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怪老子不客氣
開學有兩天迎新。
次日一早，程夕和陳曉雲再次在校園裏尋找昨天賣他們黑心棉的學長，果然，在校園新生經過頻繁的道路，看到正在擺攤的學長。
和昨天一樣，學長身邊還有兩個人，三個人分工合作，其中兩人幫着迎新搬東西，另一個負責賣東西。
陳曉雲找到人後，立即打電話叫程夕過來。
程夕趕到時，陳曉雲正拉着黑黑瘦瘦的學長在争論，“我昨天在你這買的東西，都是一堆垃圾，我把東西原封不動還給你，你給我退錢。”
“同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麽會賣一堆垃圾給你。東西就擺在這裏，不信你自己可以看看質量怎麽樣。”
陳曉雲冷笑一聲，“好，你不承認是嗎，那你敢不敢讓我檢查你賣的棉被，看是不是黑心棉。”
“随你怎麽檢查。”
陳曉雲從學長攤子上拿了一床棉被拉開包裝的白色塑料袋，摸裏面棉花，手感和她昨天買的不一樣，沒有那麽粗糙，色澤也是正常的白色。
陳曉雲又拿過一床被單，摸了摸，手上并沒有掉色。
可她昨天買的東西，不管是棉被還是床單，都完全不能用。
陳曉雲像是明白過來什麽，指着攤子上的東西，“我知道了，你擺攤的是好貨，給我們送寝室的時候就換成垃圾。我說你怎麽這麽好心說讓人幫我們把東西送回寝室，就是那個時候說從車上拿貨換的吧。”
“同學，說話要講證據，我攤上的東西你也看到了，哪有你所說的黑心棉。你說我賣給你一堆垃圾，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想從我這裏騙錢，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堆垃圾來訛我。”
陳曉雲被怼得無言以對。
程夕這時走上前，“我可以作證，她就是從你這裏買的黑心棉。”
黑黑瘦瘦的男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程夕一眼，并未把她放在眼裏，“我起早貪黑的去市場進貨，便宜賣給你們生活用品，還幫你們把東西搬到寝室。一單就賺你們不到十塊錢，你們倒好，自己達不到預期就污蔑我賣給你們都是垃圾，我讓人幫你們搬東西的運費都不止那十塊錢。同學，做人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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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對方坑人在先，現在說的好像是程夕這邊在找茬一樣。
程夕知道對方不會那麽輕易退錢，心裏盡管早有準備，但還是被對方這句話給氣到。
程夕不甘心據理力争，“賺多少錢是你的事，但你賣給我們的東西，就是不能用。我們把東西還給你，你把錢退給我們。”
程夕一說完，黑瘦男生就大聲嚷了起來，“我兩百塊賣這麽多東西給她們，還幫你們把東西給搬到寝室，現在利用完了就說我騙她們錢要我退錢。昨天你們買的東西都用過現在要來退，做生意哪有這樣的道理。”
男生的聲音漸漸吸引過不少人過來圍觀。
大家不明就裏，只是聽到男生說的話，覺得程夕和陳曉雲有點小題大做。
圍觀者小聲議論。
“兩百塊想也知道買不到什麽東西，當初買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現在來退貨，确實不大地道。”
“我去年新生入學也是想圖便宜就買學長賣的地攤貨，但後面又覺得貼身物品還是用好點就沒買，一分錢一分貨，她們自己貪便宜也不能怪人家賣東西的。”
“話雖如此，但是買的東西不滿意來退貨，我覺得沒啥毛病。”
“那要看什麽東西，你說床單棉絮這種東西，誰知道她們用沒用過？而且這些東西人家幫她們搬到寝室本就花了人工成本，現在過來退錢，再好不好賣是一說，幫忙搬東西的苦力呢？”
“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超市裏好點的棉被都不止兩百塊，圖便宜買東西前，就應該知道質量如何。”
“就是就是，再說買的時候她們也可以驗貨，就算是超市，她們拆開隔天退貨人家也不會給她們退吧。”
“說到底還是不能貪圖小便宜。”
……
這些議論聲中，幫程夕和陳曉雲說話的只占極一部分，大多數人還是覺得兩人沒有資格去要求退貨。
陳曉雲來時的氣勢洶洶，也逐漸被周遭的議論聲給弄得洩氣不少。
她不想被人這麽圍觀，輕輕扯了扯程夕衣角，小聲道，“我們走吧。”
程夕雖和陳曉雲一樣的感受，剛才的理直氣壯此刻也所剩無幾。
四周投來的目光，讓她覺得很有些難堪，明明她認為自己沒錯，為什麽大多數人都覺得她做錯了。
不該是這樣的。
她掃了眼四周，輕咬嘴唇，一字一句，“我可以把你幫我們搬到寝室的運費給你，但東西肯定要退給你，原價一百九，你給我們一百五。”
黑心棉完全不能用，桶，開水壺，杯子這些東西如今已經有了，不退也浪費。
黑黑瘦瘦的男生冷笑一聲，“我退錢給你，不就證明我是賣水貨給你們，再說，你們還給我的東西誰知道是什麽，值不值一百五都另說。”
從昨天擺攤的位置到寝室不到一公裏距離，四十塊運費并不算少。
什麽東西都沒損失，不過是轉一道手，就可以賺四十，程夕覺得自己這種做法對方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程夕剛才還不安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臉色冷了冷，“學長，你做事不能這麽不講道理。我們又沒有要你退全款，只是退還一部分，東西我們還是還給你。誠信經營，買賣才能做得長久。今天還有很多新生入學，這麽鬧下去，你也不好做生意，孰輕孰重，相信學長不會分不清楚。”
陽光逐漸變得刺眼，空氣中溫度升高。
昨天還笑容滿面的熱心學長，今天完全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那雙不大的眼睛寫滿了精明和冷漠。
“同學，你剛才話裏的意思是在威脅我？”
四周議論聲更甚。
程夕和陳曉雲雖是女生，看上去處于弱勢，但和之前一樣，并沒有多少人幫她倆說話。
“一百多塊錢這麽鬧，我都覺得丢臉。”
“大熱天的在這裏擺攤賣東西确實挺辛苦，她們這麽不依不撓的，毀人家生意也不大地道。”
“現在誰還缺那百把多塊錢，得饒人處且饒人。”
“要是我就算了，這麽鬧下去自己也丢臉。”
“估計家裏沒什麽錢吧，要是這樣一百多塊對她們來說确實挺多的。”
“既然沒錢就用地攤貨呗，退了還不是要花錢買那些東西。”
“你們怎麽都幫賣東西的說話，我倒是覺得她們做的沒問題啊，又不說要對方退全款。”
“你去超市買的東西，第二天去退超市給退嗎？不會吧，總不能她們是女生又或者是新生就無條件幫她們說話。”
“散了散了，沒啥意思。”
……
陳曉雲已經不想再去退錢，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裏，被人圍觀議論的滋味，着實不大好。
“程夕，要不就這麽算了，當做吸取一個教訓。”
陳曉雲的退縮，不僅沒有讓程夕作罷，反而更加激發她要對方退錢的決心。
起初她确實是心疼那一百多塊錢，她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小姐，甚至連普通人家都不是，自從父親去世，母親改嫁離開她跟着奶奶生活後，她就過着靠別人資助的生活。一百多塊錢，對別人來說或許不值一提，但對她來說很重要。
可現在，她更多的不是為了錢，而是想為自己讨回公道。
程夕松開陳曉雲抓着她胳膊的手，向前一步和學長對峙，“反正你今天要是不退錢，我就守在這不走，你今天別想再做成一單生意。”
“你還挺橫，老子長這麽大還沒被威脅過，行，我看你能橫多久！”
沒多久又有兩個男生過來，不是昨天幫她們搬東西的學長，人高馬大的看上去比較兇。
華大是國內雙一流名校，能考到這個學校的學生，都是大家口中的學霸。
可賣她們東西的學長，剛才卻露出二流子的作風。
陳曉雲徹底慌了，剛成年來大城市讀書的小女生，哪裏經歷過這些，再次拉着程夕就要離開。
“算了算了，程夕，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沒必要為了兩百塊惹上麻煩。”
可惜她小瞧了程夕，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程夕，卻是塊硬骨頭。
“你先回去吧，我就在這守着。”程夕語氣堅定。
陳曉雲雖害怕對方動手，但是又不想丢程夕一個人在這裏，一時間陷入兩難。
她完全沒想到程夕性格這麽倔，後悔自己昨天在寝室撺掇她一起讨錢。
“再不離開，別怪老子不客氣。”對方徹底翻臉，眼神都開始變得兇惡，挽着袖子就要動手的模樣。
周遭原本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只是經過的學生偶有看過來的眼神。
陳曉雲見情況不對，強硬拉着程夕離開，只可惜拉了半天沒拉動，急得都快哭了，“程夕，咱們是女生打不過他們，別犯倔，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
程夕神色間不僅絲毫不見懼色，那雙小鹿般的眼睛，此刻變得深沉下來。
“這裏是學校，不是他們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地方。他就是覺得我們是新生，又是女生好欺負，所以才這麽嚣張，我不信被騙的只有我們，只是那些人都覺得錢不多，不想去惹麻煩才選擇息事寧人。要是每個買到黑心棉的新生都像我們一樣來找他退錢，他們就不能再繼續擺攤坑錢。”
陳曉雲無可奈何的嘆着氣，嘴上說她倔，心裏卻對程夕刮目相看。
高個男生過來推程夕，惡狠狠警告她，“臭丫頭，嘴巴放幹淨點。”
男生手上使了力氣，程夕身形本就瘦弱，兩人從力量上就相差懸殊，被人那麽一推，她身子踉跄後退一步。
陳曉雲想為程夕抱不平，但看到對方兇惡的表情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我有說錯嗎？你要是再敢動手，別怪我打110報警。”
程夕拿出手機。
對方再次伸手推她，“老子就推你怎麽着，還報警，你以為老子是吓大的。你現在就打電話，快打！”
最先賣她們東西的黑瘦男生不知怎的忽然改變主意，朝推程夕的男生擺手，“算了算了，別和這種鄉下來的丫頭一般見識。”
對方冷笑一聲，“老子就是聽不慣她剛才說話，好像自己多正義一樣，不就是窮舍不得那點錢。臭丫頭，你把話說清楚，老子怎麽就坑錢了。”
程夕還沒開口，對方又是伸手來推她，這次程夕早有準備，不似剛才那般踉跄。
陳曉雲終是忍不了，“你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我就要動手，你能把我怎麽樣。”男生威脅意味十足的拍了拍陳曉雲肩膀。
陳曉雲委屈又害怕的不再作聲。
就在這時，程夕忽然抓了攤位上的熱水壺砸向拍陳曉雲的男生，男生遂不及防被程夕砸中腦門。
陳曉雲懵逼且驚呆，不僅陳曉雲，黑瘦擺攤學長和路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被程夕砸中腦門的男生反應過來後，過來就要打程夕，陳曉雲抓着程夕就要跑，程夕不僅沒跑，反而又拿了一個桶去砸對方。
“你們不是要動手，看我是女生好欺負嗎，來啊，誰怕誰。”程夕忽然像發瘋一般去掀攤子，“我讓你們繼續賣，都掀了看你們還怎麽賣！”
程夕這番瘋狂的舉動，立即惹來路人側目。
原本那個還要動手打人的男生，反而因為圍觀路人增多，以及程夕的“發瘋”而不敢再動手。
不遠處，有幾個身影有說有笑緩緩朝這邊走來。
走在中間高高瘦瘦的男生忽然停住腳步。
“玄南，你怎麽不走了。”
“咱們大名鼎鼎的校草什麽時候也喜歡看熱鬧。”
“那邊好像在打架，女的挺猛啊，把人家攤子都掀了。”
原本只手插着兜吊兒郎當的陸玄南，神色忽然深沉下來。
他大步向前。
“玄南，你去哪。”
“還吃不吃早餐。”
陽光刺眼，溫度升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