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方要打仗,為表支持,後宮嫔妃們主動要求裁剪後宮用度。
對此,曹恩英表示很欣慰。
“娘娘,咱們會贏嗎?”苗心柔抱着福康公主,臉上卻滿滿都是憂慮之色。
自從戰争爆發,趙祯便極少踏足後宮而是與諸相公們一起,一心撲在了戰事上。
“會的。”曹恩英對她笑了笑,并一臉“自信”的表示,勝利終将歸于大宋。
聽到她這麽一說,無論是苗娘子還是在座的其他諸人都露出了歡欣鼓舞的表情。
然而,事實很快就給了曹恩英一個響亮的巴掌。
在四月爆發的三口川之戰中,宋朝大降劉平、石元孫,慘遭西夏軍隊偷襲,雙方血戰,但終因寡不敵衆,二人被俘。後來還是多虧了宋将許德懷偷襲李元昊得手,西夏軍隊才被迫撤離宋朝境內,沒有繼續進發。【注1】消息傳來後,許多汴京城的老百姓還以為是朝廷贏了,于是一時間,人人都歡欣鼓舞,覺得揚眉吐氣。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實際上,還是大宋輸了。
對此,曹恩英心知肚明,趙祯也同樣心知肚明。
所以這就造成了最近一段時間內,大宋官家的臉色始終不是太好。
“李元昊一直在上書求和,說願意與大宋結永世之好。”
曹恩英聞言則說:“他不過是想要朝廷承認西夏的獨立。”
現在說的西夏也就是後世的寧夏。
但李元昊可不是我們親愛的回族同胞們,事實上他是黨項族人,原先也不姓李,是因為他的祖先曾經幫助過唐僖宗平定黃巢起義,所以才賜李姓,封夏國公。【注2】李元昊一族長期統治夏地,早就有自立之心。況且他這個人也的确天賦異禀,特別是在打仗上,格外的有一手,要不然就憑他們西夏滿打滿算的那麽幾萬兵馬,能成什麽事。
“遼國呢?韓琦可傳信回來?”曹恩英問道。
大宋是不願意看到一個獨立的西夏,那遼國又何嘗願意呢?
趙祯聞言則長嘆一口氣,告訴曹恩英,說遼國現在內部意見也不統一。于是她就明白了,姓蕭的一家,這是準備先來個坐山觀虎鬥呢。
趙祯為國事煩擾,最近臉色都大不好了。應該是缺眠少覺的關系,于是曹恩英便讓他小睡一會,并點上了一只助眠的安神香。看着男人漸漸進入睡夢中卻依然眉頭緊皺的樣子,曹恩英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倒不是心疼趙祯,主要是覺得深深地無力。
縱然自己來自後世,知道世界的進程。縱然自己可以鼓搗出化肥、火炕、肥皂、等能夠改變民生的東西,但最終在滔滔大勢面前,依然如同杯水車薪般毫無用處。
她沒辦法讓大宋在戰争中取得勝利。
更沒辦法改變這個國家印在骨子裏的孱弱基因。
三口川之戰後,李元昊暫時偃旗息鼓,但任誰都知道,這不過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要不了多久一場更大的,死亡人數注定更多的戰争就會來臨。深感西夏不好對付的趙祯下旨封夏竦為陝西略安撫使,範仲淹為副使,共同負責迎戰西夏的事務。一個月後,韓琦從遼國出使而回,因其主動請戰,趙祯就封了他和範仲淹一樣的官,也把人塞了過去。
要說我們的範大相公的确相當的足智多謀,他到了當地後,立刻就和當地的少數民族百姓們打成了一片,人一點都不着急反攻,而是采取了高築牆,深挖溝,廣積糧的策略,一副老子就要跟你打持久戰的模樣。
李元昊得知後一時半會的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人的名樹的影,那句:天不生他範仲淹,文壇萬古如長夜的話,可是連懵懂小兒都聽說過的,要與這樣的猛人為敵,誰都得掂量掂量。況且,戰争這種東西說到底打的還是“國力”西夏的軍隊是厲害,但西夏的國力可不如繁華錦繡,物産豐饒的大宋厚實,要是真打起消耗戰來,拖也能把李元昊給拖死。
韓琦過去了以後,不但成為了範仲淹的左膀右臂,而且還帶來了大批的藥品,其中就有一種叫做青草膏的東西,對驅蚊止癢提神醒腦,解除瘴氣具有相當神奇的療效。
要知道,現在已瀕臨盛夏,正是蚊蟲多發的時節,行軍途中,有許多人因此而得了瘧疾,這綠膏看着是不起眼的,但對士兵們的用處卻無疑是巨大的。即便是範仲淹也在繁忙之餘欣喜的對韓琦表示,自己要上書為太醫署請功。
“除此之外……還有三千斤的豬肉幹,兩千斤的臘肉,五百只的活羊,十車的醬菜……”韓琦說,這些東西是皇後娘娘的表弟,一個叫曹純的商人,主動捐獻出來的。
範仲淹聽說之後果然大為感動。
軍中不缺糧,但肉類還是很缺的。
曹純的這些東西千裏迢迢的送過來,很是幫上了大忙。
這一日,皇後娘娘去看望了俞娘子和崇慶公主。
小孩兒看着比剛出生的時候精神了不少,身上也長了些肉,氣色也紅潤了許多,俞娘子說太醫署的人給崇慶調配了一種小藥丸,公主每日服下後,身體果然大有起色。
“那就好。”曹恩英聞言點了點頭,她也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安無事的長大。
“只是——”俞娘子有些為難的表示,只是那保心丸造價極高,什麽石斛、冬蟲夏草、鹿茸、五味子、靈芝之類的就不說了,其中還需要一種叫做紫參的藥材更是價值連城。極不易覓得。
“藥材再貴,難道還能比公主的健康貴?”曹恩英不以為然地表示:崇慶可是官家的女兒享一國之力供養,難道還在乎什麽藥材。把心放寬了,別一天到晚的瞎尋思。
打進宮起就被灌輸要“節儉”要“美德”的俞娘子被皇後娘娘的這份豪爽深深地折服了。
看着給自己無聲行大禮的俞氏,曹恩英忙不疊的扶了她起來。
這姐姐也是相當不容易的,為了能夠留住女兒,她平日裏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裏,你看看這屋子,地上鋪的是極靜音的厚實羊毛地毯,凡是能夠發出響聲的地方,也全都用厚布給裹着了,就是唯恐誰突然發出個什麽聲,吓着女兒,引她犯病。
勸慰完了俞氏,曹恩英又去看了兩眼福康而後就回了正陽宮,走着走着,不想卻在正殿附近聽見了一陣女孩子的争吵聲。
曹恩英當即眉頭一皺,身邊的琥珀見狀,立刻呵斥起來:“放肆,竟敢在這裏吵吵鬧鬧。”
正在激烈争吵中的幾個女使聞言,刷地轉過身子,見是皇後,立刻慘白了臉色紛紛跪倒在地。曹恩英擡起頭掃了幾人一眼,發現其中一個眼眶通紅,顯的格外憤怒的卻是給自己梳頭的女使,曹恩英記得是叫采月來着。
“怎麽回事?”她站在那裏,神色淡淡地問道。
聽見皇後發問,女孩子們吓的直哆嗦,唯那個采月一臉憤怒地大聲道:“皇後娘娘,她們幾個冤枉奴婢行竊,奴婢心裏不服,便與其争吵起來。”原來這四個女孩是住在同一屋子裏的“舍友”,其中一個最近丢了只珠釵,她們就懷疑是采月拿的。
“兩貫錢都不值的破釵子也值得我去偷?”采月恨恨說道:“我看你們就是嫉妒,所以才故意聯起手來陷害我。”幾個女孩聞言相繼大哭,其中一個更是哽哽咽咽地說,釵子丢了,我們心急,問你有沒有看見,你好好說就是了,偏偏上來就一頓冷嘲熱諷。
曹恩英身為皇後,女使們丢東西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她親自出面,她也沒那個閑工夫,于是直接讓琥珀喚了白姑姑過來。
白姑姑為人嚴厲,平日裏負責管着正陽宮中的這些女使們,與琥珀和內侍宦官康為海,堪稱曹恩英身邊的三大臂助。果然片刻之後,白姑姑匆匆趕來,曹恩英也沒多說什麽,只道:把幾個人領回去,案子查好了,再回了複工。
白姑姑的工作效率還是相當高的,不出兩日的功夫,就把這事查的水落石出。
釵子不是被偷了而是失主帶在頭上,然後不小心遺失在外,最後被人撿回去——自昧了。
“如此看來,采月的确是被冤枉的。”琥珀說道。
曹恩英聞言就笑了笑,一屋四個人,為什麽不冤枉別人偏偏冤枉她?
定是其平日裏争強好勝,犯了衆怒。
“朝廷時局不穩,本宮也無心梳什麽太過華麗的發髻,最近一段時間,就不要讓她進內殿伺候了。”
“是!”
一段小小的風波插曲自是船過無痕,掀不起什麽浪花。日子往前走着,曹恩英也開始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研發金坷垃二代上。
如此這般又過了小半年,這一日,前線傳來戰報:西夏李元昊宣布起兵十萬,攻打大宋。
消息傳來,前朝且不說,後宮的嫔妃們一個個倒是緊張兮兮的。
然而,曹恩英卻笑着告訴她們,什麽起兵十萬啊,可別聽他們吹牛逼,西夏就算把夥夫和掃地的都算上也沒有十萬人。然而她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趙祯就緊跟着宣布:大宋要出兵三十萬。
曹恩英:“………”。
說三十萬,就三十萬,我堂堂大宋,指定一個人都不帶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