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防暴組長世界

那是一封突然發送到祁以南私人郵箱的郵件,乍一看像是一封無聊的垃圾郵件。很短的郵件篇幅中充斥着豔麗誇張的過度ps風景照片,以及絲毫不能勾起一丁點興趣的異國旅游促銷內容。

但是祁以南對文字那種獨特的敏感度卻讓他在按下删除鍵之前突然停了下來。

他按着鼠标的手指突然移開了,目光定格在中間一段。

【……在旅途中,更有機會親身體驗變裝派對的樂趣。來自國際認證調酒師的巅峰之作——地獄之戰、魔術表演、心理催眠挑戰,為您的異國之旅增添美妙的回憶。】

祁以南也在Jackpot第一層逗留過一段時間,當時就知道Jackpot第一層也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甚至還公然向沒有身份證的未成年人出售度數極高的“野酒”。雖然他自己對挑戰那些野酒并不感興趣,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去記住這些酒單。

而“地獄之戰”的傳說便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而在樓羽笙對他避而不見的這幾天,他也真正調查出來了在Jackpot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剛剛得知自己竟然是被Jackpot的那群渣滓陷害,還被灌了迷藥,甚至還當做“拍賣品”放到派對上的時候,祁以南的表情冰冷陰沉得可怕。

他可以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算Jackpot也不是什麽善茬他也可以讓這群人馬上去見上帝。但是祁以南卻沒有這麽做,倒不是因為他突然腦子壞了犯聖母病,要知道,祁董事長锱铢必較的作風也是很有名的。

但是當他去調查那天參加派對的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查到一丁點信息。

而據他所知,唯一可能讓一大群人的消息滴水不漏地被保密起來、不被他搜尋到一點風聲的,也就只有防暴局的特工了。

或者可以更準确一點——只有對祁以南了如指掌的樓羽笙能夠做到。

那麽樓羽笙這麽做的原因就很耐人尋味了,他的态度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直到祁以南點開了一段視頻記錄。

逼仄的小房間裏畫面搖晃了片刻,身着燕尾服的男人正背對着鏡頭,合體的剪裁将他修長的身材襯托得完美極了。一雙大長腿更是差不多霸占了一大半的屏幕空間,真正诠釋了什麽叫做“腿長一米八”,即使以祁以南這麽挑剔的眼光竟然都挑不出一點問題。

但是比他的衣着身形更加吸引人的是他溫柔小心的動作,他将懷裏原本抱着的人慢慢放在沙發上,當他側過臉露出沙發上昏睡不醒的人的時候,祁以南不由得愣住了。

這是……他自己?

等等,一開始主持人半逼迫地要讓人“驗貨”的惡心嘴臉也被視頻錄進去了,所以如果邏輯沒錯的話,眼下這個情況是樓羽笙要來“測試”他?

別以為帶着個妖氣魅惑的銀蛇面具他就認不出來樓羽笙那張令人牙癢的臉了,屏幕剛出現人影時,就光靠一個背影他就認定了這個男人的身份——或者說,哪怕是燒成灰祁以南都能夠認出來他!

祁以南心跳的有點快,他抱着“我竟然在看樓羽笙給別人直播撩我的錄播視頻”這樣一種詭異又微妙的心情,繼續看了下去。

然後下一幕就讓他後悔自己怎麽沒有關掉這個視頻了。

只見樓羽笙手撐在沙發的靠墊上,以一個很煽情的動作溫柔地碰了碰鼻尖,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睡得真香啊……”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樓羽笙的嘴唇又動了動,從視頻裏已經聽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麽了。但是曾經經歷過兩個人你來我往“對口型互怼”的幼稚游戲之後,祁以南不過稍微辨認了一下,就看出來樓羽笙輕聲嘀咕的是什麽了。

“真是全身都是破綻啊……你再不醒,萬一我忍不住親你可怎麽辦?”

讀出來樓羽笙嘴型的那一刻,祁以南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

随着臉上溫度的攀升,血管中加速的血液似乎都在脈動着,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宣告着這一刻的不平靜。當心湖的水被打亂的時候,就不可能再恢複以往的無欲無求。

他知道樓羽笙根本沒有說出聲音,看着直播滿腦子猥.瑣念頭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聽得見,這也就是說,樓羽笙的這句話……和之前無數次幼稚的互怼游戲不一樣,這一句,是樓羽笙自己下意識真心吐露的話。

這個認知讓祁以南抿緊了嘴,他一向挂在臉上的那張完美紳士的假面此時已經不知道被丢到哪裏去了,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裏樓羽笙那張英俊好看的側臉,正如樓羽笙正凝視着熟睡中的他的目光一樣。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莫名地有點好奇樓羽笙究竟會怎麽“撩”自己。

只見剛才還舉止溫柔的人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整個人的氣質随着他淺淺的笑容一下子變得魅惑了起來。他舔了舔嘴唇,嫣紅的舌尖輕輕吻了吻祁以南的耳朵,氣音若有似無地吹拂着,卻不像是在表演。

樓羽笙他竟然來真的……!

其實一直以來,祁以南都一直認為自己是最了解樓羽笙的人,畢竟沒有人會比敵人更了解你,同理,樓羽笙也最了解他,他應該想到自己很可能會查到這個視頻的。本來他之前一直隐約覺得樓羽笙是個很“正”的人,倒不是說他有多正直,畢竟姓樓的那個暴躁脾氣大家都有目共睹,這個“正”是對他做事風格的一種概括。

但是現在祁以南卻有些不确定自己的預判了……

他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越是這樣想,祁以南就越發難以保持冷靜的思考。

而當樓羽笙一只手攬着他的後背,另一只手指尖不斷跳着北愛爾蘭式俏皮踢踏舞的時候,祁以南終于把視頻關掉了。

他抹了把臉,靠在椅子上慢慢平緒下去突然湧上來的強烈沖擊感,心裏卻被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死對頭占滿了每一個角落。

很明顯,樓羽笙的态度絕對不應該被自己所懷疑。

如果刨除了不信任的猜忌,那麽樓羽笙為什麽要封鎖那些人的信息就變得很好猜了……因為,這些人恐怕已經再也不能和別人說出任何秘密了。

這也是祁以南一下子想通了樓羽笙突然躲着自己,連續十天沒有音訊的原因。不難想象,一貫以惡制惡的樓Sir是在怎樣用着他自己的方式“料理”Jackpot的命運轉輪賭場以及派對上的參與者。

他正在“掃獵”。

樓羽笙做事從來都目的性很強,這些人絕不可能透露有關祁以南的一絲一毫信息。連這個視頻,其實都是祁以南在和防暴局的人耐心耗盡的時候,侯小軒表情嚴肅地偷偷給他,才拿到手的。

小猴最後只對他說了句“你看了就知道我們頭兒的心思了”就不再說話了。任祁以南怎麽追問,都死活沒能從小猴的嘴裏撬出來更多的信息。

不過這個視頻确實也告訴了他更加重要的內容,足以讓心髒變得沈甸甸無比充實的內容。

祁以南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肯定有一些心思狡猾的人,在樓羽笙救走自己的那個時候,就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于是先人一步逃走了。

獵物的周圍,是埋伏下圈套的最好場所,獵人也必定在不遠的地方窺視着。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了這個逃走的人,樓羽笙的去向便也知道了。

祁以南看着那封設計廉價的推銷郵件裏“地獄之戰”的字樣,無聲地勾起了嘴唇:瞧,這不是就已經找到了一個了嗎?

不過這個郵件未免出現的也太巧了一點……祁以南眯了眯眼睛,看來某些一直躲着自己像是人間蒸發了的家夥,對自己這邊已經快要所剩無幾的耐心知道的很清楚嘛。

兩天後,航程十二個小時的豪華游輪上——

海風夾雜着異國的奇異香料味道,随着游輪的啓航,一段奇妙的旅程正拉開了序幕。

歡聲笑語中,戴着毛絨玩具頭套的男人和畫着埃及豔後妝容的女人碰杯笑作一團;戴着頭巾金鏈的大胡子和一身金光閃閃thug life嘻哈風的男人稱兄道弟,互相欣賞着彼此脖子上誇耀身份的大金鏈子;連cos成怪盜基德的魔術師都和cos成某國一把手的胖子都有說有笑的,胖子剛幫助魔術師變了一個詭計很精妙的魔術,滿臉都是崇拜仰慕纏着魔術師問東問西。

但是當一個打扮并不誇張的男人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肌肉萎縮般淡了下去,熱絡的社交氣氛混入了一股冰冷的氣息。

這也不怪他們,恐怕任何人看到這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深藍色西服筆挺契合的男人都會不寒而栗——他的打扮,正是大名鼎鼎的食人魔漢尼拔。

“漢尼拔博士”在游輪上游蕩了一圈,目力所及之處都是忙着喝酒聊天的人,但始終沒能看到他心裏期盼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他向侍者要了一杯長島冰茶,便向休息區走去。

“你為什麽不放過我!”

突然一聲壓抑的怒吼聲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漢尼拔博士”向走廊盡頭看了眼,好家夥,那個手裏拿着刀子的人不正是讓人尋覓已久的酒保?

只見被酒保拿刀抵着腰的男人臉上戴着個銀蛇的面具,微微眯起的眼睛正昭示着他快要告罄的耐心,身上帶着極其危險的氣勢。只可惜咄咄逼人的酒保正沉浸在自己的驚懼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離他到底有多近。

“可惡的條子……竟然能夠追我追到這裏來。嗬……不過你肯定想不到,這次先發制人的會是我吧!”酒保一揮手,臉上原本看着儒雅老成的小胡子已經因為面部肌肉的抽搐掀了起來,看起來狼狽極了,“你這樣看我做什麽,就算叫喊也沒有用。要是你敢出聲把人吸引過來,那我就連帶着把他們一起弄死!”

——“哦?是嗎,我想不到的只是你竟然這麽愚蠢。”

一道冷然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這聽上去并不陌生的嗓音卻宛若地獄惡魔的召喚咒語,讓酒保心裏一陣顫抖,他脖子一痛,便永遠失去了意識。

“怎麽會有人笨到用面具認人的啊,簡直蠢到無可救藥了,這樣的一個家夥竟然能夠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這麽多天,我這是什麽糟糕的運氣啊,連重要的事情都被耽誤了。對吧寶貝兒?”利落解決掉酒保的“漢尼拔博士”,也就是樓羽笙擡眼看向方才被酒保攔住的男人——祁以南,他竟然扮成了一個戴着銀蛇面具的食死徒。

祁以南摘下面具看着他:“怎麽,我的‘嫌疑人代號’什麽時候變成寶貝兒這種惡心的名字了嗎,讓樓Sir這麽大老遠非要跑到這裏來找我,批逮捕令了嗎?”

樓羽笙一下子被祁以南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砸暈了,滿臉心虛道:“我來這裏的目的,你都已經知道了?”

祁以南瞥了眼已經不能再掀起風浪的酒保,冷笑道:“是啊,知道的不能更清楚了,連視頻都裏裏外外看過一遍了。”

聽到“視頻”二字,樓羽笙幾乎是一下子就頭皮炸了起來:“你說什麽!”

祁以南玩味地把着那一模一樣的銀蛇面具,好整以暇地說:“你慌什麽,哦……難道說,樓Sir其實是個有膽做,沒膽承認的人?明明連幫我換浴衣這種謊話都能捏鼻子認了呢——”

樓羽笙一把按住他的嘴,滿臉郁卒:“可以了可以了,你就不要再說下去了。”

祁以南的嘴唇碰在他手指上,眼中一道精光劃過,突然朝樓羽笙指根的地方咬了下去!

“啊!”樓羽笙痛呼出聲,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抗議道,“喂你知不知道這是創意的剽竊!明晃晃的抄襲!你怎麽可以直接複制粘貼我的勞動成果呢?”

“呵呵,你把酒保殺了這事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起來。”

“哎呀呀,祁董事長果然是個憐香惜玉的個中好手呢,真讓人感動~趁着還沒死透,人工呼吸還是有一線救回來的希望的,別氣餒呀。啊不對不對,脖子都斷了,人工呼吸也是漏風,那祁董事長如果對冰.戀有興趣的話……”

祁以南咬牙切齒道:“我的意思是我本來想要親手解決這個渣滓的性命的。不過——你要是現在死掉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你的‘熱情建議’,勉強考慮一下冰.戀的可能性。”

“那個還是算了吧,不過祁董事長真的好懂的呀,我一向對你十、分、熱、情的~而且酒保這個事情,畢竟我是專業的,你要是自己去報仇,萬一出什麽意外那我可就要心碎了~”樓羽笙不好意思地捧住臉,但是扮成漢尼拔博士做這個“嬌羞”的表情……看起來比電影裏的食人魔更加駭人了。

樓羽笙看着祁以南微妙的表情,終于意識到臉上的易.容,一把将假皮面具揭了下來:“啧啧,我說怎麽明明做了好事還被你說呢,原來是因為頂着一張反派臉,擋住了我高大上、偉光正,一看就是正面人物的面相啊。”

祁以南手插在兜裏,雖然不想聽他的鬼話,但不得不說,現在聽着樓羽笙的鬼話,竟然會心思缥缈地想到他當時在視頻裏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本來想怼樓羽笙的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就變成了:“嗯,我都知道的,謝謝你。”

他的嗓音在認真訴說的時候帶着可以迷惑所有人心的魅力,而當他的目光只專注地看着樓羽笙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可以讓靈魂為之戰栗的感覺,是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做到的。

祁以南突如其來的正經讓樓羽笙一下子臉上變得冒煙似的滾燙,耳垂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彤彤的。

這副模樣讓祁以南腦子裏最後的猶豫不決在頃刻之間便灰飛煙滅。

他狠狠地咬上樓羽笙的嘴唇,兩人跌跌撞撞進了賓客休息室。

樓羽笙見祁以南在自己脖頸間啃咬得越發狂野,便推了推他。

他剛剛想起來,這間休息室好像是虛拟成像的“觀景室”。

祁以南剛剛種了一顆草莓,擡頭看他:“怎麽,難不成樓Sir說一套做一套,你現在想反悔了不成?”

樓羽笙搖搖頭,但笑不語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什麽意思?”

變成兩根:“二……”

最後是:“一。”

樓羽笙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把身後的窗簾拉開了一條縫:“Surprise!驚不驚喜啊寶貝兒?99樓頂層豪華套房夜景!”

99層……

祁以南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雖然知道是VR虛拟現實的“假景”,但是這種代入感實在是太強了。

他簡直想把樓羽笙腦袋撬開來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玩意,定情之夜他給的“驚喜”就是這個?

這他X的明明就是驚吓吧!

一愣神之間,已經足夠讓樓羽笙抓住祁以南的漏洞。轉眼之間,他就将祁以南反困在沙發裏面,剛才祁以南的那點優勢瞬間蕩然無存。

他的嘴唇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咬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我倒是不介意那些無所謂的主動權,但是,我現在更想看你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呢。”

樓羽笙用手托着他的後背,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一樣垂下來,那雙會說話眼神像帶着小鈎子一般,正在訴說着熱情如火的衷情密語。

祁以南一直都很清楚樓羽笙是個長相萬中挑一的美人,但是他似乎總是因為宿敵的身份而頻繁忽視這一點,這當然也有樓羽笙平時氣勢太過強勢的原因,但是此時,他才真正感覺到,樓羽笙的面容和他身上掠奪者特有的氣質混合在一起,那種驚心動魄的美,簡直就是要人命!

“你不介意交出主動權?”祁以南艱難地從美色中回過神來,抓住了他話裏面的重點。

樓羽笙嘆了口氣,糾正他自以為是的錯誤關注點:“No no no,我說的是,現在我更想讓你看看周圍的高空美景。”

他還特意在高空美景幾個字上咬字清晰。

即使知道樓羽笙的算計行為,祁以南還是一下子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處風光旖旎,景色壯麗,高空觀景纜車更是地标性景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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