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哦豁?

兩人鬧騰着, 賀懷的手機響了。

電話接起來,是外賣。

“您好,您的奶茶到了, 請問我放門衛可以嗎?”

賀懷望着文棉思索了一下,才說:“就放門衛那吧, 麻煩了。”

文棉目光追着他的手機,一直追到他的兜裏, 之後才問:“可以喝到奶茶了嗎?”

被賀懷無奈地捏在臉頰:“給你講道理你聽不懂,講故事你也不明白。一說奶茶到了,還是從聽筒裏頭出來的聲, 你這反應倒是快了。”

文棉被他說的心虛。

一雙眼睛閃爍着, 直往地上看。

然後, 小聲地反駁:“也……不全是這樣。”

恰好這個時候, 門外傳來交談的聲音。

“這邊, 是小懷的辦公室。他今天把人接過來了,應該在給棉棉做幹預呢。咱們先進去等着,我給小懷發個消息說一聲。”

“行啊, 正好我也欣賞欣賞小徒孫的畫。小懷不在咱們這圈子裏頭, 倒是做事随便,他師妹的畫,說買就給買了。小棉棉這畫我也想買, 就不能行。”

“嗐,多大點事。您要是想要, 我和老賀那邊還有幾幅呢。到時候裝裱了,給您送過去。”

說話間,門就被打開了。

賀懷已經把診床的簾布拉開,和文棉面對面坐着。

小姑娘聽見開門聲, 從他肩膀探出半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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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眼睛都露在外面,亮晶晶的,望着門口。

來人正是賀懷的媽媽,祝晚虹。

而另一位,一頭白發,但卻步履硬朗,則是前兩天晚上,他們讨論過的,賀懷的師爺爺,程老。

“小棉棉,你們這是正做幹預呢?怎麽還跑診床上了,在做檢查嗎?”祝晚虹問。

賀懷站起身來,笑着說:“做屁,我找的幹預師被她給吓跑了,正安撫她呢。你們來的正好,棉棉的奶茶到了,我去給她拿,你們在這邊陪她吧。”

說完,大手又往文棉的腦袋上揉了揉,問她:“讓我媽陪你,沒問題吧?”

文棉眼睛看看陌生的爺爺,在對方回以柔和的笑意之後,忐忑地朝賀懷點點頭。

接着……

裹挾着一身草木香水味道的女人,就接替了賀懷的位置,坐到她面前來。

連同那位陌生的爺爺,也跟了過來。

但他卻沒有上前,只在距離文棉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了。

沒再動一下。

文棉好奇地朝老人望着,對方頓時眉眼和唇角都彎起來,眼角的皺紋都多笑出好幾道來。

“棉棉,這是你師父的師父,你可以叫他一聲師爺爺。”祝晚虹牽起她的手,和她介紹。

小姑娘沉默着想了一下。

然後乖乖叫人。

“師爺爺好。”

老人立刻三兩步過來,一雙眼睛更是笑的整個眯起來。

然後,聲音特別洪亮地應了一聲:“诶!”

說完,又轉頭看向祝晚虹:“真好啊……阮阮當初要是……也得這麽大了吧。有時候啊,這老天的安排,不信都不行。”

說到最後,老人情緒激動的眼眶紅了一圈,連聲音都微微得抖。

祝晚虹笑着為文棉理理散亂的頭發,摸上胸口的十字架,說:“凡事都有神的美意。”

老人笑着搖搖頭:“你啊……別看我天天畫油畫,但這外國的神,我是一點也不信。但這句話,倒是說到我心坎裏了。這就像是咱們老話說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吧?遇見棉棉,你和睿德也能安生一點了。”

他們說的話,像是打啞謎一樣,而且聽起來過于高深。

文棉越聽越糊塗。

對着兩人疑惑地歪歪腦袋,問:“什麽?”

“沒什麽。”祝晚虹耐心地回應。

随後,又指指牆上的挂畫,問她:“聽說師哥拍了棉棉一幅畫,是那幅嗎?”

文棉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過去。

她點點頭,一臉嚴肅:“是的。師哥虧了很多錢。他最近腦子不太好。”

祝晚虹被她說的一愣。

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頓時笑得直不起腰來。

恰好賀懷這個時候回來。

他一手拎着奶茶,另一只手還在和人打着電話。

“嗯,行啊。看你什麽時候有空吧,麻煩你了。就這麽着,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挂了。”

說完,把手機放進了兜裏,三兩下就把吸管插好,遞到了文棉面前。

“你們笑什麽,這麽開心?帶我一個呗。”

文棉雙手接過奶茶,抱住。

腮幫子鼓鼓地喝了一口,又噸噸噸地咽下。

之後才嚼着燕麥,乖巧地說:“師娘他們在笑你沒有腦子。”

賀懷:……

“別以為我不知道,說我沒腦子的,肯定是你這個小丫頭。”

祝晚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佯裝嗔怒地看了賀懷一眼,說:“棉棉是心疼你花的那48萬呢。打是親罵是愛,咱們棉棉喜歡他師哥才這麽說的,是吧,棉棉。”

一旁的師爺爺,雙手背在身後,正仔細欣賞着牆上的挂畫,這會也跟着搭腔:“才48萬。不是說拍賣的錢都給山區女校嘛,都是為人民做貢獻,計較什麽虧不虧的。”

說完,又擡手往畫框上摸:“棉棉用的什麽油?這用墨夠厚實啊。”

老人家随口一說,賀懷和祝晚虹的目光就都随他看過去。

“鹿小小說,棉棉畫東西喜歡塗塗改改。”賀懷說。

師爺爺摸摸下颌,幹脆把畫給取了下來,仔仔細細地觀察。

“前兩天老陳來我家裏聊閑,說之前買了一幅作品,用墨特別厚,總覺得畫很特別,就拿去找專門的儀器檢測了。我問是哪家畫的,這個老陳頭還憋着,也不和我說。一直跟我賣關子,說等結果出來就和我說。”

他一邊說着,一遍把畫平放到眼前來看。

“我看棉棉用墨也不淺,要不這幅畫給我帶回去,我也找人測測。等老陳頭來了,也和他玩個高深。”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卻讓文棉手上一緊。

幸好手裏的奶茶已經被她喝了大半,不然要被她給擠出來。

師爺爺和師娘還在開着玩笑話,但文棉卻不自覺把眉頭都擰緊了。

“您就是愛鬧,原作就在這邊呢,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她不就得了。不過,這幾年我和老賀沒太管她,用墨确實越來越厚了,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哈哈哈,完美主義修修改改吧,畫手都得經歷這麽個階段。總覺得着色不夠,或者哪需要修一修,墨越來越厚。等她着墨輕薄了,這身價就上去了。賀小子入圈那會,用墨比棉棉好不到哪去。”

“也是,都有個青澀的時候。”

坐在診床上的小姑娘,攥着奶茶的手指越來越用力。

她看看拿着畫翻來覆去欣賞的師爺爺,又看看靠在桌邊和師爺爺聊閑的賀懷。

目光定格在自己手裏大紅的紙杯。

猶豫了好一會,對着吸管咕咚咕咚吸了好幾口。

然後,把手裏的茶杯,“啪唧”一聲豎着就給丢到了地上。

在場三人聽見響動回頭的時候,入眼的,就是掉到地上,順着地板往外流的茶湯。

還有腮幫子撐成河豚一樣的小姑娘。

文棉嘴巴裏含着一大口奶茶,被賀懷一眼掃過來,連忙心虛地往下咽。

結果吞的太快,不小心被嗆到,又好一通驚天動地的咳。

祝晚虹連忙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慢一點,怎麽奶茶喝的好好的,還給弄到地上去了?”

文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眼前遞來一張紙巾。

接過紙巾擡頭,看見一張蹙着眉的臉。

小姑娘眼睛閃爍着,望着地上散掉的奶茶,小聲地說:“不小心……掉下去的。”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心虛一樣。

賀懷噗嗤一聲,都給氣笑了。

剛才程老和他媽媽都看着那副挂畫,沒注意到文棉這邊。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是眼前這小丫頭親手把奶茶給扔出去的。

扔之前還一臉舍不得,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

“哦,不小心掉的啊。還想喝嗎?再給你買一杯?”

他看着快把“心虛”兩個字寫在臉上的小丫頭,似笑非笑地說。

文棉偷瞄一眼已經把畫挂回去的師爺爺,一顆心終于落回到肚子裏,說:“唔,可以再來一杯。”

雖然剛才已經把那一大杯喝了個差不多了,但是……

她覺得自己還能喝一個……

“中杯。”

她說。

沒錯,她覺得自己還能喝一個中杯。

賀懷早就看見這小丫頭眼睛時不時地往挂畫上瞄了。

說起來,當初拍到這幅畫的時候,小丫頭好像也死死地把畫抱着,一度不想給他。

男人眼睛又落回那副畫上。

目光忽然別有深意。

“師爺爺,您想測個什麽?我直接拿去幫您測得了,等出了結果,到時候知會您一聲。”

文棉當即一顆心又給懸起來。

她連忙爬過去,抻抻賀懷的衣角。

男人立刻察覺,回頭問她:“怎麽了,小棉棉?”

但文棉才剛搖搖頭,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被那邊的師爺爺給打斷了。

“就是測測怎麽用墨的,修了什麽地方,修了幾層。有一些個比較厲害的藝術家,喜歡在畫裏藏畫,你陳爺爺懷疑他手上那副,是個畫中畫。”

老人家說着,又狀似無意地在畫上掃了一眼。

“不過,給棉棉測測也行,我看她這個着墨,有點不大對勁。測出來的結果,正好給我和你爸爸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好及時修正。”

文棉扯着賀懷衣角的手,頓時一緊。

更讓她心裏一緊的是……

她師哥,別有深意地朝她捏着的衣角看了一眼。

唇角揚的特別刺眼。

“行啊,我明天就送過去測測着墨。”

她聽見賀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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