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人狼人殺世界
他修長的手指在那人的名字上劃過, 神情裏帶上了一絲諷刺。
祁以南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住了:“……布裏格斯?”
樓羽笙點頭:“沒錯, 布裏格斯,就是法官。”
“等等……你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樓羽笙像是料到他的反應似的, 眼角眉梢彎起一個安撫的弧度, 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沒有弄錯, 我們從頭說起:正是任圖的失蹤讓我們發現這個游戲中的‘死亡’并不是安然無恙的設定, 進而因為這件事而對任何‘殺死別人’的步驟産生了警惕心……但是我們為什麽不能反過來想一想呢?如果法官的目的是将我們所有人殺死,那麽她又為什麽主動把游戲外的第二個白天環節跳過,直接進入了第三個夜晚,按理來說, 在游戲之外只要我們進行投票,就必然會處死一個人, 為殺戮名單上再添一員,應該正中下懷才對,不是麽?”
他的思路非常清楚, 讓祁以南本來想要斷然否認的話明明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反而順着他的思路繼續思考了下去。
“照你所說, 那我可以這樣繼續推測:法官将我們困在游戲裏并執意跳過白天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一旦進行游戲外白天的投票,殺戮名單就會被打亂吧。”祁以南皺着眉, 顯然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任圖是幕後黑手這個猜想。
在他看來,不管是李思瑜還是樊妍,都要比任圖更像是法官。
任圖, 大概是他在游戲裏唯一可以刮目相看的隊友了。
——好吧,雖然自己在第一輪還是果斷毒.殺了他。
祁以南還不知道,他這種行為其實就是标準的……見色忘義。
樓羽笙知道他心裏的疙瘩,但他并不着急強硬到底地扳正,而是攤開自己的羊皮本補充解釋道:“沒錯,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另一個讓我懷疑任圖的原因就是——你恐怕不記得了,任圖是這一輪開始前身份卡牌的洗牌人,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看到每個人的英文名字。還記得他自己抽到的身份牌嗎?”
“當然,占蔔師,而且還是個第一局就被你驗出來的狼。”
“呵呵,如果我告訴你他是在洗牌的時候做了手腳,故意讓自己抽到這張占蔔師身份的狼人牌呢?”樓羽笙見祁以南一臉的将信将疑,解釋道,“占蔔師這個職業,帶着一點迷信色彩,還有一些魔性的預示,人們稱之為Spell。而在現代英語中,Spell還有另一層完全不同的意思……”
祁以南輕輕念出了這個仿佛帶有魔力的單詞:“它還意為拼寫,怪不得……怪不得他會對每個人的名字首字母這麽地敏感。恐怕他作為占蔔師的言靈能力,也就是他身為狼人的殺人方式,便是以名字拼寫的方式吧……”
這就怪不得法官一定要在游戲裏殺人了,出了游戲,如何使用占蔔師的言靈力?
“但是你這麽篤定,一定還有些別的原因吧?”祁以南瞥了樓羽笙一眼,他知道這個人做事一向小心翼翼到令人發指,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有的時候淨端着無用的自尊心。
具體表現為,如果沒有把握,恐怕寧可憋着不說。
樓羽笙被這雙瑩綠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只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啊,其實我這麽确定,還是因為給法官使了個詐,其實法官是玩家的可能性只有對半開,但是我詐了她之後,她卻露出了馬腳。她似乎并不太清楚教廷山的聖棺是什麽,竟然默認了自己是玩家,還認為玩家這麽多我不可能知道她究竟是誰……”
一提起“教廷山聖棺”幾個字,祁以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微妙了起來:“原來如此……教廷山聖棺,真的不是什麽正常人可以消受的地方。”
或者可以說,那裏就是專門用來給教廷最高層的神職人員進行心裏磨砺的場所。
名叫做“聖棺”,實際上是個封閉的石室。
首都奧靈格所獨有的金屬礦石雕琢而成的牆壁有着強大的幹擾作用,懶惰會被放大成頹廢,嫉妒會被放大成恨意,愉悅會被放大成狂喜,甚至連倦意也會被放大為不加節制的貪睡,只有心裏秉持着平靜的信念,才能夠力挫這些幹擾。
可想而知,這樣一個奇葩的地方,将一群灌了失魂藥水的人放進去,基本上都變成了活死人,不要說思考了,恐怕連血液的流動都将變得緩慢不前。
因此當天被女巫的失魂藥水暗算,又被大主教關在教廷山聖棺中的這些玩家,是絕不可能還能夠保持清醒偷偷扮演法官的。
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就算多麽令人難以置信,也只能是真相。
唯一不受聖棺影響的,只有早早出局、下落不明的任圖。
樓羽笙不過對法官使了詐,又根據這四年的記錄反推了一下,便确定了法官的身份。
祁以南靜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有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也許對樓羽笙來講,這兩個夜晚不過是眨眼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對他而言,卻是真實消逝的四年。他在這四年中,擺脫了別人對他的偏見,給樓羽笙長達四年的“外出”編造好了理由,甚至又重操舊業,在奧靈格建立了自己的商業帝國。
忙于這些事情之中,四年的時間也不過彈指而過。
但是有兩件事情卻像是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裏,并不因時間而發生任何變化。
其一,便是他對樓羽笙的感情,在那個瘋狂的午後,他其實并不能完全肯定自己對這個死對頭的情.欲是突然的興致,還是別的什麽躁動——但是四年,卻足夠他自己深刻而清醒地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喜歡樓羽笙。
甚至……甚至還有可能,比喜歡還要更進一步。
他不知道這份感情是如何來的如此劇烈,但是這件非理性的事情似乎一點都不讓他反感。他從死對頭的心情,從帶着一絲觊觎的對抗,再到心湖被撩亂的動心,最後承認,這一系列的過程對他而言似乎是早已駕輕就熟的事情。
海德帝國的生活,一旦習慣了,便是無比單調的。
對祁以南而言,如果說記挂着樓羽笙的心情是四年中的陽光養分,那麽任圖的下落不明——事實上游戲中的玩家們早已默認他死了——便是讓他永遠保持警惕和清醒的暗影。
他幾乎是每一年,都會去任圖的“墓地”前停駐一會兒。倒不是有多鐵多深的交情,他只是想提醒自己,曾經做過這麽一件錯事,而危險,還會降臨。
然而現在樓羽笙把證據攤在他面前,告訴他心懷愧意整整四年的人,根本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太諷刺了。
祁以南抹了把臉:“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大概……是因為奧靈格這座城市。”樓羽笙頓了頓,看向書房的門口,“或者說,是因為一位居住在奧靈格的人。”
書房的門留了一道縫,而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正站在勞爾主教的書房門口,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站着聽了多久。
她一身灰白色的修女服,見樓羽笙望過來,連忙習慣性地行了個禮,那是神職人員在面對教皇時才會行的最高級的禮儀,但是她很快便反應過來樓羽笙現在的大主教身份,叩禮做到一半改成了次一等的彎腰,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沒辦法,在她的概念裏,勞爾從來就不是安分的紅衣大主教,他早已經是教皇了。
樓羽笙對她揚起嘴角:“艾莉,你來了。”
在這一局中,抽到修女身份的艾莉似乎表情變得複雜了許多,她輕輕點了點頭,嘴唇微動着,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祁以南不解地看了看這個自己上一局的“秘密情侶”,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任圖做的這些事情,是為了艾莉?可是就算……就算艾莉位于殺戮名單最末位的位置,她也不一定是完全安全的啊?”
艾莉的眼中漫起一縷惆悵,她嘆了口氣:“對我來講,沒有什麽安不安全,回到這個地方,就已經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了。”
她話中的字眼被祁以南敏銳地捕捉住:“你剛才說……回到?”
艾莉看見祁以南踟躇的模樣,終于綻開了進門之後第一個淺笑,她沒有想到,一直被自己崇拜的男人臉上也會露出這樣可愛而生動的表情。她總覺得,在這四年裏一直板着個冷臉,堪稱如喪考妣的伊萬先生,哦不對,應該叫他祁先生,自從勞爾主教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過去的他看到自己,可是連一句話都懶得主動說。
艾莉笑着說:“是的,你還記不記得在第一局時,我的裁縫鋪叫做‘艾莉裁縫鋪’,而其他所有人,并沒有這種冠名,只是籠統的職業設定而已;在這一局,同樣地,修道院的全稱其實是‘艾莉文森聯合修道院’,這其中的原因……”
她頓了頓:“因為我,本來就來自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spell确實有預示、咒語和拼寫兩種意思,這個不是我瞎編的(剩下都是瞎編的2333)
又有小天使猜到了,而且猜的一毛一樣……恭喜全世界最好的費渡渡同學~~~
下一章完結這個世界,引出新的精神病院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