽陪虞潇潇，那麽見面時總該盡一下作為伴侶的義務，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挺盡職盡責的。
現在角色互換，她才發現作為當事人來說，這是多麽讓人傷心的事。
潇潇那個時候是不是比她還難過呢？
黎元初一通腦補過後，氣慢慢就消了，想到虞潇潇當初來幫她收拾房子，想到昨晚虞潇潇送她回家幫她上藥，她又開始覺得還是自己不好。
而且，一開始是她主動親的，一定要說也是她有錯在先。
黎元初的氣惱漸漸轉為了忐忑，兩股情緒拉扯着她，讓她想要聯系又不敢去聯系虞潇潇。
一方面，她覺得過去以及昨晚自己雖然都有不對，但昨晚明顯是虞潇潇更過分一點兒，自己這麽快主動未免太掉價；另一方面，她又怕虞潇潇氣還沒消，趁着昨晚的勢頭對她說出更過分的話來，徒惹傷心。
黎元初左思右想，最後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把之前弄好的古董交接計劃書給虞潇潇發了過去。
她在郵件裏使用了非常公式化的書面語，一邊腦補着虞潇潇收到郵件後的心情，一邊忐忑地等待對方的回信。
“‘收到了’？”
在看到郵件裏只有短短三個字的時候，黎元初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她可是發了一份長達幾十頁，說明詳細的目錄過去诶？潇潇知道這有多花精力嗎？
黎元初已經出離憤怒了。
哼，她最近都不要理潇潇了，正好私家偵探那邊來了消息，她馬上就能徹底戳破潇潇的謊言，讓她無處可逃！
虞潇潇一邊安心地等拍賣行那邊的消息，一邊試探原教授的口風。
原教授不喜歡和政府合作是因為王教授事件，在他這個學生看來，政府完全是卸磨殺驢。虞潇潇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件事，只就事論事和老師談了實驗室的情況。
雖然想過自己來投資，但她手裏目前沒有一分錢，拍賣這種事也不好說，所以只能暫且想想而已。
她工作了兩周後也知道實驗室的資金情況不容樂觀，實驗器材和試劑都是很花錢的，租賃儀器更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一個月之內再沒有資金注入，工作很可能就要進入停擺的狀态。
原教授似乎也在猶豫要不要接受黎元初的資助，與虞潇潇交談過後說自己會再考慮考慮。
虞潇潇雖然說過不想欺騙老師，但考慮到目前的情況，還是沒能把尹如琢的事說出來。
清淨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就在虞潇潇準備好好享受又一個周末的時候，許久沒聯系她的黎元初突然打來了電話。
老實說，虞潇潇以為自己那劑猛藥已經讓黎元初打退堂鼓了，沒想到她竟然能那麽屢敗屢戰。
“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完全恢複了元氣，虞潇潇聽到黎元初用冷靜淡然的聲音道：“潇潇，我找到李醫生了。”
“李醫生？”虞潇潇的心思早就飛奔周末而去，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什麽李醫生？給你治腳的嗎？”
“什麽治腳的？”那邊黎元初一開始也沒轉過彎來，但聲音很快帶上了欣喜，“潇潇，原來你一直記挂着我的腳傷嗎？”
“……”
虞潇潇無語了，感情這五天沒聯系，她是去原地複活了啊，這自信程度真是叫人好生羨慕。
“到底是哪個李醫生？”
黎元初輕輕一笑：“就是十年前你住院時的主治醫師啊，我找到她了。”
“哦……”虞潇潇有點回憶起來了，沒想到黎元初還沒放棄啊，性格也挺拗的，她發現自己也有點小看黎元初了，“然後呢？”
“我們當初說好要一起去探明真相的吧，她在外地，這周末我們一起去見她。”
“你不早說。”
虞潇潇都打算好怎麽宅在家裏偷懶了，現在突然告訴她要出遠門。
“怎麽，你有事？”
除了要等拍賣行的報價，倒是沒別的事。
“不管我有沒有事，你都該早點通知我确認行程，而不是出發前一天突然告訴我出門，我難道沒別的的事嗎？”
“可你——”
黎元初過往要帶虞潇潇出門基本也就提早一天通知，畢竟那時候虞潇潇根本沒別的事，可以說是随時待命狀态。黎元初原本以為自己挑個周末，對方肯定有空，卻發現自己還是想當然了。
幸好她沒脫口而出說以前如何如何，否則怕是又要惹潇潇不開心。
“那你如果有事，我們可以往後推一推。”
虞潇潇嘆了口氣：“算了，什麽時候出發？”
早點解決也好，讓這只豬頭知道不管做什麽，兩個人都不可能破鏡重圓。
“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我已經……不，我幫你買飛機票。”
黎元初那邊有虞潇潇的信息，虞潇潇并不意外。
“好……不過就這麽貿然過去打擾，你想怎麽說？”
“我已經和李醫生聯系過了，問她記不記得你。”
“哦，她怎麽說？”
虞潇潇臉上露出了一絲惡作劇般的笑容。
“她想了好久終于想起來了，我說你骨折的那條腿最近又不太舒服，想找她再看看。”
這麽蹩腳的理由，虧黎元初想得出來。
“行吧，我們就去見見這位李醫生好了，希望她還認得出我來。”
虞潇潇很期待黎元初到時候的反應。
周六兩人都起了個大早，黎元初讓司機順路接了虞潇潇一塊兒去機場，兩人看到對方的随身物品時都有些驚訝。
“潇潇，你就帶一個包啊？”
虞潇潇依然是她簡單利落的打扮，随身行李甚至只有一個雙肩包。
“最多住一個晚上，怎麽着還要搬家啊？”虞潇潇把抱往座位中間一放，眼睛瞥向了黎元初手邊的拐杖，“倒是你，怎麽扭了一下就瘸了，還帶着拐杖，你是想笑死我嗎？”
黎元初這一周很倒黴，本來以為調查到了李醫生是件好事，結果樂極生悲，洗澡的時候又摔了一跤，腳上的扭傷更嚴重了。
她現在只能穿平底鞋，因為怕再次受傷出門還帶了拐杖。
“咳咳，這是醫生的建議。”
虞潇潇上下打量着黎元初，也發現了她的平底鞋：“我聽說李醫生是個不錯的骨科醫生，我看不用給我看腿了，可以幫你看看腳，簡直是一舉兩得……不對，黎元初你不會就是想讓我陪你去看病吧？”
黎元初快被她的冷嘲熱諷氣死了：“我看個腳哪裏需要打飛的去？”
虞潇潇聳了聳肩：“誰知道你怎麽想的？明明腳傷沒好，還要逞強去打探所謂的真相。”
“那是因為這件事在我心裏很重要，就算受傷也無法阻止我。”
“随便你咯，到時候別後悔就行。”
黎元初微微皺起長眉，目光直視着虞潇潇：“我才不會後悔，潇潇，你以為你做那些故意傷害我的事就能吓退我嗎？不會的，因為我知道這和我以前對你的傷害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虞潇潇嘴角向下彎了彎，但又很快朝上勾起：“黎元初，你以為你知道了些什麽？”
“我知道了很多我原本不知道的事，雖然可能不是全部……潇潇，我都知道了，你那時候每周都來幫我收拾房子，還給我煲湯。王管家說我的衣服都是你親手熨的，說我每次回來之前你都——”
“你說夠了嗎？”
虞潇潇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點，她淡褐色的眼珠一動也不動地望着前面車椅的靠背，面色冷凝得像是一尊冰雕。
“黎元初，回憶那些是不是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越知道過去的虞潇潇對你有多死心塌地就越無法接受我現在的态度？”
“要我再說一遍嗎？虞潇潇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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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