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你可知我吃了催命藥丸,是因為她騙我能緩解疼痛。可知我引以為傲的嗓子,如今只能發出桀桀的笑聲。
白夜身子一晃,深受重創,面色再次白了一層。芳澤瘋狂地笑着,發動猛烈的攻擊,白夜似乎還在震驚中,動作遲鈍,竟中了好幾招。最後一只漆黑的手穿越他的胸膛,白夜吐出一口血,目眦盡裂,卻是痛惜與遲疑的糾纏。
一邊瘋狂地攻擊,一邊一味承受。一只鬼,最崩潰的時候莫過于此刻,白夜越是與她記憶中不同,她越是受不了。白夜越是身受重傷,她越是瘋狂。白夜越是不死,她心中的決定更加明顯。終于在某刻,芳澤渾身停住,不再攻擊,改為雙眸微阖,緩緩伸出右手。
洛未谙對于這個姿勢,可真是太熟了。當初她灰飛煙滅的前,就是利用這招,自損一千傷敵八百,這是自殺式的招,叫做死前遺志。
将全身的怨氣彙聚于一處,引爆。其威力,乃是神武至尊在此,也難逃重傷。而對于神力稀薄的洛未谙和身受重傷的白夜,無疑是死亡。
她想同歸于盡。
洛未谙臉色一變,連忙朝白夜喊到:“阻止她!”
奈何白夜此時滿心沉溺于前世今生,五感封閉,完全沒有聽到她說的什麽。
媽的,洛未谙可不想在這裏交代了。
剛才勉勉強強做了好人,此刻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後悔,她猛地轉身,試圖逃走,卻猛地撞進了一抹溫熱的胸膛。
胸膛似乎很享受她的投懷送抱,順勢将她撈進懷裏,輕聲嘆息在耳畔想起,吹拂于鬓角的發,他道:“找了你許久,原來在這裏。”
洛未谙心思微動,找到了贏塵,閃過了一絲輕松和欣喜。卻覺得此時不是該說這些的時候,芳澤死前遺志在即,不逃大家都得死。
洛未谙急急地擡起頭,剛要說話。
卻見贏塵将她推于身後,兩人身前,豎起淡紫色的屏障。
“不急,”他說,“等看完這場戲,再走。”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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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運龐澤,怨水凝聚。蝕骨深淵的波濤在頃刻築起百丈旋渦,圍繞在芳澤四面八方。她位于旋渦正中央,右手筆直,雙目緊閉,面色蒼白。
蝕骨深淵曾經的鬼域被芳澤吞噬,又殘害了不少普通人類,人類死後的怨氣被她吸收,此刻的芳澤,乃是一只當之無愧的大鬼。遠處的屍骨迷陣被吓得悄悄移了位,向來藏在暗處的食人魚聽聞動靜,悄悄露出布滿鱗片的臉,一瞅大事不對,連忙一甩魚尾,溜得賊快。
大鬼當前,小鬼逃逸,而洛未谙作為曾經的鬼界王者,雖受到了那麽一點驚吓,但此時穩重地從贏塵身後探出一顆小小的腦袋,穩重地站在贏塵的屏障內,穩重地從遠處端詳着,穩重地沉吟道:“我竟然在她的體內感受到了一絲神力……”
贏塵一面皺着眉頭看向她胸前和肩膀處的傷口,拿出常備的傷藥,一面随口回應道:“《百鬼譜》中有過記載,芳澤鬼運氣好,受過鬼神洛未谙的神力,感受到神力并無多少奇怪。”
洛未谙皺着眉搖頭,雖說理應如此,但她瞅着芳澤周身氣流的波動,确确實實感覺不對勁。洛未谙曾經抽出一絲神力送她,芳澤受到神之恩惠,又将神力吸收得極為合稱,修煉确然比其他的鬼要快一些。但洛未谙曉得,普通的鬼吸收神力的過程很是艱辛,一個雜念便十分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她當時抽得萬分吝啬,就那麽一絲絲。
“芳澤如今這樣強,萬年時光,那絲絲神力應當與她自身融合得極為契合了,在外人看來,應當就是她自身的力量,”洛未谙伸出拇指和食指摩擦下巴,深思道,“但我這樣一個小小的仙宮便能看出她怨氣中的神力波動,說明她還未将神力與自身融合,更說明她如今身體裏的神力……根本就不是洛未谙的……”
或者說,是繼洛未谙之後,重新注入的神力。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便能想通,一向老實本分,潛心修煉的芳澤為何突然開始暴走傷人,接受那麽一丁點兒神力尚且可能走火入魔,如今這麽多與她不相稱的神力強行在她體內,如同飽腹的人被逼着喝一大缸水,不被撐得難受才怪。
只是,這些神力,到底是誰注入她的體內呢?鬼界繼洛未谙後再無鬼神,那麽……
她驚疑不定地,将目光落在贏塵身上。贏塵淡淡地回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腦袋:“你猜得不錯,仙界……确然出了叛徒。”
“……什麽?”
“今日鬼界頻頻出現動亂的跡象,均發現神力波動,神武至尊邀我商讨了數次,推論出叛徒這一結論。”他注視着芳澤的周身氣澤,說,“在她體力的神力,乃是一仙神的神力。現在雖不知此人想要如何,但随着相同事件的增多,自會浮現端倪。”
洛未谙眨眨眼,內心已一片駭然。駭然中參雜着一絲茫然,茫然中又帶有一絲竊喜。竊喜的自然是仙界這些仙神們大概活得太久,日子太閑,如今終于起了內讧。起得好呀,秒呀,如有神助呀。
為了不讓贏塵瞅見她竊喜的端倪,洛未谙假咳了一聲,重新換回嚴肅的神情,換了個嚴肅的話題,指了指面前的東西,問道:“你這紫色屏障,是個什麽物件嗎?能強到抵禦芳澤的死前遺志?”
贏塵擡手加強了一道防禦,屏障紫得更濃郁了些,默了默,然後開口:“不能。”
洛未谙差點沒站穩,穩重全然崩潰,目瞪口呆望向他:“那你還站在這裏看什麽戲?!”
若是嫌自己活得命太長,但能不能不要殃及魚池啊??
洛未谙拔腿開溜時,被他拎着後頸處的衣領提得高高的,雙腿在水中虛無地擺了擺,放在他身邊。
贏塵目視前方,幹淨清冷的下颔線微微往前一揚,提了那麽一點興致:“你看,精彩的來了。”
……
芳澤死前的最後一個大招,是需經過長久的蓄力。白夜陷入往事的魔怔,面露青灰色的悔意,和破罐破摔、随芳澤如何懲罰的哀痛。兩人前生欠下的情深緣淺,或許真只能同歸于盡才能兩清。
但他們自己這樣想,有人卻不這麽想。
一朵巨大的血蓮從天而降,帶着吞噬一切的熱意,将深淵中的水全數蒸發。血蓮從熱氣中穿梭,猛地将蓄力的芳澤一擊貫穿!
芳澤渾身一頓,不可置信地睜大通紅的雙眼,姣好的容貌因不甘和痛苦變得扭曲,洶湧的波濤和百丈旋渦生生一頓,空氣寂靜片刻,一切轟然崩塌。
洛未谙心髒猛地一揪,情不自禁跨出了一步。而看清整個過程的白夜已然呆滞,雙目呈現片刻的茫然。
在崩塌的亂象中,身着淡黃衣衫的女子落于白夜身邊,面色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意:“兄長你在作甚?!我要來不及趕到,你就要被……”
“啪”的一聲,白華将剩餘的話斷在口中,臉上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這巴掌,若不是白夜搶先一步,便是洛未谙動的手。她站在屏障中,見白夜先是擡手重重扇了白華一巴掌,又飛速抽出兵器斷劍,直指白華胸膛。若不是最終親人的理智控制了他,那一劍恐怕已經見了血。
芳澤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前露出一碗狀的可怕空洞,血肉在火焰中散發着燒焦的味道。蓮花這一美好的東西,在這一役中,終是染上了可怖而殘忍的一筆。她哆嗦着,很痛苦地喘息着,伸出一雙慘白纖細的手,開口的聲音仿佛回到了萬年之前,那個風和日麗的一天,她站在最高的臺子上,跳了一曲《長生殿》,咿呀婉轉,跌宕起伏。
白夜一把抓住她的手,那雙高高在上的仙神的腿,跪在了地上。
他滿面痛苦,低低地說:“對不起。”
芳澤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旁邊的白華,桀桀笑着:“你若覺得對不起我,那你現在,此時此刻,能為我報仇嗎?”
白夜微愣。
白華從剛才巴掌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捂住自己的臉,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芳澤沒看她,繼續對白夜道:“她把我殺了,你把她殺了,便不欠了。”
白夜繼續發愣,又似乎在思考,這麽重的可能性。
眼見着他渾身浮現出淡淡的殺意,白華驚得難受,芳澤笑得猖狂。
“哥!”白華尖叫,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芳澤,嘴角的嘲諷無法藏住,“你不會為了一只要死的鬼來傷害你的妹妹吧?我之前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呀……”
白夜深思着,沉吟着,很茫然地問:“為了我什麽?殺了我的愛人,是為了我嗎?”
“情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