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管先生
秦雪川想要起身時,蕭譽按住了他:“殿下先別動,讓管先生為您把一下脈吧。”
秦雪川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江湖游醫?若真的是個游醫的話,蕭譽也不會這麽輕易讓他出來為自己看病了。
秦雪川思量了片刻後把手腕乖乖地伸了出來。
那位管先生在秦雪川腕上鋪了一層紗,随後将兩指放在他的腕上替他把脈。
管先生一邊捋着胡子一邊思量着,還真像是個醫生的做派,只是他的眉頭随着時間的流逝皺得越發緊了。
“殿下是否經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就是醒後沒多久便覺得困倦,太熱或太寒時便會渾身發抖,有時還會嘔血,胸口總覺得絞痛?”
聽到他這番話後,秦雪川驀地睜大了雙眼。
這位老先生好像還真的有兩把刷子,只是他的這些症狀太醫也驗出來過,說是他常年體弱才致如此。
當然,那些話秦雪川是不信的。
管先生見他沒有答話,反而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于是又問道:“殿下是否常年服用大補的稀奇湯藥?”
秦雪川微蹙了一下眉頭,他開口道:“那是自然,本宮自小就多病,所用的藥自然是最好的。”
“是藥三分毒,想必殿下也聽過這句話吧?”
秦雪川稍稍愣了愣,他反應過來看着管先生:“你的意思是,本宮多年久病不愈是因為那些補藥?”
管先生和藹地點了一下頭:“殿下,可否得罪一下?”
秦雪川剛才聽到他的一番話覺得他并不像個庸醫,于是便點了一下頭。
此刻,管先生從旁邊的一個漆木箱裏拿出了一根如發絲一般纖細的銀針,他将銀針刺入了秦雪川的手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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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川緊皺了一下眉,一滴血從他的手指上滴落下來。在一旁的蕭譽見此情景也微微蹙眉。
管先生拿出一個空着的白瓷瓶将秦雪川的雪收集起來。
“殿下的病因複雜,草民需取上一滴血回去鑽研一下。”
這倒是稀奇了,要是放在他那個時代,抽血驗血還是可以辦到的。秦雪川倒是很好奇,區區的一滴血,這管先生要如何判斷自己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就在這時,秦雪川看着管先生:“先生方才所說的确實與本宮的病症一致,只是先生說本宮的病是因為補藥所致……本宮也曾懷疑過自己久病不愈是因為補藥的緣故,只是停了藥之後便覺得百般不适,而且本宮畏寒時喝下藥後便會覺得好受許多,這又是何緣故,先生可以為本宮解答心中疑慮嗎?”
管先生微微一怔,随後他平心靜氣地說道:“這便是殿下之症難解之處了,需草民回去細細斟酌才可以見分曉。再說了,草民以前便與殿下有過一面之緣,那次也冒昧為殿下把了一次脈,之後草民按照殿下的症狀制出了幾顆丸藥,世子交由殿下吃了後,殿下自己也不是覺得好多了嗎?”
一面之緣?
秦雪川怔了一下,随後他便想起來了,是那次在聚寶堂他遭一群刺客圍堵暈了過去,之後便是蕭譽把他帶回來自己的府中。管先生恐怕那時候見的他。
由此可見這位管先生确實有些真本事。
秦雪眉頭舒展:“原來是先生的藥,那本宮就多謝先生了。”
管先生欠身道:“豈敢豈敢能夠為殿下效勞是草民的福氣。”
這話倒是跟蕭譽那時候說的一樣,果然什麽樣的人就跟什麽樣的主子。
兩人說完,管先生便道:“草民還有緩解殿下病症的丸藥,殿下聞着這帳中的香可覺得心裏舒坦多了嗎?”
秦雪川如實回答道:“确實。”
“這香與那丸藥一起用着,殿下會舒服些,草民将這些東西都交與了世子,殿下盡管向他讨要便可。如此便沒有草民什麽事了,草民先告退了。”說完,管先生便退了下來。
秦雪川也是聽了管先生的那番話後,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蕭譽在給自己下套了。
他狠狠瞪了蕭譽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狠厲的笑意:“原來,世子竟是這樣打算的,說吧,本宮要是想要得到你的藥需要本宮為你做什麽?”
蕭譽走到床邊坐下,他看着倚靠着床頭邊上的秦雪川:“殿下果然是個聰明人,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所求的什麽,當然也會成全我對不對?”
“你所求的?呵……”秦雪川嘲諷似的冷笑了一聲:“世子所求的本宮給不了,也沒有能力給。”
蕭譽貼近他,伸出手來捏住了秦雪川蒼白的下巴,他側臉的弧線在火光中顯得十分優美,尤其是脖頸間的那顆紅痣,只是平常人輕易看不到。
“不,我想要的殿下一定會給我,殿下一定會成全我的。”
秦雪川冷笑了一聲:“世子高估我了。”
“不會,我長這麽大看人的眼光從來都不會差。”
秦雪川看見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眉峰已觸到了自己的額上,秦雪川不知為何,心裏忽然一下就亂了。他連忙伸手推開了蕭譽。
蕭譽再看向秦雪川時,秦雪川已經從床上起來了:“再過不久天便亮了,本宮先回去了。”
蕭譽見他站起來便要往外走,于是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殿下何必生氣呢,方才我與殿下玩笑呢,縱使殿下什麽都不許我,我也會将藥送給殿下,我說過能夠為殿下效勞是在下的福氣。”
秦雪川轉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中多的不是憤怒,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懂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陰晴不定。他想要的東西太簡單了,但秦雪川現在還幫不到他。
“如果真的如世子所說的這樣,本宮心裏自然歡喜。”
說完,他甩開了蕭譽的手轉頭離開了。
蕭譽在身後道:“恭送太子殿下!”
***
冬獵持續半月,今日去林中射獵的人都是朝中權貴。當然也有文官的兒子,大楚的人才一向是文武雙全,所以鳳都城中有太學,城外射有射箭場和馬場。
若是到了征軍之時,朝中有兒子的自然也叫送上沙場。
近些年來戰事少,百姓過得也還算好,所以大楚已經許久沒有征兵過了。雖然如此,但學問武功不能廢,皇帝還是很重視冬獵的。
只是每次冬獵都一樣的,秦淵想玩個新花樣于是就提前派人在林中布置了陷阱,然後讓一些人進入林中射獵。
秦雪川早知道有這段劇情,他是一點都不擔心林中的那些東西,畢竟只有一些獸夾和一些草窩堆成的陷阱,再不然就是用荊棘做成的陷阱鋪在地上,等馬過去好讓馬背上的人狠狠摔一下。
秦淵此番是要試探朝中的人到底誰有真本事,誰還只是空食俸祿的。
有才能的,這些簡單的陷阱自然是困不住他,若只是個庸才的話……身體好的摔在地上一下躺幾天就好了,身體不好的那就難說了。
再說了,皇家冬獵的時候一向有在林中設陷阱的習慣,誰也不能抱怨什麽。
“駕——”
駿馬嘶叫的聲音從林中響起。
秦淵高坐在皇營前看着那些人騎馬射獵,兩邊分別坐着太子皇子再就是家臣權貴。
“諸位愛卿,朕今日特設冬獵,聽說晗谷中有雪狐與白虎,若有人獵得,朕自有重賞。”
話音落,下面衆人齊聲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雪川坐在旁邊嘆了一口氣,這些動物要是到現代可都是保護動物,物以稀為貴,這樣稀罕的動物在古代也少見。其實,他不去射獵也沒什麽,不過他是太子,自然要被拉出來當當牌面。
就在這時,秦淵看向秦雪川:“朕聽聞太子前些日子去練射箭了。”
秦雪川聽到後起身回答道:“兒臣不過雕蟲小技而已。”
“太子自謙了,朕可聽說你的箭術高超,不比朝中的将軍差。”
早知道秦淵會這麽說,秦雪川連忙答道:“父皇實在是太擡舉兒臣了,兒臣久病深居簡出,箭術也是在東宮裏閑暇時練一下手,怎麽能與朝中那些沖鋒陷陣的将軍相比?”
秦淵笑了一聲:“朕說你當得你自然當得。你養病也養了那麽久了,想必也好多了吧?”
秦雪川答道:“好多了,多謝父皇關心!”
“朕見你身上披的這身白裘是白狐的皮?可是你舅舅送你的?”
秦雪川答道:“正是。”
襄祿對他自然是沒得說了。話雖如此,襄祿和秦淵都是差不多年紀的人,襄祿比秦淵小幾歲,如今也就将近四十,人卻一點都不顯老,他仍身強體健,連白發都不曾有一根,據說襄祿至今未娶王妃,王府上只有幾個侍妾。
盡管如此,襄祿還是不少貴家小姐的春閨夢裏人。
秦雪川知道人都怕老,連他自己也不例外,但像襄祿這樣看起來像是永葆青春的人倒也不多見。尤其這還是科技并不怎麽發達的古代,有時候他會羨慕襄祿的灑脫。
只是身在皇家哪有真正的灑脫可言,襄祿所呈現的一面不過是表現而已,誰又知道他心裏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秦淵聽到秦雪川這樣說笑了笑:“既然你如此喜歡白狐皮,白狐價貴,那你也随你的弟弟們前去打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