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防暴組長世界
“代號羽笙,請回答,你在哪裏?”
午夜的寒風凜冽刺骨,通風口特有的對流吹得小商店的營業招牌也開始獵獵作響。
一襲黑衣的男人隐藏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不自然地眯着,手指因為長時間的等待開始無規律地敲擊着手裏的武器。
在耳麥另一頭第三次問起來的時候,他終于壓着嗓子不耐煩回道:“我在計劃裏應該在的地方。”
對面的聲音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謝天謝地,羽笙……啊不,老大你終于回複我了!快撤回吧,那個……任務取消了。”
說出“取消了”之後,說話的人就立刻屏住了呼吸,心裏也是有苦說不出。
中控室的人擺明了是人人都不想開口通知樓羽笙,當這個傳話的角色。推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最後這等苦差事竟落到了他這個樓羽笙以前的老部下身上。
倒了血黴了……
果不其然,那個叫作“羽笙”的男人幾乎是一下子就變了語氣。嗤笑的短促音節打破了平靜,聲音順着無線電轉入總臺所有人的耳朵裏,令人不寒而栗:
“取消?你在和我開玩笑嗎,任務目标還沒有解決。”
總臺的人齊刷刷地看着握着話筒的中年漢子,仿佛在用目光催促着他。
“目标已經和內線聯系上了,他願意反水和上面合作。咳……這不是也是好事嗎,我們可以扯出更多的‘黑泥’然後再将他們一網打盡……”
然而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并沒有什麽效果,樓羽笙顯然并不想買賬:“那些不是黑泥,是‘黑暗騎士’。我壓根不相信一個黑暗騎士會做倒戈反水的事情。”他手指敲着槍托的聲音帶着讓人心慌的節奏,聲音變得危險了起來,“不過——老康,我說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叽叽喳喳的跟個老媽子一樣?”
老康這麽個身高兩米二的魁梧漢子聽到“老媽子”的評價,不由得噎住了片刻,卻聽到耳麥裏羽笙調整瞄準器拉保險的“咔嗒”聲,心裏一驚:“等等!我還沒說完,老大,別輕舉妄動!”
樓羽笙眯起眼睛湊近目鏡:“你再說什麽都晚了,我的任務從來就沒有完不成的結果。Bye……”
老康額頭的汗唰地沁了出來,不得不大吼:“住手!!要保目标的人是祁以南!”
祁以南。
這個名字在千鈞一發之間,令樓羽笙停下了動作。
他表情陰沉沉的,指尖在冰冷的凹槽上游走着,但是沉默許久最後還是放開了扳機。
又是這個人!
樓羽笙罵了句髒字,便掐斷了通訊,煩躁地看着目鏡裏安然進入夢鄉的任務目标。
“真是掃興……”他手上利落地拆解着冰冷的鐵疙瘩,與不耐煩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他的動作簡直漂亮的像是料理珍馐食材的主廚,飛快的速度裏帶着迷亂人眼的窒息美感。
只可惜這樣的人臉上表情臭到不行。
與此同時,他一直眯着的眼睛睜開,透過覆蓋在眼/角/膜上薄薄的一層晶片,看到這個世界的線路又出現了不小的改變,而他的任務內容又發生了改變。
是的,樓羽笙還有另外一個層面上的“任務”,他不能完全算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是準确的說,其實他也不完全是個外來者。
每個人的不同選擇,都會多多少少影響未來的進程,而一些關鍵人物所做的重大選擇更是會造成時空的巨大颠覆,從而形成無數個彼此獨立的平行世界。
但是當平行世界數量過多的時候,多多少少會發生時空之間的碰撞和吞噬。有時候輕微的錯誤可以被自然的法則自動修正,可有時候等到的可能是某些重要時空的崩潰瓦解……
——而樓羽笙便不湊巧就出生在一個幸運E的時空。
他所在的世界科技高度發達,但是卻倒黴地處在被其它平行世界的擠壓中崩潰的邊緣。
于是一個大膽的項目就被孤注一擲的科學家提了出來:修正其他平行世界的巨大分歧點,而使得平行時空的數量大幅度減少,給樓羽笙原本的那個幸運E世界一絲喘息的機會。
在那個科技水平達到令人敬畏程度的時空,穿越平行世界并不是什麽難事,但難就難在,不能給別的平行世界引入原本并不存在的“外來者”,不然反而更容易讓它分裂成多個平行世界。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每個世界都存在的人來做這個任務。
然而在時空的洪流中,人的命運微乎其微,想在所有分歧點衍生出的世界裏出場,這得是多大的“小強命”?
而樓羽笙就是那個令項目主管人熱淚盈眶的“小強”,不管時空怎麽變化,他竟然都沒有被抹去蹤跡。
原本愁的頭發都快掉光的項目主管人當下便拍大腿決定委以重任。
甚至連樓羽笙的資料都沒看完。
于是原本勤勤懇懇做本職工作的樓羽笙變成了在各個不同平行世界裏勤勤懇懇完成任務,修正分歧點的執行者。
——然而這只是項目主管人的美好想象。
事實卻是,樓羽笙不管在哪個世界,似乎都活成了一個二踢腳脾氣的危險人物:要麽一飛沖天,要麽一點就爆,炸死一片。
而這個世界裏防暴局行動組長的身份,幾乎是最大程度地助長了他的暴脾氣。
他的行事準則只有簡單粗暴的一條:以暴制暴,以惡制惡。
讓所有堅信防暴局是維護和平的人瞠目結舌的是,他們多多少少有些不齒的這種樓氏行動準則,竟然是最有效的,甚至可以說戰無不勝。
然而所有事情都有例外,所有強者也都有着死對頭。
樓羽笙少數幾次碰到的釘子,便全都和祁以南這個男人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這個城市的陰暗世界從來都不缺亡命之徒,但是卻有越來越多游走在邊界卻兩邊都不站隊的人出現。他們甚至漸漸自成體系,外界戲稱他們是“黑泥”,處理不好就要被甩一身髒點子,這群人自己則自稱,黑暗騎士。
防暴局最近便盯上了這群黑暗騎士裏最高調的一個。
只有樓羽笙知道,這個人和這個世界若幹年後最大的一次分歧點有着巨大的關系,正是因為他現在的經歷,才會在未來變得難以預測,令這個一直平穩的世界喪心病狂的分裂成了上萬個平行世界。
也難怪這個世界會是個A級任務了。
如果能順利除掉他,任務自然會非常輕松。
但是原本一直很順利的半路上突然跳出祁以南這個程咬金,簡直讓樓羽笙煩躁的牙癢。
而這已經不是祁以南第一次和防暴局行動組對着幹了,明明他一個商人應該八竿子關系打不着,卻多次都因為可惡的巧合截了胡。
在樓羽笙可以預測世界走向的眼中,更可惡的是,每次祁以南坑了人之後,世界線發生的輕微變化竟然都能讓他過得更好,甚至還會避開危險的波折。
一想到自己親眼看着祁以南就這樣幸運S的避開所有坎坷,一路從一個小小主管坐到了董事長的位置,樓羽笙就氣的想摔槍。
也難怪防暴局所有人都暗中說祁以南是樓組長最大的宿敵。
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水聲被關在門裏,樓羽笙擰上開關,在腰上圍上浴巾便走到卧室裏。
電話已經響了很久了。
“什麽事。”他用毛巾擦着頭發,黑硬的發絲被攏在腦後,間或幾根随着他的動作落在光潔的額頭和眉眼間,明明樣貌令人血脈贲張,但他渾身的氣勢卻絲毫不見柔和。
電話另一頭的老康忙說:“老大,之前派人跟着那個取消的任務目标的事,有了些進展。”
“我不是你的直屬上司了,還是叫我羽笙吧。”
老康頗為不習慣,但是還是改口:“嗯,羽笙,和你說的一點不差,那家夥果然和祁以南沒有那麽親近的關系,那姓祁的為什麽要保他的命?”
樓羽笙眯起眼睛,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不要緊,我會親自去調查清楚的。”樓羽笙好心情地勾起嘴角,“今天下午。”
老康聽到電話挂斷的聲音,茫然地想,祁以南不正是雷打不動的每周這一天下午去公司處理公事麽,難道說……這是要直接去宿敵公司堵人的節奏?
頂層辦公室外,秘書小姐臉紅心跳地看着面前的人:“如果沒有預約的話,可能要稍等片刻。”
她撥電話前又擡頭看了看對方,絞盡腦汁自然地搭話:“請問先生您與我們祁董的關系是?”
樓羽笙把幾乎到嘴邊的“宿敵”二字咽了回去,眼睛彎起微妙的弧度:“老朋友。”
男人臉上昙花一現的笑意讓秘書小姐幾乎呼吸不暢。她手指發軟地按通了董事長的內線電話:“董事長,有位樓先生在等您,說是您的老朋友,不知道您現在……嗯?啊好的好的,我和樓先生說一下。”
秘書小姐看着眼前好看的像是帶着鈎子的強勢男子,小心翼翼地捂着話筒:“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董事長……臨時有私人行程。”
也就是說祁以南沒空見他了。
樓羽笙盯着她,挑了挑眉便猝不及防的伸手按下了秘書小姐電話上的免提鍵。
“哦?你有什麽私人行程?”
那邊的人也沒預料到會聽到一個并不陌生的男聲突然插-進來,沉默了片刻,才傳出來男人玩味的嗓音。
“樓Sir,我在約會。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樓羽笙: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啊,好像是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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