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熱的身軀

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後, 所有人在一個寺廟之內落了腳。

這間寺廟很高,有佛臺,佛臺上還供着一尊佛,也是純黑金打造的, 看不出是什麽佛, 江離對消失的文明沒什麽了解,他選定這裏是因為這間寺廟占地最大, 大概有三百多平米, 能擺下所有遺跡獵人的鋪蓋, 順便把異變的人都捆到一起。

其餘人負責清理環境, 巡邏四周,江離則帶着屠夫和霍啓一起檢查這些遺跡獵人的身體。

江離挑了一個剛開始異變的遺跡獵人檢查, 讓屠夫和霍啓摁住他的手腳,然後扒光了他的衣服。

這個遺跡獵人身上沒有任何被咬的傷痕, 流出來的血也是紅色,幾針解毒藥劑紮下去, 一點用都沒有, 江離只好取了他身上的血液和一小片皮膚,用簡陋的環境做了個血液篩查,又拿出來一些随身攜帶的東西,做出來一張特殊的粉紙,來做粉紙測試。

粉紙測試是藥劑師确定污染源時常用的手段, 一般來說,遺跡獵人被污染,血液一定會出現反應, 用粉紙泡在血液裏, 粉紙不會變色, 但是如果粉紙再靠近污染源的時候,粉紙就會變成白色。

也就是說,只要用粉紙測試,就能找出污染源。

粉紙價格并不昂貴,但是這東西需要藥劑師才能親手制作,而且制作手法十分麻煩,甚至比做藥劑還難,一般的藥劑師都做不好,并且保質期很短,只有兩個小時,這兩個條件一卡下來,基本上遺跡獵人手裏都沒有這種東西。

之前江離在那間擺了四個遺跡獵人的平房裏時就想做,但時間沒來得及,現在時間不急了,就親手做了一張出來。

既然沒有傷口,那就不是被咬的問題,所以傳染源應該是在物件上。

江離拿着泡過血的粉紙挨個兒在遺跡獵人的身上試過,最終在這個遺跡獵人的兜裏翻出來了一個玉質的镂空小球,在球上試出了變色。

這顆小球十分漂亮,質地純白,是用昂貴的白玉雕刻的,大概有核桃大小,中間镂空鑲嵌了鈴铛,小球一滾,鈴铛就響。

江離沒有用手指去碰,而是拿了一截手術刀去挑,他把小球用一個能源盒裝起來,又去做了個新的粉紙,去測試其他的東西。

他一口氣測試出了三種物件,一種小球,一種玉扳指,一種玉佩。

都是白玉。

江離盯着這三種物件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了主意,去讓屠夫把所有人都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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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所有遺跡獵人都該在寺廟裏老實待着的,畢竟現在情況危機重重,大家應該聚在一起共渡難關、沒有什麽要命事兒千萬別去外面跑才對,但是偏偏,遺跡獵人們個個兒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見了好東西就不要命的人,讓他們老實待着本就很難,更何況是在一個滿是財寶的地下城裏待着。

所以屠夫去叫人的時候,也就稀稀拉拉叫回來十來個受了傷、不方便出去外探的遺跡獵人。

他們這一趟本來下來了一百來個人,四十來個發生了異變被捆在這,就剩下六十個,眼下只能叫回來十來個,其餘的四十來個自然是在地下城裏四處摸寶。

江離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不愛管事兒就是因為這群遺跡獵人太難管了,你為了他的性命着想,他覺得你耽誤他掙錢,也不能說他們不知好賴,只能說他們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

要讓這幫遺跡獵人聽話,實在是個操心勞神的活兒,冷不丁就要被他們氣個半死。

如果不是之前情況危急,沒有人幫忙就救不了霍啓,江離是真不想費勁牽繩拉線,給這一幫不聽話的人引路。

“污染源已經找到了,傳播途徑大概是皮膚接觸。”江離和這十來個人展示了那三個玉做的小玩意兒,不出意外,這些人都沒碰過。

這種玉質的東西,只有那些正處于異變中、滿地打滾的遺跡獵人們碰過。

“可能是某種病毒,也可能是一種特殊的詛咒,大概是跟這裏的地理環境、消失的文明相關。”江離簡單的解釋了一句之後,又說:“所以一會兒去搜索東西的時候,不要碰這裏的玉石,如果一定要碰的話,做好隔離措施。”

之前那些遺跡獵人多數都是看這玉質的東西珍貴,小心貼身藏着,怕磕碰壞了,才會招來這些災禍。

如果他們随便把這些東西和黑金一起丢在背包裏,反而沒事了。

在場的遺跡獵人們找到了污染源,心裏頓時輕松了不少,有些人臉上都帶起了笑,問道:“江師,那還需要多久才能做出藥劑來啊?”

江離苦笑一聲:“如果有設備,大概需要三天。”

但這些人的異化速度卻根本撐不到三天。

但其餘的遺跡獵人并不在意這個,他們只知道有藥劑馬上會有,援兵馬上會到,他們死不了,那就可以繼續去浪。

所以剩下的遺跡獵人拔腿就要往外面跑,有的傷太重,跑不動了,就開始打量這寺廟裏的黑金鑄造的佛。

不用說,肯定是在盤算怎麽把這麽大的佛給運出去。

黑金本身就有市無價,再算上黑金澆築成的大佛,肯定能賣個天價。

江離剛忙完,累得慌,不想出去動,就找了個離火堆近的地方,打算跟霍啓一起啃肉幹和營養液,屠夫已經跑出去找東西了,霍啓傷勢沒好,就沒跟着出去跑。

江離坐下來的時候,霍啓把固體燃料又加了一些,江離濕冷發僵的身體頓時被烤的暖洋洋的,他才一坐下,霍啓就遞給他一包被油紙包好了的肉幹。

肉幹鹹香,又被體貼的分成了很小塊,是一口就能塞進嘴裏的大小,營養液被霍啓拿着放在火堆旁邊烤,等烤溫了,再轉手遞給江離。

從霍啓手裏接過營養液的時候,江離的手指摩擦過霍啓粗硬的手骨。

不知為何,江離又有了“被電到”的感覺,他不自在的蜷着手指,用牙把營養液的瓶口咬開,昂頭灌了一口營養液。

江離在喝營養液的時候,發覺霍啓在看他。

那目光像是一根羽毛,在江離的身上來回的掃過,江離被掃的耳後都浮起了雞皮疙瘩,他故作鎮定的回過頭,看霍啓,問他:“怎麽了?”

霍啓沉默的迎着他的視線,過了幾秒,才問:“陳奚當初為什麽會同意你當遺跡獵人?”

霍啓至今都記得他醒來時看到的場景,高貴脆弱的小黑貓趴在他的胸口甩尾巴,身旁是嘶吼着掙紮着的單兵,江離背對着所有危險,在為他做手術。

陳奚又是如何放心他日日懸在刀尖上逃命的呢?

江離有些詫異,大概是沒想到霍啓會這麽問,他随口就回:“他需要我。”

沒有江離這個藥劑師坐鎮,陳奚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混到現在這個位置的。

霍啓的唇線繃的像是一條直線,在幾秒鐘後,霍啓才收回視線,将火堆裏的固體燃料又加了一些後說:“回去以後,跟屠夫鬼手一起特訓,我為你定制一套特訓方式。”

江離喝營養液的動作一僵,漂亮的金色瞳孔一轉,莫名的有些發虛。

他大概想說點其他的話來轉移霍啓的注意力,但偏偏那時的霍啓表情太冷酷,而且眉宇間隐隐帶着不容置疑的意思。

于是江離決定以後不去隊長家了,只要不去隊長家吃飯,隊長就特訓不着我。

——

江離才剛喝完手裏的營養液,廟外就爆發出一陣吵鬧對打的聲音。

衆人起身去看,江離本來沒打算去,但屠夫回來,和他說是陳奚和人打起來了。

聽說是陳奚,江離頓時來了興致,抱着牛肉幹就去了——希望人死我家門口,我愛看。

他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陳奚的聲音。

“你弟弟已經異變了,他試圖攻擊我的隊員,我殺了他合情合理。”陳奚手持光刃,語氣很冷,而在他身後,盛圓臉色發白的抓着陳奚的手臂。

在陳奚的對面,一個紅頭發、精神體為蠻牛的遺跡獵人抱着懷裏已經死掉的、發生了異變的同隊隊員,臉上的表情又悲又痛,雙目赤紅。

江離認得他,這個單兵的小隊是個一星小隊,隊伍裏就兩個人,他們倆是親戚,表哥堂弟之類的,也算是遺跡獵人的常見組合。

大多數時候,有血緣的親戚都比一般沒有血緣的隊友更牢靠些。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個小隊裏的弟弟被傳染,開始發生異變,然後剛才在地下城內跑丢了,而哥哥一直在找弟弟,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打包帶回寺廟,想交給江離,看能不能救。

接過在回來的路上,變異中的弟弟掙脫了哥哥手裏的繩子,試圖攻擊路過的盛圓,被陳奚一刃掃掉了腦袋。

腦袋沒了,人自然活不成了,蠻牛單兵要找陳奚拼命,被陳奚一腳踹回去,半天沒爬起來。

陳奚一貫手重,打完了之後也覺得自己方才應該收斂些,畢竟這是自己的隊友,雖說他們占理,但是他動完手後,四周的隊友表情都不大好看。

在要選隊長的關鍵時刻,他還是該溫和些。

“你分明可以不殺他!你只要踹開他就可以了,他變異成現在這樣,攻擊人時慢的要命!”蠻牛單兵還是死死抱着自己弟弟的屍體不撒手,他剛被踹了一腳,嘴角都流出血來,悲切的吼着:“你為什麽一定要砍掉他的頭?”

“他已經變異了。”陳奚有些不耐的回答:“誰知道他下一秒會怎麽樣?有這樣的危機,當然是要先鏟除,如果我的隊員變成這樣,我也會第一時間鏟除掉的。”

蠻牛單兵爆呵一聲,又撲上來要和陳奚搏命,但是很快被其他遺跡獵人攔了下來。

就算是陳奚動手殺了他弟弟,但也是他弟弟變異、撲人在先,從陳奚的角度來說,他沒做錯,遺跡獵人們也無法指責他。

這件事是蠻牛單兵沒有道理,他要是再撲上去,真被陳奚重傷了也是自讨苦吃,畢竟是他自己沒能力帶動自己的異變隊友。

而陳奚顯然已經不打算和蠻牛單兵繼續争執下去了,他蹙眉退後兩步,轉頭去安撫他身後的盛圓。

盛圓大概是被吓壞了,眼眸含淚,鼻尖泛紅,側窩在陳奚的懷裏,抓着陳奚的手腕,陳奚拍着盛圓的背以示安撫。

江離在心裏輕啧一聲,回頭鄭重其事的跟霍啓說:“隊長,如果我異變了——”

“沒有人能砍你。”霍啓蹙眉打斷了江離的話。

江離低聲一笑:“我是說,如果我異變了,你放我過去,我要親口咬死他倆,一腦袋一個。”

說完之後,江離就往寺廟內走過去。

霍啓唇線緊抿的跟在江離身後,大概是因為江離的比喻,他臨走時還掃了一眼地上那個弟弟的屍體。

活着的哥哥顫巍巍的抱着弟弟的屍體,他沒哭,只是紅着眼睛拿出匕首,親自割掉了弟弟的一縷頭發。

霍啓握緊光刃。

他不會讓江離異變。

——

重新回到寺廟以後,衆人排了休息和巡邏的順序,江離小隊因為有江離排查出了感染源和感染途徑,算是一大貢獻,所以可以不參加巡邏,并且獲得了長達八小時的休息時間,三個人可以一起睡一覺。

屠夫鑽進被子裏後就睡着了,鼾聲震天,而霍啓的裝備之前在逃脫蛇潮的時候丢了,只剩下江離的一個睡袋,江離大方的打開了自己的睡袋,鑽進去之後盛情邀請霍啓跟他擠一擠。

“不必了,睡不下。”霍啓坐在火堆旁添加固體燃料,火光燒的更熱了一些,橙色的光線照在霍啓的眼眸裏,霍啓那雙冷銳的瑞鳳眼中像是有火光在跳躍,莫名的讓人覺得沉穩又有力量。

“進來嘛,睡得下的。”江離繼續大力邀請,隊長已經很久沒休息過了,比他疲累多了,他怕隊長再不休息,到時候身體反應下滑。

霍啓終于掃了江離的睡袋一眼。

江離的睡袋是很普通的黑色保暖款,會自動調解溫度,睡袋旁邊擱着江離的作戰靴,大概是怕霍啓嫌睡袋小,所以江離努力的把自己貼在一側,露出大半個睡袋空蕩來,昂着一張被仙露浸過的臉望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在自己的身邊比比劃劃,從“我睡相很好的”說道“我還可以縮一點給你讓出位置來肯定不擠”,他比劃的太認真,也就沒看見霍啓越來越深的眸色。

江離邀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霍啓動,他本以為霍啓不會來了,正想收回手呢,霍啓突然起來,走到了睡袋旁,脫下了作戰靴。

大概是烤火烤久了,霍啓的身上帶着一點幹燥的火氣,他進入睡袋的時候,江離感覺整個睡袋瞬間被撐滿了。

隊長看起來好像沒有這麽壯吧?

江離這念頭才剛閃過,霍啓的膝蓋就頂到了他的胸膛,霍啓的身體下滑擠進睡袋裏的時候,作戰衣幾乎是貼着江離的鼻尖滑下去的。

霍啓的身體每一處都是緊繃且火熱的,他們身處在一個睡袋裏,江離的鼻尖正對着霍啓的胸膛,胸膛以下的地方更是死死地貼在一起,霍啓的寬肩幾乎要将一個睡袋撐開。

江離的臉被迫貼在霍啓的胸膛上,只覺得喉嚨一陣莫名發幹——這睡袋調解溫度的功能是不是出錯了,怎麽讓他覺得越來越熱?

江離剛剛動了動腿,貼在他身旁的霍啓就悶哼一聲。

“怎麽了?”江離昂起頭看霍啓。

從江離的角度看,只能看都隊長正上下滑動的喉結和鋒銳緊繃的下颌線。

但是從霍啓的角度上看,卻能看到江離整個人如同貓兒一樣縮在他的懷裏,閃着水光的煙粉色舌尖掃過唇瓣,毫無防備的望着他。

霍啓的呼吸粗重了些,他的左手不自控的摁在了江離的腦袋上,把江離的臉摁下去,繼而聲線嘶啞的回:“沒事,扯到傷口了,睡吧。”

江離的腦袋悶在霍啓的胸膛前,悶了幾秒後突然問:“哪裏的傷口,這麽疼嗎?隊長,你的心跳不太正常。”

霍啓沉默了兩秒,重複:“睡覺。”

江離只好閉上眼。

他的腳蹭在霍啓的小腿上,微涼的腳尖能夠感覺到霍啓小腿處勃勃的力量,像是個暖爐,不斷地在灼燒江離的皮膚。

江離本來不在意跟別人睡一起的,但不知為何,他貼到霍啓身上的時候,突然覺得不自在起來了。

這方寸地方中,霍啓渾身的氣息都跟江離的氣息糾纏到了一起,江離的腳趾尖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只覺得困意徹底飛走,掌心不知為何出了一層黏膩潮熱的汗。

那時整個寺廟裏很吵,屠夫在他們身邊打鼾,異變者在對面嚎叫,有些遺跡獵人湊在一起讨論這些失落的文明到底能賣多少錢,還有餓極了的遺跡獵人“咕嚕咕嚕”灌營養液喝,所有的聲音聚集在一起,吵鬧的讓人耳朵發疼。

就在這吵雜的環境裏,似乎做什麽都可以不被發現,所以江離悄悄睜開眼打量霍啓,想看看霍啓會不會也睡不着。

霍啓已經睡着了,睡着了的霍啓比平日裏少了幾分鋒芒冷冽,棱角似乎都柔和了不少,橘色的火光跳躍在霍啓的眉眼間,将霍啓的臉分成明暗兩部分,上半部分被火光照耀,又暖又明,下半部分被隐在黑暗中,暗粉色的唇和下颌線組成一副漂亮的畫卷,江離盯着那唇線看,腦袋裏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霍啓的唇,是涼的還是熱的?

會像他的手一樣涼,還是會像霍啓的胸膛一樣熱?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似乎想撫上去親手摸一摸,但是卻又在中途被霍啓的手臂給擋住了——他們的下半身完全擠在一起,他的膝蓋還頂到了霍啓的武器,大概是光刃吧,硬硬的杵在睡袋裏,硌的他腿疼。

江離動了動腿,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窩在霍啓的脖頸間,閉眼睡了片刻。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吧,江離半睡半醒之間,寺廟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喜悅的驚呼聲。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江師——你的老師來找你了!”

呼喚聲從寺廟門口響起的時候,江離幾乎是手腳并用的從睡袋裏爬出來的,他的小腹似乎撞到了霍啓的臉,但他都沒敢停下,而是一邊在心裏向隊長筆挺的鼻梁道歉,一邊飛快爬出了睡袋。

不知為何,他有點害怕被老師看見他和霍啓睡在一個睡袋裏。

當江離爬出睡袋、飛快穿上作戰靴跑到門口的時候,霍啓才坐起身來。

他的表情還是一貫的平靜,只是在起身穿作戰靴的時候動作有些不自然,但如果仔細看,能夠看到他脖子上鼓脹起來的青筋,和他紅的滴血的耳垂。

在穿上作戰靴的時候,霍啓察覺到了一道陰毒的視線,霍啓回過頭,正對上在暗處把玩着一把匕首的陳奚。

——

江離飛奔到寺廟門口的時候,正看到李瑞陰沉着臉走下來,鬼手站在他的身側,在地下城的一處道路上出現了一個大洞,裏面不斷有人鑽出來。

李瑞的臉色在見到安然無恙的江離的時候終于放緩了些,他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江離一眼,說“就會惹麻煩”,然後又問:“有沒有哪裏受傷?”

鬼手和江離打了個“我先進去”手勢,然後去和裏面的屠夫霍啓會和。

“沒有,我很安全。”江離環顧了一圈四周,卻發現李瑞身後還有一大幫人,他正想一一辨認的時候,就聽見李瑞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別看了,是亞當實驗室那幫人。”

江離記得這些人,這些人當時花重金買通了李瑞實驗室的學徒,偷過李瑞的藥方,還試圖搶走李瑞的藥劑。

“這些人怎麽來了?”江離低聲問老師。

“還能是為什麽?”李瑞又剜了江離一眼:“你人回不來,我叫你留下的那個鬼手下來找,鬼手上來後和我說,這裏有地下城,但是你們這被蛇群包了,沒辦法,我只能去找別人求助,混血種的人來的不多,帶了大型器具和大批量保镖的只有亞當實驗室。”

李瑞說到這,臉色更難看了——他為了救江離,只能和亞當實驗室這幫人合作,由亞當實驗室的人在地下挖隧道,直接挖到地下城裏,避開了所有守在外面的蛇群,跟江離會面。

這座地下城不算小,李瑞比江離經驗豐富的多,他一看完這四周,就知道有價值的東西肯定不在這裏,而在地下城最中央的地宮裏。

“這裏應該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遺跡。”

“不過因為歷史斷代,所以我看不出來這是什麽文明的風格。”

“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也許可以看到關于暗星的一些文字,從而得知暗星到底發生了什麽。”

說話間,李瑞還在四處打量這座地下城。

一般來說,藥劑師對失落文明都有一種神聖的向往——第一個被發現的古埃及失落文明裏,曾經發現過能讓人死而複生的藥劑,不過複生的人會變成幹屍,第二個被發現的西域失落文明裏,有能控制人身體的蟲子,第三個被發現的東方文明裏有可以羽化登仙的辦法,至今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做到過,還有機械文明——有很多人已經将自己的部□□體替換成了機械,壽命和身體效率大大延長。

總之,各種文明裏都有各種新鮮稀奇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往往能制作出一些特殊的藥劑。

如果這裏只是李瑞一個藥劑師找到的話,那李瑞就可以獨吞這個失落文明裏藥劑有關的東西,但是現在又多了一個亞當實驗室。

李瑞根本都不需要思考,他能确定,亞當實驗室的人會把這個地下城裏有價值的、能拿走的任何東西都拿走。

想到這裏,李瑞又一次重重的剜了一眼江離:“我和他們說了,個論本事。”

江離垂着手,老老實實的說:“我明白,老師,我一定會搶到失落文明中關于藥劑的所有東西的。”

李瑞臉色終于好了些,緩緩點頭。

正在此時,亞當實驗室的領頭人走了過來,這個領頭人就是當時挑戰李瑞的那個人,他叫格瓦。

格瓦面帶親切笑容,笑呵呵的說道:“李師,多謝您帶我們來地下城,現在我們打算去探索地下城最中心的那個地宮裏,您要不要一起去?那裏面說不定會有一些神奇的失落文明呢。”

在格瓦的身後,格瓦專門雇傭來的保镖訓練有素的站好,共二十個保镖,亞當實驗室的學徒們嚴陣以待,大概十二個藥劑師學徒,他們一起沉默而又緊繃的望向寺廟的方向。

這麽多的人,一人拿一點東西,得拿走多少東西!

李瑞的小心眼病又犯了,雖然對方現在什麽還沒找到,但李瑞卻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好幾個珍貴藥方了。

江離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老師咬牙切齒的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當然,不過你得稍等一下。”

格瓦聳了聳肩,含笑站在了一旁。

江離接收到李瑞的視線,轉頭就去公會裏,召集了剩下的遺跡獵人,和他們說明了情況。

“現在的情況就是,大家想走的可以直接順着地道走出去,如果不想走的,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地宮。”

亞當實驗室有一群保镖替他們沖鋒陷陣,李瑞這邊沒有其他人手,江離只能召集金獅公會的遺跡獵人。

有一些遺跡獵人當場就心動了——他們之前要走,完全是因為不斷有夥伴變成蛇,現在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當然要繼續摸寶。

而且,如果地宮這次被人摸了,肯定就不會剩下什麽好寶貝了。

最終,四十多個遺跡獵人裏,有三十五個遺跡獵人表示願意跟随,剩下不到十個遺跡獵人要返回養傷,并且通知給金獅公會的人,要其他人快點過來,就算是拿不了最大的肉,到時候也可以啃兩口肉沫,最差也可以把這裏建築城牆的黑金挖走了賣嘛!

要進地宮的人包括陳奚和盛圓,他們倆安靜的站在隊伍裏,并不起眼。

但在他們身後,一個紅頭發的單兵雙目泛紅的盯着陳奚。

于是,李瑞帶着三十五個遺跡獵人,亞當實驗室帶着三十六個保镖和藥劑師學徒,兩夥面和心不和的人,沉默的并肩穿過黑金鑄造的城鎮街頭,走到了最大的地宮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睡袋:嗚嗚,真的,擠不進了,不要進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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