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節日福利※我們的紀念日(2) (3)

他都會立即去辦掉。可是現在有了牽挂,他也好想多點時間留在她身邊陪伴她、照顧她、保護她,讓她安心無憂。

矛盾的心理讓他自責而難過,家國難兩全的問題終于也落到了他的頭上。他以為這個問題不會是他的問題。

用完膳,兩人一起窩在書房裏。一個研究兵法,一個看詩詞。潇然見瀚宇一直沉默,她忍不住問:“你有心事?”

聞言,瀚宇放下兵書,起身走向她,“嗯。有件事要跟你說。”他頓了頓,“過幾天我要離開一趟。德妃希望我去東荒調查一下穎妃的事。”

“東荒?”去東荒走東豐是最方便最近的。如果繞過東豐的話,那要多走好幾個月的路。“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瀚宇斷然拒絕。這次說什麽都不能讓她冒險!雖說上次要不是她,他說不定活不了。可是這次的性質和上次不同。本就要低調行事,如果被發現了可能會被抓,可能還要大動幹戈,“總之不行!”

潇然本還想争取,卻因為瀚宇的強硬作罷了。心中難免有一絲失落和不安,她起身回房。景瀚宇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狠了狠心,沒有跟過去。舉起兵書,可怎麽樣也看不進去。認命地嘆了口氣,他放下書,朝潇然房間走去。猶豫地敲了敲門,門嚯地開啓。看見潇然紅着眼睛低着頭,他的愧疚更濃了。

“你還來幹什麽?我要休息了。”

“不要生我氣嘛!皇命難違,我保證我會小心的。速去速回,好不好?”來的時候還在煩惱要怎麽讓她開心,見她一臉悲傷,這讨饒的話就不經大腦地蹦了出來。雖不是什麽甜言蜜語,可卻是他的真心話。

他不說還好,一說潇然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眼角被豐盈的淚水染濕了,她倔強地拍掉瀚宇想要替她拭淚的手,自己擦掉淚。心裏悶悶的,難過不舍,卻又很氣自己這般得不通情理。

景瀚宇沉默地看着她,把她的手放進他的掌心中,然後貼進自己的胸口。潇然不解地看向他,淚眼婆娑。原本就不怎麽挺的小鼻子因為哭泣而變得通紅,眼圈也是紅紅的,可憐兮兮地瞅住他,看得他心都痛了。

他再次擡手替她拭去眼淚,這次,她沒有拒絕。他把她攬進懷裏,想起和她認識不久的時候,他在她面前不知所措的傻樣,瀚宇不禁抿出笑意。

躺在他懷裏的潇然不知他在想什麽,也不敢亂動彈。耳邊,撲通撲通響着他有力的心跳,這麽聽着聽着,讓她安下心來。

“你聽見了麽?”景瀚宇沉靜的聲音飄蕩在潇然的頭頂上。

她不解地擡眸望他,他俯首,微笑着直視着她,“只要它跳動一天,我便會守護你一天。不論我在你身邊,亦或是在前線打仗,我都會盡我所能地保護你,讓你過得平靜安穩。”

“瀚宇……”心在靜默中越跳越快,快得讓她忘記了即将分別的戀戀不舍與守候他歸來的恐懼。她站正身子,迎着他認真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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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這次回來,我會請陛下賜婚。”沒有第一次給予承諾時的患得患失,這次他說得鄭重而篤定。

回中景城雖沒多久,可是一連串的事讓他忙個不停,根本無暇完成他承諾的事。而且之前那次的詢問連他自己都不确定,沒底氣,又怎麽讓潇然信任他,依賴他。可這次不同了,他确信這就是他要的。只要是和潇然相依相守,哪怕辭官回家,他也願意。

“你說真的?”

“嗯。”

曾經,他是想過終生不娶。他的命是景唯給的,他想要把他的一生都留給這個他敬重的長者以及這個國家。可是遇上潇然之後,從初嘗的拿捏不定到今天的再次許諾,他的心境是有變化的。只是有些事未了,他暫時只能讓她受委屈了。

默默地看了他好久,潇然莞爾着點頭,“好。我等你。”

瀚宇感激地再次把她擁進懷裏,把她擁得緊緊的,似乎要讓她記住這個懷抱的溫度。

“有什麽事随時找白嘯。他會替你辦,替你解決的。”

“好。”

既然決定了要去,做些必須的準備是需要的。在常去的那家鐵匠店打了比韶華更方便攜帶的兵器,滿意而歸的景瀚宇經過胭脂店的時候被一股子特殊的香味吸引。想來,他還沒送過潇然禮物。不過她平時好像也沒有塗抹胭脂的習慣。他才想走,卻被店內那一串串手鏈項鏈吸引。想來,斷掉的楓葉手鏈還沒有修好呢。因為一直打算找機會修理,所以他把珠子和楓葉墜子都随身帶着。可一直忙着宮裏的事,壓根沒時間弄。他揚起開心的弧度,從懷中掏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散碎珠子和墜子,朝鋪子裏走去。

不過一個時辰,鏈子就修好了。看着完好如初的楓葉手鏈,景瀚宇的眼睛泛出的光芒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耀眼。

只是透過手鏈,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他放下手,盯着那個穿着褴褛的背影。越看越覺得像重幽,可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懷着疑惑走向他,繞到他身前。

“重幽?!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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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願 之間

“重幽!真的是你!”

“瀚宇……?”重幽似乎沒料到會在這裏重遇故人。他激動得拽住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不可思議地盯視着他。“終于找到你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他趕忙扶住他。重幽被妖怪吞噬之後,他一路留了記號。如果他還活着,應該可以找到景府,可為什麽他卻在中景的大街上流浪?他雖不至于人人都知道,可是多打聽一下,中景城內的百姓裏還是有知道他住在哪裏的。

“我……我也不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在一間荒廢的破廟裏,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中景界內。我一路走,一路希望能夠遇到人,能問一聲。走了好久,才遇到一個上山采藥的老翁,才知道中景城就在幾百裏開外。老翁很好心地施舍了一些幹糧和草藥給我,我才得以走到中景城。本想着去找你的,可是才到中景城內沒多久就一病不起,到前幾天才好。幸好有好心人日夜都來照顧我,否則恐怕我就沒命見你了。”重幽的話語中有一種大難不死的慶幸。

景瀚宇也嘆了口氣。他暫時也無法照顧他,行程定在明天。他看向他,不妨就交給白嘯吧。

“明天我要出城,你去白嘯府上住一陣子吧。等我回來,你再把來龍去脈告訴我。”

“去哪裏?”

瀚宇猶豫了一下,“東荒。”

“我和你一起去!我帶你走東豐。否則你要從外面繞上好久。”

這的确是一個不錯的建議。如果直接從東豐過境到東荒,他可以節約個把月,那他就能早些回來了。

他微微抿緊了嘴點頭,“就這麽定了!”

當天夜裏,是景瀚宇陪伴潇然的最後一夜。再相見,可能就要幾個月後了。燭光搖曳,潇然替他縫補着衣服,絲線在手,不舍如同這一針針來回在錦料之間。只會越纏越緊,不會消弭。

借着燭光,原本還集中在兵書上的視線不由得被搖晃的影子吸引。他偷偷看向她,看她一臉悵然與哀戚,他想上前安慰,可是……瀚宇不禁揉了揉眼睛,怎麽在潇然的臉上看見了薄怒。他心有戚戚,再望去,只見她咬牙切齒地開始拆剪剛才縫好的線,方才令人憐惜的模樣全然沒有了。

不用這樣吧……他在心底很不應景地翻了個白眼。他不就是外出辦事幾個月,她不用恨成這樣吧?拿他的衣服出氣?

景瀚宇清了清嗓子,湊上去拽住她的右手。不分神看還好,一看剛才還翻騰着的嘀咕全沒了。他拿起他的破衣服,剛才還錢幣大小的破洞這會兒幾乎成碎步了。

他沒有表情地看向潇然,只見她沖他露出歉然的笑意,“你習慣了,是不是?”她問。

沒有立刻回答,他吞咽了口水,思考着要怎麽答能既不傷她一直想要進修成完美妻子的積極性,又讓她認清她其實并沒有這方面潛質的事實。

還在思考,見她因為長時間的等待而露出了哭腔,他趕忙安撫:“對對!雖然現在不合格,可是我相信憑你的聰明才智和非凡的領悟力和毅力,終有一天會成功的。”

明知他在哄她,逗她高興,可潇然還是全部接受了他的好意。她暗暗下了決心,她要在瀚宇不在的這幾個月脫胎換骨,做個能持家、能料理家務的居家女子。待他回來,定要讓他大吃一驚。

潇然既激動又興奮。師父還在世的時候就一直擔心她一個女子連最基本的女紅都不會,會被未來的夫君和婆婆嫌棄。醫術再好又如何,女子終究要嫁人生子。嫁作他人婦便要會持家,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要相夫教子。可她……這些一點也不會。師父說到這個的時候常會自責,自責他一個老粗男人沒能早些注意到這些,等他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

想到師父,想到瀚宇明天就要走,她拿回瀚宇手中的衣服,信誓旦旦,“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我會成為一個擅長各種家務的女子。此衫為證!”

景瀚宇真是拿她沒辦法,笑着看着她,有誰會拿一件外衫作為立誓的證明。他失笑地搖搖頭,随手摸到口袋裏的手鏈。他掏出完好的楓葉手鏈替她戴上,大小正好。

“你修好了?”

他點頭,“今天經過胭脂店的時候找師傅修好的。然後還替你配了這個。”他又從另一只口袋裏取出一只樸素的錦盒。紅色的緞子面料樸質得很,潇然瞪大了眼睛——

“楓葉耳墜?”

“嗯。之前看你帶手鏈的時候稍稍有些大,就拿掉了一粒珠子一棵楓葉墜子,打磨成這對耳墜。喜歡麽?”

潇然微笑着點頭,迫不及待地戴上耳墜,明亮的眼神裏終于又有了神采。“好看麽?”

“好看。你戴什麽都好看。”說着,他不由得臉紅。潇然也跟着羞澀地垂眸。

燭光漸漸暗去,夜已深,景瀚宇退出了潇然的房間。無意中看見漆黑夜裏閃過一抹銀紅色的光芒,随之消失的是一道豔紅。他警惕之心四起,回了房間拿上韶華,朝光消失的方向走去。

景府的後院,重幽孤寥地站着。俯看着眼前忽然而至的女子,他竟有一絲神游。他擡起白細的手,明明想要确認眼前人的溫度,卻因為種種而停滞在她的側臉。再度定睛看她,她也同他一樣,一臉哀傷。

“你終于出現了。”熒惑不知該如何開始,轉來想去地思索了很久,一開口卻還是責備的話。

重幽的唇角有微揚的弧度,是欣慰,也是苦澀。“之前出了些狀況,幸好扭轉過來了。你來這裏不要緊麽?”

“景唯睡了我才出來的。他自從中毒之後身體就變得特別孱弱,思緒也沒以前犀利活絡了。沒想到這‘摧心’之毒有這般厲害的副作用。”

“是誰做的?”他聽景瀚宇多少提過一點。他畢竟不是中景的人,所以瀚宇說的時候也是含含糊糊的。

“築謙。正好你此行東豐,幫我查查築謙的身份。”

“你懷疑他是東豐的人?”

熒惑搖了搖頭,“如果他是忠于景唯,卻又要陷害我會想辦法用其他計謀,絕不會不顧景唯的身體。所以他很可能是某個諸侯國派來的細作。”

“你想最先确定他是不是東豐派來的。如果是,便能知會始作俑者松手或協助你。”重幽把熒惑未完的話說完。

“正是此意。”她笑着看他,他幽幽地凝望她。妩媚的笑容裏竟帶着一絲情窦初開的女子的羞澀。

四目相望,時辰仿佛在這一刻凝滞,唯有彼此的呼吸聲還提醒着彼此,對方還在。

“你……”重幽欲言又止,脫口而出的問話被吞回肚子裏思索了一番後,才又問出口,“景唯待你可好?”

熒惑颔首,“要不是有必須完成的願望在,說不定我會選擇放棄。”她看見他眼中有一抹驚愕和不安,雖然稍縱即逝,可她還是注意到了。她略微頓了頓,“不論是人是妖,有一個對自己好的人總是奢望。而現在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要不動心真的很難。如果我現在是凡人,也許早就罷手。但我現在還不是。對于生命長久的妖來說,變強才是最重要的。變強了才能生存下來。變強了才能得到想要的,不論是什麽……”說着,她的眼神又變得冷漠而堅定。

看來,她是在景唯身邊安逸太久了。雖然前有築謙,後有愉妃,可對她而言,這都不算威脅。真正的威脅,生死一線,她都經歷過。

清亮的月亮自薄雲後露出孤傲的光芒,悠遠而清冷。熒惑擡眼望向重幽,鄭重其事地說:“我不會忘記的。我還要找到雙子湖,完成我的誓言。”

重幽沒有接口,只是安靜地望着她,望着她那雙如同月光一般皎潔的明眸,他卻只覺得沉重與陰暗。

姣好的身影在淡淡的白色中消隐,從模糊到消失不過短短數秒。

“你在幹什麽?”

警惕的聲音自他身後突兀響起,重幽如夢初醒,猛然轉身,看見的是手持韶華的景瀚宇。

“我……”重幽看上去有些迷糊的樣子。他的身形微晃,扶住額頭,竟不知如何回答,“我……我怎麽會在這裏?”他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

“你不記得你是怎麽走到這裏的麽?”

重幽蹙起眉頭想了想,搖搖頭。

“我看你一個人在這裏站了很久,不說話,只做了一個擡手的動作。”瀚宇放下劍,放下了戒備。看着重幽半信半疑的樣子,難道他有傳說中的夢游症?

他不會這樣草草下結論,就算對重幽已沒有多大猜忌,可他畢竟是東豐的将領,輕率不得。和東豐的和平契約也只是臨時的,何時會不能再維系兩諸侯國的平衡實在難說。雖然他不願把重幽當做人質留在身邊,可這也是無奈之舉。是放心地和敵人做朋友還是表面無害,暗地小心防範,他真的不會選。

景瀚宇的良心和原則正在情義與忠義之間左右為難。這個難題一點也不亞于家與國的抉擇。

看着重幽回了房間,他也回房睡下了,卻遲遲睡不着。驚覺自己的猶豫不決,總有一天他會因為這種躊躇難擇而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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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願 隐禍心

不知自己是何時睡去的,當景瀚宇醒來,憂慮的心情恢複了不少。看着送行的潇然牽強地笑着,揮手道別,漸行漸遠的他始終回首看着她,就讓他多看一會兒,讓他把那張依依不舍的清麗臉龐記在心裏。即将開始的旅程裏,他能始終有個牽挂,要記得早些回來。

身邊的重幽看着他,心底自是一番滋味,也只有他知道。雖知昨晚和熒惑在景府見面危險十分,可也迫不得已。他想要見她很久很久了,自從一朝離別之後,他就在壓抑對她的思念。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念尤甚。他從沒料到他會跌進這潭沼澤裏,也許從他無意中聞到她獨特的體香就開始沉陷了。也許是她對他一抹笑容,亦或者只是一個眼神……也或者東豐的後宮中只有她一人倩影,所以顯得特別獨特。

重幽真的想不出這麽徹底地迷上她是什麽時候。出游的神思被白嘯的突然到訪打斷,他看向白嘯,立刻收斂起恍惚,露出慣有的笑容。

“白将軍可好?”

白嘯向他作了個揖,腦子裏轉悠的是這張臉除了在邊境的軍營裏看到過之外,還在哪裏看到過。應該就是最近……近在眼前……

白嘯自腰間取出冽水,讓景瀚宇帶着,也許會有用。

瀚宇抿着笑接過,語重心長地說:“潇然就麻煩你了。”

“兄弟兩個還說這個!速去速回。”

“嗯。”

看着遠去的兩個身影,白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一記擊掌,他終于想起來他在哪裏見過重幽了。這樣的話,瀚宇豈不是很危險?!

她果然還是可疑的!

日起日落間,景瀚宇和重幽已經離開中景幾天了。朝廷恢複了往常的秩序,每日早朝看着景唯端坐在龍位之上,只是那樣坐着大臣們便已安心。

不過景唯的身體并沒有完全好轉,時常在聆聽的時候會咳嗽幾聲,或是無法長時間集中精神。雖然他傾盡心力,下了朝還是有大堆的奏折等着他,可是他已沒有以前那樣旺盛的心力了。一場“摧心”之禍,讓他深感逐漸老邁的身體。他會在四下無人的勤政殿發呆,想着以往神采飛揚的日子,偶爾也會想到過世的穎妃。

禦醫按照熒惑的囑咐每天都會來替景唯請脈,每次回禀的也都大同小異。不是勞心過度,就是仍需調養,聽得景唯忍不住發脾氣。禦醫瑟瑟發抖地退下,他們也沒想到“摧心”之毒竟如此難纏。

走在禦花園裏,禦醫們巧遇白嘯。說起景唯的情況,他側耳傾聽,心裏別有一番思量。原本他就想麻煩潇然來替陛下看看,瀚宇回來之後就被一連串事情纏住了,也沒來得及跟他提這茬。他一邊走着,一邊想着這事兒。聽見後殿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他停下腳步,躲在一旁安靜聽着。

熒惑為了更好地照顧景唯,遣退了他的貼身婢女,凡事親力親為,極其小心。景唯也只願意聽她的,讓她服侍,對着別的奴婢脾氣就特別差。白嘯暗暗嘆了口氣,禦醫治不好的病他希望潇然可以治好。

想着,熒惑低着頭快步朝這邊走來。她看見白嘯站在門口并不進去,匆匆和他對視了一眼。在德妃那裏請安的她聽到小隐來報說陛下正在發脾氣,就匆忙請了安趕了回來。雖知如此不合規矩,可是大度的德妃什麽也沒說,只囑咐她好好侍奉陛下。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才走,獨獨不滿她如此的宸妃便頗有微詞,妒然地看着熒惑匆忙而去的背影,她喃喃有詞:“都一個人霸着陛下了,還……”

“住嘴!”不待宸妃念叨完,德妃厲聲喝斥。

衆嫔妃吓得趕忙下跪,德妃起身朝宸妃走去。她平日裏雖親藹祥和,也不多管其他嫔妃間的事,可是該彰顯主位氣勢的時候,她高高在上的氣質還是足以阻喝她們的。這也是為什麽景唯即便不封後,也無人敢質疑德妃在景唯心中的分量與位置。

看着德妃腳上穿着的繡工精致、面料別致的繡花鞋,宸妃憤憤難平,可也沒傻到挑戰她的權勢。

“娘娘息怒。臣妾知錯了。”她又把頭低得更低了些,趕忙認錯。

“去外面跪着。”德妃平穩的聲音就在宸妃的頭上響起,聽不出絲毫情緒。“跪到我說能起身為止。”

“是!”宸妃沒有為自己多求情,聽話地站起身,在大太陽底下跪上冰冷的磚地。

其他嫔妃紛紛透過開着的窗子望去,心有戚戚。

“誰再敢在這種時候争風吃醋就和宸妃一起去跪着。穎妃服侍陛下勞苦功高,你們要是讨陛下歡心,陛下自然也會讓你們服侍。自個兒得不到聖寵別在我這裏撒野!曲巧,看着她們跪滿半個時辰再走。至于宸妃……”德妃一邊說着一邊往後殿走去,“等我用過午膳後再讓她回去。”

“是!”

“你們就好好跪在這裏想想我的話,想想怎麽向穎妃學着讓陛下開心!”

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應了一聲“是”之後便鴉雀無聲地跪滿了半個時辰。曲巧在一旁看着,笑在心底。

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鳥!

德妃齊齊責罰嫔妃的消息在稍後傳到了熒惑和景唯的耳朵裏。景唯側卧着看着奏折,身邊的熒惑移動着芊芊身影,袅袅清香幽幽,讓他尤為放松。

“陛下不去看看其他嫔妃麽?”她的聲音一如初見時悅耳動聽,景唯放下奏折,溫柔地望向她,搖搖頭,“德妃自有分寸,我信她這麽做必定有她的道理。倒是愛妃,可不要在意宸妃的不懂事。”

熒惑端上一杯熱茶,笑顏如花,“臣妾只在乎陛下的身體。其他的,臣妾沒心思在意。”

“所以說你最乖了。”景唯疼愛地握起她的手摩挲。

熒惑笑得柔和,看向依然站在門外的白嘯,她輕聲對景唯說:“白将軍似有事求見。”

景唯的笑臉垮下來,睇了他一眼,冷冷“嗯”了一聲。

熒惑識趣地請白嘯進來,他恭敬地在景唯面前跪下,開門見山地說:“陛下,臣有一提議。宮內的禦醫一直診斷不出陛下的病情,不如讓外面的大夫來看看。”他擡頭看向景唯,他示意他說下去,“随景将軍前去邊境的新軍醫在醫術方面頗有見地,不如讓她來替陛下把把脈。”

聽是景瀚宇手下的,景唯便應允了。熒惑在一旁安靜地聽着,不去看白嘯,卻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禁有些分心,她出神地望着手中的茶杯。景唯看看她又看向白嘯,不快的眉頭微微擰起,立馬屏退了白嘯。

當潇然跟着白嘯進宮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熒惑難得惬意地跟怡和逛逛禦花園,說說悄悄話。不過幾天沒來看這些假山花草,熒惑就覺得它們似乎都不一樣了。光禿的枝葉上有點點綠意,假山上也不再是白慘慘的。陽光也溫柔異常,暖暖的,懶懶的。

一前一後地和怡和信步走着,每次和她在一起,熒惑都會覺得心口有難得的平靜。這樣的平靜已經許久沒有過了,沒想到在這紛争四起的後宮裏也還會有這樣一個人物在。

想着,熒惑幽幽地笑着看向怡和,怡和也正巧看向她。

“妹妹最近辛苦了。日夜服侍陛下,都沒能好好休息。”她握住熒惑的手,語帶謝意。

“姐姐別這麽說。陛下自從中毒之後身體一直很虛弱,禦醫也診斷不出究竟是何故。”說着,熒惑擔心地蹙起了眉。

“陛下的身體原本是很硬朗的。”怡和也不禁跟着嘆息。她十八歲就進宮了,跟着陛下三個春秋,每次見他總覺得他神清氣爽。聽穎妃這麽說起,她的确也有陣子沒見到陛下了,不知道他是否還如往昔。

像是看出煦妃的心思,熒惑抛去愁雲,俏笑着貼近她,“姐姐想陛下了。”

“去,別亂說。”煦妃羞澀地推了熒惑一把。

熒惑笑得玲珑,“姐姐老實回答我,是不是想要有一兒半女的圍繞膝邊?”

“對女子來說,嫁人生子是必經之路。只是深陷後宮,那就……”

“有妹妹幫你,姐姐必定心想事成。”

“傻妹妹,這事兒豈又是說有就有的。”

“姐姐信我。我說姐姐會有,那必定會有。”

熒惑喜歡怡和,她想要送這份大禮給她。她希望她下半輩子即便沒有丈夫陪伴左右,也有子女成群,繞膝天倫。

不由得想起一些行将發生的事,應該不會很遠。熒惑忽地沉默,怡和也不多說什麽,靜靜地跟着她,默默地看着她。她不知道為何愉妃和宸妃總是要針對她,在她看來,穎妃不過和她們一樣,都是可憐人。不過,穎妃比她們幸運些,她有陛下的寵愛。

熒惑和怡和逛了一圈,慢慢往回走。潇然也已經完成了請脈,景唯的脈象竟和瀚宇的驚人得相似。她半跪着回話,說的和禦醫差不太多,聽得景唯忍不住蹙起了沒。唯有一點,讓他覺得潇然的醫術高于宮廷內的禦醫。

“陛下覺得疲累嗜睡,這點倒和一種毒素的反應相似。雖不敢斷定,但是陛下應該是中了此毒。”潇然沉思之後,慎重地回禀。

“可是‘摧心’之毒已解啊。”白嘯的插播也正是景唯的疑惑。

“不是‘摧心’,是‘奪命’。”潇然糾正,“敢問陛下,最近的飲食是誰在服侍?”

景唯遲遲沒有回答,答案卻如此明顯。他目露哀傷,卻在這濃郁的傷痛中藏了一抹僥幸。他不希望這會成為事實,因為“摧心”,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嫔妃,他不要再失去他最在乎、最摯愛的那個她……

第二次失去……

千萬不要……!

“不會的。不會是她……”景唯靠上床榻,低聲喃喃,不斷不斷重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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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願 矛盾邊緣

潇然不懂景唯和白嘯的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是她說錯了什麽?問錯什麽了?

景唯揮了揮手,白嘯把潇然帶了出去。離開時正巧碰上和怡和一同回來的熒惑,白嘯領着潇然下拜,熒惑起先并沒有注意到她,只是看了白嘯一眼後便繼續朝寝殿走去。

潇然許是剛才跪了太久,起身又急沒站穩,一個踉跄,幸好白嘯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一陣清脆的玉石撞擊聲吸引住了熒惑,她轉身看向潇然,楓葉手鏈引起了她的興趣。她折回去擡起潇然的手,不由得贊嘆。真是別致的手鏈,楓葉墜子栩栩如生,顏色又是那麽生動自然,還有手鏈上那股至純又熟悉的靈氣……她媚笑着看向潇然。

“是誰送你的?”

她看向白嘯,見他沖自己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一位朋友。”

“哦?你的這位朋友很有心思啊。”熒惑收斂起笑,冷冷地看向白嘯。

“妹妹怎麽了?”怡和久久等不到熒惑,也跟着折了回來。

“沒有。我只是想問問陛下的身子怎麽樣。她就是今天來替陛下診治的大夫。”

怡和了然地點點頭,關問起陛下的身體。潇然在白嘯的示意下也沒有據實以告,只說是前一次中毒之後沒有好好調理,只要好好休息就不會有問題。

屏退了潇然和白嘯,熒惑和怡和雙雙進入寝殿。熒惑才一踏進去,門口的侍衛就把她抓住了。

“陛下?”驚愕的目光擒住景唯,他臉色慘白,額頭不停滲出虛汗,半信半疑的眼神裏滿是傷痛和憤怒。熒惑不解。怡和杵在一旁也戰戰兢兢的,丫頭扶着她支撐着她。

“你有沒有……?”

景唯顫抖着身子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她,心痛的目光竟看得熒惑一時語塞。如不是經歷這一刻,她還不知道景唯在她心裏已那麽重要。看他在她面前停步,她又輕喚了一聲“陛下”。

“你有沒有對我下毒?”他倏地扼住她的脖子,面露猙獰,冰冷的手蒼老卻有力。

“我沒有!”熒惑鎮定得近乎冷漠。

是瞞騙也好,是真的也罷,景唯的心稍稍松了松。他放開她,輕聲下了命令:“我暫且信你。先關起來,待我查明後再還你清白。”

“陛下的旨意臣妾必定遵守。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她不反抗,悉聽尊便。她轉向怡和,“陛下就有勞姐姐照顧了。”

“妹妹放心……”

景唯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熒惑身上,傾慕之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打心底裏,他想要相信穎妃。所以千萬……千萬不要是真的!不要讓他再失去一次愛妃!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熒惑被關在了之前關押愉妃的牢籠裏。她沒有懼怕,盤腿而坐。鼻尖的酸腐味一陣比一陣濃郁,她聞而不覺。銀紅色的信鴿自她肩頭消弭,不知重幽那邊進行得怎樣了。

想着,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在牢籠前消失。白嘯遣退了看門的,看着熒惑緩緩睜開眼,沒想到她竟然一如往常的妩媚。

“你似乎不錯。”白嘯推開牢門,鑽進去。

“白将軍看上去可不怎麽好。這麽牽挂我麽?”她笑顏如花,絲毫不覺身在牢獄中有何不妥。

“胡言亂語!”他吼着,但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早警告你了,不要藏隐禍心!否則害的人只會是你。”

“你還是不信我。”

四目相對,火花四起。白嘯眼底的疑雲和痛楚雖不強烈,可對她來說已是很顯眼了。她微翹起紅唇,藏起心事,再問:“我拜托将軍打聽的事如何了?”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白嘯更氣憤。

“你要找的人根本就是重幽!他是東豐的将領,不是你的義兄!”

熒惑微微一愣,垂眸思索片刻,“哼,他是東豐的将領,也是我的義兄,可又都不是。總之找到就好,有勞白将軍了。”她加深了笑意,眼神因此變得深邃。

“什麽意思?”體會到她話中有話,白嘯追問。

奈何,熒惑改了話題,“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與其在這裏問東問西,不如想想如何幫我。”熒惑把他拉近了些,讓他的臉貼近自己的。她要他看清楚,她是無辜的!“你不願信我,我怪不得你。誰讓我本就可疑。可是我沒有在陛下的飲食中下毒,沒有!你可以讓禦醫驗驗陛下用的茶碗。如果我真的有下毒,總會有跡可循。”

白嘯半信半疑,不過她的話他記在心裏了。他自知從遇見她開始,他變得優柔寡斷,猶豫不決。想信又不敢信。他好想念以前那個灑脫的白嘯。不由得哀嘆了幾聲,他離開了。看着白光越來越亮,他卻只覺得他的前路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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