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渣狗

來不及叫徐叔開車來接, 傅成北直接在校門口攔了個出租,十來分鐘後到了家。

江女士就站在前院,神?色焦急, 傅成北先安慰了她幾?句, 然後目标明确去庫房搬梯子?。

江女士愕然:“你要翻窗進去?”

傅成北動?作麻利架好梯子?, 沉聲道:“不進去,他易感期不喜歡我靠近。”

“那這是……”

傅成北:“只是看看他狀态怎樣, 傷的重不重,實在不行只能?喊醫院的人過來。”

話音一落,他開始往上爬。

江女士忙扶穩梯子?,叮囑:“小心?點。”

傅成北手腳靈活, 很?快到了路望遠窗前,可?惜裏面拉着窗簾,中?間只留有一指長的縫隙。

他湊近, 用手聚了聚光,眯起眼往裏瞧。所幸, 路望遠恰好在他視線範圍內。

目光所及之處,路望遠正躺在那張米白?色軟皮沙發上。

沙發對他一米八幾?的身量來說略顯小, 以至于兩條長腿有一半在外面。

他像睡着了,一條胳膊搭在眉骨處,另一條半垂在地毯上, 手指骨節滿是細碎的傷口,血不是很?多,但看着很?猙獰。

應該是砸玻璃時傷到的。

他狀态看着極其疲憊, 甚至可?以用頹喪二字形容,整個人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郁氣息包裹着,像個幾?天幾?夜沒合眼的落魄者。

傅成北見此情形, 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路望遠,或者說從未見過易感期時的路望遠。

他所認識的路望遠,冷傲而優越,能?輕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令人自?慚形穢,與此刻這個頭發毛躁、指骨帶傷、宛如困獸般的人大相徑庭。

他安靜看了會兒,不久,江女士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小遠怎麽樣,沒事吧?”

路望遠現在能?躺在沙發上,說明已差不多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壓低聲音:“放心?,沒事。”

其實看過一眼,判定沒事,他就應該下梯子?回學校了。

可?是不知為?何?,他被眼前這個模樣的路望遠絆住了步子?。

并非好奇,也不是覺得有趣,只是單純想再看看路望遠從未示人的另一面。

江女士在下面等了五六分鐘,見傅成北趴在窗外不動?彈,不由道:“北啊,既然沒事你先下來吧。”

傅成北看得入神?,沒應。

江女士拔高語調:“怎麽還不下來?在上面看什麽呢!”

傅成北驟然回神?,想彎腰小聲解釋,可?身體卻一個失衡差點摔下去,幸好情急之下抓住了窗框。

江女士驚叫一聲:“小心?!”

傅成北站穩,低頭看着她:“媽,我沒事,現在就下來。”

說完,傅成北在放下腿的前一瞬,最後再瞄了眼房間。

只是接下來的這一眼,令他渾身血液遽然凝固,整個人像被生生定住,連根手指也無法動?彈。

路望遠不知什麽時候來到窗戶邊,他兩眼猩紅,正死死盯着一窗之隔的傅成北。

那神?情,仿佛是想要把面前之人拆吃入腹,一口不留地吞掉。

傅成北咽了咽口水。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确是有一瞬間的恐慌和驚懼。

被一個信息素高他兩級、地盤意識最為?強盛的易感期Alpha,以好似捕捉獵物時貪婪可?怖的眼神?盯着,他很?難不怕。

但這感覺轉瞬即逝。

對面是路望遠,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是每天和他一起吃飯乃至一起睡覺的人。

他為?什麽要怕?

傅成北壓下心?底的畏懼和慌亂,朝路望遠晃了晃手,堆起自?認為?友好的笑?容,揚聲道:“嗨,我就是過來看看。”

預想中?路望遠的回應并沒出現。

他話音剛落,這人便刷的一聲,将僅留有一指長縫隙的窗簾猛地拉上,使得兩人視線被徹底阻隔。

傅成北的笑?僵在臉上。

很?快,他感到褲兜的手機震了下。還沒看,就知道是路望遠發來的消息。

他怔怔打開手機。

[髒狗]走遠點。

傅成北愣住了,這和“滾遠點”有什麽區別?。

此情此景,調侃的備注和冷漠的指令,讓他倍感諷刺。

這是他第一次在路望遠這裏吃閉門羹,被以命令的語氣驅逐。

縱然他明白?路望遠眼下反感其他Alpha靠近,仍無比抑塞鬧心?。

他為?他打算翹課,桌上的飯來不及吃完,坐了他最讨厭的公共交通……

可?回到家,這狗比讓他走遠點。

他是在他媽的犯賤嗎?

傅成北狠狠咬牙,胸膛劇烈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他幾?乎是跳下了梯子?,将其一把扔進倉庫,抓起自?行車就出了門。

江女士忙追上去:“哎你幹嘛去?”

傅成北簡短道:“回學校,沒請假。”

江女士:“等一下,我叫老徐過來送你。”

傅成北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他出了大門,跨上車子?一腳蹬出兩米遠:“不用了媽,你回去吧。”

江女士還是不放心?:“那小遠到底有沒有事啊?”

傅成北喊:“正常得很?!”

路上傅成北帶着氣勁兒,車子?騎到飛起,到教室時下午第一節 課都還沒上。

教室裏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沈柏還沒來。

他臉色鐵青回到座位上,看着桌上冷掉的飯,心?底火勢更盛,恨不得把不久前匆忙跑出教室的那個傻逼掐死。

傅成北清楚自?己這氣生得莫名其妙,可?就是無法遏制體內烈焰般的惱怒。

因為?他想到,如果路望遠剛看到的宋不言,鐵定不會是這态度。

那狗比想必會驚喜到把窗打開,直接把人抱進去吧。

中?午沈柏吃完飯回到教室,見傅成北坐在座位上打游戲,不由驚訝問:“北哥,不是說家裏有事讓我請假嗎,怎麽還在……”

“說着玩的。”傅成北頭也不擡道。

沈柏笑?了下,随口道:“是遠哥不在覺得無聊?”

傅成北臉一黑,從牙縫擠出一句:“他算那根蔥啊,沒他我更好。”

三日後,清晨。

傅成北洗漱完提起書包準備下樓,剛開門,就見到一身校服的路望遠站在外面等他。

眼下的路望遠,雖然手上纏着紗布,可?與三天前他在窗外看到的截然不同,跟涅槃重生似的,恢複成昔日的人模狗樣。

傅成北在直接走還是問個好之間遲疑了下,最後選了前者。

然而剛與路望遠擦肩過,他又後悔起來。

媽蛋!他究竟在生什麽氣!

路望遠易感期抵觸別?的alpha靠近無可?厚非,他到底在跟娘們似的生哪門子?氣!

難不成要路望遠給他道歉?

千萬別?,他有什麽立場讓人道歉。

可?下一秒,他手腕被路望遠拉住了。

然後,手心?被塞了根棒棒糖。

“別?氣了。”

路望遠靠近低聲道:“當?時是我态度不好。”

傅成北懵了。

路望遠為?什麽要道歉?完全沒必要啊,顯得他太小家子?氣太沒出息。

他有些難堪,不知該怎麽回答,半晌憋出一句:“我,不吃甜的。”

路望遠:“我給你剝。”

傅成北:“……”

一想到路望遠極有可?能?像上次那樣把糖直接往在他嘴上磨,不由攥緊了糖。

他抽回手,連手帶糖一齊插進了褲兜:“行了別?浪費時間,徐叔在等了。”

說完頭也不回往樓梯方向走。

路望遠跟上,默契的沒再提易感期的事,自?然而然道:“先吃早餐。”

傅成北:“也行。”

下樓梯時,路望遠低喚了聲:“小北。”

傅成北:“說。”

路望遠注視着他側臉:“為?什麽拉黑我?”

傅成北一個趔趄差點摔下樓梯。

操!不是路望遠提,他都快忘了自?己幹的這傻逼事了。

他強裝鎮定,反問:“什麽拉黑?”

路望遠眸光一閃,壓下眼底的笑?意:“你聊天軟件把我拉黑了。”

傅成北還在裝:“沒有吧,應該不小心?點的,回頭放你出來。”

路望遠順着他:“好。”

江女士知道路望遠易感期結束,今天準備了雙份營養均衡的早餐。

她趁倆男生坐一起吃飯的功夫,在一旁笑?問:“這周六就是你倆十八歲成年生日啦,打算在哪兒慶祝呢?”

傅成北:“家裏吧。”

江女士:“小遠你呢,想在哪慶祝?”

路望遠:“小北定吧,我都可?以。”

噗——

咳,咳咳……

傅成北被粥狠狠嗆了口,狂咳不止。

路望遠錯愕,倒了杯溫水放到傅成北手邊:“怎麽了?”

傅成北立即道:“沒什麽沒什麽,粥有點燙嘴。”

江女士抿嘴笑?,沒料到傅成北那天模仿得這麽準,一字不落預判了路望遠的回答,腔調也神?似。

見傅成北不想說,她也沒多話,說起自?己的事:“這次把那兩個Omega也請過來吧,我超想看看他們。”

“什麽?”

傅成北咳得更厲害了,路望遠給他拍了拍後背,看着江女士:“我和小北都決定……”

“知道知道。”

江女士笑?着說:“我就是忍不住想提前看看,沒別?的目的,如果怕他們尴尬,可?以再叫幾?個同學一起來。”

傅成北找借口:“不是,媽,這個怎麽叫啊,他們都挺……害羞的,肯定不願意來咱家。”

江女士:“怎麽不願來?只是以同學名義上咱家吃頓生日宴,有什麽好害羞的,我也不會對他們說什麽,如果你倆不好意思,我親自?聯系他們。”

“別?別?別?。”

傅成北真?慌了,為?了不暴露匹配度的真?相,只好妥協:“您聯系他們更害羞,還是我們去說吧,看他們願不願來。”

沒人能?理解江女士對未來兩個兒媳婦的好奇心?。

她态度強硬:“如果不願意,我親自?去說。”

傅成北退無可?退:“您別?費這個心?,交給我吧,盡量把他們叫過來。”

江女士終于甜甜笑?了下:“好呢。”

一路無話。

到了學校,櫻花大道上路望遠低聲問:“真?要叫‘他們’嗎?”

傅成北無奈道:“不然呢,我媽打電話聯系就是另一回事兒了。萬一發現貓膩,一時興起找關?系去檢測站搜索記錄就完了。”

路望遠靜默片刻:“‘他們’是誰?”

傅成北忙道:“先說好啊,各找各的托。”

路望遠:“你想找誰?”

傅成北:“當?然是唐蘇,他跟我匹配度最高。”如果47%也算高的話。

“而且這也不算欺騙,就算我媽以後去監測站找記錄也沒關?系,唐蘇是真?正測出來的,至于你……”

傅成北意味不明笑?了下:“這次又得撒謊了。”

兩人并肩進了教學樓,路望遠面無表情道:“之前約好的,現在不能?和唐蘇談。”

傅成北聞言,登時疾首蹙額。

路望遠也太渣了吧!一邊吊着唐蘇,又一邊勾搭宋不言……

路望遠見人表情不對:“怎麽了?”

傅成北不太想提他和宋不言的事,随口道:“沒什麽,我沒想和唐蘇談,只是請他幫個忙。”

“他會答應麽?”

傅成北翻了個白?眼:“還是操心?你自?己吧。”

進了教室,一落座,傅成北立刻把[髒狗]從黑名單放出來。

同時,又給他換了新備注。

[渣狗]

關?于請唐蘇幫忙這事,其實傅成北心?裏也打鼓。

畢竟上次把人家扔教學樓後面就跑了,之後除了在聊天軟件上鄭重道歉後,再也沒聯系過。

此次突然去找,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傅成北沒在手機上說,覺得這樣不真?誠,于是中?午放學去五班門口堵了人,當?面道:“現在有空嗎?就說幾?句話。”

唐蘇微愣,見旁邊的同學紛紛側目,不由小聲道:“可?以,去教學樓後說吧。”

傅成北還想打趣唐蘇就這麽不想跟他在大庭廣衆下相處嗎,可?轉念一想,他短期內沒法跟唐蘇交往,這句略顯輕浮的話便沒說出口。

到了老地方,唐蘇直奔主題:“什麽事呢?”

傅成北整理了下措辭:“這周六我生日,想邀請你來我家吃頓飯。可?以嗎?”

唐蘇驚訝:“邀請我?”

傅成北真?誠點頭:“嗯,還有一班幾?個朋友,如果你覺得他們陌生,可?以再叫上熟悉的朋友陪你。”

唐蘇想了想,躊躇道:“我可?以來,但……能?不能?帶上我男朋友?”

傅成北渾身一僵:“男,朋友?”

唐蘇臉有點紅:“嗯,剛交往不久。”

說完,他看着傅成北驚詫的表情,不由小聲問:“北哥,你怎麽了?”

傅成北收斂神?色:“沒什麽,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

他剛還想準備把整件事的真?實情況告訴唐蘇,可?人家有男朋友了,他就不好再以他媽想看未來兒媳的身份,邀請唐蘇去生日會了。

唐蘇笑?了下:“沒什麽,很?多人都還不知道呢。”

傅成北突然有些索然無味。

在這之前,他是真?心?想等一畢業就立刻找唐蘇表白?的,現在得知唐蘇沒等他,不免感到失落和惋惜。

都怪路望遠。

沒人願意不計時間不計代價默默等待一個人的。

他能?理解唐蘇。

傅成北維持着風度,微笑?道:“那我們周六見。”

唐蘇看着他,良久,低頭從包裏翻了翻,拿出傅成北之前送他裝着項鏈的絨布盒:“其實一直想還給你的,只是沒機會,今天正好物歸原主了。”

“把它送給你真?正喜歡在意的人吧。”

傅成北愣了下,苦笑?道:“是覺得我之前對你不是真?心?的嗎。”

唐蘇馬上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說……除了我,你應該還有更在意的。”

“更在意的?”

傅成北果斷否決:“不,我沒腳踏兩條船。”不像某渣狗。

唐蘇失笑?:“不是說你腳踏兩條船,就可?能?……”他斟酌了下言辭:“可?能?你自?己也不清楚。”

傅成北更迷惑了:“什麽意思?”

唐蘇表情忽然變得古怪:“你不看論壇嗎?”

“什麽論壇?”

唐蘇不欲往下說:“算了沒什麽,總之項鏈還給你,我也沒懷疑過你的真?心?,只是覺得我們不合适,所以才?……”

“沒關?系,不用解釋。”

傅成北注視着唐蘇:“希望你和你男朋友幸福。”

話音剛落,他手機響了,是路望遠。

傅成北臉一僵:“抱歉,接個電話。”

唐蘇笑?着點頭。

剛接通,路望遠淡淡的嗓音就傳了過來:“你在哪兒,該吃飯了。”

傅成北:“馬上。”

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唐蘇識趣:“那就說到這兒吧,給,項鏈。”

傅成北擺手:“你拿着吧,送朋友也行。”

唐蘇沒應,把絨布盒塞到傅成北懷裏,雙眸明亮,笑?嘻嘻道:“不用啦,這上面刻着兩顆心?呢,我拿着不合适。”

傅成北了然,以為?是怕他男朋友吃醋,最終只得接過項鏈。

路望遠站在二樓教室窗戶邊,見傅成北跟唐蘇揮手說再見,轉身下了樓。

傅成北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他:“走吧餓鬼,今天吃什麽?”

路望遠和他并肩往校門外走,答非所問:“你跟唐蘇約好了嗎。”

傅成北嘶了一聲,擰眉:“你怎麽知道我剛跟唐蘇在一起?”

路望遠沒吭聲。

傅成北回頭看了眼教學樓,随即睨了他一眼,促狹道:“啧,還是個偷窺狂。”

路望遠仍沒吭聲。

傅成北沒想追究,實話實話:“約好了,但好像又沒約。”

路望遠:“怎麽?”

傅成北拖長聲音:“人家有男朋友了。”

路望遠眨眨眼。

傅成北白?了他一眼:“都他媽怪你,吹什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牛,不是你我早跟他好了,這會兒還有臉擱這兒裝無辜?”

其實說實話,傅成北現在并沒失戀後的悲痛,反倒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此刻他唯一的情緒,恐怕就只是對路望遠的不滿和怨怼。

路望遠低笑?,初冬的涼風吹過,枯黃樹葉輕飄飄落下,停留在他們走過的紅磚上,兩人聲音越來越遠。

路望遠:“這不是正好麽,我們可?以安心?學習了。”

傅成北:“呵,你安心?學習?”

路望遠:“什麽意思?”

傅成北:“沒什麽……”

如此一來,傅成北直到生日當?天也沒能?找到合适的Omega,問路望遠,也說沒有。

不過神?奇的是,江女士不知有何?本領,邀請來的朋友剛到家不久,她就看出來哪兩個Omega是他未來的兒媳婦了。

大家都聚在客廳玩,傅成北拿着透明錘目紋玻璃碗,在廚房盛江女士親手切好的水果。

“什麽?!”

傅成北震驚到無以複加。

江女士嘻嘻一笑?:“啊,我太幸福了,他們都可?愛噢。”

傅成北嘴角抽搐,不知該作何?表情:“您覺得是哪兩個?”

傅成北跟路望遠本計劃生日會不提此事,如果江女士問起來,就說兩個Omega不願意來,別?打擾人家。

卻不曾想,江女士剛竟然神?神?秘秘在他耳邊說知道是誰了。

江女士胸有成竹:“穿白?色衣服和咖色衣服的。”

白?色和咖色……

傅成北一時沒反應上來,抻長脖子?往客廳看了眼,随即倒吸一口涼氣。

宋不言和唐蘇……

“哎不是。”傅成北艱澀道:“為?什麽是他們啊?”

江女士将水果擺到玻璃碗裏,聞言往傅成北背上拍了一巴掌,佯怒道:“臭小子?,還給我裝!不是說他們都是男生嘛,今天來的只有兩個男Omega,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這……”

傅成北本想否認,可?一想到如果說不是,江女士定會傷心?那兩個Omega怎麽不願意來,是不是對他們家不滿意雲雲。

于是再三考慮,傅成北選擇默認。

他端起水果:“好吧,那千萬別?跟他倆提那方面的事,請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他們容易害羞。”

江女士笑?了下,打趣道:“呦,這麽小就開始疼媳婦啦?”

傅成北幹笑?兩聲。

世上真?有這麽希望兒子?談戀愛的母親麽。

傅成北正要走,江女士又一把拉住他,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也主動?點,雖然現在不談,但也要看緊自?己的Omega,別?讓人家跑了。我看那個咖色衣服的跟一個Alpha挨得特別?近,那男生還給他剝葡萄呢。”

傅成北汗顏,人家是他男朋友好嗎。

但這這話顯然不能?說,他随意點點頭:“知道了媽。”

江女士見他态度敷衍,又忍不住苦口婆心?:“你跟小遠學學,都跟他那位單獨待過了。”

傅成北呼吸一滞:“單獨?在哪兒?”

江女士笑?道:“二樓呀,我覺得應該是帶去參觀他房間了。幸好我想得周到,一大早讓張姨把所有房間打掃了遍。”

路望遠把宋不言帶去二樓了。

他們做了什麽。

傅成北心?底猛然竄上一道無名怒火,沒來由的,他再也不想去路望遠的房間。

傅成北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麽,走到客廳看到沈柏,覺得自?己應該是為?了他。

明明沈柏這類老實人更能?給宋不言幸福,路望遠為?何?偏偏非要插足他們的感情?

一面讓他別?跟唐蘇好,一面背着他跟宋不言談情說愛,唐蘇現在都他媽被人搶走了,他什麽都沒了,這渣逼玩意兒還在浪,操!

咚!

傅成北把水果放到茶幾?上,一屁股坐到沈柏旁邊。

沈柏今天跟自?己過生日似的,很?興奮。他無視對面路望遠的視線,一把勾住傅成北平直的肩,問:“北哥,現在拆禮物嗎,我們等着看呢。”

傅成北沒心?情:“晚上吃完飯吧。”

唐蘇男朋友是個自?來熟,他笑?道:“可?路望遠剛都拆了。”

傅成北眸光一頓,立即瞅向路望遠。

只見他身旁放着好幾?樣東西,手表鋼筆之類的,還有一條羊絨圍巾。

圍巾被疊得方方正正,最上面是個紫色刺繡。他眯眼仔細瞧了眼,是薰衣草。

沈柏見傅成北一直盯着圍巾看,不禁自?豪笑?道:“你也覺得那條圍巾最好看對吧,是不言送的!他眼光好吧!”

傅成北:“……”

沈柏你他媽就是個大傻逼!

不知是出于怎樣的心?理,傅成北也拆開了自?己的禮物。

第一份是某高端品牌的耳機,齊逸立刻道:“我的我的。”

傅成北笑?了下:“可?以啊,買這麽好。”

齊逸:“北哥生日嘛,當?然得最好的。”

接着還有好幾?份,有墨鏡有挂件,分別?是厲然和韓茜送的,唐蘇送了一套紀念幣,沈柏是條皮帶。

他和路望遠不會互送禮物,或者說根本沒這個習慣,覺得兩個大男人送來送去沒意思。

傅成北最後一個拆開的才?是宋不言的禮物。

也是條羊絨圍巾,不過他的刺繡是幸運草。

傅成北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是幸運草,而給路望遠的是薰衣草!

吃晚飯前,傅成北還是沒忍住,做賊似的獨自?跑去洗手間,打開手機搜索。

[薰衣草花語]

頁面一轉,四個大字映入眼底。

[浪漫愛情]

傅成北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郁悶的生日。

他為?沈柏幹着急,可?這傻逼跟二百五似的還讓路望遠跟宋不言坐一起。

也是這時傅成北決定,必須找個時間跟沈柏坦白?路望遠和宋不言的事,讓他時刻保持警醒。

終究是跟平日玩得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再鬧心?傅成北還是全程笑?臉。

幾?人剛吃完飯,江女士和傅先生便滿臉笑?容推着三層生日蛋糕緩慢走過來。

室內燈光變暗,所有人唱起了生日快樂歌,讓他和路望遠許願。

誰要跟渣狗一起許願。

傅成北沒動?。突然,他的腰被路望遠戳了下。

周圍只有蠟燭光暈和沈柏一群人八個調的歌聲,路望遠這小動?作并被人發現。

他低聲道:“小北,許今年的願望。”

傅成北不鹹不淡道:“沒有。”

路望遠頓了兩秒,能?感覺到傅成北心?情不好,但沒細問:“我替你許。”

傅成北:“你替我幹嘛,許自?己的。”

路望遠:“如果不許,你今年的機會就浪費了。”

傅成北嗤笑?:“別?說你跟小公主似的還信這玩意兒?”

路望遠沒理會某人的不解風情,自?顧自?道:“第一,希望小北今年能?……”

“喂!”傅成北快速打斷:“真?幫啊,這是能?替的嗎?”

江女士見兩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麽,遲遲不許願,便急道:“你倆幹嘛呢,快許願啊。”

韓茜也着急:“快閉上眼,雙手合十,願望別?念出來噢,不然不靈了。”

傅成北被催促得不行,只好妥協。

他跟路望遠并肩坐在點着蠟燭的蛋糕前,別?扭地合起手掌,短促道:“各許各的,別?瞎幾?把給我許。還有,別?念出來。”

路望遠低笑?,道:“好。”

江女士就等這一刻了。

在兩個男生閉上眼睛,面對着燭光許願時,她從傅先生手裏接過相機,偷偷拍了張照。

這是江女士的小秘密。

路望遠和傅成北不知道的是,算上今天,他們已經有十八張在蛋糕前的合照了。

這也就意味着兩個人終于成年了。

從一歲開始,到如今的十八歲。

江女士希望湊個整集齊二十張照片,然後做成相冊,送給他們當?成年禮物。讓他們未來即便有了各自?新的家庭,都不要忘記彼此。

因為?他們才?是這世上最親近最熟悉、能?夠互相扶持、相伴最久的人。

集齊二十張合照同樣是路望遠爸爸宣亦川的願望。

可?惜,他永遠也看不到了。

吹完蠟燭,一群人開始吃蛋糕。

有家長在,都挺克制,沒敢抓起奶油亂甩,但彼此臉上也有那麽一兩塊奶油。

除過路望遠。

沒人有勇氣抹他。

不過很?快,他鼻尖上多了塊,傅成北抹的。

路望遠正欲擦掉,傅成北立刻阻止:“你要敢擦,我們就把你臉塞進蛋糕,想想清楚。”

沈柏齊逸厲然一臉興奮看着他。

路望遠只好作罷。

江女士今天很?高興,他拍了很?多照片,之後又悄聲對傅成北道:“你想辦法讓不言跟小遠離近點,我偷拍個合照。”

傅成北擰眉:“別?了吧媽,這不合适。”

江女士據理力争:“有什麽不合适?如果最後他們結婚,這張照片可?就非常有紀念意義了,就算沒能?結婚,當?是跟朋友的合照也很?好啊。哎呀你快去,你和唐蘇的我都拍好了,要是你倆以後結婚,我就把那張照片裱起來送你們。”

傅成北:“……”

無法,江女士的要求必須滿足,即便傅成北內心?一百個不願意,還是黑着臉把宋不言引到路望遠旁邊,江女士立刻咔嚓。

拍完,她看了眼照片,随即皺眉:“北怎麽也入鏡了,還翻白?眼,算了,等會兒把他P掉好了。”

這天大家玩到很?晚才?離開,江女士專門安排司機接送,路上都很?安全。

傅成北在浴室洗完澡,吹幹頭發,像往常一樣趴窗戶上抽煙,頭頂是璀璨星空。

許是心?情煩悶,他多抽了兩根。

抽完,他上床躺下準備睡覺,睡不着,又起身坐到桌前,拿出刻刀,挑了塊木料開始雕。

沒想好要雕什麽,等反應過來時,一只手掌心?大小的河豚已經成型了。

是只氣鼓鼓的河豚,身體膨脹到快要爆炸。

刻到一半,他手機震了下。

已經淩晨,誰這時候閑得沒鳥沒捉給他發消息。

[渣狗]睡了嗎。

傅成北哼笑?一聲,半天才?回:有事?

[渣狗]今天為?什麽不高興。

因為?你渣啊!

[小北]并沒有,非常高興。

[渣狗]我現在過來。

[小北]過來也是這答案。

等了半天,在傅成北以為?路望遠即将敲門時,手機又是一震。

[渣狗]嗯,早點睡。

傅成北盯着手機屏幕,幾?乎要将其盯穿。

兩分鐘後,他扔了手機,沒回路望遠,繼續雕河豚,并且不知不覺把河豚身體修得更圓了。

最後他嗤笑?,自?言自?語:“行吧,渣男都喜歡敷衍。”

這晚,傅成北淩晨兩點才?睡下,河豚沒雕完,有些細節還需要完善。

他躺在床上,經過倆小時的冷靜,把自?己今天所有的情緒認真?琢磨了下。

扪心?自?問,他真?能?為?沈柏的幸福憤怒到那種地步嗎?

每個人做任何?選擇前,或多或少含着點私心?。這件事裏他的私心?是什麽?

是路望遠背地違反兩人都不談戀愛的約定,還是別?的什麽。

直至現在,他還能?無比清晰回憶起得知路望遠把宋不言偷偷帶去二樓後的憤怒。

可?謂是一把火竄到了天靈蓋,要不是有那麽多人在,他絕對會一把揪住路望遠的衣領質問,為?什麽要把人帶去二樓?

知道沈柏也喜歡宋不言嗎,知道你違背了約定嗎,知道二樓是我和你的私人空間嗎。

最後這一問,令傅成北心?神?一震。

他為?什麽要這樣問?

為?什麽會這麽敏感二樓被外人闖入?他是從什麽時候,對二樓這片空間的獨占欲這麽強了?

或者說,他不是對二樓的獨占欲強,而是對別?的什麽。

意識沉沒之際,傅成北于半夢半醒間,得出了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很?讨厭路望遠對別?人好。

作者有話要說:  路望遠: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感謝大家支持,會拼命日更噠

鞠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