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傾城之戀
最終,洛湘還是告別碧虛湖這片傷心地,與太陰殿一同啓程,前往她上輩子另一個傷心地——仙界。
不過,現在的她心境通明,格局打開,深谙“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已經沒有任何事物能傷害她了。
從今以後,受傷的只會是別人。
比如蘇無涯,他豎着進來,挨了洛湘一劍之後,就只能奄奄一息地橫着出去了。
程仙官被人押在一旁,目送情敵生無可戀地躺上擔架,心頭不禁湧起了一絲希望。
他柔聲喚道:“阿湘,這人如此待你,當真是罪有應得。你放心,回到仙界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
“啊?你叫我嗎?”
洛湘停下腳步,困惑地偏了偏腦袋,“可是,我一直都想問——”
“——你究竟是誰啊?”
見程仙官慘然變色,她又認真補充道:“我說過,前世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也不打算回想。這位大哥,執着太苦,我勸你還是放下吧。”
程仙官急道:“為什麽不回想?你根本不知道,前世我們一起經歷了多少……”
洛湘想也不想便道:“因為仙官姐姐罵你啊。她罵過的都不是好人,我相信她,當然不能和她唱反調。要不你給她道個歉,讓她別罵了?”
程仙官:“???”
——你以為我很想挨罵嗎?
——我為什麽不讓她別罵了,是因為我喜歡嗎?
“噗……哈哈!!”
衆仙官看見他這副狼狽相,紛紛将臉轉向一邊,以免自己笑得太猖狂,在洛湘面前破壞太陰殿形象。
“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鎮星殿的人露出這副表情。就像吃了那個啥一樣……”
“聶仙官,你罵得好,你罵得好啊!”
“能不能再多罵點?我可以付錢!”
“我贊成!我加錢!”
“我出雙倍!”
楊箐也忍俊不禁,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轉向聶昭道:“對了,關于這位程仙官,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想問的’?”
聶昭先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前輩是想說,此人已被關入天牢,卻莫名出現在凡間,這件事很不尋常對吧?按理來說,他若想外出,須得阮仙君點頭才行。”
楊箐颔首道:“不錯。你若有疑慮——”
“這有什麽可疑慮的?”
聶昭毫不遲疑地接口道,“論經驗,論智謀,阮仙君遠在我之上,她辦事自有她的道理,用不着一一向我報告。至于她為何要放走這個廢物……”
“我猜,阮仙君是想‘變廢為寶’,讓他助我一臂之力吧。”
回顧這一路的經歷,碧虛湖作為修仙大派,外有歲星殿保駕護航,內有春晖峰蛇鼠一窩,潛入可謂困難重重,稍有不慎便會暴露行蹤。
若不是程仙官從天而降,與蘇無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轟轟烈烈大戰三百回合,吸引了天工長老乃至整個碧虛湖的注意力,聶昭一行人的調查也不會如此順遂。
這兩個滿腦子風花雪月的草包,在不知不覺間,被阮輕羅築成了一道擋風的牆。
對此,聶昭只想真心誠意地說一句:
——謝謝你們,戀愛腦!
但謝歸謝,牢還是要回去坐的。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楊箐贊賞地點點頭,“輕羅沒有看錯你,你果然聰明機變,與她心有靈犀。不過這一次,除了聲東擊西,我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聶昭沉吟片刻,試探着問道:“我聽說若要帶人出獄,須有五曜上神出面擔保。莫非……”
楊箐:“不錯。為這位程仙官作保的,正是他的上司——鎮星殿主事,承光上神。”
聶昭:“哦嚯。看不出來,這小廢物還挺有排面。”
也就是說,承光上神為了給自家小輩出頭,不惜放下身段作保,讓阮輕羅答應放他出獄。
但承光上神沒想到,這位情聖在作死一道上天賦異禀,剛保釋就玩了把大的,與凡人争風吃醋不說,竟然還大打出手、殃及無辜,被太陰殿當場抓獲,實現了一日之內“二進宮”的壯舉,刷新了天牢歷史記錄。
如此一來,作為他的擔保人,承光上神一張老臉被打得啪啪響,立時在阮輕羅面前矮了一截。
以他剛愎自用的脾氣,想必今後一段時間都會繞着太陰殿走,無暇對碧虛湖一事橫加幹涉,更不會再為程仙官求情。
想到這一節,聶昭不禁真心贊嘆道:“阮仙君有心了。”
楊箐莞爾:“哪裏。你如此奮不顧身,我們這些做前輩的,自當為你鋪平道路。”
如今碧虛湖之事塵埃落定,剛保釋的情聖也重歸大牢,結局可謂皆大歡喜。
所有人都很滿意,只有程仙官本人一臉懵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們……你們利用我?你們放我出來,就是為了利用我擾亂碧虛湖,還想給承光上神下套!好啊,此事我一定要……”
聶昭:“你一定要記在心裏,帶進天牢,告訴你身邊的每一位獄友,讓他們引以為戒,切莫再像你一樣精蟲上腦、豬油蒙心,落得個贻笑大方的下場。”
程仙官:“???”
——你怎麽罵個沒完呢!
——雖然不知“精蟲”是何種妖物,但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楊箐親切地提醒道:“屢教不改、為禍人間,依律當押往堕仙崖正法。很遺憾,他可能回不了天牢了。”
聶昭故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抱歉前輩,是我業務不熟練了。”
“什麽?!”
程仙官顯然業務更不熟練,聞言仿佛迎頭挨了一記重拳,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不加掩飾的恐懼,“不、不可能,承光上神最是愛惜下屬,他不會容許你們這樣……”
楊箐笑道:“這便是你不懂事了。承光愛惜下屬不假,但他更愛惜自己的臉面啊。”
程仙官:“你——”
楊箐:“還愣着做什麽?我要與聶仙官談正事,趕緊堵上嘴拖下去吧。”
“嗚嗚嗚嗚嗯嗯嗯嗯……!!!”
“嗚嗯!嗚嗚嗯嗯嗯嗯!嗚嗚嗚嗯嗯嗯!嗚嗚……”
(翻譯:阿湘!你看我一眼啊!我真的很愛你!救命……)
這是程仙官最後留下的遺言,可惜沒有人聽懂。
“前輩。”
聶昭也不再理會他,沉下臉轉向楊箐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事要處置容易,要追根究底卻難。回到仙界之前,咱們須得拟個對策。”
楊箐點點頭,面色同樣有些凝重:“我明白。倘若當真是他,仙界只怕又要迎來一場風雨。而且,他深受天帝和承光上神青睐,承光視他如親子,天帝視他如親弟,還不知能不能……”
“仙官姐姐,你們在說什麽?‘他’是誰?”
洛湘好奇地舉手發言。
“……”
暮雪塵沒有開口,但從他茫然不解的目光來看,他也懷有同樣的疑問。
聶昭搖頭不答,只揚起臉向楊箐一笑:“前輩,我有個想法,還需親自驗證一番。你先帶洛姑娘回去,讓雪塵陪我走一趟吧。”
……
說是“陪我走一趟”,其實與楊箐一行告別後,聶昭就将向導的重任交給了黎幽。
“黎公子,拜托了。你應該知道,要去哪裏才能驗證我的猜測。”
黎幽欣然答應:“你是要去找‘他’參與其中的證據吧?我心裏有數,随我來便是了。”
“師妹,不妥。”
暮雪塵沉着臉插話道,“他終究是妖魔。方才的童謠,你也聽見了。”
聶昭當然聽見了。
馬蕭蕭,前路迢。
車辘辘,鬼火搖。
蒿裏首丘狐,太長以下略。
這首鬼氣森森,與其說是兒歌、不如說是兒童邪典的歌謠,将“首丘狐”與“河邊骨”并列,用來指代黎幽和另一位魔頭——自號“羅浮君”的白骨橋。
事實上,面對疑似羅浮君引發的騷亂,黎幽确實展現出了足以與他匹敵的力量,僅憑一支竹笛就鎮住了所有發狂的弟子。
……雖然這支竹笛,也同樣放倒了大半友軍。
反過來說,黎幽與羅浮君一樣,都是不可限量、不可捉摸的危險人物。
暮雪塵對他的戒備和擔憂,的确不無道理。
若在以往,聶昭或許會好言相勸,但她剛擺平一樁大事,難免起了點玩心,便一臉促狹地沖他笑道:
“無妨。有雪塵與我同行,我很放心。倘若黎公子真有歹意,你保護我不就行了?”
“我……”
暮雪塵冷不防噎了一下,大概是血氣上湧,臉色一瞬間有些泛紅,“他是四兇之一,妖都之首,實力不可小觑。僅憑我一人……”
“——既然如此,再加上我如何?”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聶昭回頭望去,只見白袍翻飛、白發飄拂,一道通身雪白的人影落在眼前,正是一路與他們同行的葉挽風。
碧虛湖之事告一段落後,葉挽風沒有留在懷雪峰,也沒有接受向南飛收他為徒的邀請,而是交還弟子令牌,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門派。
“劍仙胸懷天下,自然要游歷四方。”
他半點也不扭捏,直截了當地坦言道,“既然你們還有事要辦,再同行一程也未嘗不可。”
說到這裏,他将目光轉向聶昭:“況且,我對她……”
“什麽?”
暮雪塵和黎幽齊刷刷地表情一僵,瞪大雙眼盯住了他。
“我對她的黃金屋很感興趣。”
葉挽風來了個戲劇化的大喘氣,才将後半句話完整吐出,“其中水草豐沛,環境優美,大有可為,我還沒有布置出一座理想的仙府。”
衆人:“……”
你就這麽愛玩家園建造嗎???
“……也好。有你在,至少能保護她。”
經過葉挽風這麽一攪和,暮雪塵略微放松了緊繃的表情,勉強露出點笑意,同意讓黎幽為他們一行人引路。
聶昭沒想到他會當真,又感動又好笑,一面好聲好氣地安撫他,一面忍不住自問:
從理性上來說,黎幽這個“魔頭”多次出手相助,态度端正,覺悟超凡,俨然是個無可挑剔的發展對象,她對他的信任有充分證據支撐。
但在此之上,連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內心深處,她對黎幽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告訴她“這個人值得性命相托”。
這種毫無緣由,好像天經地義一般的信任,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
一日後——
“到了,阿昭。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黎幽将他們帶往的目的地,乃是人跡罕至、與世隔絕,位于群魔盤踞的險境——艮洲深處的一座山谷。
“咦?”
這山谷分明坐落在魔界中央,但聶昭剛一踏入其中,便感覺到一股清澈純淨的靈力,令人精神一振,比起仙界有過之而無不及。
“黎公子,這裏是……”
“此處便是魔族死者的安息之地,名為‘清淨谷’。”
黎幽淡淡解釋道,神色間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肅穆,目光越過山谷,投向遠方彤雲密布的天空。
“艮洲清氣稀薄,姽婳勞心勞力,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個地方,通過陣法凝聚靈氣,化濁為清,讓族人不必在濁氣中長眠。”
“慢着。”
葉挽風突然插話道,“魔族不同于尋常生靈,生來便與濁氣為伍,以濁氣為修煉之源,為何要葬在這裏?”
“生來……”
黎幽譏诮地勾了勾唇角,“若有可能,誰不想生在好山好水,生來就有通天的坦途?只可惜,同在一個碧虛湖,內門與外門尚且境遇懸殊,更何況‘仙’與‘魔’呢。”
說罷他便邁開腳步,抛下一頭霧水的暮雪塵和葉挽風,負着雙手徑直向前走去。
他邊走邊轉向聶昭:“接着說姽婳的事吧。上一次仙魔大戰中,魔族傷亡慘重,大魔媸皇戰死,留下兩個年少的女兒,也就是姽婳和姽姝。”
“姽婳骁勇善戰,威望極高,很快便繼承了她母親的地位,成為了如今的息夜君。”
“至于姽姝……”
提到這個名字,黎幽端正的面龐抽搐了一下,“正如你們所知,她與重華上神相戀,為此不惜和長姐斷絕關系,最後闖入兩軍陣前,死在了自家将領手中。”
“對了,誤殺她的魔族大将悔恨不已,後來也自盡了。”
聶昭:“……”
山間萬籁俱寂,唯有風穿過山谷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和着黎幽平靜舒緩的話音,好似一首古老的歌謠。
在聶昭聽來,這首歌反反複複,其中只有一句歌詞——
【可是,魔族大将又做錯了什麽呢?】
黎幽繼續道:“姽姝死後,姽婳奮力殺出重圍,帶回了妹妹的遺體,和其他族人一起安葬在這片土地。重華幾次想奪走遺體,礙于姽婳阻攔,都沒有成功。”
“阿昭,你能理解吧?姽婳與仙界隔着血海深仇,即使原諒了愛上仇人的妹妹,也不會容許妹妹與仇人‘生同衾,死同穴’。”
聶昭重重點頭:“我理解。雖然立場不同,但這的确是情理之中的想法。”
“……”
暮雪塵和葉挽風走在她身後兩步,靜靜交換了一個“我不理解”的眼神。
他們不明白,聶昭為何要來魔族墓地,又為何要與黎幽追憶這段胃疼的悲戀故事。
就在他們提出疑問之前——
“阿昭,停下。前面有魔兵。”
或許是姽婳布置的陣法緣故,清淨谷中雲霧彌漫,五米開外人畜不分。
他們沿着山路走了約莫半炷香工夫,只見前方濃霧稍霁,隐約浮現出一座巍峨高大的鐵門,以及灰蒙蒙一片幽靈般的人影。
其中一人高聲喝問:
“來者何人?我等奉息夜君之命在此鎮守,若要前往祭拜,速速報上名來!”
“這可怪了。”
黎幽眯起雙眼,露出個狐貍似的狡狯笑容,“你是哪兒來的新兵,竟連我都不認得?想來是霧氣太濃,你再仔細看看……”
“且慢。”
聶昭擡手攔住黎幽,鎮定自若地上前一步,“我叫王大錘,我弟弟王二柱子葬在這裏!請讓我進去掃墓!”
“王大錘?”
魔兵原地愣了一拍,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公事公辦地點頭道,“好,你進去吧。”
“……”
這一關過得太輕松,暮雪塵反而心生疑慮,“師妹,小心有詐。”
黎幽回頭笑道:“不必擔心。清淨谷的守墓人都是姽婳親自挑選,熟知墓地中每一位死者的姓名、來歷,甚至親朋好友。面對來客,他們只要随口一問,便知對方是否真心。”
暮雪塵一怔:“當真?”
葉挽風接口道:“如此說來,這裏當真有個死去的魔族,名叫‘王二柱子’?”
黎幽笑意更濃:“那當然……”
“——沒有了。”
後面這句話,同時出自黎幽與聶昭之口。
就在開口這一刻,恰好走到魔兵身邊的聶昭伸出手去,一把按住了他的天靈。
“所以,我很好奇。”
她面帶微笑,好像要捏碎對方頭蓋骨一樣收緊五指,指尖扣在他腦門上一下一下地敲。
“本該熟記每一位死者的守墓人,為何連其中沒有‘王二柱子’這件事,都一無所知呢?”
“這、我……”
那魔兵渾身一震,開口想說些什麽,卻被牙關打顫的格格聲淹沒了。
因為就在此時,他終于後知後覺認出了黎幽的面孔:“你……不,您,您是……抱、抱抱抱……”
其他魔兵:“?”
抱抱?什麽抱抱?
“正是。”
黎幽和顏悅色地點點頭,“你們幾個,應該不是姽婳安排的守墓人,而是羅浮君的手下吧?真正的守墓人,想必已經不在世上了。”
“既然如此,還請替我向羅浮君問好,順便轉告他——”
“雖說我和他無冤無仇,但他盜人遺體、毀人清淨,連昔日同袍都不放過,實在是一樁冠絕千古的缺德事。”
說到此處,他慢條斯理地擡起一只手來,并指如刀,頭也不回地挾住了身後刺來的長劍。
“這樣的缺德事,即使沒有阿昭,我也是要管一管的。”
接着,他指尖不經意般微微一屈,那劍鋒便“锵”地一聲折斷,調轉矛頭,朝向他背後偷襲之人疾飛出去!
“呃啊!”
電光石火間,只見一道血箭沖天而起,魔兵放聲慘嚎,捂着面孔仰天倒下。
“眼睛,我的眼睛!!”
“你——大膽!明知羅浮君名號,還敢在此放肆?!”
“還愣着幹什麽?動手!殺了他們!”
其他魔兵見勢不對,紛紛亮出兵刃一擁而上,将狹窄的山道堵了個水洩不通。
然而,這道“密不透風”的包圍網,只維持了一秒鐘的時間。
就在下一秒,暮雪塵和葉挽風的手便同時按住刀與劍,鞘中掠出兩道冷銳的白光,好似兩彎新月在空中交錯,瞬間撕裂了黑壓壓的人牆。
“道友,究竟發生何事?”
葉挽風動手比動腦更快,手中一劍揮出,腦子還沒有轉過來,“羅浮君為何要殺害守墓人,派人占領這片墓地?抱香君說‘盜人遺體,毀人清淨’,又是怎麽回事?”
“葉道長,你話本看得太少了!回頭我給你推薦幾本《病嬌反派愛上我》、《大佬黑化之後》,只要領會精神,你也能參透其中關竅!”
聶昭一邊揮舞天罰鎖,将包圍自己的魔兵撂倒在地,一邊擡高嗓門回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附身向掌門,與魔族狼狽為奸的不是別人,正是掌管歲星殿的重華上神!”
“放眼仙凡兩界,只有他才能不着痕跡地控制碧虛湖。也只有他,才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消滅一切證據,全身而退。”
“而他利用碧虛湖壓榨凡人、收集靈力的目的,無論怎麽想都只有一個……”
聶昭停頓了一下。
要說出接下來的推測,她需要極大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至于當場辱罵出聲。
以五曜上神之能,搜羅幾噸靈石炸着玩都不成問題,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囤積靈力。
據聶昭所知,仙界只有一種颠倒陰陽、扭轉乾坤的禁術,非千萬生人之靈力不能成。
那就是——
“我認為,重華上神很可能已經與羅浮君合作,從墓中盜走了姽姝的遺體,企圖讓她複生。”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那偉大的、永垂不朽的,真他爹該死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