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田園
楊書換好衛衣,在機場繞了幾圈,才在工作人員的提示下找到停車場入口。
“說什麽呢?”坐在沈遠哲的身旁,她好奇地問道。車內沉悶的氣氛,即便是平日生活中粗心大意的她,也能感知一二。
“沒什麽,還冷嗎?”沈遠哲拉過她的手,将她纖細的雙手合攏在自己的掌中,感知微微的涼意。
“走吧!”林靜調整好語氣,對丈夫說道。
車內的三人,誰也沒提起剛發生的事情。
“不冷。”楊書搖搖頭,看了眼前排的林靜夫妻,不好意思地将手從他的雙手中抽了出來。
汽車從平坦的高速路,漸漸駛入盤旋的山道。
窗外,是與京都截然不同的秀麗。
幾叢或大或小的溪流,從山澗穿過,有些在山林中化作若隐若現的瀑布。滿眼的綠蔭,如白練的飛瀑,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內心舒暢。
楊書目不暇接的看着窗外的風景,靈感噴薄如泉湧。她從背包裏翻出紙筆,在小小的記事本上記錄瞬間的思索。
“記個大概就行了,當心傷了眼睛。”将她的記事本攤平在自己的大腿上,沈遠哲細致地提醒道。
她擡頭淺笑,用自己才能看懂的符號,記錄思維中的點滴靈感。
直到半山腰一處極寬闊的平地,劉俊踩下剎車。
一對穿着素淡的夫妻靜靜地站在平地上,滿臉慈愛地看着從車上下來的四人,正是林靜的父母。
“爸,媽。”
“林叔叔,莫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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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打過招呼,在林國良夫妻的引導下,走向林靜家的老房子。
“國良,家裏來客人了啊?”山村裏的老人,熱情地打着招呼。
“莫嫂子,我地裏有鮮嫩的苞谷,你去掰些煮了給客人吃。”有親近的人家,毫不見外地與莫芹說道。
淳樸的氣息撲面而來,楊書突然有些理解林靜父母對田園生活夢想的堅持。
“好嘞,謝謝你。”莫芹笑着應道。
随着幾人的前行,一座顏色稍微有些破暗舊的磚瓦房,出現在層層疊疊的壘石地基之上。
沿着石階向上,屋前的走廊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一條毛色淺黃的土狗趴在走廊上,随着衆人的走近,警惕地擡起頭來。
房子的右側,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桃樹。樹下用竹籬笆圈起來的空地上,養着十幾只毛光發亮的雞。
“走,帶你們去看看我自釀的米酒。”林國良興致頗高的邀請道,領頭往房子後邊的一座小木屋走去。
尚未将門打開,醇冽的酒香已經從門縫裏鑽了出來。待門頁洞開,木屋內的一切清晰可見,一壇壇泥封的陶瓷瓦罐沿牆擺放,仿佛專門釀酒的小作坊。
林國良如數家珍似的說着每壇酒的用料和釀制方法,臉上洋溢着不加掩飾的自豪與滿足。
極尋常的農村生活圖景,卻有種魏晉隐士生活的詩意,讓楊書不由得生出幾許羨慕,卻又忍不住深感佩服。
沈遠哲卻是十分驚訝,從未想過鼎鼎大名的老牌影帝,退隐後竟然與妻子居住在這樣的深僻之地,洗盡鉛華,盡情享受自給自足的生活。
接風宴是以林國良夫婦倆自種的青菜、自養的雞、自釀的酒和山林裏采的蘑菇為食材,雖然用上了炒這樣的烹饪手法,卻很好地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吃起來自有一番風味。
鄉間夜晚的涼爽中,少不了蚊蟲的侵擾。
楊書拿着筆在燈下做最後一次圖紙修改,袅袅的深青色煙霧從點燃的蚊香處擴散,給她争取到一隅的安寧。
沈遠哲将青草膏給她放在桌面上之後,就搬了把竹椅坐在走廊上,與林家衆人閑聊。
“明早就走嗎?讓劉俊送你。”知道他行程匆忙,林國良詢問道,順便安排第二天的送行。
“要趕去杭州參加電視劇的開播發布會。”沈遠哲解釋道,透過亮着燈的窗戶,看向低頭改圖的楊書,“她在這裏,麻煩您們多多關照。”
“小沈放心,書書這孩子,阿姨也挺喜歡的,肯定給你照顧好。”莫芹溫柔一笑,語氣中滿是對後輩的關愛。
楊書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沈遠哲已在劉俊的開車相送下離開。除了枕邊交代行蹤的紙條,和額上早已無法感知的輕吻,似乎什麽都不曾留下。
而随着楊書的圖紙最終定稿,林家挑了個黃道吉日,按照圖紙規劃對房子進行推翻重建。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足足一個月的功夫,才将庭園的主體工程完成。楊書又就地取材,與林家衆人一起從後山挖來草木植株、山石枯木,用竹筒引來山頂的活泉水。
引山泉為池,以山石鋪路,挖野植點綴,新建的庭園自然而幽靜,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意韻。
直到八月中旬,林家從借住的房子裏搬進新家,楊書才終于将應諾的事情做完。
回到京都,看到等候在接機口的沈遠哲,她意外至極。
“跟導演請了一天假,過來接你。”不等她問起,沈遠哲已将因由說出。拖着她的行李箱,他牽着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
因為電視劇《藍天》的熱播,他在劇中塑造的硬漢形象,讓片方很是認可。借此良機,可樂便幫他接了演藝生涯的首部電影。
電影拍攝和電視劇拍攝的區別,讓他不得不花更多的心思在工作上。從七月底開始,他幾乎整天整天地待在片場。若非她返回京都,他也不會特意請假。
“阿哲,我很開心。”甜蜜的笑容爬上臉龐,她拉着他的手一邊走一邊蕩,美好的心情全然不加掩飾。
絲絲愉悅從心底滋生,他将她拉過來,在懷裏抱了半晌才松開。
送她回家時,結束一年學術訪問的楊父楊母,已經在家裏準備好了飯菜。
“瞧瞧,又瘦了。”将盛好的米飯放在桌上,夏雲埋怨地打量了楊書一眼,催促倆人道,“你們倆快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媽,您可別這麽說,不然莫阿姨還以為你怪她虐待我了呢!”楊書戲谑道,拉着沈遠哲一起去洗手間,在水龍頭下将手搓洗幹淨。
“你看這孩子,就知道說歪理!”夏雲無奈地撇了楊書一眼,指着她的背影跟丈夫絮叨道。
“孩子精氣神不錯,你就別說她了。”楊家群這回沒有與妻子站在同一陣線,反是欣慰地道,“倒是比以前活潑了些,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