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無春回了自己的房間,叫了熱水沐浴。
沈無春回了自己的房間,叫了熱水沐浴。傅鸠在床上一向瘋的厲害,沈無春身上好些沁着血絲的吻痕和醒目的牙印。他對着鏡子看了看尤為嚴重的脊背,将藥随意的抹了一遍。素白柔軟的衣裳裹上身,掩去無邊風月的痕跡,沈無春又是那個不染纖塵的沈無春。
他身着柔軟寬松的廣袖白衫,剛走進裏間想要歇下,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進來。”
門被推開,沈長策走了進來。
沈無春在靠窗的矮榻邊坐下,一派懶散之色,“你來做什麽?”
沈長策看着沈無春,嘴角蠕動兩下,“我與師妹 ······”
沈長策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怎麽跟沈無春解釋,眼前不斷浮現蘇弄晴隐忍柔順的一張臉。
“你與她怎麽了?” 沈無春阖了阖眼,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沈長策與蘇弄晴徹夜未歸代表着什麽,他的不滿只是不想沈長策因為玩樂而耽于練劍。
沈長策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他道:“師父是吃醋了嗎?”
沈無春睜開眼,微微有些驚訝,“你說什麽?”
沈長策看着沈無春,“啞姑說在山上你那麽不喜歡師妹,是因為吃醋了,你不想我與師妹走的太近,是嗎?”
我沒有不喜歡蘇弄晴,沈無春心想,蘇弄晴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并不值得他喜歡或者讨厭。但是沈無春沒有說話,這種說法是啞姑告訴沈長策的,必然有啞姑的意思。
沈長策輕輕笑了笑,“我聽見啞姑這樣說的時候,其實很高興,因為這說明,師父心裏是有我的。”
沈無春沒有說話,沈長策繼續道:“我對師妹好,是因為師妹可憐,我應當做到師兄的責任,好好照顧她,我對師妹 ······” 他想說他對蘇弄晴沒有別的感覺,可是這句話無論如何說不出來,劃清界限這件事,讓他心口泛起細密的疼痛。
“師父,你不要再為難師妹了。” 沈長策看着沈無春,神色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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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春挑了挑眉,“我為難她?”
沈長策直直的迎向沈無春的眼睛,“只要師父能不為難師妹,我以後什麽都聽師父的。”
“那好吧,” 沈無春看着沈長策,“只要你能在武林大會上奪得盟主之位,什麽都好說。”
沈長策眼裏煥發出明亮的光,“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沈無春點點頭,道:“去吧。”
沈長策退出屋子,神色重新昂揚起來。
屋裏燃着沉水香,沈無春送走沈長策,走到裏間床上,掀被子躺下休息。一牆之隔,在樓裏那數十米高的樓梯上,兵刃相接的聲音不絕于耳。
兩男一女成包抄之勢圍攻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男人持劍,一把短劍又狠又快。那幾個人是謝十二身邊的人,而那個黑衣蒙面的男人,便是淩晨被沈無春打退的殺手。
圍攻他的幾個人,一人使長劍,一人使雙刀,而那女子則用一根數十米上的骨鞭。只見殺手淩空而上,女子的長鞭像一條靈便的蛇,頃刻便纏繞在殺手身上。刀劍随之沖着殺手面門,殺手矮身躲過,腰身一旋,短劍已經斬斷了其中一人的手腕。
“好快的劍。” 圍觀的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驚呼。
沈無春倚在窗邊,漫不經心的看着這一場厮殺。殺手的劍确實快,在沈無春所見的人之中也排得上號,只是十年前,沈無春隐入浮玉山時,江湖中還沒有這號人。
看來他需要好好了解如今的江湖了。
外面的戰局依然在僵持,依沈無春來看,殺手的武功不低,但敵不過三個一流高手的圍攻,已經顯出頹勢。
沈無春覺得無趣,他合上窗戶轉過身,卻聽見利器破空而來。沈無春拂袖掃去,卻見外面煙霧彌漫,暗器自殺手身上崩射出去,呈天女散花之勢,驚動了銅雀臺中不少人。各個房間裏都有人走出來,趁着這樣的混亂,殺手逃之夭夭了。
那三人見人跑了都追了出去,如意客棧的夥計們這才上樓,收拾打鬥中毀壞的桌椅擺設,動作又快又輕。
銅雀臺重新安靜下來,沈無春回過身,慢條斯理的抽出放在一旁的長劍。躲在帷幔後的人見勢不好,立時要逃。但沈無春的身形比他快,不等跑到窗邊,沈無春的劍就已經落在了他的脖頸邊。
沈無春淡淡的打量他,蒙着面的殺手只露出一雙眼睛,兇狠的像是雪原中的狼,黑沉沉的,時刻蟄伏着要人性命。
沈無春長劍将他的面巾挑下來,面巾下面,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你的劍很快。” 沈無春道。
男人扯了扯嘴角,一股子兇狠之意,“跟你不能比。”
沈無春眉頭微挑,“你知道我是誰?”
“折梅劍沈無春,” 男人的聲音嘶啞,“天下第一劍客。”
沈無春看着男人,“你是誰?”
“南榮。”
沈無春有些驚訝,他聽過這個名字,“黑道第一殺手。”
南榮嗤了一聲,“在你面前提這些名號,是自取其辱。”
沈無春手腕微彈,挽了個劍花,将長劍送回了劍鞘中。
他走到裏間,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南榮沒有動作,他的目光緊緊盯着沈無春,直到沈無春自若的躺在床上。仿佛一陣迅疾的風,南榮消失不見。
沈無春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已是午後。他剛睜開眼,只覺一陣勁風沖着自己的眼睛襲來。他手掌迅速格擋,二指并攏,在來人的手腕上狠狠的點了一下。
南榮手腕一疼,立時卸了力道。
“你怎麽還在這裏?” 沈無春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茶。
南榮站在落地罩邊,懷裏抱着劍,離沈無春不近不遠,一把劍的距離。
“你是傅鸠的姘頭。”
沈無春端茶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落在南榮身上。
南榮看着他,“十年前,你打敗傅鸠,踩着傅鸠登上天下第一的位子,這十年功成名就的日子,你過得心安理得嗎?”
沈無春微微有些驚訝,“你認識傅鸠?”
“是,” 南榮握緊手中劍,“傅鸠于我有恩。”
沈無春的目光落在南榮手中的劍上,道:“你想殺我,為傅鸠報仇?”
南榮渾身緊繃,成蓄勢待發之勢,“是。”
沈無春面不改色,“你打不過我。”
“我知道,” 南榮道:“要試一試。”
幾乎是話音落下,南榮就已經近在眼前。短劍反射着泠泠的寒光,帶着逼人的殺意。沈無春彎腰躲過,揚起的長發被割下一縷。長發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瞬息之間,南榮右手的劍換到左手,靈巧而危險。
一寸短,一寸險。用短劍,就在于一個出其不意,使敵人險象環生,防不勝防。
南榮緊緊的纏着沈無春,不想讓他有機會抽出長劍。沈無春便合掌為劍,修長的手指游走在鋒利的短劍邊緣,愣是沒有一絲破綻。
衣袂紛飛之間已然過了數十招,南榮不是沈無春的對手,一柄短劍再變幻莫測,也傷不了沈無春分毫。
“還要再打下去嗎?” 沈無春雙指抵在南榮命脈上,清透的玉镯子微微搖晃。
南榮在衣服上擦了擦短劍,道:“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不會罷手。”
沈無春眉眼微挑,“傅鸠對你有很大的恩嗎,值得你不死不休的追殺我?”
南榮咧嘴笑了,他緊盯着沈無春,目光仿佛一雙刀,“你看着我的武功,不覺得熟悉嗎?”
沈無春一愣,眉眼微寒,“《玉竭山頃》”
早年間沈無春與傅鸠游歷四方,到處挑戰高手,收集秘籍。後來兩人分道揚镳之後,傅鸠偷盜各大門派典籍,習得百家之所長,融會貫通,創造了一種絕世的武功《玉竭山頃》。
《玉竭山頃》共九卷,《清光》《飛來》《流螢》《開山》《芊芊》《游龍》《佛手》《繞梁》《太息》,涵蓋了長短劍,刀槍棍棒,拳腳輕功,以及內功心法,曾在十年前,在武林中掀起軒然大波。
南榮所使的武功出自《飛來》卷。
“他教過我武功,” 南榮緊盯着沈無春,“一開始我們素不相識,只是同行過一路,因為我想學武功,他就教給我了。武林衆人趨之若鹜的絕世武功,他就這麽輕易的教給了我。”
沈無春的面色罕見的有了變化,他一掌推開南榮,寬袖長衫掀起一陣弧度後又歸于平靜。
南榮看着沈無春的神色,笑了神色,“你很生氣嗎?你求之不得的秘籍就這麽被傅鸠給了別人。”
沈無春瞥了他一眼,道:“我不在乎秘籍。”
南榮嗤笑一聲,“你跟武林盟的人一起圍攻傅鸠,不就是為了這本秘籍。只可惜傅鸠到最後也沒把秘籍給你。”
“你什麽也不知道。” 沈無春不再理會南榮,徑自走到屏風邊,将披風拿在手中。
“什麽意思?” 南榮攔住想出門的沈無春。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沈無春眉目冷淡,“如果我不想說,那麽你從我這裏什麽也得不到。”
南榮面色冷硬,他知道沈無春說的是對的。
沈無春推開他,剛打開門,就見沈長策站在門前,欲要敲門的樣子。
沈無春頓了頓,南榮站在門後,沒有出聲。
“師父這是要出門?” 沈長策道:“我方才聽見師父房間裏有動靜,所以來看看。”
沈無春看着沈長策,道:“我有一樁事交代你去辦,望帝閣的閣主,你将他帶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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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策領命而去。門合上,南榮看着沈無春,“他找不到的。”
“望帝閣的閣主夏王孫,行蹤成謎,身邊高手環繞。想要找到他,可不單單靠武功高這一條。” 南榮看着沈無春,“按照行情,我這樣的人出一次手八百兩黃金,按人頭算錢。我覺得你會來照顧我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