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贏塵端上旁邊的一杯茶,微抿了一口,緩慢地說:“蝕骨深淵。”

只這四個字,讓暗淡惆悵的洛未谙,瞬間亮了雙眼。

……

蝕骨深淵這個地方,乃是唯一幻化在凡間的一處上古巨龍的遺址。巨龍死後身體砸出了巨坑,血液幻成了潭水,能夠吞噬世間萬物。而由于地處人間,巨龍為福澤人民,經過千萬年的淨化後,潭水竟然分成了兩層,上層為澄澈的淨水,靈氣四溢,可供飲食,對凡人有益體滋補的效果,而下層,才是真正的蝕骨深潭。

潭水有多深,千萬年,從無人知曉。連到達至尊級別的洛未谙和神武,都做不到一探究竟。

其實洛未谙也不是獵奇的人,至今連蝕骨深潭長得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巨龍血液幻成潭水,而他的骨骼幻出的,便是“烈祖玄鳥”。

巨龍名為烈祖,神器誕生之時約莫是個鳥的模樣,後人便起了這名字。

“烈祖玄鳥”可與洛未谙造出的法器不一樣,她的萚夕刃雖然厲害,卻憑的是機緣巧合、神力融合和機巧之術。而“烈祖玄鳥”乃是真正的神器,天然形成,自然幻化,三界至寶。

在洛未谙的印象中,真正能稱得上神器的,三界也不過統共那麽幾件。

獲得了它,洛未谙就能輕易找回曾經的神力,不再委屈于現在這小氣的軀體裏,重回鬼界巅峰。運氣好些,若被它認主,與自身神力融合,那修為将會更上一層樓——複仇立威、瓦解仙界、吊打神武,一切都不是問題。

既然現在找不到“烈祖玄鳥”,洛未谙想,那就從它誕生的地方開始找。

反正神仙嘛,時間多的很。她經過了好幾萬年的沉澱,心思也沉穩了不少,深知位高權重者,都是要經過磨難的,不急在一時。

但一想到和“烈祖玄鳥”近了些,又有些興奮,興奮得她一晚上沒怎麽睡着,在床榻上翻滾着,第二天頂着烏青眼興致勃勃地收拾行囊。

贏塵正坐在桌前吃早點,谪仙一般清雅端正,瞥了一眼她的高興勁兒,問:“你在幹什麽?”

她頭也不擡:“收拾行李。”

“不急,”贏塵咽了口粥,“我們三日後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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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未谙:“……”

其實她昨晚幻想了一晚上,将下凡後經歷的種種列出個一個長長的綱要,每一步怎麽走,遇到選擇該怎麽辦都想得很透徹,好似去了蝕骨深潭就能找到“烈祖玄鳥”一般,好似找到“烈祖玄鳥”她就能立馬恢複神力一般,好似恢複神力就能很快一統三界了一般,總之就是一個滿足而快意的過程。

可見她之前說“不急在一時”也是有一點自欺欺人的成分在內。

此時聽見贏塵說三日後才能走,瞬間就被洩了氣,遺憾地摸了摸鼻子。

贏塵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敲了敲陶瓷碗,嘴角勾出極淺的弧度,說:“出發前,需先去神武大殿領取事務冊,我們才能詳細的知道具體需要處理什麽,同時只有經手了神武大殿,我們的包羅萬象才會顯現,日後好助你晉升。”

“而後下凡前,需要去白夜仙尊處登記,他掌管仙神的飛升下凡,晉升羽化。若沒有登記,日後若是在凡間出事,那就是自己咎由自取,全權自己扛責。”

洛未谙嘆了口氣,仙界,真是一個繁瑣而不自知的變态地方。

她漸漸悟出自己為何重生在此了,想來是她從前太過放浪不羁、嚣張跋扈,上天也看不慣,才将她受此苦處。

……

被迫折騰了三日後,贏塵領着她大包小包的,從天宮大門下凡。

繁雲從耳邊滑過,騰雲中風聲很大,卻有種肆意的涼爽。兩人如墜落的流星,在天上留下金色的劃痕,落在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個被蝕骨深淵滋養而活的小山村,名為瓊玖。

瓊玖以農田為生,民生純樸而富澤。街上人群攢動,皆是一片喜洋洋的面容。

贏塵尋了村裏唯一一家奢華的客棧,古木與碧玉鑲嵌,檀香與煙霧袅繞,他走到小二面前,要了一間上房。

洛未谙将這重點落在“一間”二字上,歪着腦袋問了一句:“一間房能有兩個床嗎?”

客棧小二愣了一下,還未回答,桌上扔了一坨錢財,高處的清冷調子回道:“不能。”

洛未谙很遺憾。

贏塵瞥了她一眼,手裏提着她收拾的大包小包行李,率先上樓。

上樓後洛未谙瞅了瞅那張不寬不長的木床後,心想今晚應該怎麽辦。這時候小二端着幾碟子小菜進屋,說這是上房贈送的小食。

小二放下後倒退着離開,洛未谙卻靈機一動,喊住他:“你們這兒附近是不是有汪深潭?潭水清澈,怎麽走?”

洛未谙是有私心的,她想找“烈祖玄鳥”,必然是瞞着贏塵,那麽去蝕骨深潭的時候,必然不會和贏塵同行。

但他們現在是夫妻,定是随時随地在一起的,要想不同行,只能偷偷地去。

她想着今晚天氣不錯,趁着贏塵熟睡偷溜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問了剛才小二的問題。

哪知小二聽後怔住,好半晌才問:“你們要去龍骨潭?”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仙界叫蝕骨深潭,人間叫龍骨潭也是一個意思。

洛未谙點點頭。

小二的臉色卻是“唰”的一下變得蒼白,活像聽見了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嗫嚅着,顫抖着,小聲地說着:“不能去不能去……”

第 7 章

月光将砂紙做成的窗戶照成透明般的霧,為夜間朦胧出一絲缥缈的醉意,屋外的枝頭躺着一只銀色的鳥,低着頭蜷縮着身體,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困倦模樣。

洛未谙從木質的床面爬起來,即使放輕了全身的動作,也免不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

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極為刺耳,她渾身繃着一根弦,全身又僵硬又靈活,試圖從贏塵的身下爬出來。

這男人晚上睡覺也太不端正了。

從前她為了避免尴尬,每晚睡覺前定要給自己施一個沉睡的咒語,不然以她的警覺性,贏塵但凡翻一個身子,便會讓她再次體會兩人離得極近的尴尬。

今日沉睡的咒語她沒有施到自己身上,施給了旁邊的贏塵,奈何他熟睡後和平時高冷淡雅,端正秉直的模樣一點也搭不上邊。一條腿随意地跨在她身上,雙臂環在她的腰間,輕微的呼吸聲落在耳郭的絨毛處,撩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洛未谙使勁撇過腦袋,往後挪一分,他就湊上來一分,往左挪兩分,他便再翻個身,再湊上來兩分。

最後洛未谙一陣掙紮,試圖從他身上爬出來,恰巧不巧,掙不脫他頑固的臂彎,反而弄巧成拙,将自己的腦袋送過去,嘴唇觸碰到一處極其柔軟的地方。

洛未谙驀地瞪大眼,耳邊因掙紮引起的衣物摩擦聲就在這瞬間停止。

她僵硬在床上,背脊貼在最裏側的牆上,背脊冰冷,胸前确實一片火熱。尤其是唇上的觸感,有點薄,有點溫柔,有點像羽毛落在心尖的位置,顫了顫。

環在她腰間的臂彎就是在此時松了不少,屋外樹枝的銀鳥或許被什麽驚動,撲騰了幾下翅膀,啪嗒啪嗒地飛走了。

洛未谙魂歸身體,也顧不得小心翼翼,想着她的咒語既然施了便一定有效,即使他是仙尊也不能幸免,于是連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從屋外的窗戶跳下去。

室內再次歸于沉寂。

木床上的被褥動了動,伸出一條筆直而修長的腿。贏塵慢條斯理翻了個身子,從側着變成仰躺着,而後借着風聲吹拂着紙做的窗,他緩緩睜開眼。

……

真是造了大孽了!

洛未谙一邊奮力地跑向蝕骨深淵,一邊驚恐地回想着剛才的情形。她一點也不想回想,但落安的腦袋和她自己的腦袋就是不一樣,她控制不了,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剛才的觸感。

她封為鬼神的時候,常常會有小鬼大鬼來孝敬她,今日帶來一些人間稀有的果食,明日呈上一些好看的話本子,更有甚者,有些小鬼挂念她幾萬高齡了還沒體會過成年人的快樂,送了幾只清俊秀氣的男寵。

當時她從高高的鬼界坐臺上走下來,有的受寵若驚,乖乖地低下羞澀的頭顱,有的膽子大一些,挑起媚眼,對她抛了抛。

洛未谙被電了一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這些傳說中的男寵們,觀察了好久後,道:“我這人比較專一,不喜歡花花綠綠各式各樣的,你們說下自己的特長,我只能留一個。”

語畢,男寵們雖然感到一絲古怪,但為了未來的幸福,張口就說——

“我會唱歌跳舞。”

“我會舞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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