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防暴組長世界
約會?
樓羽笙腦袋裏空白了片刻,感覺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
他很清楚祁以南一直是個工作至上主義者,即使他不一定有樓羽笙這麽拼,但他的态度別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也是難得的幾個讓羽笙欣賞祁以南的原因。
雖然工作至上并不代表這個人有多麽清心寡欲,但是……在雷打不動的工作日裏翹班去約會?
——這簡直是戀愛腦傻白甜,祁以南你知不知道自己ooc了!
他的表情變了又變,随之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壓迫。秘書小姐心驚膽戰的看着他,剛想說些什麽打個圓場,就突然看見樓羽笙像是變臉一樣,臉上的愠怒頃刻間煙消雲散,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可真是稀罕事……看來就算是祁董,美人也是遠遠要比數字更有吸引力啊!”樓羽笙聲音低了下來,帶着溫柔和理解,點頭淺笑着像是在附和。
但那份柔和的淺笑在聲音裏演繹的淋漓盡致,卻沒有進入他的眼底。
祁以南收起了那份玩味,很快反應過來:“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樓羽笙話中的“數字”指的可不是公司的盈利數字,而是秘而不宣的“黑暗騎士”。
所有的黑暗騎士都以數字編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數字代表了黑暗騎士的階層和權力的級別。那些數字的編碼方式看上去沒有規律可循,但實際上樓羽笙早已經了如指掌,他相信祁以南也一樣洞悉了這些,不然不會“碰巧”保下自己的任務目标。
聽出祁以南的試探,樓羽笙挑了挑眉,直接從秘書小姐手上勾過話筒關閉了免提模式,聲音帶着老練的施壓:“嗯哼,我還知道很多祁董不知道的事情。”
那邊祁以南笑了笑,不置可否:“我自然是相信樓Sir的能力的,不然也不會成為這麽讓人忌憚的存在了。”
樓羽笙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彼此彼此。”
兩人彼此提防着互相試探着,你來我往極盡圓滑之能事。
祁以南有些詫異這位“脾氣火爆沒耐性”的樓Sir和傳聞中的樣子并不一樣,顯然不是城府淺的人;而樓羽笙也并沒有忘記過去對方無數次黑心黑肺的截胡,雖然是間接的,但還是無形中讓自己的任務進程變得越來越坎坷。
聊着聊着,祁以南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下周在Daniel Chow那裏有個局,聽說你也要去?”
和死對頭的交友圈還有愛好都有重合還真是讓人苦惱,樓羽笙心裏轉過無數個念頭,最後還是決定以退為進:“真不巧,我那天可能沒空去了,難道祁董想見我?”
他的聲音像染上了罂粟香氣,但是語氣卻坦蕩正氣,帶着矛盾的吸引力,輕易就能勾出人心底的話。
“對啊,可惜樓Sir公務繁忙,看來只好算了。”
樓羽笙聽到他這麽說,臉上露出一絲果不其然的冷笑。早就料到對方根本不想見自己,恐怕如果自己說要去Daniel的局,他就該找理由缺席了。
對這種人,樓羽笙當然會……硬剛!
“既然如此,我必然不能讓祁董失望。”樓羽笙并沒有按照對方的劇本順着臺階下,“聽說祁董明天要去保瑞大廈談事情,太巧了,明天我也要去那邊走一趟。”
太假了!
祁以南頓住沉默了片刻,然後無奈地輕輕笑了起來。
“樓Sir果然名不虛傳,盯得這麽緊,對我的行程甚至比我的所有秘書還要了如指掌。”男人好聽的笑聲在耳邊細微震顫着,讓樓羽笙不自覺地把聽筒拿遠了一些,“怎麽辦?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樓Sir,也許下次我應該把他們都炒了,竟然整個組都比不上樓Sir一個人的能力。”
樓羽笙側頭看了秘書小姐一眼,看到她眼裏羞澀又閃閃發亮的神色,心想幸好自己關了免提,這種黑心老板的話被人家小姑娘聽到了,不知道會有多傷人。
“這種話還真是無情啊……”
樓羽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祁以南那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南哥,你已經到了呀,抱歉讓你久等了~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剛才路上有個老奶奶突然暈倒了,我想着不能袖手旁觀……”
“沒事我也剛到……喂?我這裏還有別的事,那明天見面再談吧。”祁以南這樣說完之後便挂斷了電話,讓電話這一頭的樓羽笙挑了挑眉毛。
如果沒聽錯……剛才那個赴約的“約會對象”似乎是個年輕的男聲?
“哈,這下子可有趣了。”雖然不知道這位嗓音聽上去天真善良的小白花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是樓羽笙卻隐約有種祁以南會攤上麻煩的預感,不禁興味十足,只覺得老天有眼,天道好輪回,看它放過誰,不僅有八卦可以看、甚至還是這個一直幸運S的死對頭。
于是,當防暴局的衆人看到本應該在祁以南公司和死對頭掐的你死我活的人竟然半小時不到就回來的時候,心裏直打鼓,都在心理陰暗地揣測這位脾氣不太好的上司是不是已經把人給利索弄死了。
暴打?鞭抽?澆汽油?捅成篩子?一槍爆頭?
他們非常肯定,一定是非常慘烈的死法!啧啧,沒看到老大臉上還帶着謎一樣的詭異笑容嗎?
“老康,來會談室,昨天的那份報告我需要和你對一下。”樓羽笙将外套放到座位上,就挽起襯衫開始工作,辦公室另一頭的老康卻在衆人齊刷刷的視線中面如死灰。
樓Sir的“一對一”無疑是局裏令人聞風喪膽的地獄挑戰。毫不誇張地說,在“一對一”的會談之後能夠不腿軟有力氣自己走出來的,目前還不到五個。
于是類似于:“你要和樓老大一對一啦?”“對啊,估計又要被他幹到死了。”“那我只能代表全體防暴局的同僚祝你不要被爆菊的太慘啦,嘿嘿嘿嘿嘿嘿~”“你小子等着,信不信他下一個幹翻的就是你!”諸如此類的黃色小段子在所有下屬中間秘而不宣地流傳着。
一進門,老康就耷拉着臉,連視死如歸的心裏預設都懶得做了,顯然是早已放棄了治療。樓羽笙看他那個樣子,也不禁莞爾:“怎麽了,又不是第一次單獨會談。”
老康氣若游絲:“前幾次的慘樣我還記得很清楚,看來這群小子說我水逆不是瞎說的。”
樓羽笙翻開筆記本:“哦?水逆是什麽?”
老康對前任上司這種明明臉長得比誰都年輕,但完全與時代潮流脫軌的性格已經見怪不怪了。簡單給樓羽笙科普了一遍近些年比“轉發錦鯉”還要火爆的“水星逆行”之後,感慨道:“所以說,他們都說我這個金牛座這幾個月都會一直水逆。連我的小侄子都對這一套深信不疑,唉,祖國的花朵啊~”
樓羽笙對這種“玄學”并不太感冒,畢竟準确來說,他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玄學。
但對于後一句話,樓羽笙翻着筆記本的手指突然停住,來了興趣:“我怎麽記得你的侄子已經過世了?”
老康擺擺手:“那是我大侄子,他還有個同胞的弟弟,我也沒怎麽提過。唉……可憐他們兄弟倆,當年同時出了車禍,一個送到醫院沒救回來,另一個命是保住了,但……好好的孩子卻變成了植物人。好在他最近蘇醒了,簡直是奇跡!我這幾周一直都太忙了,這周日可得好好和一家人聚聚!”
自從樓羽笙進入這個世界,就一直與老康在一個行動組裏執行任務,直到他被調到別的小組。自然對于樓羽笙來說,老康總是比其他人更親近一些的。
也正因此,當老康說完最後一句之後,樓羽笙突然睜大眼睛,盯着老康的瞳孔驟然震動。
改變了!
怎麽可能?
這麽多年來一直平穩的像是水平線的老康的命運線,突然在他說完“周日和家人聚聚”那句話之後,在樓羽笙的眼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樓羽笙後背冒出冷汗,他并不能夠幹涉重要目标人物以外的人的命運。如果一個人的命運并不會造成平行世界的總體走向分裂,那麽不管樓羽笙對目标人物做什麽,他們一般都會幾十年裏就像預設好的程序一樣走下去。無論如何,樓羽笙是萬萬不可能對這些人做任何突兀行為的。
但是現在,顯然有什麽未知的因素改變了老康的命運路線。
樓羽笙控制着臉上的表情,但大腦卻飛速運轉了起來,不行,他一定還能做些什麽!
對了!報告書!
原本計劃讓老康過個舒坦周末的樓羽笙,快速翻着老康的報告,指着那份本來因為自己心情好而可以勉強糊弄過關的報告書,暗自吸了一口氣,盡量自然地按照自己一貫的态度,開始毫不留情的挑刺:“嗯,不過我覺得有必要先和你說說這個報告的問題,你寫東西時候倒是省事得很啊?這幾個章節,怎麽寫的?嗯?根本就是複制粘貼我上次說的話!但是我的那些話,你不思考消化就一股腦照搬,有用麽?老康,客氣的說,我對這份報告非常失望!下周,我下周一到辦公室裏要看到你自己寫的版本放在我桌子上。你自己掂量掂量,今天已經是周五了……”樓羽笙指節敲着桌子,眼睛微微眯起,聲音裏帶上了不易察覺的誘導,“沒了周日,那你就只有一天時間了。”
老康沒想到今天本來看起來心情格外好的頭兒會突然發難,整個人都被他批的蔫了下去,活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
在樓羽笙繃着臉的注視下,老康果然哭喪着臉取消了周日的計劃:“這……一天肯定完不成的,我數數,嗨!将近五百頁的內容,別說周日了,整個周末都只能睡在辦公室裏用咖啡續命了。老大,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下屬啊?要不要這麽狠??”
而随着“整個周末都會在辦公室加班”的話音,樓羽笙通過眼睛上那薄薄一層“隐形眼鏡”看到老康的路線又恢複了平穩,不由得深深松了一口氣。
不過,周日到底會發生什麽?
樓羽笙心裏暗暗多了個心眼。
他擺了擺手,連稱呼都懶得糾正了,臉上帶了一絲笑意:“正是因為是我親自帶出來的下屬,才會有這樣特殊的待遇呀。”
老康不知道他有多幸運,樓羽笙的一句話就能誘導他自己遠離坎坷的命運了。
但是,如果挽救一個人的後果是無論如何都會違背世界的法則……樓羽笙無聲地笑了笑,那麽他絕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
在他眼裏,什麽都不如工作和任務重要。
樓羽笙合上筆記本,推開門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對了,你剛才說水逆的還有白羊座?這麽巧,我就是白羊座的……可惜,我并不相信這個。”
第二天,保瑞大廈貴賓餐廳。
當樓羽笙面前的檸檬水已經續到第十三杯的時候,他聽到倒水的小姑娘關切的擔憂:“先生,我們已經快要打烊了,您要等的人還沒來嗎?”
在樓羽笙擡頭看她的時候,服務員小姑娘紅着臉連連擺手:“我知道您已經付了包間費了,只是您已經等了快五個小時了,菜色一口沒動也不是個事兒。”小姑娘有些扭捏,哎呀,要不是這位客人長得這麽好看她也不會瞎多嘴了,“都這麽久了,您還是多少先吃一點吧。”
樓羽笙朝小姑娘點了點頭,剛要說些什麽,就聽見自己手機的短信聲。
【未知聯系人:有事,不過去了,下次再談。】
小姑娘一低頭也看見了手機屏幕上的短信,立刻氣呼呼的:“這人怎麽這樣呀,讓人等了半天才回這麽幾個字,語氣還拽的像個大爺似的,差勁!”
說完,她看着樓羽笙的眼神裏多了沉痛的同情,好像樓羽笙是個被渣女抛棄傷害的狗血劇萬能備胎男二號,倒比樓羽笙這個正主還要義憤填膺。
樓羽笙不禁有些失笑,心說祁以南好像還真的……确實脾氣拽的跟個大爺似的。
難道老康的烏鴉嘴靈驗了?
……水逆?
而等到樓羽笙在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安慰中離開了茶餐廳,獨自在路邊走着點起電子煙,他的臉色才慢慢冷了下來。
不管因為水逆還是什麽別的——祁以南确實放了他鴿子。
電子煙閃爍的冷色微芒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忽明忽暗的陰影,夜晚街道旁的路燈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長,有什麽無法預知的暗流,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下幾近瘋狂地湧動。
“嗡……嗡……”
樓羽笙的思路突然被一陣手機震動聲打斷。
他看着屏幕上的來電人,先是皺緊了眉頭,而後又慢慢勾起了嘴角。
在手機來電停下前一秒,他慢慢按下接聽鍵,聲音低沉。
“喂,我覺得,好像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作者有話要說: 樓羽笙:有人在我腦袋上的草原放起了鴿子(微笑)我等不及要做炖鴿子湯喝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