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道回府
許雲晉帶着青環青佩回到許府時,已經快到了用晚飯的時刻。當然不是因為古董街離許府太遠,而是因為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些認識的人,一起去茶樓調侃了一番,緊趕慢趕的,才在晚飯前回了許府。
許府是百年書香,府內的一石一木,一花一草,似乎都帶着溫潤的氣息,踏入其中,不但不覺得沉悶還覺得帶着一股子歲月緩慢流淌的寧靜感,只是這種感覺在許雲晉幼時便被打破,直至如今。每當許雲晉從外回來時,安靜的許府便仿佛一湖靜水被不斷的投入石子,再無寧靜。
許府伺候的丫鬟小厮一向是安靜守禮的,平日裏只做着自己的事情,奉行着多說多錯多做多得誇獎的原則,不過那是許雲晉不在許府時的表現,等到許雲晉一回府,便變了個樣子。
許雲晉回到許府的第一件事兒不是将雙耳瓶給許濤送去,而是帶着青環青佩先回自己的房間去換身衣服。這樣一來,便是從許府的外院進了內院,路途上自然是遠的,也就是說一路上遇到的人便多了起來,而許府一共就那麽幾個主子,遇到的人最多的便是丫鬟小厮了。
而每個丫鬟小厮看到許雲晉後,一張張守禮的臉便笑開了花——
“二少,您回了啊!”
“二少,老爺現在在夫人那裏呢。”
“二少,大公子還沒回。”
“二少,昨兒晚上老爺又發火了。”
“二少,……”
等到一路走下來,許雲晉對這兩天府裏發生的事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進了屋子,許雲晉随手将扇子扔到了桌子上:“主子的事兒和行蹤也敢洩露,爺看這幫人也該收拾收拾了。”
那邊放下了手中雙耳瓶的青環湊了過來,笑道:“哎呀二少呀,都不是小的說,哪次您不是這麽說啊,到現在也沒看見二少您這麽做過。”
許雲晉手中沒了扇子,直接拿手敲了青環的腦袋:“爺看最該收拾的就是你。”
青環委屈的後退了兩步,真是的,每次都是他遭到二少的毒手,二少就從來都不打青佩的。
許雲晉懶得看青環,進了內室:“青佩,給爺更衣。”
青佩擡腿便往內室裏走,路過青環的時候把懷中的藥瓶扔給了青環,青環仔細一瞧,撇撇嘴,敲了一下又沒受傷,青佩給自己傷藥做什麽,想了想還是将藥瓶揣到了懷裏,也進了內室給許雲晉更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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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雲晉更衣的時候,許濤從下人那裏得知了許雲晉回來的消息,當下還算和藹的臉頓時拉了下來,站起來便要去找許雲晉,還沒踏出一步,便被許佳氏一把拽住了衣袖。
“老爺,你做什麽去?”
“我能幹什麽去,這不是要吃飯了,我準備去膳廳。”許濤說話的聲音很大,好似如果不大點聲說話自己就沒有底氣,說話聲音大些就能證明自己說的話有多麽對似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許佳氏也幹脆的起了身,拉着許濤的手則一直沒有放開,許佳氏往前走了兩步,見許濤還站在原地,又道,“走啊老爺,不是要去吃飯嗎?”
許濤一噎,不好再說什麽,往前疾走幾步,許佳氏也順勢放開了許濤的衣袖,對自己身後的小厮使了個眼色,小厮顯然很明白許佳氏的眼神是什麽意思,等到許濤和許佳氏一前一後的離開,小厮也連忙出了許府,一溜小跑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門口有着守衛,本來肅穆的表情看到那小厮後,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臉上的表情都不由得放松了下來,等到小厮走上前來,其中的一個守衛率先開了口:“墨涼,又是來找許大人的?”
墨涼苦着臉道:“可不是,麻煩給通報一下了。”
另一邊的守衛點點頭:“行,你在這兒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找一下許大人,理由還是那個?”
墨涼臉色更苦:“除了那個理由,也沒什麽大事兒要找大公子了。”
守衛們又是一笑,也不再為難墨涼,進了翰林院去尋許雲亭了。
不大一會兒,許雲亭便頂着一張無奈的臉出了翰林院的大門,先是嘆了口氣,接着帶着墨涼往許府走,側過頭問道:“二少回來了?”
墨涼道:“可不是,老爺當時在夫人那裏,一接到二少回來的消息,臉色立刻就變了,當下便想去找二少,被夫人攔了下來,而小的則是受了夫人的命令來找大公子您的。”
“爹也真是的,怎麽年紀越大還越是小孩子心性。”許雲亭一邊走一邊嘀咕着,跟在後面的墨涼沒接話,大公子這是自言自語,自己是沒資格插嘴的。
這邊許雲亭接到了消息忙着往許府趕,那邊許濤和許佳氏已經到了膳廳。
許濤和許佳氏來得早了些,膳廳還沒來得及上菜,下人見主子到了,這才慌忙去廚房叫人上菜,又有人去通知三小姐要開飯了。
好一通忙亂之後,菜也上的七七八八,許雲沁在丫鬟的簇擁下也來了膳廳,給許濤和許佳氏行了禮後,掃了眼飯桌上的碗筷,心下了然,坐了下來。平日裏若許雲晉不在家時,許雲沁一直都是坐在許佳氏身邊的,若是許雲晉在家,許佳氏旁邊坐的便是許雲晉,而許雲沁則坐在許雲晉的旁邊,今天一見到飯桌上比昨日多了一副碗筷,便知道許雲晉這是回來了。
許濤看了眼桌上的五雙碗筷,重重的哼了一聲。
許雲沁當做沒聽見,許佳氏看了許濤一眼也當做沒聽見。
許濤做為一家之主沒動筷子,許佳氏和許雲沁自然也沒動,又等了片刻,褪下了大紅衣裳、襲一身素白便衣的許雲晉終于姍姍來遲,見到飯桌上的許濤等人,許雲晉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起來,幾步進了膳廳,一句話沒說就坐在了許佳氏身邊,拿起筷子直奔眼前的雞腿而去:“爹,開動吧開動吧,為了回家吃晚飯我可是下午在茶樓的時候連糕點也沒吃呢。”
許濤臉色開始發青,許佳氏心道不好,在下面輕輕掐了掐許雲晉的大腿,對着許雲晉笑道:“雲晉,你不是說要給你爹買雙耳瓶嗎?”
許雲晉看看許濤發青的臉色,再看看許佳氏隐隐威脅的眼神,不情不願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倒是沒忘了将筷子上的雞腿放到自己的碗裏:“買了買了,我讓青環青佩放到爹書房去了。”
許佳氏回頭看許濤:“老爺,你瞧雲晉多有孝心,一會兒吃完飯了我陪着老爺一起去看看那對雙耳瓶,雲晉眼光一向不錯。”
“他要是真有孝心就不會弄碎我書房裏原本的那對了!要是真有孝心就不會昨兒晚上還留宿在環采閣!”許濤拍桌怒道,“從今天開始不許你再去什麽環采閣東籬院的,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當初方丈是怎麽說的你娘也都告訴你了,你去那種地方萬一有個好歹怎麽辦?畢竟是青樓楚館,遭了誰的暗算都不曉得!”
許濤一喊,許雲晉就感到頭疼,不過自己的爹是不得不哄的,許雲晉起身走到許濤身後,如同小孩子一般趴在許濤的後背上,雙手抱住許濤,嘟囔着嘴:“爹,你兒子我你還信不過嗎?我不會胡來的,你放心好啦!”又道,“爹,這次我給你買的那對雙耳瓶特別好看,真的,你保準相中!”
許濤這個在許雲晉面前就成了老小孩的人就得用這種方法去哄,許雲晉幾碗迷糊湯灌下去,又讨好的給許濤捶捶背敲敲腿啥的,許濤心裏那股火也就下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面子的問題了,許濤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以後給我老實點知道不!別再給我惹什麽麻煩了!”
許雲晉這個時候就特別的乖巧,基本上是許濤說什麽他都聽都答應的好好的,不過等轉個頭就忘掉了的也是他,許濤也不是不知道他這個性子,不過每次許雲晉一服軟讨好許濤就沒轍,也只有一邊想着以後好好管教一邊繼續放縱了。
于是等到許雲亭趕回許府,進了膳廳,就看到自家爹娘和二弟三妹其樂融融的在用餐,完全看不出許濤還在生許雲晉的氣。
許雲亭挑挑眉,也沒提起這個話茬,那邊丫鬟見到許雲亭回來了,便去給許雲亭盛飯,許雲亭的目光在許雲晉的臉上繞了一圈,最後說道:“爹,你今兒個從宮裏回來的早了,最近朝中無事?”
許濤道:“你們翰林院的事兒也完了?”順便眼睛在墨涼的身上繞了一圈,吓得墨涼狠狠縮了下身子。
“現在翰林院清閑的很,我官職不算高,有些事情也輪不到我去做。”
許雲亭這話說的也不錯,從四品的官職看着好似很高了,不過京官三品以上都跟滿大街的白菜似的,從四品放在京城裏也就不算什麽。
“你知道就好,雖然你是我許濤的兒子,翰林院的人看在我的份兒上也得給你幾分面子,但是也僅此而已了,剩下的還得靠你自己努力,要戒驕戒躁,廣結善緣。”
許雲亭正襟危坐:“我曉得的。”
許濤欣慰的颔首,自己這個大兒子都不是自己誇耀,那是極好的,年紀不大便做了從四品的官,以後登堂拜相也是極有可能:“爹相信你不會讓爹失望,你的性子一向溫和,不拿架子,朝中對你的風評極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