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負劍修行的半仙……

負劍修行的半仙……

負劍修行的半仙……

負劍修行的半仙……

這幾個字在她腦海中回旋了幾遍,慢慢畫出一道雪色熟悉的身影。這身影她萬般熟稔,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是何許人也。

也許是故人,也許是……

但無論是誰,他們走在這座山下,并未想過會有意外發生。這本該是屬于他們再過平常不過的一天,他們回到家,回到屬于他們的人生軌跡,與她沒有一絲瓜葛。

忽然有誰的話傳進她的腦海中,很近,仿佛就在她的耳邊告訴她——

“衆生皆苦,衆生行錯,錯有因果,輪回交錯,總有一日,錯印加身。而你,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人。”

“舍一人而救蒼生,如何取舍?苦耶?樂耶?唯心也。”

唯心也。

洛未谙雙唇一抿,便嘗到了一絲鹹意和一絲腥甜。當時是,在山體完全崩裂的瞬間,眼看着成浪的落石沿着坡體滾落,将山下的一片毀于一旦。洛未谙終身一躍,使出了渾身神力。

也就是這麽一躍,躍進了陣中陣眼,也躍進了神武的圈套——

這确實是一個罩住人間的陣法,剛才陣眼中人受傷,陣法确實受到一絲波動,卻并未造成山體崩裂。

所謂山體崩裂……不過是神武造出來的假象。而她信了這假象,主動跳入陣中,陣眼啓動,從維護——變為鎮壓。

洛未谙使出渾身神力為阻擋山體下落,卻落在了空處,神力不是說有就有的東西,即使強大如她,也需一段時間修養,或利用神器來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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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落入鎮壓陣中的她,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

當年傻了一次,沒想到這一次,又在陰溝裏翻了船。

紫金鎮魂鐘是個無底洞,從外面看着不大,其實鐘底藏有萬丈深淵。洛未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進後,便被萬千惡靈包圍,經歷了萬靈争先恐後的啃噬。感受到□□上萬箭穿心之苦,已經靈魂一點一點磨滅。

神力正在消失殆盡,精神力逐漸變成虛無。

灰飛煙滅。

真正的灰飛煙滅不是頃刻間煙消雲散,而是感受着自己一點點化為天地中的一切,卻無比清醒。

此時一道聲音傳進腦海中,開始還比較模糊,随着她的靈魂越來越弱,卻變得清晰起來。是個女孩子,聽着年齡不大,有些熟悉,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問她——

“你不過是芸芸衆生一人,舍一人而救蒼生,如何取舍?”

“舍一人而救蒼生,如何取舍?”

“如何取舍?”

如何取舍。

她會舍一人而救蒼生嗎?

她成為鬼神後,好像做了一次。所以死了。

那麽現在她還要做一次,再死一次嗎?

她會嗎?

“我不會。”洛未谙說,“要救,也救我心愛的人。”

耳邊的這道聲音,突然停止了詢問。

萬鬼齊哭聲在這一瞬間消失,四周安靜地可怕。洛未谙已忘記自己身處何地,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前一瞬間在幹什麽。

仿佛有一雙手落在了她的頭發上,深深地嘆息着,有些喜悅,還有些難過:“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雙手帶着強烈地吸力,在觸碰她的瞬間,進入了她的身體。

猛地!洛未谙頭痛欲裂,鬼哭聲如在耳旁炸裂,鐘內鮮紅如血,灼熱難耐,一遍遍烘烤着她的身軀。

洛未谙抱着頭,感覺什麽東西不可遏制地竄進腦中,黃土與黃昏的天相接的地方,一道身影于崩裂馬車中、于煙霧缭繞中極速飛出,手持四方霜澗劃破塵埃,如天神下凡般,落在洛未谙眼中。

洛未谙睜開了眼。

瞳孔是滿腥的紅。

她張唇,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幾分眷戀,幾分恍然,念出這個名字:“贏塵。”

這個人,原來,一直都是她的夫君。

是她歷盡千辛,求來的,拐來的,厚臉皮得來的。

兩人明明選了婚期,婚前那段時光,明明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她好不容易覺得他沒有那麽冷漠了,覺得他是不是有那麽一些喜歡她了,因着在那段時光中,總是她在鬧在笑,他在一旁默默看着,不再說訓斥的話。

譬如她修煉時摔壞了父親的瓷器,她的本事做不到修補,就會舔着臉去求他。贏塵往往會冷着臉看着一桌碎瓷片,又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

“你修煉就修煉,怎麽會打碎瓷器?”

“我修煉的時候,就……就不小心轉移了下注意力嘛……然後就,就沒控制住……”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就越小。

贏塵瞪着她,她就絞盡腦汁想理由,聽得贏塵不耐煩了,就會堵住她的嘴,嘴對嘴那種。有時候又會低着嗓音說:“再犯怎麽辦?”

她唔了聲:“再犯就去給爹爹認錯。”

“不對,”贏塵又親了她一下,說,“再想。”

“給你認錯。”

又親了下:“還是不對。”

反正最後她被親得暈頭轉向,依舊還是不對,到現在她還認為,這問題沒有正确答案。

又譬如她洗腳的時候愛用腳将水灑得到處都是,贏塵讓她用法術将水弄幹,她做不到,他就冷着臉了,但這樣愛幹淨的一個人,冷着臉,眼中卻沒有半點責備。

還譬如有次在外聽見別的同門說她壞話,其實她聽得多了,無非就是仗着爹爹名聲,其實她的靈力在這麽多同門中,委實最能算作普通。當時這位同門說完就摔了個跟頭,洛未谙笑得咯咯笑,同門氣惱得爬起來,問是不是她幹的。

當然不是,自從繁思事件之後,她許久不做整人的事兒了,怕給家裏惹事。這種拙劣的手段,當然只有她身邊的人才做得出來嘛。

洛未谙笑盈盈地問旁邊的贏塵:“你剛動靈力了嗎?”

贏塵冷聲道:“沒動。”

她就笑得更開心。

現在想來,真的還有好多事,都藏着端倪。

他說:“你能保證,嫁給我之後,能少一些天人永隔嗎?”

她說:“我這麽愛你,我怎麽舍得讓你天人永隔。”

“我這麽厲害,絕不會讓你天人永隔。”

結果為什麽還是走到天人永隔這一步呢?

……

七月初五,西烏洛氏未谙同南兮贏氏弟子定下婚約,次月完婚。婚禮當日,她身披鳳霞,笑盈盈從閨房中走出,卻迎來了死一般的寂靜萦繞。

洛未谙道:“他人呢?”

最前面的一位年老者是她最愛的一位西烏門長老,面露難色,啞着嗓子開口:“南門贏塵,于今日寅時……”他再次頓了頓,不敢望向少女期待而忐忑的雙眸,強忍着說了最後四個字:“飛仙成神。”

轟的一聲,宛若一道驚雷,狠狠地劈進洛未谙的雙眸。

當時,洛未谙整個人麻了,仿佛有誰重重錘了自己一拳,腦海中的一切陷入停滞。

身旁的人有憐憫,有震驚,有憤怒,這些情緒波及不到她身上,她仿佛就像一只木偶,被人提着行走。

不知過了好久,她才道:“挺好。”

其實她早就知道這天會到來的,只是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麽湊巧。贏塵修煉從不瞞着她,也從不逃避自己會飛升的預兆,他也總是想要她更快點,更好的,便于日後追上他。

現在他終于實現了自己夙願,這樣……挺好。

雖然接受不了,畢竟這場婚禮……她比誰都要重視啊。

……

洛未谙以為此時此刻該是今生最難過的時光,卻不想,正是此時,才是她結束今生的開始。

贏塵飛升後,婚禮自然不能繼續進行。禀告了爹爹娘親還有幾位師兄後,雖帶有憤恨,但很快收拾了心情,招呼前來的客人吃好喝好。

此時天空微微陰沉,于西烏門外,突然響起了號角。

此號角為“戰”,表示有入侵者對西烏門進行入侵。也正是此時,位列賓客區域的南兮門、北陽門、東越門同時拔出兵器,齊齊對着西烏門的衆人。

上一瞬還在把酒言歡,這一瞬聽見號角聲,頃刻間成為冷面紅眼的仇人。

他們嘴裏喊的是:“西烏歹劣,秘辛敗露,倒行逆施,喪盡天良。”

“此門不滅,天理難容。”

“……”

洛未谙有些懵,西烏門的各位修行者都有懵。

爹爹和娘親卻同時肅了神情,前者帶領部分修行者禦敵,後者一路擊退門內的敵人,一路帶着她去了門內的禁地——祭壇。

“娘親。”洛未谙在被拉着逃跑的時候問,“為何要逃?他們……為何這樣說?”

“別問啊,”娘親狠狠抓住她的胳膊,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重,五指勒出烏青的印子,雙唇崩成一條直線,柔和的臉頰煉成了剛毅的色彩,“乖,沒事,是他們看不慣我們,找事。”

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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