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表哥也不行
陸玄南的出現，讓程夕遂不及防。新鮮空氣湧入，使得她昏沉的大腦清醒不少，而與此同時，小腿上痛感襲來。
除了尴尬，還有慌亂。
她想從地上爬起來，可稍一用力便湧來一股鑽心的疼痛。
陸玄南眸底氤氲了一層霧氣，在看到眼前情況時，眼神微凝。
衛生間熱氣漸散，他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浴巾蓋在她身上，二話不說彎腰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往卧室走。
程夕輕咬嘴唇，埋着頭不敢去看他，心跳極快，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像是被跳跳糖給充滿。
為什麽每次都在丢臉的時候被他撞見。
陸玄南把她放在床上後轉身，拉過床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衣服穿好後去醫院。”
聲音和語氣都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不再那麽吊兒郎當，像一杯二十度的涼水。
程夕緊裹着被子，想去看陸玄南又不敢去看她，雙頰不知是受水蒸氣的影響，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而微微泛着紅。
“應該不用去醫院，休息一晚就好。”她說話聲音很小。
摔跤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哪怕到了初中走平路都動不動摔倒。
“給你五分鐘時間。”丢下這句話，陸玄南離開房間，關門。
陸玄南身影消失在床邊的那刻，程夕心頭一輕。
但加速的心跳，卻随着安靜的空間而愈發清晰。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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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夕裹着被子發呆良久後才反應過來一個現實，她剛才在衛生間，什麽都沒穿被陸玄南看到。
以後她還怎麽直視他。
她拉開被子，低頭打量一下自己，難怪從始至終，他都那麽淡定，反正也沒什麽好看的。
深吸幾口氣後，程夕阻止自己再去胡思亂想，下床去穿衣服。
沒帶換洗衣服，她只能從新衣服裏面挑，好在張藍考慮周全，新衣服一拿回來就讓家裏阿姨用洗衣機和烘幹機清洗幹淨，帶去學校可以直接穿。
她挑了一件藍色格子裙，就算去醫院看腿傷也方便。
程夕剛換完衣服，空氣傳來敲門聲。
她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開門。
陸玄南站在門口，高高瘦瘦的身子快要到門頂，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她，“自己能走路嗎。”
程夕點頭，“能。”
陸玄南側身，示意她走兩步。
程夕硬着頭皮邁步向前，兩只腿都有受傷，從浴缸出來的右腿膝蓋磕到浴缸邊，留在浴缸裏的左腿傷到腳踝，只是受傷程度不一樣。
走路時兩只腳輕重不一，走路姿态看上去十分滑稽。
陸玄南看着程夕一瘸一拐的背影，那雙總是帶着幾分笑意的桃花眼微收，此刻他身上再無平日裏在學校時玩世不恭的氣質，整個人變得深沉且冷峻。
在下樓梯時，陸玄南淡淡道，“剛才的事就當沒發生。”
程夕當然清楚他口中剛才的事，指的是什麽。
正合她心意，她也不想讓張阿姨和別人知曉。
程夕默認算作回答。
陸玄南到二樓時去卧室敲母親房門，裏面沒有回應。
陸玄南：“我送你去醫院。”
張藍不在，程夕起初松口氣，她不想再去麻煩張阿姨，但一想到待會又要和陸玄南在一起，神色又一緊。
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差還是怎樣，開學還不到三天，就在他面前出醜兩次。
陸玄南從家裏車庫開出一輛紅色跑車，家裏阿姨扶着她坐上副駕駛。
夜已深，從別墅區出來後，車速加快。
程夕眼角餘光處時不時打量着身邊人影，回想起自己受傷被他抱回卧室的那一幕，耳根微燙，他性格好像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樣。
不到一刻鐘兩人到了醫院，陸玄南下車時走到程夕身邊，“扶着我。”
半帶命令的語氣。
程夕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握住他胳膊。
他上衣穿着短袖，掌心處能感覺到緊實有力的肌肉，帶着溫熱。
這瞬間，她心莫名安定下來。
路上她一直看着自己受傷的地方，出門時磕碰到的地方都開始泛起淤青，這麽點小傷在她看來不過就是擦幾天藥的事情，他卻态度強勢的帶她來醫院。
這種被人珍視的滋味，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體驗過。
進醫院後，陸玄南帶她來急診科，人不多無需怎麽等待。
陸玄南扶着程夕進診室時，護士小姐姐對陸玄南說道，“只能你女朋友一個人進去。”
程夕連忙解釋，“他是我表哥。”
護士小姐姐打量陸玄南幾眼，“表哥也不行。”
程夕松開拉着陸玄南胳膊的手，護士小姐姐順勢攙扶過她。
陸玄南：“我在這等你。”
程夕點頭。
給程夕看病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醫生，程夕摔得并不嚴重，傷口處消毒擦藥處理便可離開。
護士小姐姐扶着程夕從診室出來把程夕交到陸玄南手上，“你妹妹沒什麽的事，記得每天按時擦藥，不吃辛辣食物和海鮮。”
陸玄南見程夕這麽快出來，問護士，“不用拍片看看？”
護士小姐姐，“你這表哥當得比男朋友還要細心，放心吧，醫生已經給她檢查過，沒什麽大礙，休息半個月差不多就好了。”
深夜的醫院很空曠，但每個從陸玄南身邊經過的男女老少都會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陸玄南拿完藥問她，“确定沒有傷到骨頭？”
關心的語氣讓程夕原本已經平複的心情再次泛起絲絲漣漪，她多希望他就像開學時和她打電話時的冷漠。
那樣，她就不會七想八想。
程夕被他看得不大自在，逃避一般的移開目光，“沒有。”
陸玄南：“看你也不能軍訓，在學校上下樓梯要是不方便，可以就住在我家養傷。”
程夕連忙道，“這點傷不要緊的，我走路沒問題。”
說着她像是想像陸玄南證明什麽，向前走了兩步，再怎麽盡量忍痛，受傷的走路姿勢還是依舊不怎麽好看。
陸玄南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單薄的背影，腦海裏先是浮現第一次見她時雙眼通紅的小哭包形象，随即又想起她摔倒在地上的場景。
乏善可陳。
回家路上，陸玄南車速明顯沒有去醫院時快。
這一晚，程夕睡得亂七八糟。
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因為心裏掀起的種種波瀾。
……
張藍出差周末不在家，程夕和陸玄南第二天中午吃完飯回學校。
陸玄南在學校門口下車，司機則送程夕到女寝樓底，并且幫程夕把兩大包衣服送到寝室。
寝室裏空無一人。
晚六點，陳曉雲大包小包的回來，神色興奮。
她見程夕躺在床上，高興和她分享周末兩天發生的事情，“昨天我和劉靜逛街，吃了好多好吃的，有一家的花甲粉真的吹爆，下次我們再去那逛街我一定要帶你去嘗嘗。今天我和高中同學聚會，我們中午吃完飯下午去KTV唱歌去了，你猜大包四個小時我們才花了多少錢？兩百，平均到每個人才二十，而且那家KTV還送了我們好多果盤和零食，不要太劃算……”
陳曉雲興高采烈的說完後問程夕，“你呢，你兩天都待在校草，咳，親戚家？”
程夕半躺在床上看書，在陳曉雲問這句話時，她翻着書的手微頓，琥珀色眸底漾着碧波，随即黯然下來，“嗯。”
陳曉雲從袋子裏拿了一瓶酸奶以及橙子放在程夕桌上，“給你的，橙子還挺甜。我們晚上去逛學校後街吧，我聽學姐說，後街東西還挺好吃。”
程夕還沒吃晚餐，程夕提到吃的，她确實餓了。
可腿腳不方便。
程夕如實道，“那個……我腿不小心摔了，怕是要靜養半個月才行。”
陳曉雲一聽她摔跤，立即爬上樓梯去床上看程夕，“摔得嚴重……”
話還沒說完，陳曉雲愣住，眼睛死死盯着程夕，像是看怪物一般。
“你，你是程夕？！”
陳曉雲的反應，程夕絲毫不意外。
她自己在做完頭發時都盯着鏡子打量許久。
程夕點頭，“我做了頭發，昨天也去逛街買了衣服。”
陳曉雲臉上除了驚訝外，還有些羨慕，“想不到你稍一打扮就這麽好看，果然網上說的沒錯，大學對女生來說不亞于是整容醫院，看來軍訓完我也得去換個發型。”
程夕眼大小鼻子小嘴，五官生得好。只是顴骨略高，雙頰到耳根處微微泛着紅血絲。張藍帶她做離子燙後，細碎的劉海修飾臉型，好看的五官便凸顯出來。原本毛躁的頭發變得順滑，再加上版型質地都不錯的衣服加持，整個人容貌氣質提升了好幾檔。
女生之間經久不衰的話題，衣服包包以及八卦。
陳曉雲見程夕身上穿得衣服很漂亮，好奇問，“想不到你眼光這麽好，衣服真好看，你在哪買的？”
程夕不知道商場名字，只知道裏面裝修看上去很高檔。
“親戚帶我去的，我也不熟。”
陳曉雲湊到她身邊去摸她衣服，“質感不錯，比我昨天買的衣服做工好多了，我看看什麽牌子。”
是個英文名，陳曉雲見程夕穿着好看也想買這個牌子的衣服，于是拿手機上網搜，看到價格時倒吸一口涼氣，“随便一件裙子都要上千？都快抵我一個月生活費，程夕，你可真有錢。”
程夕不想室友誤會，連忙解釋，“不是我買的，我親戚給我買的，我家沒錢。”
陳曉雲：“第一眼見到你說你窮我信，可現在我不信，嗨，不管有錢沒錢的我又不會找你借錢，只是感慨一下。”
程夕垂眸繼續看書，解釋不清算了。
晚八點要去班上清點人數，程夕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确實引來不少目光。
程夕和陳曉雲進教室時，一個戲谑的聲音傳來，“美女，你是不是走錯班了，我記得我們班可沒有殘疾人。”
陳曉雲沉不住氣的怼回去，“你才殘……”
只可惜陳曉雲豪氣沖天的氣勢在看到說話人的臉時，瞬間灰飛煙滅。
對方正是陳曉雲前天在寝室裏和程夕眉飛色舞八卦，聯考成績全省第一的帥哥季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