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幸村的眼光看過來,溫暖又美麗的如同五光十色的琉璃,“從以前起就有的感覺,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我喜歡你。”
“別開玩笑了。”小七向後退了退,幸村會喜歡自己?明明是不怎麽接觸的人,怎麽會有這種感情的發展?他只當幸村是朋友,沒想過會出現現在的情況啊。
“不要走”幸村看着在退縮的小孩子,忍不住起身拉住他的手,指尖在白皙的手掌上輕劃,“還記得嗎?我說過,我叫幸村精市。”
“……”
幸村的手指長而溫和,劃在手心裏癢癢的感覺直達內心,他的動作和他的人一樣,既強勢又溫柔,一點一滴地耐心描畫,“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只是現在想來,那種想要靠近和忍不住微笑的感覺就是喜歡吧。”他的聲音裏蔓延着的溫和好似來自于暖春田野的風,絲絲縷縷的讓人陶醉,“小傻子,你為什麽要逃?明明主動權在你手裏,只要你拒絕了,我又能怎樣呢?所以,沒有必要要逃啊。”
“幸村……”
“叫我精市吧。”
“幸村”
“不,是精市”
“……精市”
“嗯?”幸村低着頭看向要開口說話的人,很耐心的等着他開口,半晌,小七搖搖頭,有些不安,“對不起精市,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為什麽?”
“我……配不上你。”
幸村精市愣了一下,配不上?他怎麽會說這樣的話?他轉眼去看小孩子不安的眼神,斂起心裏的疑問,貼着他的耳朵親了親,小七驚得後退,被幸村拉着動不了,“小傻瓜,配得上配不上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覺得你很好,配我足夠了。”
“我……”
“別急着辯解”幸村打斷他的話,默默地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沒有必要現在回應,我不會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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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離開幸村的病房很久之後小七還沒反應過來,最後幸村在他的手心裏寫下三個字“我會等”,他說他會等?等到什麽時候?等什麽?如果等不到呢?腦子裏混亂不堪,小七往前走着,冷不丁地撞在前面一個人的背上。
“唔…對不起”邊道歉邊後退,過了一會兒才認出自己撞到的人是誰,“部長?”
“啊,沒事吧?”手冢看過來,這孩子剛剛想什麽事想的失神了?連眼前邊有人都沒有察覺到。
“沒事”小七仰着頭看着手冢的臉,問道:“部長到醫院複查?”
手冢點頭,“啊”,其實他不是來複查的,他是想到這孩子的病情才來的,只不過當着小孩子的面不想承認罷了。想到這手冢伸手搭在小七的額頭,“還燒嗎?”
“好了”
“不要大意”
“謝謝部長。”
手冢的話一向就少,所以簡單溝通了幾句也就沒什麽可說了。小七說要出院,手冢就幫他整理了一下東西,青學的合宿還沒有結束,但是冰帝的人下午就會回來,手冢想還是先送小七回家吧,反正忍足用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醫院大門,大街上人聲嘈雜,車馬喧嚣,手冢将小七護在身體內側,清冷的氣質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部長?青學的下一個對手是冰帝?”
“嗯”
“部長會出場嗎?”小七在後面站定,手冢扭過頭看他,冷靜的聲音堅定不移,“會。”
“可是你的手臂?”
手冢眼睛深處晃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不礙事。”
“是嗎?”是假的吧,如果真的不礙事你臉上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小七淡笑着靠近手冢,拉住他的左手,“部長如果堅持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了。只是部長你知道吧,青學不是手冢國光一個人的。至少也應該稍微地相信我們一點吧。”
于是手冢的目光在小七身上定了很久,“我相信你們。”他沒有想過小七會跟他讨論這件事,也不知道他如何問出這跟現在的情境不相适應的問題,鏡片下的目光閃了閃,最終什麽都沒說。
小七也不多說,手冢決定的事他是無能為力的,事實上作為他本人來說,如果決定了一件事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格,就某種意義上他多多少少明白手冢的堅持,就如同他即将做的事,要付出代價是一定的,但是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終于到了忍足現在居住的公寓前,小七和手冢道別,卻在對方轉身的時候深深地鞠下一躬,“部長,承蒙關照。”
手冢轉身來看他,映入眼簾的就是小七深深彎下的身體,他的脊背挺得很直,長發垂在身體兩側涼涼的飄着,整個人透露着一種即将離開的牽念。手冢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這麽看着,就有了一種暗淡的心情,他走過去扶住小七的肩膀,“不用客氣。”
“吶,部長”小七仰着頭看他,水藍色的眼睛深處沉靜的如同靜谧了多年的深潭,“我想退出了,網球部。”
“……理由”
“部長知道的,我,并不喜歡網球。”
“……你要去劍道部?”
“不,這一次還沒有想好”他說着勾勾唇角,表情淡漠,“或許是攝影部之類的文藝部門,或許是幹脆不加,或許…離開青學之類的吧。”
手冢扶着他的手緊了一下,脫口而出:“你要離開青學?什麽時候決定的?”
“嗯,不久前吧”在他記憶回籠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不僅僅是離開青學,還有離開這些人。
“其他人知道嗎?”
“還沒有來得及說,有機會的話,會好好的道別的。”
“是這樣啊”手冢放在他肩上的手頹然松開,有一種似有似無的失落感,推了推眼鏡,“還會回來嗎?我是說青學的比賽,會來看嗎?”
“當然了,大家還是好朋友。”
于是沒來由的一陣淡淡的歡喜,手冢斂了心裏的感覺,忽然伸手擁了擁小七單薄的身體,“那你…多多保重。”
“謝謝”
幾分鐘之後,小七打開門的時候,正對着門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人。雙方互看一眼,都是一
愣。
“你…”那男人率先開口,有些不确定,“是利市的孩子?”
小七皺了眉,這人怎麽出現在這裏?
見他不說話,那人也注意到自己剛剛的唐突,“我是忍足瑛士,侑士的父親。”
……這好像也不關他什麽事,但是還是注意一下禮貌吧,小七鞠躬,“叔叔好,侑士不在家。”
“我不是來找他的”忍足瑛士沉聲,已經從剛剛的激動中回過味來,按照侑士的說法,這孩子是自己親弟弟的孩子,那麽,“你應該叫我大伯。”
“…”
忍足瑛士起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跟利市小時候很相似。但是,不能憑借長相就決定血緣這種微妙的東西,尤其是作為醫生而言,他更為相信親眼所見的數據。畢竟忍足家也算是個大家族,背地裏打主意的不在少數,他也不敢确定這孩子會不會是那些人裏的一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今天過來就是看看,順便采集一些資料回去檢測,如果他真的是忍足家的孩子,一定會接回家裏好好撫養,相對的,如果不是,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今年多大了?”忍足瑛士決定先問一下基本情況。
“十二歲”
十二歲是個合理的年齡,忍足瑛士扯扯嘴角,“我聽侑士說,你還記得自己的母親?”
“嗯,有點印象。”小七說着垂下眼,如果說是自己媽媽的話,似乎只有一點點記憶了。那時候他年紀太小,甚至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就失去了。
“啊,她是個好女人。”忍足瑛士像是陷入回憶,那個年輕美麗的女人他也記得,溫軟的性格和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子完全不同,總是笑着安靜的站在一邊,于姹紫嫣紅的濃豔華麗中一朵空谷的幽蘭,讓人一眼難忘的美人。只不過上一次見面之後……
想到這兒,忍足瑛士注意到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時這孩子才三歲吧,沒道理現在還會記得。
“如果你真的是利市的孩子,當時只有三歲的你怎麽可能會記得自己的母親?”忍足瑛士問道,盯着眼前的小孩子不放過他的表情。
小七也看了他一會兒,原來是來找茬的,說的也是,忍足家忽然多出來一個人任誰都不可能這麽快接受,可是這麽直白的懷疑多少讓他不快,于是他眨眨眼。“怎麽會不記得?”
“那種深深烙印在腦子裏的場景,不管是多少年都會記憶猶新。”小七盯着忍足瑛士,“難道我們會因為過了很久就遺忘自己一歲時被熱水燙傷的疼痛和驚恐嗎?”
“什麽?”
“還是你覺得我自己親眼目睹的鮮血和死亡,看着親人遺世的驚恐和絕望,是可以用時間沖散的呢?”
“你…”
“忍足瑛士,我記得你。”小七平淡的話在空曠的房間裏被放大了無數倍,“她在你眼前赴死的時候,你沒有阻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