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中調:四

白玉堂覺得自己作了一個悠長的美夢,在夢裏,他看到大海、陽光、滿目的花海……他可以盡情奔跑,直到發洩了所有的精力倒下,然後躺在漫無邊際的花草地上,靜靜地數天上的星星,他張開手臂自由放松地呼吸,這時天際會墜落漫天的流星雨,如金色的珠簾,浪漫得令自己深深沉醉……

忽然,他的意識回到了自己身上,他感到了清晨陽光的味道,他不滿地皺眉,絲毫不願睜開眼睛,他讨厭早晨來得如此促不及防……

他嗅到了夢裏的香氣,柔和的,安靜的,迷人的……那是傳說中法老王香水裏的“第十三種”香味……

他猛地睜眼坐起來,想起了現實中的一切,昨晚,自己“懦弱”地進到那個人的房間裏,對他“求饒”……

“你醒了?”

白玉堂聽到那個人的聲音,轉頭看去,那人就背着陽光,靜立在床邊看自己,他的眉眼微彎,像是在按捺着笑意,白玉堂禁不住臉熱起來,他知道那人在想什麽,他以為自己是個半夜作了噩夢,需要人陪伴的“小孩子”……

“你別給白爺亂想!你什麽也不知道!我果然,非常,非常地讨厭你!”

白玉堂惡狠狠地給自己和那個人劃清界線,他怕如果不這樣警告自己,自尊在他的面前,撐不了多久……

他從房間奪門而出,匆匆換了衣服後,不回頭地“砰!”甩上大門跑出去,到了陷空集團自己的香水工作室裏,趴在工作臺上,将臉埋進臂彎裏,這滿屋子的“戀人”啊,為何就是不能把自己從那深不見底的堕落中解救出來?

韓章進到白玉堂的工作室時,吓了一跳:

“五弟?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看到那白衣人仍然背對着自己趴在桌面上,沒有聲息,韓章趕忙走過去搖晃他:

“五弟,五弟,你沒事吧?你有哪裏不舒服?”

白玉堂被他晃得暈起來,只好擡頭推開他:

“我沒事,二哥,只是在他那裏待不下去,就早來了。”

“你怎麽又鬧脾氣?你才在他那裏住了一天而已,就說什麽待不下去!”

韓章皺眉訓道,白玉堂看着他不說話,一會兒後,終于對他開口:

“二哥,那‘第十三種’香味,我找到了。”

“什麽?!‘第十三種’香味,真的存在?!你在哪裏找到的?”

白玉堂又沉默下來,良久,才下定決心說:

“就在那個人的身上,‘第十三種’香味,就是他的體香。”

韓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白玉堂說的“那個人”,指的是誰,這些天來,能夠令這弟弟抓狂至此的,也只有他了……

“這……那怎麽辦?……”

別人或許不能理解“第十三種”香味,對于白玉堂的意義,但是他的兄長們,對這個天才香水師的了解,讓他們明白這傳說中的香味,對白玉堂來說,是怎樣極致的誘惑,就像天籁之于音樂家,蒙娜麗莎之于油畫家,維納斯之于雕塑家……

“不知道,昨晚我差點殺了他,我覺得自己就快崩潰了……”

白玉堂說着,又将頭埋進臂彎裏,像要将自己捂至窒息而死……

忽然,韓章的電話響起來,打斷了他不知該作何反應的無措,拿出電話來看,頓時睜大眼睛沒有動作了。

“怎麽了?快接啊,吵死了!”

白玉堂擡起頭催促。

“是……‘第十三種’香味……”

“那又怎麽樣?!接啊!”

白玉堂哭笑不得,快崩潰的是自己,怎麽連你也惶恐起來了?韓章回過神來,跟白玉堂相處久了,對香水也敏感起來,在知道那個人就是令這個天才香水師渴求的最終香味後,也難免不知所措起來了。

“喂……”

韓章在緊張地跟那人對話了幾句後,挂斷電話,長呼出一口氣,放松下來,告訴白玉堂:

“他說你一早就沖出門了,有點擔心,讓我來看看你……”

白玉堂覺得現在自己明明就不在那個人的身邊啊,嗅不到他的香氣,為什麽心還會像融化了一般,又喜又疼?

白玉堂在工作室磨蹭到夜晚,大廈的人除了值夜的保安外,都走光了,他讓韓章幫自己請了一晚的“假”,借口趕工作,可以在公司的休息間裏冷靜一晚,不用再回到那個人家中,想着再找點什麽事來做,可以轉移自己圍繞着“第十三種”香味的思緒。

白玉堂看到工作臺的一角,放着一個快遞來的小盒子,是下午員工拿進來的,他一直沒有空看,此時他拿起那盒子打開來,看到裏面的綢布裏,躺着一個暗黑的小香水瓶,他輕笑,竟然有人敢向世界上最著名的香水師寄來香水,他翻看盒子外殼的寄件人欄,裏面并沒有填寫什麽,他想:無所謂,只要是香水,沒有自己不敢接下的挑戰。

他拿出黑色香水瓶,鋪好絲帕,倒出一滴,輕抖手帕,深呼吸,突然他感到眼前的世界暗下來,聲色犬馬,混亂奢靡的景象在他眼前掠過,頭疼痛不堪,呻吟一聲,身子微晃,手碰到了黑色香水瓶,打碎在地上,頓時更濃烈的氣味散發出來,景物都模糊了,那香味浮躁擾亂人的理智,引人欲望又最終走向絕望……

白玉堂離開椅子想遠離那氣味,卻倒在地上,如果說在走向絕望的通道上,有什麽是他本能想到的救贖的話,那就是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第十三種”香味……

他艱難的地從口袋裏翻出手機,撥出那個人的號碼,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只顫抖地說得出四個字:

“我需要你……”

展昭在趕到白玉堂的工作室時,看到白衣人趴伏在地上,嗅到了房間裏飄蕩的異味,趕緊找出吸水的手巾,吸幹地板上黑色香水瓶倒出來的液體,将手巾封在一個隔絕氣味的器皿裏,過去扶起白玉堂,将他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焦急地叫他:

“白玉堂!你怎樣了?我去叫救援!”

展昭剛要抽身離開,就被那人拉住衣袖:

“不要走,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有事……抱緊我……”

展昭盡管驚訝,但在這緊急情況下,也顧不得想這麽多,對于香水,這個人比自己了解得多,他依言抱起白玉堂,感到他枕在自己肩上深呼吸,他的身體灼熱,長發絲絲縷縷垂落在自己身上……不知怎的,就開始莫名緊張起來。

白玉堂在被法老王的“第十三種”香味洗滌後,終于明白,此時自己虛弱得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所以敗得沒有一點餘地。

去它的自尊,去它的這個世界,去它的自己!他只是稍離開那個人的懷抱後,一手撫他的臉頰,側頭吻上他的唇……

只有上帝的寵兒,才能充分地感受到香水的精華,到那時,你會把自己的靈魂獻出來,甘願作他終生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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