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息素
“遠哥和北哥?!”
“原來兩個A還可以結合,那他們怎麽生孩子啊?”
“怎麽生不知道,但生出來的絕對逆天!”
“這特麽是重點嗎,重點是他倆誰會生!”
“等等,真正的重點難道不是Alpha不能生孩子嗎……”
“都在異想天開什麽啊,北哥和遠哥會結合?別開玩笑了。”
周圍所有人都在讨論這事,連下一條語音播報都沒心思聽。
反倒是傅成北這邊,幾個人安靜如雞,沈柏齊逸甚至宋不言,都在偷瞄着快要石化的傅成北。唯獨路望遠微眯着眼,神情微妙,似乎在回味着什麽。
“這一定是程序錯誤。”
傅成北倏地起身,大步離開座位。
沈柏回神:“北哥你去哪?”
傅成北眉頭緊鎖,頭也不回:“申請重測。”
沈柏一愣,回頭看向一動沒動的路望遠:“遠哥你不去申請嗎?”
他這麽問,就表明也不信剛才的檢測結果。
畢竟兩個Alpha匹配度100%太過匪夷所思,前無古人後恐怕也無來者,還是非常需要重測一次。
路望遠坐如老鐘,屁股擡也沒擡,淡定道:“檢測站不會出錯,測多少次都是相同的結果,沒必要折騰。”
沈柏:“……”
話是這麽個話沒錯,但您能不能把幸災樂禍的表情收收?這對北哥究竟是恨到什麽地步,才能不顧自己未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心安理得接受這種同歸于盡的結果。
沈柏壓下心底的惆悵,想再說兩句,卻被齊逸使勁戳了戳,對方抿着嘴一個勁兒搖頭,暗示他不要多嘴。
沈柏頓住,扭頭看了眼傅成北灰敗凄慘的背影,把話吞回了肚子。
也對,如果路哥覺得他多管閑事要揍他怎麽辦,北哥不在,他一個AⅡ的小菜雞,在終極Alpha面前只有被碾壓成渣的份兒。
半個鐘頭過去。傅成北面如死灰從檢測大廳出來,正午明豔的日光照在他身上,都沒能讓他緩和過來。
沈柏見了連忙跑過去問:“檢測結果咋樣?”
傅成北沉着臉沒說話。
沈柏表情複雜:“算了,還是別說了,”
“那我們還去玩嘛?”
這是事先約好的,幾個男生原本計劃着測完一起去浪,但沒想到……
說完,沈柏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眼色,北哥現在這副仿佛被強了八百次絕望的臉,哪還有心情去玩?不自爆都不錯了。
果不其然,傅成北道:“不去了,我回家。”回家靜靜!媽的。
人跟狗匹配度怎麽可能那麽高?簡直離譜!到底路望遠是人,還是他也是狗?
周一清晨,徐叔開車送兩人去學校。
今天驟然降溫,沒有太陽,只有一夜之間忽然肆虐起來的涼風,吹掉了早已發黃的槐樹葉。
快到學校時,徐叔突然想起什麽,溫和問:“成北啊,前天你跟小遠不是去檢測站了嘛,怎麽樣,結果如何,那兩個Omega是哪裏人,離咱們北城遠不遠?”
遠?呵!
就在家裏養着呢。傅成北忍不住想。
“成北?”徐叔見人不回答,重複喊了聲。
路望遠将視線從窗外移到傅成北臉上,想看他怎麽回答。
傅成北噢了聲,自然道:“那天測的人太多,跟他沒排到,準備這周末再去測。”
檢測站每年開放十天,一周後還可以測。
徐叔不疑有他:“沒事,先生太太做慈善的地點信號不好,一時間也回不來,前幾天我去那邊他們還問我呢,說你們檢測時間快到了,不管匹配到的人是誰,都先相處着,如果不行,再找別的……”
路望遠沒聽徐叔的唠叨,垂眸拿出手機,打開[小北]的對話框,發了一個問號。
傅成北一邊應着徐叔,一邊點開[狗]的消息,回複:昨天剛知道檢測站有屏蔽功能,下次屏蔽你。
路望遠看完,沒吭聲,沉默關了手機,重新看向窗外,眸色比之前深黯了些。
快上課時,兩人前後腳進了班。
全班霎時安靜,氣氛詭異。
路望遠和傅成北匹配度100%的事,經過一天半的擴散,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傅成北沒解釋什麽,想等一周後重測結果出來再說。
至于路望遠,依舊是一副淡漠入水的表情,似乎即便跟宿敵匹配度100%,也無法引起他分毫注意。
沈柏見他們進班,猛地關了手機,一反常态沒主動搭話,逃避似地捂住臉,像在竭力隐瞞着什麽。
與此同時,靠牆一個長相甜美的Omega舉起手機,偷拍了張傅成北和路望遠進門時的合照,接着興奮配文【結合後首次同框!!!】,發送到了恒陽論壇标題為【LWYFCB什麽時候生猴子】話題樓裏。
下課後洗手間。
沈柏做賊似的避開傅成北,在小隔間又點開先前沒看完的樓層。
【61樓】嗚嗚我配不上他們,他們才是彼此的命中注定QAQ
【62樓】樓上說得對,如果他們宣布結合,請大家立刻把我鯊了助興!
【63樓】同求。
……
【86樓】結合後首次同框!!!.jpg
沈柏點開圖一看,驚得手機差點掉進褲|裆。
半分鐘後,他再次捂着臉開始在心底默默計算,北哥看到這些“髒東西”後原地休克的概率是多少。
這周始終是陰天,卻一直沒下雨。
傅成北近幾日是肉眼可見的煩躁,像個一觸即燃的火藥桶,沈柏也不敢像之前那樣随意開玩笑了,以為這是對匹配結果不滿意導致的。
下午倒數第二節 ,由于陰天,光線很暗,教室裏得開着燈才能看清黑板上的粉筆字。
講臺上,數學老師語調平緩講着題,傅成北整節課眉頭深鎖,眼底布滿紅血絲,情緒比前幾天更為煩躁,甚至有種想立刻破窗而出、在風中狂奔十公裏的沖動。
傅成北以為自己這樣是因為快要下雨,所以始終竭力壓制着,想盡量撐到下課,可中途被人打斷。
“老師。”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入傅成北耳朵,似一陣清風,他混沌的大腦立馬清醒了些。
路望遠起身:“傅成北有些不舒服,我想帶他去醫務室看看。”
數學老師一愣,看向傅成北,果真見人臉色難看,于是點頭:“行,班長也跟着去吧,順道給你們班主任彙報一聲。”
齊逸還在奇怪路哥怎麽會光看北哥後腦勺就知道對方不舒服,沒來得及回應老師,就聽路望遠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
說完,走到傅成北旁邊,不由分說把人從座位上拽起來,在全班同學驚愕的目光下,将人半摟着帶出教室。
光線暗沉的走廊,空氣中有股泥土的腥味,涼風不斷往衣服裏鑽。
傅成北終于回神,蹙眉掙脫開路望遠的掣肘,停在原地壓着火氣道:“好端端的你幹嘛?”
路望遠頭也不回:“你易感期前期不知道麽。”
Alpha每年都會有兩到三次易感期。
每次易感期持續四五天,而易感期開始之前,會有幾天心情異常煩躁,情緒起伏不定,這段時間就是易感期前期。前期過後,才是真正的易感期。
傅成北一愣,再結合剛才的感受,腦子一下轉過彎來了。他看着路望遠的背影,想了想跟上去,糾結半天道:“我以為是快下雨了才這樣。”
路望遠聞言,步子驀地一頓,等傅成北追上來,才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
兩人沒去醫務室,學生休息室門又鎖着,所以兩人最後進了間體育器材室。
器材室很大,裏面有十幾排鐵架子,路望遠帶着傅成北一路走到最裏,在籃球架前停下。
“就在這吧。”路望遠說着坐到一個幹淨的長木箱上,身旁還留了一截地方,意思很明顯,是讓傅成北也坐過來。
器材室光線暗淡,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令人看不太真切,只能依稀分辨出他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和完美的下颌線。
傅成北左右看了看,周圍環境很差勁,猶豫幾秒,還是忍着少爺病移到長木箱另一端,與路望遠背對背,安靜坐在了滿是橡膠味、昏暗且逼仄的空間裏。
如果把這畫面給學校任何人看,恐怕都不會信。路望遠和傅成北會在不打架的時候離這麽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但眼下,他們的确就是在沒人的昏暗角落安靜坐在一起,沒有絲毫違和感,自然的像本該如此。
這種環境下,視覺被大幅度剝奪,因此聽覺、觸覺與嗅覺放大了不少。
傅成北能感受到身後那人炙熱的體溫,聽見他清淺的呼吸,也能從一片橡膠味中,捕捉到路望遠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這味道,很像他房裏那幾盆白色風信子,讓他不禁覺得,此刻并不是在器材室,而是在他沒有開燈的卧室裏。
聞着熟悉的味道,傅成北覺得心緒逐漸開始平和。
周圍光線愈來愈暗,半晌,他在一片靜谧中開口:“你信息素味道到底是什麽啊。”
是的,即便兩人從小長到大,傅成北也不清楚對方信息素的味道。
他只知道,自己易感期時很想跟路望遠待一起,有路望遠在旁邊,他就能很快靜下來。這已經成了習慣。
不過與之相反的是,路望遠每次易感期,都會離他很遠很遠。
Alpha有很強的領地意識,每逢易感期,都不喜歡別的Alpha靠近,傅成北從沒見過路望遠易感期的樣子,這人每次都是把自己鎖在房裏,誰也不讓靠近。
但這怎麽解釋他易感期時那麽想靠近路望遠?他就沒領地意識嗎?不可能。
傅成北自認絕頂聰明,不是榆木腦袋,可偏偏就是想不通這點。如果非要用天殺的信息素100%匹配度來解釋,那路望遠易感期又為何極其排斥他?
器材室很安靜,過了許久,路望遠低聲道:“你聞過的。”
傅成北立即滿臉問號:“聞過?沒有吧,你藏信息素跟藏金子似的,誰知道?我爸媽都不知道。”
路望遠在黑暗中低笑:“也許這就是SⅢ的天賦。”
瞬間,傅成北白眼翻到飛起。
果然,狗還是狗,一天是狗,一輩子都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