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風中仍然帶着刺骨的寒意。
雨涵漫不經心地走在河堤上，哈了哈手，豎起了風衣的領子。見鬼，立春都過去快一個月了，溫度還不見回升。早知這樣，剛才就不應該把大衣脫在家裏。
家？雨涵愣了愣，停住了腳步，茫然失措地環顧着四周湧動的人流，自己該走向哪裏？又回家嗎？不，不回去，剛剛才從那一大堆寂寞中逃出來，心中揪人的落寞感還沒散去，又要回去面對那惱人的冰冷與寂寞嗎？不，肯定不回去!
春風拂來，沒有溫暖，帶來的卻是不勝的寒意。
雨涵裹緊風衣，繼續她那漫無目的的游走。離婚四年了，家早已不是家，家也早已沒有了家的溫馨，有的只是一串串孤寂與落寞，有的只是一串串冷清與嘆息。這幾年來，雨涵感覺自己就是一孤魂野鬼，游離在人世間，游離在這鋼筋水泥構建起來的冷漠城市，找不到自己的魂之所依，尋不到自己的情之所托。雨涵的心中湧起一股揪心的痛，六年的感情付出，換來的卻是丈夫無情的背叛。她也曾哭鬧過，也盡力挽回過，可當丈夫跪在自己面前，為他，為那女人苦苦哀求讓自己成全時，雨涵的心冰了，情冷了，放了吧，這樣無情的男人不要也罷。于是，在這四年裏，雨涵學會了一種很好的生存方式：逃避。盡管是從一堆寂寞逃向另一堆寂寞，盡管是從一串煩惱逃向另一串煩惱，盡管是從一個角落逃向另一個角落。反正遇到麻煩她就逃，逃得遠遠的，盡力想讓自己做一個冷清的旁觀者。
二
柳樹還沒有發芽，樹枝光禿禿的，樹幹深褐色，咧着一道道口子。春雨應該早一點來，讓這些幹裂的口子吸足水分，這樣，沉默了一個冬天的老柳樹也可以充滿生機，發芽長葉。
雨涵用手輕撫這些口子，心中湧過一陣陣酸楚，這不是自己心底的那些傷疤嗎？雨涵不想再觸摸它，不想再揭開它，就讓它們永遠深埋心底吧。雨涵在樹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将頭斜靠在樹幹上，收緊了雙腿，似乎感覺這樣要溫暖一些。眼前的這一片湖水真綠，輕風拂來，湖面一圈圈波紋就歡快地蕩漾開去。或許只有這一湖碧水才會讓人感覺到一些春意。
“嗨，你過得好嗎？”
是誰？這是誰的聲音？一種略帶沙啞的磁性的男性的聲音！這麽溫暖！這麽熟悉！
雨涵驚栗地站了起來，環顧四周，沒人？那這聲音應該是從自己心底發出來的？是他，是他的聲音。一張俊朗熱情的臉在雨涵腦海裏閃現。自從那次朋友酒會上和他相識後，每次碰面他都會這樣真切溫暖地問候她。雨涵還一直納悶：怎麽會和他有這麽多偶然與必然的相遇？面對他的深情略帶詢問的眼神，雨涵驚慌失措過，面對他的關懷與體貼，雨涵遠逃遁形過，可最近自己卻會有意無意地想起他。逃吧，盡管自己有快逃的本事，可這逃得了嗎？雨涵望着湖水，傻傻地笑了：該來的就要來，不管你怎麽逃也逃不了。
三
那次酒會是讓雨涵難忘的。自從離婚後，雨涵總是将自己無端地封閉起來，好多聚會與應酬她都婉言謝絕。那些燈紅酒綠，那些虛情假意，那些逢場作戲……雨涵都特別厭倦。可這次酒會，雅梅非拉着她去。
“雨涵，看看你，都快成為一個外星人了。怎麽，你真的不打算與我們這些俗氣的地球人混了？”一大早，雅梅就跑過來神神叨叨。
“梅，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歡你那些無聊的酒會，就讓我獨個兒安靜一會兒，好嗎？”雨涵淡淡地說。
“哎呀，你都快成一個怨婦了。我不管，今晚有一個很特別的嘉賓要來，也離過婚，是我的同學，長得帥，人品好，關鍵是條件還不錯，這可是你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喲。”雅梅很有興致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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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涵笑了笑，調侃到：“這麽好，那你趕緊回家跟你家那糟老頭離婚，把他搶到手才是呀。”
“再說，我打你嘴！走，走，我們去逛逛街，買件漂亮衣服，再到理發店把你這頭亂草打理一下，就跟我去相親！”就這樣，雨涵在雅梅的又推又拉之下出了門。
四
這晚的酒會依然熱鬧，席間的酒杯依然交錯，周圍的嬉笑聲依然四起，可這些跟雨涵又有什麽關系呢。雨涵就這麽靜靜地坐在那裏，冷冷地看着周圍的一切，除了偶爾端起酒杯回敬來敬者之外，她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過多的動作與言笑。這樣喧鬧的場面不适合雨涵，要不是雅梅生拽硬拉，她才不來。可惡的雅梅！
“這不是沈雨涵嗎，好久不見，怎麽還是這樣年輕漂亮呀！”話音剛落，一位滿身酒氣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來到了雨涵面前。
這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雨涵很納悶。
“來來來，我敬你一杯，你一定得把這杯酒喝下！”酒氣十足的男子不容分說，拉起雨涵的手，發紅的雙眼瞪着雨涵，熏人的酒味直往雨涵臉上沖。
雨涵慌忙站起來，抽回了自己的手，很客氣地說到：“這位先生，對不起，我不會喝酒，請理解。”
“她真的不會喝酒，我替她喝！”一直坐在雨涵身邊默不作聲的男子站了起來，端起她面前的酒杯一仰而盡。
席間掌聲、口哨聲四起，有人放肆地尖叫：“高翔飛，你這是英雄救美啊！哈哈哈……”
雨涵吃驚地看了看身邊的男子，她看到了一張生動的臉和一雙深沉詢問的眼，這目光好犀利，似乎可以剝開人的外殼，探究人的靈魂。雨涵收回目光，慌忙坐下，端起本不喜歡喝的飲料一個勁兒地喝着。
雅梅走了過來，調皮地向她擠眉弄眼：“怎麽樣，不錯吧，這就是我那個離了婚的同學，叫高翔飛。”雅梅掉過頭，拍了拍雨涵身邊的男子，大聲說道：“高翔飛，今晚你得把我這個好妹妹照顧好喲！”
雨涵狠狠地瞪了雅梅一眼，死雅梅，這一切該不會是她早就安排好了的吧？
“嗨，你過得好嗎？”他在雨涵耳邊輕聲問道。
雨涵一驚，轉過頭，她再度看到了這張臉，這雙眼睛，不同的是這雙眼睛裏多了一份柔情和關切。
“還行吧。”雨涵僵硬地回笑了一下，又慌忙低下了頭，喝起了那罐飲料。
接下來，在他探尋、關切、灼熱的目光下，雨涵的內心不再平靜。她變得驚慌失措，變得拘謹不安，她又想逃，又想遁形，要不是雅梅一直死纏着非讓她再多玩一會，她應該早就溜了。
五
雨涵和他就這樣相識了，也有了他們後來的那些偶然和必然的相遇，也有了他那句平淡但真切的問候，算一算，應該快一年了吧。在這樣的下午，在這樣的寒意很深的初春的下午，在自己倍感落寞的下午，怎麽會想起他，想起那個酒會？
雨涵撩了撩額前的短發，感覺有冰冷的東西打在臉上。她擡頭望了望，咦，下雨了，春雨還真來了。身邊的人群分散了，走的走，跑的跑，相互簇擁着嘻嘻哈哈都散了開去。
不行，不能再這樣走了，不然還真會感冒。雨涵找了個路口，下了河堤，來到了一個咖啡館門前，“雅築小樂”，好雅致的名字！這是雨涵常來的地方。雨涵快步走進去，跟往常一樣找了一個幽靜的角落坐下，叫了一杯自己酷愛的苦咖啡。就這樣坐着吧，直到雨停雲散，直到暮色降臨，直到華燈初上……
“嗨，你過得好嗎？”
雨涵驚訝地擡起頭，這聲問候是真的，不是自己心底發出來的，因為她看到一個高大的熟悉的身影拉開了對面的木椅坐了下來，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生動的臉和一樣熟悉的深情溫柔的雙眼，又是他，他們又偶然相遇了，相遇在雨涵最喜歡的這間咖啡館裏。
“哦，怎麽又是你？”雨涵淡淡的問道，心底卻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意，紅暈也染上了臉頰。
他把木椅移了過來，脫下身上的羊絨大衣，披在了雨涵身上，在雨涵身旁坐了下來。
“這是一種不好的習慣。”他輕輕說道。
“什麽？”雨涵又有些吃驚。
“散步，你經常一個人在寒風中，在細雨中散步，易感冒，很傷身子。”他眉峰緊蹙，盯着她的雙眼，看着那兩顆烏黑的眸子被湧上來的霧水慢慢包圍。他握緊了她那雙冰冷的手，深情地，渴求地說道：“雨涵，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試着彼此了解，好嗎？”
雨涵望着他，甜美地笑了，将頭輕輕地斜靠在他的肩上，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