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陛下生辰日是逃跑的好時機
商沅這日發現身邊宮人都滿臉喜氣,那氛圍和上一世要放假似的。
他奇道:“宮中是有什麽事兒麽,走到哪兒都是普天同慶的味兒。”
荷荷一怔,才笑道:“君後難道不曉得麽,再過半個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
暴君生辰!?
商沅吃了一驚,生怕自己漏過什麽重要消息:“陛下打算如何過?”
那話本裏,生辰可是妖妃表現的重大時機,又不少人會提前四五個月開始謀劃,他這還只剩半個月!
連當個妖妃都是吊車尾!他必須敬業起來!
荷荷看着精神一振的商沅搖搖頭道:“陛下沒說要過,應該還是批批折子吧……”
“不過宮裏有制度,陛下的生辰,我們宮人會有好幾件新衣可領,還會有裝了金裸子的荷包發下,王爺王妃,大臣命婦們來祝壽,也會有不少賞賜,這些東西,都可以帶回家去呢。”
商沅了然。
古代的世界缺衣少穿,這些宮人在宮中過的好,但宮中的東西禁止售賣,他們也只是能把俸祿帶回家,如今,不亞于打工人豐厚的年終獎。
商沅撓頭道:“那……陛下的生辰,咱們是不是也要準備準備?”
“陛下自己都不上心,也不讓咱們破費。”荷荷轉念一笑:“不過君後若是對陛下用了心,陛下定會驚喜。”
商沅沉默。
霍戎從小被生父生母嫌棄冷落,又在冷宮輾轉,私欲很是寡淡。
別的君主生辰大操大辦,也許霍戎……還真是随便做些小菜,批着奏折對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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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沅不由得嘆了口氣。
其實暴君挺無辜可憐的,繼位之後雖殺伐甚重,但也僅限于官員權貴,對百姓倒輕徭薄賦,堪稱愛民如子……
愛民如子……咳咳……
商沅不由得悄悄撫了撫自己逐漸隆起的小腹。
那霍戎……又會以什麽樣的态度對待自己的孩子呢。
商沅心裏一顫,都說少年時若是得不到愛意和庇護,長大之後也人格不健全,換句話說就是根本不懂得愛人……
暴君年少時的經歷簡直是個大寫的慘,他對自己崽崽,會有憐惜的情緒嗎……
商沅之前只是擔心自己,如今卻連霍戎對崽的态度都拿捏不準了……
不成。
他必須要給霍戎送溫暖——
霍戎就夠變态瘋批味兒了,他的崽生出來萬一被暴君養成小變态,他找誰說理去!
為了暴君,哦不對,為了還在出世的崽崽,
商沅下定決心給暴君遲來的溫暖——
就從給他過一個盛大的生辰開始吧。
簡清等了又等,本想着商沅藏着身孕,等茍無可茍了定會和他商量保命之計,特別是孕期心思敏感,他也能借此時機逐漸靠近——
誰料想眼看過去了兩個月,他和南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商沅卻仍無動于衷。
簡清一忍再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君後,您懷孕以來,沒覺得在宮中有諸多不便麽?”
言外之意,自然是若是出了宮,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商沅卻未聽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的确很是不便,但也沒法子啊……”
他如今是君後了,又懷着暴君的崽,不在宮裏,難道還真能逃出去不成?
簡清終于忍耐不住,低聲道:“難道……您就沒想過離開麽?”
離開?!
商沅怔住,撫着小腹下意識的搖搖頭。
霍戎是孩子的父親,他既然決定生下這孩子,自然是想着和霍戎同在一處最好。
他如今正努力讓暴君習慣他的存在,等再過半個月,實在瞞無可瞞的時候,他想橫下心賭一把。
簡清如同看透了他的心思:“君後,恕臣直言,您還有身孕,本該是最該得到妥善照顧的時刻,可您在宮裏,卻還要戰戰兢兢的謀劃,忐忑着坦白的後果——臣還從未見過像您這麽委屈的孕夫!”
一番話說完,商沅委屈的都快當場落淚了。
他懷着暴君的崽,吃不好睡不香,還要每日變着法子攻入暴君的心……
查遍穿書界,還有比他更可憐的君後嗎!
簡清停頓片刻道:“何況您如今做下的事,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可以忍耐,更何況是……陛下,若有一日被他知道真相,您和肚子裏的小公子,包括商家,和臣……都将萬劫不複……”
商沅咽了咽唾沫,沒有告訴簡清自己其實懷的是暴君的崽。
只是支支吾吾道:“簡兄也不必把事情想的過于可怕,陛下雖然殘暴,但在此事上,還不至于趕盡殺絕……”
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可是霍戎的第一個孩子,他總不至于直接把崽滅了!
簡清:“……”
他想不通,商沅為何如此樂觀。
“君後……”簡清頓了頓,鼓起勇氣終于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與其在宮中日日擔心露餡,不如徹底離開!離開京城,天地廣闊,有……有簡清伴您左右,您定不會有任何磨難。”
他悄悄改了自稱。
雖然他也曉得此事有風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畢竟他善于配置各種藥物,迷惑官兵應不成問題,若商沅配合,逃出京城不算難事。
商沅正往嘴裏塞酸筍包,聞言愣住。
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将簡太醫從頭到腳看了一番——
這……看着也沒問題啊,怎麽就想不開尋死了呢……
在暴君頭上種草,試問天下還有比這罪名死得更快,更慘的嗎?!
簡清看商沅表情就曉得他在擔心什麽,忙握拳道:“阿沅放心,此事我早已想清楚——簡家如今只剩我一人,若能和阿沅浪跡天涯,此生無悔。”
“再過半月,就是陛下生辰,生辰前後,會不斷有來自各地的官員,藩王入京觐見賀壽,那時宮中的馬車出出進進,是個逃跑的好時機,您可以鑽進臣的草藥筐裏,只要出了宮門,您相信臣,臣有的是法子躲避官兵捉捕,只要出了京畿,即便是陛下,再想尋您也無異于大海撈針……”
“停……停停……”商沅忙示意簡清停止暢想,那表情仿佛多聽一句就有多大風險似的:“簡兄,您今日所言,本宮甚是感動,我和簡兄談不上多麽熟稔,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簡兄為我保守秘密,恩情我一直銘記于心,但若是讓您搭上身家性命,我就承受不了……”
“您能承受。”簡清忽然低聲道:“阿沅,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我一輩子都不會……追問這孩子的身世,會視他如己出……”
商沅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他怎麽還看不出這看似溫潤的哥們兒竟對他有此狼子野心……視如己出的話都出來了——
就算簡清肯,暴君知曉了,還不活剮了他!
“千萬別這麽說……”商沅急得咳了兩聲:“我……這孩子是我和陛下之間的私事,我定會解決妥當,不連累簡兄,簡兄也不必關心則亂……”
下藥刺殺暴君雖然是大罪,但孩子的來歷至少能說清……若是真的和簡清逃出宮,那這孩子是誰的都要成一筆糊塗賬,到時候自己有口說不清,才是真的害人害崽!
簡清看商沅神情堅決,也沒再多說,只輕輕道:“我不逼你,你知道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回話就好……”
商沅尴尬:“……”
只能如同送神一樣将他送出宮:“簡兄這幾日過于勞累了,回去好好歇歇,閑了多吃些核桃……”
有主動給暴君帶帽子的心,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簡清走到殿門,忽然回頭,定定道:“阿沅不想離宮,還有旁的原因吧?”
商沅:“?”
“你主意這麽堅決,這宮裏,一定有你無法割舍之物,即使……我有千百個理由勸你離開,你也會因為那一個緣由留下。”
簡清神情蕭冷:“那個緣由,是陛下嗎?”
簡清走之前的三言兩語,登時亂了商沅的分寸——
即便是知曉了懷崽,他也從未動過離宮的念頭。
是放不下君後的權勢麽?不是,他早就在這個世界實現了財富自由,況且宮中有不少規矩束縛,他來當這君後本就是霍戎逼的!
是擔心離宮失敗被暴君抓住的後宮嗎?有一些,但這不是主要原因,畢竟若是他認真想逃,也許可以設計出一個缜密的計劃——
是他,從沒把精力花在逃跑上。
他的精力,用在了如何當妖妃,如何攻占暴君……
人之所以努力,一定是盼望之後得到的結果。
那他不努力逃跑,卻努力取悅暴君——
是不是潛意識,他所期待的結果,就是和暴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呢?
一……一家三口?
腦補那畫面,商沅頭皮都炸了。
算了算了,此事還遠,他還是想着如何在暴君生辰會上大展身手,在暗戀本本上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吧!
商沅靈機一動,想到了個好主意——表演才藝。
若最貼合妖妃人設的,自然是表演一支豔驚四座的舞……
只是他如今這身子,還是別冒險的好……
商沅決定吹笛一曲。
畢竟他童年的時候跟随外公,很早就學會了吹笛。
這夜輝清冷,春和宮笛聲幽幽,霍戎恰好散晚朝路過,頓住腳步。
“誰人在吹笛?”
忙有宮人道:“是君後……”
商沅?
霍戎緩緩皺眉。
在太學裏,商沅倒是常吹笛給他聽。
可他投靠太子後,在宴席上卻推辭說不會吹笛,而且手法的确極為生疏。
霍戎記得當時,太子還略有些不滿。
當時他還覺得是商沅多日不練,已經淡忘荒廢了。
可如今聽這曲子,倒是極為娴熟……
霍戎在月夜中靜靜伫立,眉眼透出幾分沉思。
為了避人耳目,商闕和霍從冉向來在花水閣見面。
這次見面的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從宮中出來的小滿。
商闕看向他:“上次囑咐你的事兒,你做了?”
小滿忙道:“做了,奴才在禦貓監做了些手腳,陛下要杖斃人,奴才還特意叫君後過來看……可惜,君後一求情,陛下竟還真的把人放了……”
此話一出,不止商闕,連從冉都愣住了。
霍戎專橫冷戾,說出的命令絕不會更改。
這商沅倒是真有本事,進宮幾日,竟然讓陛下也改了性子?
霍從冉面色一黯——
看來,霍戎這次還真是又動了真情。
“孤真是後悔讓他去下藥刺殺——如今将他直接推給了霍戎,他們二人,倒是既往不咎,一派祥和了!”
“既往不咎?”商闕輕笑道:“不見得吧,陛下先不去說,我倒是覺得商沅行事蹊跷,我最近知曉一個秘密,這次,我們定然能在陛下生辰日上一份大禮。”
霍從冉緩緩擡眸。
“商沅……有可能失憶了。”商闕不緊不慢道:“你也知道,他這幾年腦子就一直不好使——所以啊,他入了宮,還覺得能和陛下琴瑟相合舉案齊眉呢。”
“商沅是我的好哥哥,既然他失憶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該給人家提個醒,讓他也知曉自己和陛下夫夫之間,真正的恩怨情仇呢……”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快了,崽崽在長大了,帶球跑也快了