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場鬧劇
打那一群人進來,許雲晉的目光便從石君極的身上移開,望向了來者。
來者卻是京城四霸之一的黃少,許雲晉的眉頭不留痕跡的皺起,他不怕京城四霸,卻一直懶得跟他們周旋。
“花晴,你膽子可真大。”黃少止步于那女子面前,厲聲喝道,“你本是我黃府的丫鬟,如今竟然在這裏賣父葬身,難道你不知道入了我黃府,就已不再是自由身了嗎?”
花晴被吓得花容失色,整個人卻還算得上鎮定:“黃少,我當初賣身給黃府五年,如今已經過了五年,我已經是自由身了,如今我老父去世,我身為女兒卻無法替老父送葬,只好賣身葬父,黃少,您就成全了我吧。”
“混賬!”黃少一腳将花晴踹倒在地,“爺還從未聽過只賣五年身的,本少爺看得起你是你的榮幸!可別不識擡舉!”扭頭對着跟來的小厮說道,“帶走!”
小厮上前來就要抓住花晴帶回去,花晴心知要是回了黃府就真的無法再脫身,不由得淚流滿面連連求饒:“黃少,求你饒了我吧,求你了。”
黃少冷哼一聲:“你不是賣身葬父?就算爺買了你了。”又是一揮手,“帶走!”
黃少口中說是買了那花晴,然而卻将地上的屍體扔在了原地,一點也不像要為花晴的亡父下葬的樣子。花晴怎肯跟他們走?黃少早就對花晴抱着龌龊的心思,之前只是礙于花晴跟在他的父親身邊不能得手,如今得了花晴出了黃府的消息,連忙帶人就趕了過來,這種情況,怎麽想也知道花晴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很巧的是,花晴被小厮拖走掙紮時,看到了許雲晉,頓時眼前一亮:“許二少!許二少您救救我,我願意為奴為婢伺候您一輩子!您救救我!”
很好,這回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許雲晉的身上,許雲晉頗有些無奈,怎麽麻煩總是找上自己呢。
花晴這麽一喊,黃少自是聽到了,停下腳步回過身,便看到許雲晉夾雜在人群裏面看熱鬧:“呦,這不是許二少嗎?”
許雲晉往前走了兩步,淡淡道:“黃少,好久不見了。”
黃少嗤笑一聲:“怎麽二少,今兒個你想管這事兒?”
許雲晉的視線掃了下地上用充滿希冀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花晴:“黃少說笑了,這女子是你黃府的人,自然由黃少你管,本少爺還不想管這事兒。”
黃少滿意了,臉上的笑容真了兩分:“既然如此,本少爺就先帶着這奴婢回去,改日再請二少吃飯。”
許雲晉點點頭,表示自己應了黃少的話,黃少便要帶着花晴和衆小厮離去,哪知那花晴求饒不成,竟在此刻掙脫了拉着自己的小厮的手,幾步竄到了許雲晉的腳下,拉住許雲晉大紅的衣擺不放,哭的更是梨花帶雨:“許二少,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跟黃少回去,您救救奴婢吧。”這下好,花晴也不自稱是“我”,而稱做是許雲晉的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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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晉臉上怒容一閃而過,京城裏知道京城五少的人誰不知道許二少的脾氣不好?又有幾個人不知道許二少說出去的話是不可能收回的?既然許二少說了這件事跟他無關,那麽他就絕對不會出手。
比起花晴絕望中還帶着一絲的希望,黃少倒是放心的很,他可是很了解許二少的為人,不過這花晴還真是不識擡舉,黃少在心裏感嘆一聲,手一揮,便有人上前要拉開花晴。
花晴的力氣卻格外的大,死死的拉住許雲晉的衣擺就是不放手,小厮們也不敢用力,誰敢把許二少的衣服給撕爛了啊?哦,許二少喜紅衣京城裏也沒幾個人不知道的,要是不小心将許二少的紅衣撕壞,誰知道許二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許雲晉的臉色是徹底的難看了,擡腿沖着花晴的胸口就踹了一腳,花晴對許雲晉沒有防備,這一腳恰被踹開了,許雲晉冰冷的目光盯在了花晴的身上:“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拉爺的衣服?以為爺是京城四公子見到個人求情就救的?”又看向黃少,“黃少,這自家的奴才可得看好了,省得出來亂咬人。”
黃少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倒不是沖着許雲晉,而是沖着花晴,為了個女人得罪許二少的事兒黃少可做不出來:“二少你放心,等回去本少爺一定會好好管教。把她帶走!”
這次無論花晴怎麽掙紮都沒有辦法再掙脫衆小厮的手了,一路哭喊着被帶走,四下看熱鬧的人也連忙都離了開,開玩笑,誰知道一會兒許二少會不會遷怒他們!不過心裏也為那個叫做花晴的女子可惜,要是剛剛直接被黃少帶走,好好的伺候伺候黃少,興許以後還能做個通房賤妾,只是現在得罪了許二少,黃少為了給許二少一個交代,恐怕過幾天這女子連命都沒了。
許雲晉只是冷着一張臉離開了,倒沒有像周圍的人猜測那樣遷怒別人,青環青佩小心的跟在許雲晉的後面不知一聲,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招惹自家少爺的好。
看熱鬧的人散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剩下了三人,仔細一瞧,卻是石君極還有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
站在石君極左側的是個中年男子,只見其面白無須,身形佝偻,看樣子便是常年服侍他人的,然而自身也帶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氣息,實在是有些奇怪。站在右側的是一位年輕男子,寬頭大額,眉粗眼大,自有一股傲氣與正直在眉間,手持佩劍,一見便知乃會武之人,就是不知武功如何了。
石君極還未說話,那年輕男子便有些沉不住氣了:“公子,那黃少當街強搶民女,而那許二少見死不救卻也實在是可惡!”
石君極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年輕男子,搖搖頭:“德全,你給子淳解釋解釋。”
張德全先恭敬的沖着石君極答了聲“是”,才轉向江子淳耐心說道:“那黃少強搶民女确實有錯,許二少不救那女子也有些鐵石心腸,不過那女子也不是什麽良民就是了。”頓了下,又道,“第一,這條街上的達官貴人甚多,那女子來這裏賣身葬父怕是存了攀附權貴之心。第二,那女子竟然一眼就能認出許二少的身份,怕是有所圖謀不安好心。第三,那女子眉峰已散,行動言語之間多帶媚色,已不是處子之身,又當街歌唱,哪是清白的女子能做出的事情?”
江子淳目瞪口呆,過了半晌,還帶着不甘心的語氣問道:“可,可是不管怎麽說,強搶民女都是不對的啊!還有那個許二少,不救人就不救呗,竟然還踹了那女子一腳,也不是什麽好人!”
張德全還欲再答,卻聽到了石君極的聲音:“那個許二少是什麽人?”
這個最有發言權的是江子淳了,畢竟石君極和張德全久居深宮,這點小事怕是以前從未在意過:“是許府許濤大人的二子,叫許雲晉,和另外四個人被稱為京城五少,哼,不過是一群仗勢欺人的纨绔子弟罷了。”
江子淳滿口的不屑唾棄,說起來也是有些根源的,如果說京城五少和京城四霸代表着惡的一面,京城四公子則是善的代表了,兩者之間互不兩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這個江子淳,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江公子的弟弟,自然是随京城四公子一樣看不起許雲晉等人。
石君極輕皺起眉來,江子淳是石君極的貼身侍衛,也是石君極準備提攜的人選之一,以前還覺得這人不管是武藝還是智謀都不錯的很,如今卻有些不把握了,心裏決定等回了宮再細細甄選一番。
江子淳哪裏知道不過是抱了次不平和說了幾句話就得罪了石君極,本來一帆風順的仕途至此坎坷起來了呢?只能說這就是禍從口出啊。
比起江子淳,石君極倒是對許二少有了點微妙的感覺,他當然看出這個許二少就是之前敢膽用淫/穢目光看着自己的人,那時只覺得恨不得将這人碎屍萬段以解心中之恨,不過看了一場鬧劇之後,卻對許二少起了點好奇的心思。只是有一點石君極是贊同的,這個許二少确實是個心狠的人,對別人夠狠,對自己也夠狠。
然而誰能說這是錯的呢?那女子本可以隐姓埋名甚至遠走他鄉,卻偏偏為了富貴想要賭上一把,最後落得個這樣的結局也怨不得別人。許二少不顧那女子死活,倒真真是不顧自己的名聲了,而在這京城繁華之地,身為達官顯貴之後,說不在乎名聲的不少,能做出不顧名聲之事的人就不多見了,而這個許二少,倒真的是敢作敢當。
許雲晉又哪裏想得到,這世間竟然有一個人能夠在第一次與自己相見的時候就看透自己,并且不覺得自己是個酒囊飯袋纨绔子弟呢?所以之後所有的事情發生也就不足為奇。
這個時候的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互相都以為是對方的過客,哪裏想得到在未來兩人的命運會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