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春三月未過,沈無春與傅鸠在一夕之間成了整個江湖的焦點。如意客棧不能回了,沈無春将傅鸠帶去城東的一座別院,那是他早先準備下的,啞姑也被他從浮玉山叫下來幫忙接應。
雨下的越來越大,沈無春與傅鸠幾乎濕透了,傅鸠身上有傷,淋了雨後很快便發起了高燒。沈無春與啞姑将傅鸠扶進房間,沈無春拿出一塊楓葉狀的玉佩,要啞姑速去找謝十二。
窗外雨打芭蕉,雨滴落在積水裏掀起碩大的水泡,沈無春将傅鸠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勁瘦的身體上,帶着血漬的鐵錐穿琵琶骨而過,斑駁血跡,叫沈無春手指微微顫抖。
謝十二冒雨而來,見到屋子裏的傅鸠,眸中驚疑不定。不等沈無春同他談價錢,謝十二便将自己随身攜帶的藥箱打開,一邊還道:“得先把這東西取出來。”
傅鸠眼下昏迷着,額頭冷汗津津。謝十二取了些麻沸散,撒在傅鸠傷口處,沈無春同謝十二一道,将鎖鏈砍斷,鐵錐取出來。謝十二立即為傅鸠施針止血,熱水盆裏扔着的紗布越來越多。不多會兒,謝十二另取了兩枚銀針,羊腸細線,為傅鸠縫合傷口。
忙了約有一個時辰,傅鸠的傷口止住了血。
謝十二長舒一口氣,道:“他現在已經起了高燒,傷口很可能會惡化,我留一些藥,看明日如何吧。”
沈無春點點頭,他看向啞姑,“請謝公子去歇息。”
謝十二抱着自己的藥箱,問道:“我···我想回客棧。”
沈無春面色淡淡,“抱歉,你可能要在這裏待一陣了。”
謝十二有些猶豫,他倒是不覺得沈無春會對自己不利,他只是有些忌憚傅鸠,哪怕他昏迷着。
沈無春守了傅鸠一夜,他聽着屋檐下滴答的雨聲,看着燈火邊的傅鸠。暖黃色的燈光落在傅鸠臉上,看去像是多了幾分暖意。可傅鸠這個人,太冷了,笑起來的時候邪氣肆意,抿着嘴角的時候又一副譏诮薄情相。
傅鸠額上滾燙,沈無春用烈酒為他擦身,一遍又一遍,有時候看着他,會控制不住的想探他的鼻息。他會死嗎,沈無春一直在想,傅鸠死了怎麽辦呢?
次日清晨,傅鸠燒退了。他模模糊糊睜開眼,只覺得光線刺目,從四面八方湧來。不是蠟燭那種跳動不定的光,是實實在在的日光。
雨後初晴,天空藍的澄澈明淨,陽光金燦燦的,樹葉花草上的露水折射太陽的光,像是晶亮的細碎的寶石。傅鸠站在窗戶邊,手中是流動的風,耳邊是清脆的鳥鳴,呼吸中是泥土淡淡的腥氣,他仰起臉,感受陽光的溫暖。
“傅鸠?”他身後,是沈無春在叫他。沈無春看着迎着光的傅鸠,有一個瞬間,覺得傅鸠要化在光裏。
“過來。”傅鸠沖他招手。
沈無春走到傅鸠身邊,傅鸠伸出手按着沈無春的後頸,迫他擡頭。不等沈無春反應,傅鸠便低下頭吻了過來,他的吻極富侵略氣息,在這個時刻,多了許多放縱與激動。沈無春阖上眼,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暖融融的。
沈長策與蘇弄晴在秋水渡待了幾天,其間燕無歇一直在教沈長策,關于江湖局勢,關于各大門派。可沈長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滿心裏都是沈無春,他有很多很多問題想問沈無春。
燕無歇也看出了沈長策的心不在焉,他毫不在意,“既然你心思不在這裏,那就先去了卻你心中的事,再回來吧。”
沈長策向燕無歇道了歉,同蘇弄晴離開了秋水渡。他們先回了如意客棧,可如意客棧已經人去樓空。沈長策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心裏越發難受。蘇弄晴将自己發現的沈無春留給沈長策字條收了起來,卻不對沈長策說半個字,只道:“去別處探探消息吧。”
兩人一道去了茶樓,這有間茶樓是望帝閣的聯絡點之一,武林衆人總要是不是的來逛一逛,以免落了什麽衆人皆知的消息。
沈長策與蘇弄晴在樓上包廂裏坐了,樓下大廳中央有一個臺子,臺上屏風遮着說書人,說書人醒木一拍,道:“諸位可知,前些時日武林大會奪魁者是誰?便是這少年英才沈長策,今日,咱們就講講這沈長策的師父沈無春,與那魔頭傅鸠在十年前的對決!”
“提起這沈無春,諸位可知沈無春是誰?”說書人道:“咱們現在提起,難免有些人不清楚,但要放在十年前,嚯——,那可是比一盟一幫六派八門還要響當當的人物!”
沈長策低頭,看向樓下的說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